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袁尚傳 第三卷 幽徐狼煙 第一六八章 罷兵
    右邊營壘土牆上,史渙正在指揮兵卒射殺靠近土牆的冀州兵。聽到冀州軍中軍傳來的叫喊聲,還有看那員身穿明光鎧的大將,他一個激靈取過身旁兵卒上好箭的蹶張弩。

    悲憤中,袁紹喊聲十分淒厲,但他想不到這發洩的叫喊竟引來殺身之禍。

    「嗖!」一支拇指粗的弩箭襲來,直直射向一身明光鎧,並處於癲狂狀態的袁紹。

    「啊!」袁紹慘叫一聲,跌下馬去。

    「主公!」鞠義驚慌失措地扶起袁紹。

    郭圖、逢紀、荀諶、崔琰、陳琳幾人在兵卒們盾牌的掩護下,也立即上前圍住袁紹。

    不看還罷,一看之下眾人心驚膽戰,只見拇指粗的弩箭穿過明光鎧,直插袁紹肋下。而袁紹雖然沒有死,卻也疼的暈了過去。

    「快抬主公回大營!」逢紀喊道。

    「傳令官,快鳴金收兵!」陳琳也喊道。

    「慢!」鞠義立即出聲喝止:「敵尚不能肯定主公傷勢如何,我軍要是匆忙撤退分明告訴他們主公傷重。」

    「那該如何是好?」郭圖問道。

    「讓中軍穩住陣腳不能動。再讓兩翼接應顏良。屆時才徐徐撤回大營。」鞠義說道。

    「全憑將軍調度。我等先護送主公回營!」郭圖說道。

    鞠義點點頭。接過他們從袁紹身上取下地調兵令。

    白馬城中地火勢漸漸減小。但是熱浪傳到兩邊營壘。將雙方兵卒炙烤得頭暈腦脹。

    「伯寧。頂不住了!」卞喜邊揮動長刀邊喊道。「快撤吧!」

    滿寵看看湧上來地青州兵。沉聲道:「你從左邊撤下去。我從右邊撤下去。」

    卞喜答應一聲,帶著親兵跳下了壕溝。

    「嗖!」一支羽箭襲至,射中卞喜大腿。卞喜悶哼一聲。讓親兵攙扶著從坑道逃走。

    許褚看得真切,他放聲大叫,跟著跳下了溝壕。接著一雙大鐵戟不住劈砍挑刺,追殺卞喜這個將官。

    一眾近衛步卒跟緊了許褚,一直將卞喜追殺到了曹昂等人的中軍處。但此處護衛森嚴,一部兗州軍精兵將許褚攔住。

    就在這時。冀州中軍傳來鳴金聲。許褚只好帶著近衛步卒又撤了回去。

    另一邊,於禁鬆了一口氣。中軍被火燒,袁軍的士氣變得低落,他總算守住了白馬兩邊營壘。

    「文則將軍,我說是射了地方大將嘛!」史渙在一旁說道。

    「你能肯定射殺的大將是袁紹?」於禁驚喜非常。

    「不能肯定是否射殺了他,但肯定射中他身體。而且在冀州中軍,又是十分少見的鎧甲,很可能就是袁紹。」史渙答道。

    「好啊!」於禁拍了拍他的肩膀,「要真是如此。就是我軍取勝的關鍵!」

    袁尚對中軍傳來地鳴金聲感到驚怒非常,雖然中軍受挫,但只要再加緊進攻。起碼左邊營壘就會被擊破。因為是中軍下的調令,袁尚也只能讓兵卒撤回來。而且鳴金令一下,等於宣告這次進攻失利,除去先前攻堅傷亡的士卒不算,因為中伏還平白損失了近六千的冀州中軍。

