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的相處,風藍已經跟她未來兩個跟班廝混爛熟。其中一個正是那天洗碗遇到的少女,叫風鈴,另一個少女臉蛋較圓,叫風鐺。
「今天就出發?」風藍摸著肩膀上的兩條假辮子。已經在這裡呆得太習慣了,習慣到捨不得走。
「本來主母還想等少爺回來,和你見個面,不過現在來不及了。」風鈴遺憾道。
「我們非得跟梅花耳一起去嗎?自己去不行?」這樣還能再賴一陣子。
「是梅赫嘉耳大人!」風鐺一如既往地糾正。
「恩恩,都一樣啦。」風藍拿起梨,啃了口,「很久沒見到你家主母了,她還好吧?」自從那次以後,她就像消失在這府邸中了。
風鈴風鐺眼神都是一黯。「夫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肯出來。」隨即,她們期待目光一致地凝望她。
差點被自己的多嘴嗆死,「我只是長得像,又不是。」
「可是夫人每次提到你的時候口氣都會不一樣。」
「特別的咬牙切齒?」最近開銷真的有點大。她看了眼已經堆滿一桌的食物屍骸。
「是親切。」風鐺沒好氣說,「就好像說起小姐一樣。」
風藍身上一陣冷汗,不知道如果她們知道真相以後會對這個輩分關係怎麼想。
「所以,去嘛,」風鈴一邊撒著嬌,一邊拖著她走。
「喂喂,」居然把她的招數用在她身上。「等等,等下啦。」一隻手拚命扒住柱子,眼睛好奇地盯著那座有點像寺廟的小樓,「這是哪裡。」
「祠堂。供奉風家列祖列宗的地方。」風鐺一隻一隻地掰開她嵌在柱子上的手指,「閒人免進。」
「嗯,這個地方閒人是不方便去的。」風藍抖擻精神,剎有其事道。風鐺和風鈴剛要點頭,下一秒,她已經竄了進去,興奮的聲音遙遙傳來,「不過我是風家大小姐嘛,應該要盡盡孝的。」
百年古建築依舊保持七成新,看來是常拂拭的成果。一尊尊的靈位由成及幼排序,皆以風字開頭。
略帶激動的目光死死定在其中一塊上,上面那曾經熟悉無比如今卻已形同陌路的名字讓她的心又習慣性的陣痛起來。
「小姐,快出來,夫人來了。」風鈴頗有忌憚地站在祠堂外,不敢擅越。
風藍「哦」了一聲,收回目光,卻在不經意看到桌上那顆淺藍明珠時怔忡了下,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一踏出祠堂,她就被豁得推了出去,有些心虛地抓抓頭皮,「要走了,所以來道別。」
「我知道了。」走廊上,風素問丰姿綽綽,和幾天前並無不同,只是優雅點頭,「一切小心。」
「這個,就要看兩位高手的了。」她若有所指。以她現在的狀況也只有靠別人的份了。
「去吧。」風素問沒有再往前走。
風藍向後退一步,正要走,卻又想起什麼似的倒回來,突然抱住風素問,在她耳邊輕語,「幸好風家有你。」
在風素問和風鈴風鐺怔諤之下,大步朝門口走去。
「南家現任家主南天衛攜碧落與日神祭師戰於聖峰,回時,碧落劍失。」幽幽的目光望向那抹利落中帶幾分淘氣的身影,「風家有你,才好。」
去蕭恩帝國聖佛倫學院就讀的貴族共五人,都是羅帕帝國最有權勢人的子弟。
出發前,梅赫嘉耳的犀利卻不失溫和的目光掃視各人,被看者各個面紅耳赤,只有風藍昂然而立。本來嘛,她是癡呆兒,完全不受他美貌影響。
「我代替蕭恩帝國感謝諸位羅帕王國下一代的棟樑願意來敝國聖佛倫學院就讀,並真誠希望諸位能在那裡學到心中所想,一切愉快。」優雅的儀態連社交禮儀最棒的老師都望塵莫及,因為他們一定沒有梅赫嘉耳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果然眾人的臉色更紅。
