房間內,一個高大身影盯著地上的一小團身影。
風藍不動聲色地後退再後退。烏漆抹黑的寬大斗篷,看不清楚只能靠記憶想像的恐怖臉孔,還有沙啞低沉的嗓音,詭異難測的心思,現在的撒西特怎麼想到很危險。
「過來。」他招手。
他不會真的想把水晶果給她用吧?她是很想要沒錯,但不是用在這個身體上啊,如果她現在吃了,那原來那個身體怎麼辦?
激烈搖頭。
「過來。」語氣中滲入冷意。
她搖頭的幅度變小。
他在空中虛抓,她的身體就被五條黑煙抓了過去。
「張嘴。」他命令。
看著水晶果離自己越來越近,她都快急出眼淚。神哪!我的運氣不是已經轉了嗎?怎麼又開始倒霉!
果子拌著血嚥了下去,她兩眼一翻,乾脆讓自己伴隨悲憤的心情——昏迷!
「為什麼撒西特不讓風藍吃到水晶果?」瑪格麗特舒服地躺在聖道懷裡,心裡還惦記著那件事。
聖道揮汗如雨地逃命,嘴巴卻要不間斷得和她保持談話,不然下場——
「當然是有……原因的。」敷衍。
在他肋骨處狠狠捏了一把,害得他差點腳步不穩掉進水裡。
「因為他想和愛蕾西雅聯手!」他只好高叫。
「對付誰?」她滿意。
「誰害了風藍就對付誰。」他斟酌著回答。
「南天衛?」
他歎口氣,沒回答。
她又捏了好幾次,他依舊沒說。作為男人還是要有點堅持的。
最終,女人放棄。
睜開眼,先是灰白的床帳。
風藍扶著額頭,頭還是有點暈,掙扎著坐起身,她嘶啞著嗓子,「這是哪兒?」一出聲,是甜膩到極點的嗲聲。
誰在說話?她茫然四顧。
剛巧銅鏡中也有一個身影在看著她。
一紅一藍圓滾滾的大眼睛顯得分外靈動,粉嫩的臉頰簡直要滴出水來。
咦?為什麼她開始流口水,順手在自己嘴巴上摸了下——
口水?
「啊!」她蹦下床,果然高了很多,而且,手,腳……她變回人了!但,為什麼是長成這個樣子?看看這眼珠,分明還是那雙貓眼啊。
「到底撒西特那個混蛋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她托著腦袋,失神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比起以前,的確是可愛多了,多麼紅潤的臉色啊。
「走了。」撒西特突然出現在屋子裡,無聲無息。
她惡狠狠瞪著他道:「你進來不會先敲門嗎?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原本氣勢磅礡的話一出口就成了甜膩膩的撒嬌。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風藍猜到他一定是皺起眉頭了。
還是原來那句,然後轉身走出去,一副跟不跟隨你的樣子。
風藍決定先把這口氣嚥下去,等她找到組織……哼哼!
撒西特總算還記得她肚子已經餓了很久了,事實上她已經餓到沒知覺了。挑了家館子,雖然不大,但生意倒是紅火。這裡是砍都和羅帕的交界處,雖然前陣子因為砍都變成冰封之國,但前幾天瓦哈王子在神的幫助之下已經將惡魔趕了出去,而摩是勒的國王也表達了歉意,並送上大量物資幫助砍都的重建。一個國家的重新崛起必然需要很多人力物力,所以看中這一點想大展身手或大撈一筆的均從四地紛至沓來。
聽著被謠言傳得神乎其神的『大戰冰魔怪』,風藍已經連笑都沒力氣了。反正傳說都是這樣產生的,這樣也好,瓦哈從一個局外人一下子躍為故事第一男主角,想必對日後國家的管理和民心所向都有好處吧。反正這件事上大家都得到了各自的好處。
她感慨地拿著筷子咀嚼美食。
「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填飽了肚子,她小聲問出心裡的疑惑。
感覺撒西特的目光又冷冷地掃了過來,「問你自己。」
她嘴巴成O型。難道這隻貓真的不是一隻普通的貓,而是一隻貓妖?
