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陶醉表情相左,羅恩的眼神卻平靜得沒有任何波瀾,手一伸,水珠如有了生命般飛到他的掌中。
西蒙一楞,手中的劍勢立即緩了下來。
「為什麼停下來?」羅恩頭也不抬地問。
「我……」
「如果今天你是對著敵人,也要為了一滴水珠而停下來嗎?」
「當然不會。」西蒙的臉漸漸紅了起來,手中的劍又刺了起來,但這次就好像一個農夫學織網,怎麼看也是漏洞百出。
「行了。」羅恩幾乎連眼睛都不願意瞟過去了。
西蒙只好又停下來。
「下一個。」羅恩沒有再理會他。
初時那個二十幾歲的黑眼圈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洋洋得意地站在台上,然後睥著眼看仍在尷尬中的西蒙。「我是切多夫伯爵。」
「西蒙的劍術好棒!以後要教我。」正在不知所措的局面中,嬌嫩的聲音又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眾人紛紛回過頭,看向被埋沒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小丫頭。
西蒙順著聲音走下來,雖然沒有說話,但看向她的眸子裡卻掠過絲暖意。
風藍回以一個燦爛的微笑,蒼白的臉剎時明亮起來,讓對方有一剎那失神。
切多夫深吸一口氣,一把火紅色的短劍從他的腰際飛出。
「行了。」正在他興致勃勃要表現時,羅恩無情地下了結束令。
「可是我還沒,」切多夫神情茫然。
「下一個。」羅恩理都沒理他,眼睛直直盯著風藍。
不會是讓她去吧?她暗嚥口水。在她接受日之傳承時,體內所有的法力劍氣都被廢掉了,以免引起對沖。所以現在她除了還記得一些劍的招式外,根本不可能舞出劍氣。
如果可以把星屑收歸己用就好了。她做著白日夢,這樣就可以成為名副其實的魔武雙修。
「聽不懂我的話嗎?」羅恩不耐煩了,冷凝的灰綠掃過她。
「我,」怎麼辦?她的背上淌下一條冷汗,「我,我,肚子餓了。」
不住的笑聲陸續傳來。
豬哦!只會吃!風藍暗罵自己的蠢借口,剛吃完早飯又餓!
「練完帶你吃蛋糕好不好?」羅恩目露鄙視,但說出口的卻是完全相反的誘哄。
當然不好,都練完了借口還有個屁用啊。「餓!」她怒氣洶洶地瞪他。死就死吧,總比被揭穿的好!
四目相對半柱香的時間。
「頑固的傢伙。」羅恩似真似假的抱怨,轉身走出門。
風藍立刻鬆軟下來。如果對方再撐一下,她恐怕就不行了,眼皮都快抽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彷彿想在她衣服上燒出一個個的洞。連西蒙看她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幸好羅恩很快就回來了,而且手上居然還端了一盤讓人大跌眼鏡的食物。雖然只是麵包和牛奶,但,但他居然真的去替一個白癡學生找食物填肚子!難道他真的這麼想看風家的劍法嗎?
如果她現在找借口說東西不合口味……會立刻被拉出去砍死吧!
有一口沒一口地往已經滿座的肚子塞著東西,風藍暗想脫身之計。
羅恩也不上課,就和全班所有人坐在地上,一副耐心等待的樣子。
這樣怎麼吃得下去!風藍覺得自己的食道好像被一塊石頭一樣的黑麵包塞住。「飽了。」算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不就是風家劍法嘛,隨便糊弄幾招。其他的,反正她是癡呆兒,隨他們怎麼去找解釋。
低頭念了一句咒語,風剎就乖乖地從異次元空間袋裡飛了出來。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它,但這把為風青量身訂做的劍卻該死的不適合她!
因為像風家這樣以劍氣聞名的大家,通常都不會在劍上使用魔法,所以現在就算風藍想借魔法來掩飾也是不可能的了。
「風家起手式——推波。」她閉上眼睛,彷彿又回到那個櫻花飛舞的山坡,手中的劍如有了靈性一般,緩慢卻優雅地被推了出去。
「風家的劍不要快,不要狠,要的是不動聲色,看似無形,但卻又無處不在!」溫柔的聲音從記憶中被翻了出來,再耳邊再次響起。
「你推出去的那一剎那,要覺得彷彿對方的劍勢被你封住了,不自主的偏離他的劍道。」
「風是無形卻又有形的。它總是在最讓人忽視的時候給予致命的一擊!」
劍風徐徐,每個在場的人都彷彿要沉醉在這片春風之中。
連羅恩的眼神都有點迷離。
啪嗒。
又是水滴聲。
風藍睜開眼,怔怔地望著腳下那滴水珠,然後慢慢撫上自己濕漉的臉頰。
她居然哭了?
「風家的劍法有這麼感人嗎?」羅恩銳利地盯著她。
風藍乾脆收起劍,走到一邊拿起牛奶喝。切,任性是癡呆兒的權利!
「今天這趟課非常有意思,」羅恩終於有點為人師表的自覺了,「尤其是,還見識到了四大劍派中風家之劍。」他頓了頓,目光如電一個一個掃視過在場所有人,「那麼,下課吧。」
啊?風藍差點吐出來。這年頭老師這麼好當的嗎?看著眾人如潮水般湧去,顯然已經見怪不怪了。
西蒙躊躇了下,大概想和她打個招呼,卻還是什麼都沒說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