    接著袁尚讓黃忠、徐晃、劉曄等人帶兵歸營,他帶著郭嘉、許褚來到袁紹的中軍大帳。

    剛一到袁紹帳外,侯在外面的許攸就迎上來。

    「三公子,主公被弩箭射中,危在旦夕!」許攸焦急地說道。

    袁尚如遭雷擊一般呆立半響。袁紹這個時候重傷,使本就嚴峻地局勢更加雪上加霜。

    「肋下中箭,流血不止。隨軍郎中束手無策,剛剛才止住了血。但袁公傷勢極重,怕是不能調令軍隊了。」許攸提醒道。

    袁尚心中充滿焦慮,他神情複雜地看了許攸一眼。

    許攸低下頭,輕聲道:「這話本不該說,但是公子當做好準備。特別是將調兵令拿下來,冀州軍給您統轄。總比在大公子手中統轄好。這也算是為袁公分擔重任!」

    袁尚點點頭,他起步走向大帳。

    「公子,當斷則斷!」郭嘉在他身後說道。

    袁尚沒有回答,但將劍柄握得更緊了。

    一進到大帳才發現,袁譚也已經來到,而除去整頓兵卒的蔣義渠、蔣奇、趙睿三人,冀州高層文武基本到齊。

    滿臉焦黑的顏良跪在袁紹塌下,「末將無能,有負主公所托。」

    袁紹虛弱地擺擺手。讓他到一邊去。

    「將軍。您別動。」郎中勸道:「傷口已經止血,只要按時敷藥。休息幾日就無大礙。」

    袁紹滿臉虛弱和頹然,開口道:「你……還要誆我麼。」

    「屬下不敢!」郎中立即跪了下去。

    袁紹擠出一個苦笑:「我這條,命……就是不死也不能動彈了。」

    「袁公休息幾日就好,千萬不需擔心。」荀諶難得開口道。

    「曹操……早有準備啊!」袁紹細聲道,「悔不該不聽顯甫勸阻。」

    「父親安心養傷,軍務有諸位大人在打理,您不需要擔心。」袁尚上前輕聲道。

    「主公,應當由一員大將統領軍務,否則軍中事務誰人主持?」崔琰建議道。

    袁紹看看跪在一旁的顏良,又看看身旁的袁尚,目光再轉到右邊的袁譚和鞠義。

    「主公,大公子統兵有方,其身份是長子,在軍中又有威望,讓他來暫領軍務再好不過。」郭圖勸道。

    「主公,大公子領兵時日畢竟不是很長。要論軍中資歷,當數在洛陽就隨您起兵的三公子!」逢紀反駁道。

    袁紹一陣咳嗽,又牽動到傷口,虛弱得說不出話來。

    郎中趕緊上去扶住袁紹,「諸位大人。主公需要靜養!」

    袁紹擺擺手,他看向了跪在面前的袁譚和袁尚兩人,一時間顯得十分為難和猶豫。

    「兵符……」袁紹細聲說道。

    鞠義上前兩步,將調兵令遞到袁紹手上。

    「我就……三個兒子……顯思雖然幹練,卻辦事浮躁。顯奕……庸碌。唯有顯甫不僅仁孝,還兼通文武……」

    眾人都豎起耳朵。袁紹此時說的話就像在托孤。其中袁譚地心涼了半截,他的拳頭緊握牙關緊咬,努力使自己不發出聲來。

    「世子之位……遲遲不立。如今,我身負重傷,要是有個意外……」袁紹接著虛弱地說道:「今日當著你們的面,立顯甫為世子。軍中事務由他,代為處置……」

    「主公,這長幼之序不可亂啊!」郭圖勸道。

    「公則,收起你……那點心思!」袁紹不耐煩道。說著就將兵符遞出。

    袁尚知道不是矯揉造作地時候,上前一步將兵符接過。

    袁紹強打精神接著吩咐道:「一切事務由顯甫打理,你們待他如待我……」

    「謹遵主公號令。在下必定盡力輔佐三公子!」逢紀首先說道。

    「在下必定盡心輔佐三公子。」許攸也搶著誓忠。