稍後,他們被安排進兩輛馬車,隨從則另乘。
一進車廂,眾人表情立刻鬆懈下來。
深褐髮色的亞格小伯爵捂著心臟,「看到他剛才的目光,我的心都要飛騰了。」
過頭,威立安侯爵對他的讚歎不屑一顧。
「你這是什麼意思!」亞格自尊心大受挫折。
「我是笑你無知,把敵人當偶像,」威立安如長者般教訓道,「你以為他是好心讓我們去真的學習嗎?太天真了!」
風藍原本正被他們的話絞得無聊得想睡覺,現在卻精神稍振。
「你又知道什麼!」這個威立安總是裝作一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樣子,看得亞格拳頭咯咯作響。
「我們根本就是政治下的,」他故意頓了頓,製造氣氛,「人質!」
「什麼!」亞格驚叫起來。
立安拉低他,「小聲點,不能讓蕭恩帝國的人知道。」
風藍無力地歎息,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們會被安排一車了。一個十五歲的癡呆少女,兩個十一、二歲的爛漫孩童,真是該死的合適!
「而且梅赫嘉耳大人這次來我們羅帕是為了捉拿叛賊烏茲達!」
風藍的耳朵又豎了起來。好吧,她承認對方敘述的方式的確不敢恭維,但內容還是頗為豐富的。
「可是我聽父親說他都沒有出門過。」亞格還是將信將疑。梅赫嘉耳一到羅帕王國,數不清的邀請就如雪花紛至,但除了國王陛下那次邀約外,其他的都被一一婉拒,其中自然還包括老亞格伯爵。
「嘿嘿,」威立安露出不屑的笑容,彷彿在嘲笑他的短淺,「那是因為梅赫嘉耳大人是管情報的,所以他根本就是在家裡搜集情報。」
在家裡搜集情報?風藍差點摔倒。難道梅赫嘉耳對羅帕王國的建築技術感興趣?所以天天躲在人家家裡拆房子?
不過如果說他在羅帕王國親自指揮那些情報人員搜集情報就比較說得過去。她趣味盎然的目光又看向兩人,希望聽到更多。
「那你知道太子殿下為什麼沒來嗎?」威立安繼續賣弄道。
「太忙啦,他是太子當然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亞格毫不示弱。
「切!」威立安輕蔑道,「少胡說。太子明明是為了去調查費得多將軍五天前受傷的事情!」
那天費得多也受傷了?風藍一怔,這和風青的死會有關嗎?不過,話說回來,她瞪著眼前兩個越說越起勁的小鬼,他們不覺得聲音太大些了嗎?當外面那些蕭恩帝國的士兵是插花的啊。
「這件事情明明就是梅赫嘉耳干的嘛,還查什麼!」亞格更大聲地回道。
完了!風藍在心中抹汗,不知道還有沒有安全到蕭恩帝國的可能。
「但這要證據,證據懂不懂!」威立安索性站起來怒視他。
茲——
馬車猛得一停。
風藍再次暗叫:完了!
車廂被倏地打開,露出其他兩個貴族憤怒的臉!
「你們幾個……」咬牙切齒尚不足以形容他們的怒火,如果可以的話,他們恐怕會直接把他們幾個人不知鬼不覺地幹掉,然後毀屍滅跡!
風藍無辜地嘟起嘴,她是癡呆兒好不好,要忠於角色啊。
終於,他們三個被分開來,各有兩位年長的貴族帶著。所謂年長也就是二十左右,可以稍微辨別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什麼話該用什麼樣的音量說而已。
和她共乘一輛的是威立安小侯爵和莫頓伯爵。雖然從風鈴口中得知,莫頓伯爵因為鐵歌的關係,對她一直不錯,但在這種尷尬狀況下,也不便多說什麼。
車廂再次恢復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