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才住了五天,但風藍敏銳地感到今天的守衛特別緊張,簡直可以媲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慵懶地坐在窗台上,晃出一條腿在窗外,嘴裡噙著根不知道從哪裡摘來的雜草,風藍半睡半醒地打著瞌睡。自那天南霖走了以後,自己就被好吃好喝的供養起來,公主除了第一天噓寒問暖以外,如蒸發一般不再出現,只是派了安娜偶爾過來問聲好。
這算是變相的監禁?風藍苦笑。她怎麼都覺得自己有點聰明反被聰明誤。
先是莫名其妙當了風青的替身,再是莫名其妙地被當了間諜,然後是莫名其妙地被監禁了。她還真是莫名其妙啊!
「喂,你知道南天衛在哪嗎?」她閉著眼隨手扯住一個路人。當然,她沒指望對方會回答,只是實在太無聊了,隨便找個人瞎扯也好。
宮女睜大雙眼,嘴巴顫抖兩下後,以媲美旋風的速度逃開。
下一個。
是個衛兵,對方在用眼神不屈不撓地凌遲她一小時後,她自覺放開抓住對方的手。
第三個……
總之,在經歷十五個了人後,她感受到人的不同反應,偏偏都局限於面部表情,還沒一個人開口說過一個字。
「喂,你知道南天衛在哪嗎?」真是困啊,她都堅持不住了。
對方回頭,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微笑答道:「知道。」
她頓時瞪圓眼,嘴裡的草差點嚥下去,一隻手指不停地顫啊顫啊顫,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聖……道!」
英俊的臉懶洋洋地笑著,一點也沒有老友重逢的喜悅,好像是看到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嗨,好久不見。」
「三年前莫名其妙地失蹤,讓花白差點掀翻神殿,現在一句好久不見外加一個礙眼到不得了的笑容就想打發?」怎麼又是莫名其妙?真討厭這個詞!
聖道突然轉身,抬腳欲走。
「咳,不過你既然這麼有誠意地來了,我就勉為其難地聽下你的來意好了。」風藍在心中暗恨。以前無論她和佛朗鬥得再難分難解,聖道都可以幾下擺平,手段還是高桿半籌。
「知道你為什麼被監禁嗎?」他頓住腳步,一臉欠揍的得意笑容。
「本小姐花容月貌,國色天香,讓南二少和公主對我雙雙墜入情……」看到聖道越行越遠的背影,風藍扯起嗓門大喊,「不知道!」
聖道果然又走回來,「因為風家出事了。」
她心裡咯登一聲。「什麼事?」在他面前,她不需要隱藏情緒。
「梅赫嘉耳被暗殺了!」
轟一聲!
風藍整個思緒好像被炸飛了!
蒼白如金的臉呆滯看著遠方……
「不過沒死。」他涼涼地又扔了一句。
於是,他的臉被打飛了!
風藍吹了吹自己的拳頭,惡狠狠道:「這個教訓告戒人們,關鍵時候千萬別大喘氣!」
捂著下巴,聖道苦悶著臉走回來。差點忘了這祖宗異於常人的暴力傾向了。出來這麼久都找不到機會發洩,一定是憋了一肚子的勁。
風藍果然比剛才神采熠熠,講話也精神了,「繼續……」
瞪了她一眼,他決定把帳先記下,反正今後有的是機會。「剛好,昨天風青帶著侍女連夜回了羅帕。」一說完,他就跳了開去。
「陰謀啊……」風藍摸著下巴。
聖道也摸著下巴,「是啊……」
「那關我什麼事?」她突然想起他的開場白。「難道他們還懷疑我和風家的關係?」
「你本來就值得懷疑。」聖道的嘴巴以耳朵難及的速度把這句話在嘴裡過了一遍。
「什麼?」
「我說你真是太冤枉了。」下巴還在作痛。
「對了,」她瞪他,「你在這裡幹嘛?」失蹤人口乾嘛跑出來嚇人?
聖道目光閃了閃,「我來,找你。」
「就為了告訴我這個?」
「當然還有別的。」他笑得陰險。
「別笑得好像在享受便秘。」她厭惡地揮手。
在心裡又記下一筆,聖道表情不變,「我是來救你離開這裡。」
挑眉,風藍再次肯定心中的懷疑。絕對有陰謀!扁了一拳,損了幾下,聖道居然沒還手?「我為什麼要走?」
「因為南天衛回來了。」
「咦?他本來不在嗎?」
聖道垂下眼眸,怕自己對著那雙無辜到白癡的眼神會拂袖而去,「你是不是風青演多了?」
「噓!」風藍緊張地左瞄右瞄。
「放心,你的能力壞掉了,我可沒有。附近沒人。」他沒好氣道。
「身為先知傳人,你是否有什麼建議和意見?」她充滿希望地望著他。
「對於碧落#83;星屑?」他冷靜點頭,「掛掉,十八年後又上一條好漢。」
「小時候真不該把你交給花白養大,」她歎息,「以至於現在想要把你這種爛到香蕉都發酵的個性撥亂反正也難了。」
「既然如此,你更應該去找南天衛了。無論是日輪還是星屑,他都是第一當事人。」
風藍心有慼慼焉地點頭,「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種……你想把我騙出皇宮的錯覺。」
「知道是錯覺就好。」
「沒有人告訴你每次你想隱瞞什麼或敷衍什麼就會別開對方的眼睛?」
歎!聖道轉回眼,「你該知道,我對你是沒有惡意的。」
風藍微瞇起眸子,細細搜索他臉上每個細枝末節,「算了,反正不關我的事。那你準備怎麼讓我進南家呢?」
「不進南家。」
她的臉上開始凝聚暴風雨。
「去個更方便的地方。」不等她再問,他不著痕跡地把話題帶開,「你知道風鈴來找過你嗎?」
「哦?」她意外。
「不過被皇宮門口的守衛擋掉了。」
「怪不得梅花耳被刺以後,我就被關得嚴嚴實實的。」風藍果然被這個話題引了過去,「可是她為什麼要找我呢?」
聖道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你現在很危險。」
不雅地翻白眼,這傢伙講話非得這麼大躍進嗎?「我什麼時候不危險了?好不容易當個逍遙自在的日神祭師,就有六國聯軍來討伐。當一個白癡替身,還會遇到各種考驗。最後淪落到一條米蟲了,居然還被監禁!」想起來,她的運氣豈是一個『背』字足以道盡的。
「我的意思是說,南天衛以碧落#83;星屑力挫日神祭師已經在整個大陸傳開了,雖然他們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被傷到,但如果你現在被發現身上中了星屑……」他沒有說下去,但話裡的意思卻很明瞭了。
風藍一驚,「已經傳開了嗎?」
聖道搖頭,「這麼大的事情別說六國,恐怕連精靈島上都有風聲了。」
她的眉頭鬆開了,「這麼說來,風鈴來找我的意圖就很明顯了。」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來以眼神詢問。
她聳肩,故意撇開他的目光。心裡卻暗恨道,怪不得風素問千方百計要把她拉下水,甚至不惜讓風鈴用這麼拙劣的手段來引起別人的注意,根本就是等她走投無路好加入風家陣營。
心中如是想,不免對風素問的不擇手段起了相當的反感。
聖道臉色突地一動,頎長身影頓時消失在長廊盡頭。
風藍習慣性挑眉。那裡過去……不是公主寢宮嗎?
巡邏衛兵雄赳赳氣昂昂地從另一方向路過。
她調整了下姿勢,繼續剛才被打斷的事情——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