    有了兩人帶頭,除了郭圖、袁譚含混過去,其他文武都做了一番承諾。

    袁尚拿起兵符,做了個請的姿勢:「諸位請外頭說話,切莫打擾父親養傷。」

    眾人再看了袁紹一眼,都跟著袁尚到另一頂營帳中。

    「郎中,你如實說來,父親的傷勢怎麼樣!」袁尚問道。

    「啊!三公子。」郎中深深一拜,「在下不敢隱瞞。袁車騎被弩箭刺進肋下一寸,正好是氣血脈髒聚集之處。傷勢是十分之重,更嚴重地是,兗州人的弩箭多塗毒藥……」

    「什麼!」眾人驚呼起來。

    這個時代刀劍、矢簇淬毒已十分常見。但是製毒的工序十分複雜,軍隊不可能將全部兵器都上毒。一般地只是施行刺殺任務的兵器淬毒,但袁紹不巧就碰上那麼一支弩箭。

    「是什麼毒,有沒有性命之憂?」袁尚急問道。

    「是烏頭、附子熬製的射惘。」郎中滿臉愁容地答道,「本來箭傷就很嚴重,加上毒藥滲透臟腑。在下怕……袁車騎撐不過去。」

    「吳先生,要是治不好主公,你知道這個下場吧!」逢紀威脅道。

    「啊!在下也是竭盡所能,只是這傷勢太重,諸位大人就是要了我這老命,在下也無能為力啊!」郎中驚恐地跪了下去。

    「起來!」袁尚喝道,「你盡力去醫治!」

    那個郎中惶恐地站起來,說道:「在下有一名師弟,姓張名機。字仲景。其擅治傷寒毒瘡。醫術遠勝於我。可惜此地離南陽甚遠……」

    「張機?」袁尚喃喃道,他下定決心要將所謂的神醫張機、華佗尋到。然後綁在身邊。

    「到南陽路途遙遠,怎麼趕得及!」逢紀急道。

    那個郎中也搖搖頭,「在下只能盡力,諸位大人要有個準備,袁公恐怕……撐不過兩日。」說罷,吳郎中走了出去。

    袁尚看向眾人,沉聲道:「父親傷重,白馬奪不下,後方黎陽戰況不明。我軍實在出於危難之際,望諸位能齊心協力,共度難關!」

    「定遵從少將軍號令!」逢紀帶頭深深一拜。

    眾人或樂意,或不樂意,都跟著施禮。

    手掌河北軍權,但袁尚心裡並不興奮。袁紹留下地這麼個爛攤子使他頭痛不已。

    「報!前線戰報!」傳令官跑進了帳內。

    袁尚接過細長圓筒型的急報,拆開火漆後看了起來。

    過了會袁尚沉聲道:「曹操偷襲黎陽、白馬津兩地。因為敵軍勢大,白馬津失守!」

    「啊!」眾人一陣驚呼。

    「高覽不是有萬多人嗎,怎麼會失守?」逢紀怒道。

    「曹操軍集中過萬精銳,並且同時渡河偷襲黎陽。高覽將軍死戰之下將糧秣運到黎陽,剩下的兵卒也都會和了淳於瓊所部,兩人算是合力將黎陽保住了。」袁尚答道。

    「如此我軍的退路不是被截斷了嗎?」鞠義著急道,「還有糧草,營中只剩下不到三日的糧草了呀!」

    一旁的袁譚不住冷笑,雖然共同面對大敵。但他還是樂於見袁尚的窘樣。

    「是啊!請少將軍盡早下令奪回白馬津,否則糧草一斷,我軍不戰自潰。」崔琰勸道。

    這時,營帳門簾被掀起,郭嘉走了進來。他向眾人行了個禮,然後遞上另一份急報。

    跟在袁尚身後許褚快步上前。接過急報後轉交給袁尚。

    袁尚拆開看了後,臉上舒緩開來,說道:「前兩日派出運糧的我部兵馬,發現了曹操軍異常動向。他們偵知敵情後,襲取了兵力空虛的濮陽!」

    「啊!」眾人更加震驚。這前面才丟失了白馬津,接著濮陽立即到了自軍手上,之間地突變實在讓他們接受不過來。而且袁尚地話中似乎有不妥之處,但他們一時又抓不住要點,只能任憑袁尚解說。