「水晶果加聖家之血可以除去一切詛咒。」他淡然道,但總覺得他精明地感到了什麼,「如果你是詛咒後才變成貓的話就不奇怪了。」
風藍背後立刻嘩啦啦淌濕一片冷汗,舔舔嘴唇,她乾笑數聲,「我也不清楚,好像有記憶以來就是一隻貓了,再以前的都不記得了……呵呵……」
當她以為危機就此過去,他陰冷的聲音又慢慢響起,讓她剛有點回收的汗又流了出來。「那你適應的真快。」
「本……能吧。」她不敢再搭話,趕緊把頭埋在飯裡,死命趴。聖道那句石破天驚的話還在她耳邊迴響「你如果是不想讓風藍拿到果子的話,就把它餵給這隻貓吃吧。」
為什麼撒西特不想讓她吃到水晶果?他不是說過是站在她一邊的嗎?而且她享受了他提供的福利——努迪巴克,卻還沒有履行任何承諾,這樣對他不是太虧了嗎?
探究的眼神偷偷瞄了他一眼。到底這個沉靜外表掩藏著什麼樣的心思啊,還是真的和她猜想與異界有關?
「嘿嘿,這次聯軍捲土重來,可又吃了鱉了。」一個戲謔的口吻引起了她的注意,「只怕誰都沒想到當初主張攻打聖陵後來又銳挫日神祭師的藍斯居然會倒戈相向,出手對付他們吧?」
「啊?不會吧?蕭恩帝國現在不是被羅帕和阿沙尼亞聯手夾擊嗎?他不去幫忙居然去管閒事?」另一個人如願發出驚呼。
「蕭恩恐怕撐不了多久了。」提起這個話頭的人用專家的語氣道,「沒了海德裡耶這個戰神坐鎮就是不行。」
風藍耳朵一豎,海德裡耶不是很早就回去了嗎?怎麼會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太不尋常了。
「現在彌撒大陸都亂成一鍋粥了,好在砍都恢復了正常,本來我準備去摩是勒避上一陣子的。」
「蕭恩帝國真的要完蛋了嗎?不會吧,它可是彌撒第一強國啊。」另一個顯然不信。
「第一強國又怎麼樣?嘿嘿,皇帝昏庸得很,又有個花瓶首相,兩個人關起門來天天干見不得人的事情,現在又把戰神弄死了,可真正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得意洋洋地發表自己的見解,「聽說羅帕太子和戰神可是生死相許的鐵哥們,這次就是報仇來的。」
生死相許還能這麼用?風藍鬱悶,不過想起剛進蕭恩時梅赫嘉耳所受到的擁戴,絕對不是一個弄臣能得到的。而且還有丁,還有莎麗,為什麼她臨死都要拉他墊背呢?她總覺得自己好像站在一座巨大的迷宮路口,看到了一部分,卻讓自己更加混亂了。
「不過他們,還有裡斐將軍,記得不?那個被那昏君害得流亡的將軍,聽說他聯合了阿沙尼亞要討回公道呢。」
「聽說他和戰神的關係也很好,當初他逃亡戰神還出過不少力呢。」
「像戰神這樣的人物誰害死他誰該死。」最後,那個人下了一個總結。
風藍只覺得自己腦袋轟轟作響,這些突如其來的消息幾乎要把她的腦袋炸暈。不過心底卻有一個很肯定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君御絕對不可能出事。
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楚這麼肯定的動力在哪裡?
「走吧。」撒西特的話把她的神緒抽回來,讓她驚覺自己的表情只怕都已給看了去。
「我們去哪裡?」她小心翼翼問。
撒西特沒有回答,但他的肢體已經發出信息,只要跟在後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