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神祭師 卷一 蕭恩之亂 第二章 六國聯軍(下)
    羅帕王國的亞麻色,裡裡代耳的深藍白條,古赫寧平原的草綠,雲提國的淺灰,阿沙尼亞的黑色以及佛達墾斯堡的紅粗黑細想間條紋在朝境山腳下彙集成一片獨特風景。

    六國三十萬眾在各自將領的吆喝下秩序井然。

    在眾多或奢華,或雄偉,或艷麗,或奇狀的帳篷中,唯一不屬任何陣營,傲紮在六國之間,樸素、儉約的帳篷卻最受人重視尊崇。

    因為這兩座帳篷中所駐紮的正是此戰最高指揮者——藍斯大將軍和有劍聖之譽的南天衛!

    所有高聲談笑在靠近這兩座帳篷十米處自動消音,腳步也變得格外輕盈。

    南天衛坐在帳篷裡,好笑地看著這現象。「果然是鋼鐵般的紀律,和初來時不可一日而語。」

    斯從鼻子裡發出聲息,算是認同他的話。

    「對於這場仗你有幾分把握。」這句話他已經明示暗示地問了好幾回,偏偏對方老是以模稜兩可的態度敷衍。這次他下決心不讓他再糊弄過去。

    藍斯終於從文案中抬頭,「對上日神祭師你有幾分把握?」

    感受劍在袖中的熱度,他閉上眼。這次之所以會參加這場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的戰爭並不單單為了和藍斯的交情,更重要的是,他想會一會彌撒大陸最強的人。雖然被號稱三大劍聖之一,但他知道自己的劍藝已經達到了瓶頸,所以他需要一敗!

    「沒有一分把握?」藍斯皺起眉,沒想到自己相交多年的老友居然會怯戰。「還是你已經做了輸的準備?」

    南天衛睜開眼,「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勝。我要的,只是暢快淋漓的一戰!勝負於我,已不再重要!」

    藍斯吁出一口氣。這樣的心態也許才是最好的。

    「那麼,我可以知道你的勝算了嗎?」

    藍斯低頭沉思,「本來只有兩分,現在,有兩分半了。」

    南天衛瞠目結舌。「兩分半你就敢立軍令狀,敢瞞著自己的國家眼巴巴地趕來?」

    「你要的是敗中尋找新的劍意。我要的是雖敗猶榮!」

    「敗中求榮?」南天衛為他瘋狂的想法搖頭,「自古成王敗寇,從未聽過敗者榮耀的。」隨即他又逼近他,「難道你真的沒想過自己會贏得這場勝利?」

    「想過,甚至做夢都想。」

    「你該不會是因為那個人的話才對這場戰爭這麼沒信心?」

    藍斯沉默了下。「的確。」

    南天衛發怒了,「難道你忘了你是為了超越他,證明你才是彌撒大陸第一戰將才會這麼努力,甚至冒叛國罪的危險來參加這場戰役!」

    「我沒有忘記。」藍斯歎口氣,充滿無奈,「事實上就因為他是我的目標,所以我才對他的一言一行備加關注。他的話我從頭到尾分析了幾百次,甚至他當時的語氣神情音量都反覆研究,最後得出結論,他是正確的!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就注定失敗。」

    「你不是還有兩分半的把握?」南天衛抱住最後一絲希望。既然他沒指望了,他當然希望好友能夠勝利。

    「他的人曾經經歷過那場發生在桑巴坦斯的戰役。」

    「桑巴坦斯?」南天衛精神一振。這場在大陸人民心目中的深刻程度完全不下於當年聖帝為和平而掀起的征服戰的戰役!

    「就是精靈王最後之戰!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集中在精靈王連續使用三個禁咒使各國和宗教人馬全軍覆沒。而事實上,當時月神祭師愛蕾西雅正在精靈半島上。」

    「怎麼會?」所有人都猜測精靈王安美尼奧遭受圍攻的時候愛蕾西雅並不在附近,所以才沒能及時救援,不然以他們聯手,這場戰役的結果也許會截然不同!