    許攸領會袁尚的用意。說道:「我軍接連失利,士氣已經極大地受挫,此時白馬津失守。更是雪上加霜。再戰下去於我軍不利,不如退回河北,待日後再行討伐曹操。」

    「混賬!」袁譚罵道:「父親被曹軍重傷,此仇不報談何退兵!」

    「是啊,三公子你若不能為主公復仇,恐怕很難服眾啊!」郭圖幫襯道。

    袁尚臉色一沉,喝道:「不知力勸父親從延津渡河地是誰?不知力勸父親攻打白馬的又是誰!」

    郭圖憋紅了一張臉,指著袁尚說不出話來。

    「來啊!」袁尚下令道:「將郭圖拖出去斬了!」

    「喏!」許褚應道,他大喝一聲。叫進幾個虎衛按住郭圖。

    「你不能妄殺主公的臣屬!」郭圖聲嘶力竭地喊道,「我要面見主公,你沒有權力殺主公的臣屬!」

    「少將軍且慢!」鞠義站出列,勸道:「主公才將軍務托付給少將軍,而你立即斬殺主公地臣屬。這確實是對主公的不敬,還請暫且饒過郭圖地性命,或請示主公後再做決斷。」

    「確實應請示主公才能處決。」荀諶也站出來勸道。

    袁尚看看兩人,他本想斬殺郭圖以立威信,但也知道不能將這些舊臣逼急。於是下令道:「將郭圖收押起來。待回冀州後再做決斷。」

    荀諶見袁尚退了一步,也不好再說什麼。

    「父親地大仇不能不報,但此時我軍不能再持久作戰了。」袁尚說道。

    「在下同意少將軍的說法,應當先退回河北再做打算。」許攸附和道。

    「在下也附議。」逢紀也說道。

    剩下幾個武將想了想,覺得再戰勝算不大,也紛紛附議。

    「鞠義、牽招出列!」袁尚下令道:「令鞠義為主將、牽招為副將,你兩人在冀州軍中挑出七千步卒,輔以三千烏桓突騎。一個時辰後立即奔赴濮陽協助守城!」

    「喏!」鞠義、牽招兩人領命道。

    「此外小心兗州軍路上地伏擊!」袁尚囑咐道。

    兩人答應一聲,退下去調集兵馬。

    袁尚稍稍寬心。鞠義雖然性情高傲。但卻是一員宿將,有他帶兵協防濮陽應當沒有問題。

    接著袁尚讓眾人都下去準備撤往濮陽的事宜。只留下顏良、郭嘉、逢紀、許攸、陳琳幾人。

    「顏將軍,你下去整頓兵卒嚴守營寨,千萬不能給敵軍可趁之機。」袁尚吩咐道。

    顏良深深一拜:「我這條性命都是少將軍搭救的,今後唯有拚死以報少將軍之恩!」說罷他轉身退了下去。

    「逢先生,你先前掌管調兵,現在整頓冀州軍的事情也要勞煩你了。」袁尚說著意味深長道:「幽州軍那邊未必肯服從調令,你擔待著些。」

    逢紀會意,說道:「幽州軍剩下不到一萬,量他也弄不出什麼伎倆來。不過我會盡快讓冀州兵士歸順少將軍地。」

    袁尚再向許褚吩咐道:「將虎衛和四部的近衛兵調到冀州中軍來。」

    「喏!」許褚粗聲應和。

    泰山,奉高。

    奉高是泰山郡治所。但自從曹袁交戰來,跟青州交界的泰山全郡戒備。少了商旅路客,奉高也顯得冷清不少。

    雖然各個行業都遭損失,但奉高城東地這家酒肆卻依舊高朋滿座。有些閒錢的奉高人都會聚在此處,一邊喝兩碗本地土酒,一邊閒談胡扯。

    「高爺。您裡邊請!」夥計跑上前,對著一個身穿錦衣地壯漢獻媚道。

    錦衣壯漢身後跟著七八個身手矯健的隨從,這一夥人一下就將酒肆擠滿。

    「高爺,您請!」幾個酒客立即起身,將案幾木塌讓給了錦衣壯漢。

    夥計換了蒲團後,錦衣壯漢跪坐了下去,而那些隨從則侍立一旁。

    過了會,一個青衣男子緩緩來到他面前,說道:「您就是高爺吧。我家主人請您過去一敘。」說著他指向角落一處席位。

    錦衣壯漢怒笑道:「他是誰啊,憑什麼讓我移步!」

    「我家主人是您舊識,您不妨過去瞧瞧。」青衣男子不卑不亢道。

    錦衣壯漢看了看那個角落。只見那裡跪坐著一個身形魁梧地男子,看背影還真有三分眼熟。於是他站起身,來到那處席位。

    「你哪個啊?」錦衣壯漢問道。

    「高粱,你如今也是奉高一霸了吧,怎麼就忘了臧某。」魁梧男子用譏諷的語氣說道。

    叫高粱的錦衣壯漢呆了呆,顫聲道:「莫不是臧……臧宣高!」

    「哈哈!」身形魁梧的臧霸笑了笑,「想不到出去那麼多年,還有記得我的人。」

    高粱立即跪坐下去,說道:「小弟哪敢忘記臧大哥。當初要不是您帶咱們兄弟來奉高,咱們還窩在華縣那個小地方呢!」

    臧霸看了看四周,輕聲道:「也不跟你廢話,這次回來是做大事地,要找你幫忙!」

    「只要兄弟幫得上,儘管開口!」高粱拍胸脯承諾道。

    「聽好了,我要你召集起手下給我做事,探查出城中守軍屯駐地方,並挖出條暗道來!」臧霸低聲道。

    「啊!」高粱低聲驚呼。「您這是要幹啥啊!」

    「做或不做?」臧霸冷冷道。

    高粱斜眼看去,只見旁邊四個青衣男子都悄悄摸到了刀柄處。他暗道,果然是臧霸,行事風格一點沒變。要是自己不答應,必定血濺當場。這泰山郡中,多有士族豪強。當年臧霸也是一個能聚集眾多從客地豪強,而高粱就是跟隨他地一個小弟。如果有了這些人協助,攻打城縣將事半功倍。

    「聽聞老哥你在陶使君手下做事,也是個統兵大將了吧。可陶使君身亡。老哥你這是要獨霸一方啊?」高粱試探地問道。

    臧霸冷冷看著他。說道:「這本乃機密,但告訴你也不妨。我手中有精兵上萬。給地是袁家做事。」

    「啊,袁家!」高粱吃驚不小,袁家在這時可是聲望極高,更勝於曹家。高粱聽到背後有袁家撐腰,也就安心下來,要是幫助臧霸打下幾個城縣,那麼戰後自己的勢力將更加大。

    等高粱離開後,臧霸對那幾個青衣男子吩咐道:「盯住他,要是發覺他不對就立即殺了。」

    白馬津。

    滿眼通紅地曹操緊緊盯著對岸,黎陽渡口處冀州軍不斷地增強防備,一鼓作氣地渡河合圍黎陽的計劃宣告失敗。更令曹操擔心的是夏侯淵、李典那五千精兵的情況。本來志在必得地奇襲截糧計劃,因為青州軍地加入而功虧一簣,這讓曹操十分之惱火。

    「主公,派去濮陽的騎兵遣回斥候,說通往濮陽的橋樑多被毀壞。」程昱稟報道。

    曹操眉頭皺地更緊,「全看志才他們能否守住濮陽了,要是……」

    「要是濮陽失守,那是大大地不值。」荀攸接口道。「我軍在白馬津只截獲下少量冀州軍來不及搬運的糧草,而濮陽囤積的糧草輜重著實不少。要是濮陽失守,白馬津就成了孤地,我軍實在守不住幾日。」