    「因為當時宗教還派了另一撥主力偷襲精靈半島。」

    「偷襲?」南天衛一怔。雖然那一役後,精靈半島就被愛蕾西雅用法力強制與彌撒大陸拆分,成為流浪海上的漂島,但他一直以為這是因為精靈對逼死精靈王的人類仇恨緣故。

    「愛蕾西雅最終選擇遵從愛人的意願,保護他的子民。」

    「在愛情與良心中做出選擇。這位月神祭師必然經歷了非人的掙扎。」南天衛也不禁對她同情感佩起來。

    藍斯頭疼地撫著頭,為什麼他總是不明白他的話重點在哪裡。「以法力將一個和大陸相連的半島強制分開,你認為你有幾分把握?」

    「一分……也沒有。」南天衛有自知之明。估計劈山也要幾天幾夜。「那你那兩分半的勝算哪來的?」連他聽起來都覺得沒什麼希望了。

    「兩分靠奇跡。」藍斯正肅道,「希望日神祭師平常負責的是祭祀,而月神祭師負責安全。」

    南天衛的臉不自覺地抽搐了下,「那另外半分呢?」

    「還是奇跡。」藍斯真摯得望著他,「希望你突然能突破聖的級別,達到劍神,這樣或許還有一拼之力。你去哪裡?」南天衛突然掉頭往外走。

    「去祈禱奇跡!」

    藍斯剛要繼續看文件,卻發現他又退了回來。「發現我這裡風水比較好?」

    「不是我發現,而是很多人發現這裡風水非常好。」南天衛加重最後四個字的音量。

    話音剛落,藍斯已聽到紛至沓來的腳步聲。

    「藍斯將軍!」馬克粗獷的聲音從帳篷外穿透進來。

    「進來。」沉穩的聲音讓人的心不覺一定。

    馬克等六人進來時,藍斯的臉如鐵鑄般板了起來,不露一絲情緒。而南天衛依然坐在他的專座上,目光冷冷地藐視眾人,儼然一代宗師的樣子。

    馬克他們也早習以為常,按禮打了招呼。

    「離開會還有段時間,這麼早來做什麼?」他隨意翻了翻桌上的文件,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

    馬克等人互視一眼,最後還是憨厚的他被推了出去。

    「這是敝國國王及其他五國國王共同發出的信。」他緊張地遞了出去。

    迅速掃了眼上面的內容,藍斯按在文件上的手一震,面無表情道:「你們可以出去了。」

    「可是……」馬克正欲再說,卻被身旁的勞倫斯一拉。「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告退了。」

    看到六人如蒙大赦地跑出去,南天衛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到底是什麼事?」

    把信甩給他,藍斯臉上的偽裝迅速剝落,換上已經被扭曲的怒容。

    「撤軍?」南天衛錯愕地看著信上的內容,「還有誰這麼瞭解我們的窘況,給我們這麼好的台階下。」

    「還會有誰!」

    南天衛搓著下巴,「有魅力到直接對六國國王下號施令,讓六國寧願丟顏面不戰而走。想來想去,也沒幾個人。而這沒幾個人中又對你這麼好的……」

    「什麼好!」藍斯激動地大拍桌子,「他根本就是不給我有任何機會打敗他!」

    南天衛無視他週遭的熊熊烈火,依然故我的分析道:「你也猜到是那個人了嗎?我想也是。不過,剛才你還說除了奇跡根本就沒任何勝利的希望,現在不正好,不用死得那麼難看了。」

    藍斯鐵青著臉,顯然不準備對他的言辭做任何反應。

    「藍斯,」南天衛語重心長道,「其實他的確是為了你好。你要知道,六國軍令狀不是這麼好立的。到時候就算你雖敗猶榮,但敗了畢竟是敗了,六國豈會這麼放過你!」

    「你不明白!」藍斯痛苦的聲音彷彿如受傷的幼獅,「我只是好恨,恨他總是這麼自以為是,隻手遮天!」

    「你更恨他從不將你放在眼裡吧?」

    一句話若帶鹽的刀深深剜進他的心裡,把最隱秘的傷口狠狠地刨開!

    「夠了!南天衛,你最好適可而止!」

    南天衛眉間一挑,卻沒說什麼。

    「這場仗就算只剩我一個人,我也會打!」他的目光近乎瘋狂的堅定。「至少我還有自己的三百親衛!」

    被他眼中的血色窒到呼吸,南天衛許久才喘出一口氣,「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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