    「主公,李通他們來了!」夏侯的聲音傳來。

    曹操悚然一驚,這無疑表明濮陽已經失守。

    一會後。一臉頹色地李通跪在曹操面前,「屬下無能,守不住濮陽……戲軍師也……傷重啊!」

    曹操如遭雷擊,一個踉蹌身形晃了晃。

    幾個兵卒抬進一個擔架,臉上青白沒有一絲血色地戲志才正躺在上面。

    「志才!」曹操驚呼道。

    戲志才緩緩地睜開眼睛,虛弱道:「戲某有負,主公。」

    曹操搖搖頭,「我等籌劃已久,然未能奏效。恐怕此乃天意啊……」

    戲志才眼中突然恢復了一些光彩。說道:「主公小心防備青州軍!跟主公爭天下地大敵非袁本初,而是袁顯甫!」

    說完,戲志才眼中失去了光彩……

    「志才!」曹操又是一陣驚呼。

    「戲軍師傷勢很重。他是為了見主公最好一面才撐到這地啊!」李通悲痛地說道。

    「我失志才,實乃斷一臂膀啊!」曹操聲音嘶啞,他已經悲泣起來,眼淚鼻涕也流了出來。

    眾人看到曹操如此失態無不動容。

    黎陽渡口。

    冀州軍忙碌著加強工事,賈詡、淳於瓊、高覽都在指揮著兵卒地調度。

    太史慈單腳跪下,抱拳道:「末將失職,讓敵方兩員主將和四十多騎跑了!「呀!可曾派人去追?」淳於瓊問道。

    「已經拍兵去追。」太史慈答道,「不過這伙兗州兵實在強勁,我方兵卒也傷亡不少。」

    淳於瓊點點頭。「這伙兗州人確實狡猾,要不是他們夜裡使詭計偷襲,我也不至於吃那麼大的虧。」

    「賈先生,接下來我等該何如行事?」高覽問道。

    賈詡看了看對岸的白馬津,說道:「固守黎陽,再派人沿著河水東進,到達濮陽河段後,渡河查探我軍是否已經拿下濮陽。」

    幾人雖然為局勢所擔心,但他們只能先守住黎陽再做圖謀。

    一直到夜間。曹操和荀攸都守在戲志才屍體旁。

    程昱拿著一份急報來到曹操面前,「主公,出大事啦!」

    曹操回過頭,問道:「白馬失守了?」

    「如主公所料,袁本初按耐不住,急於攻打白馬。但大公子跟於禁他們依照先前設下的計謀,燒殺了好幾千的冀州兵。袁軍也就此退兵,白馬在在咱們手上。」程昱答道。

    「那是出什麼大事了?」曹操驚疑道。

    程昱按耐不住興奮之色,「據於禁、史渙兩人稟報。史渙用淬毒的弩箭射中了冀州軍中軍的一員大將。而那員大將極有可能就是袁紹。如今冀州軍營壘中兵卒地調動頻繁,袁紹恐怕是傷重將亡!」

    「啊!」曹操忍不住驚呼。這下子局勢又逆轉過來。要是全軍主帥身亡,那對冀州軍士氣的打擊是極大地。不說冀州軍想不想退兵,就是能不能全身而退還是問題。

    「可惜啊!」荀攸也忍不住歎息,「要是濮陽不失,冀州軍難逃傾覆地命運。可是依照如今的戰局看,極有可能是雙方各自罷兵。」

    「盡快查探清楚,袁本初傷重的話,如今是誰在統領袁軍!」曹操吩咐道。

    程昱神色一下平靜下來,說道:「雖然咱們不願意,但極有可能是袁尚已經接手冀州軍了。」

    荀攸說道:「如此倒是個好機會,不論袁尚、袁譚哪個繼承袁紹的位子,另一個肯定是不會歸服。」

    「還有一個消息,呂布他們沒有伏擊道馳援白馬津的袁軍。反倒是發現上萬的冀州軍開赴濮陽。」程昱眼中出現憂色,「呂布想沿途劫殺一陣,但很快被冀州軍反擊。這股冀州軍應當是他們的精銳。」

    「冀州軍動作真快。他們想要逃!」曹操冷笑道,「傳令曹昂、於禁,讓他們全力進攻白馬的冀州軍,能否取勝看此一舉!」

    白馬。

    袁尚已經帶著近衛進駐冀州中軍大營,青州大營則交給了黃忠統領。至於幽州大營,袁譚回去後就一直沒有出來。反而擺出戒備地姿態。

    袁尚從袁紹大帳出來,他眉頭緊鎖,神色焦慮。

    「公子,袁公地傷勢如何?」郭嘉問道。

    袁尚搖搖頭,「就這兩日……」

    「現今軍中都在流傳袁公傷重的消息,對面兗州軍也宣稱白我軍地馬津失守。要是不盡快應對,軍心必散!」郭嘉擔憂道。歷史上的袁軍就是因為士氣低落,而被全殲的。

    「如今兗州軍吃定父親傷重,而白馬津也丟失嗎?」袁尚喃喃道。

    「一日來。兗州軍多次挑釁,而我軍堅守不出,恐怕他們已經吃準了。」劉曄答道。

    「光是安撫是不能提振士氣的。必須打場勝仗!」袁尚說道。

    郭嘉點點頭:「公子是說夜襲!」

    「冀州軍人心惶惶,士氣低落。已不能堪當大用,唯有青州軍還能一戰!」劉曄說道。

    「今晚夜襲,明早撤兵!」袁尚下令道。

    夜半。

    兗州軍兵卒士氣高漲,他們打退冀州軍進攻後,還多次到對方營壘前搦戰。要不是冀州軍佔據著弓弩發石車等器械上的優勢,兗州軍甚至有反攻對方營壘的打算。

    「嘟!突!」「嘟!突!」一片白地地白馬城底下傳來掘土聲。不一會,冒出個人頭來。

    被燒死在白馬城地冀州兵不下六千,兗州軍也只是將他們匆匆掩埋了事。白馬城的工事也都被焚燒殆盡。所以除了留下少數兵卒在土牆上望,兗州軍基本是放棄了這裡。

    幾個兗州兵圍坐篝火邊。天氣很熱,但是他們還是盡可能地靠近篝火。氣流在這座空城中形成風,摩擦著四周的焦炭嗚咽悲鳴。

    「他娘的,為啥讓俺們來守這鬼地方啊!」一個兵卒壯著膽咒罵道。

    「你莫不是怕了吧,哈哈!」

    「呸!這裡才燒死好幾千人,勾魂的鬼差忙不過來,冤魂還沒有散去呢!」那個兵卒神秘道。

    「咱們哪個沒有殺過人,真要有冤魂咱們早就完了。」

    「你還別不信。方才俺去那個時……」

    那個兵卒話沒有說完,幾個黑影竄到他們背後,一會後地上多了幾具死屍。

    幾個黑影互相打個手勢,又繼續摸上前去。而後面的坑道中源源不斷地冒出身手矯健的兵卒。

    半刻鐘後,掘子軍頭領李植用小鏟子掘開了一個坑道口。

    「這應該就是通到旁邊營壘的坑道了。」李植低聲道。

    身披精甲地許褚一揮手,十幾個虎衛跟著掘子軍兵卒鑽進坑道中去。

    另一邊,一個年僅二十地青年小校取出了一張強弓,他觀察著不遠處土牆上地兗州兵。

    許褚過去拍拍他地肩,「上頭地弓箭手就交給你了。」

    青年小將點點頭。他旁邊跟著同樣是持弓戒備的「神射營」弓弩手。而這個青年小將就是黃忠的兒子黃敘。當年太醫給黃敘治療一段時間後,因為京中局勢緊張。黃忠就將他送回南陽老家休養。袁尚在青州占穩了腳跟,自然將部下的家眷都接到青州安置。黃敘雖然自小體弱多病,但經過黃忠的調教,身體狀況已經大大改善,而且他還繼承了黃忠的箭術。很早的時候,袁尚就讓黃忠選拔軍中一批神射手組成「神射營」,黃敘從軍後就做了其中一個頭領。

    很快,掘子軍將坑道挖通,虎衛爬出了坑道。隨著後面出來的兵卒越聚越多,兗州兵終於發現了敵襲。一時間雙方兵卒交戰開來。

    青州軍兵卒不僅手持兵器,還每人捧一把乾草。他們一邊廝殺,一邊將乾草堆砌到兗州軍營帳中。再後面地兵卒澆上油脂,再四處點起火來。

    兗州軍兵卒大多還在夢鄉之中,日前他們大勝一場,雖然士氣高漲,但同樣也產生了輕敵心裡,此所謂驕兵。

    經過袁尚、郭嘉等人策劃,青州軍專攻兗州軍左翼營壘。他們將聲勢做得十足,兗州兵不知所以,很多士卒慌亂間來不及披甲就被斬殺。

    曹昂、曹洪、董昭等將領被驚醒,他們指揮親兵展開反擊。但營中四處著火,往往分不出敵我,青州軍只管放火佔據了極大優勢。

    「大公子,兵卒們都聚不起來,下令撤出營壘吧!」曹洪建議道。

    曹昂驚懼非常,他們跟們沒有料到新敗的冀州軍竟然會夜襲。他看向了董昭:「先生,是否撤出營壘?」

    「撤到東邊營壘去吧!」董昭說道。

    曹昂一揮手,讓傳令兵鳴金撤退。

    「於禁將軍怎麼沒有率兵出營?」曹昂驚疑道。

    「敵情不明,穩守營壘是正確的,咱們快聚集起兵卒,然後徐徐向東邊營壘靠過去。要防備敵軍趁亂再次來襲。」董昭擔憂道。

    董昭話剛說完,營壘後面喊殺聲起。數目不明的烏桓突騎圍繞著營壘後門不斷射箭,將剛剛聚集起來的兗州兵打亂。

    一陣騎射後,手持大斧的徐晃、挽弓激射的彌力,他們兩人率領著烏桓突騎衝殺向逃出營壘的兗州軍。

    其實留守白馬的兗州軍本就不多,只有不到兩萬人馬。青州軍在左邊營壘放火,寨門又不寬闊,大部分兗州兵還困在營裡和青州軍廝殺。曹昂這些兵馬也就兩千多,要不是兗州軍訓練有素軍紀嚴明,兵卒們早就潰散了。

    就在徐晃、彌力率烏桓突騎衝殺時,東營地於禁終於率兵出來馳援。徐晃他們受到袁尚吩咐只求小勝,於是幾陣號角聲後,烏桓突騎撤出了戰場。

    火光和廝殺聲一片,早就驚醒了冀州軍營壘中的兵卒。看著己方偷襲得手,冀州軍兵卒終於不再心存畏懼。

    袁尚等人也是登上井欄眺望戰況。

    「這次打的好啊,給兗州人一點教訓!」顏良解氣道。

    「少將軍早說要夜襲的話,我等還可以組織起兵馬策應,說不準還能一舉攻下敵營。」逢紀不無惋惜道。

    「兗州軍雖然被打得措手不及,但是並未徹底潰亂,我軍還是不能一舉將他拿下的。」被放出來的沮授解釋道。

    「天色一亮全軍開始拔營撤往濮陽!」袁尚下令道。

    「少將軍,大公子那邊?」許攸提醒道。

    袁尚神色一冷,「傳令過去就是,要是不肯撤兵,就讓他自個應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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