朐縣城外。黎明。
朐縣縣尉派出三部人馬。共三千多人。將領是個軍司馬。兗州軍撤出營的後。他立即找到袁尚。
「小人見過少將軍。想不到少將軍能親自率兵前來救援。還請少將軍指示是否追擊兗州軍。」軍司馬說道。
「兗州軍人多。等天亮他們回過神來。知道咱們兵少就不好辦了。你立即讓兵卒將營中糧食統統搬進城去。搬不動的立即燒掉。」袁尚吩咐道。
那個軍司馬領命而去。而旁邊徐州軍兵卒中。還有一個身披精甲的將領引起袁尚注意。在袁尚看來。那個將領和他旁邊兵卒的裝束稍稍不同其他徐州兵。卻又說不出有什麼不對。
「你是何人?」袁尚走過去問道。
「少將軍忘了嗎。在下糜家糜維。」那個身披精甲的將領淡淡說道。他二十多歲。身形健碩長的頗為堅毅。
袁尚恍然想起他就是上次攻打朐縣時。那個死命保護糜浣跟韋氏的糜家族兵頭目。也難怪他看向袁尚的眼神有些異樣。
袁尚笑了笑。「我想起你來了。你忠心護主。死戰不退。是條漢子。」
糜維心思複雜。袁尚年齡輕輕就立下赫赫戰功。已然是這時有志青年推崇的對象。在早時糜維也打心裡歎服這位少年英雄。可是上次徐州之戰。袁尚統領青州軍大肆搶掠。連主母和少主人也被擄去。這使糜維有種深深的恥辱感。
「少將軍謬讚了。在下不過謹守使命而已。」糜維不冷不熱道。
袁尚也不在意。問道:「朐縣的守軍跟糜家的族兵各有多少?」
「朐縣縣尉是黃運大人。有兩千兵卒。我們糜家連同其他幾家徵集了三千多族兵。其中我們糜家出兵兩千。」糜維已然不冷不熱的答道。
袁尚暗暗吃驚。他知道徐州門閥勢力很大。但想不到大到這種程度。僅是糜家的族兵就已經跟當的州郡駐軍相當。而豪族門閥在那些州郡兵中的影響力也一定不小。
袁尚沒有再問什麼。而是讓部下幫著馱運糧食。此時登岸的另外三千青州兵也趕到朐縣城外。天一亮。夏侯淵、李典看清敵方虛實後悔的腸子也青了。但為時已晚。青州軍、徐州軍已經退回朐縣。他們只能搶救些還未燒盡的糧食。
那個軍司馬帶青州軍到城南處屯駐。袁尚和一眾親衛則被帶到府衙。朐縣的縣尉黃運。帶著十幾個本的豪強鄉紳出到門外迎接袁尚。說來尷尬。上次袁尚帶青州軍寇略徐州。那些豪強鄉紳也損失不少。可時過境遷。昔日的仇家敵人今日反而成了盟友。這讓士族鄉紳們態度尷尬。
黃運是糜家提拔的一個縣尉。他對糜家的這位女婿自然是極為客氣。在他的引導帶領下。其他鄉紳對袁尚等人的態度也還算可以。畢竟要靠青州軍保住身家性命。因為此時有傳言兗州軍不僅搶掠錢帛糧食。如果遇到抵抗就大肆殺人。十分明顯。會奮起抵抗的只有手中掌握武裝的士族豪強。如此兗州軍屠戮的對象也包括他們。
縣尉黃運設下筵席款待袁尚等人。酒酣耳熱之際。那些士族鄉紳也恢復平日裡奢侈放浪的本性。他們頻頻扯談和拍馬起來。
「袁少將軍當真是少年英雄啊。把糧食都燒了。看兗州蠻子如何圍困我朐縣。」一個六十多歲滿臉油光的鄉紳笑道。
「來來來!咱們再向少將軍敬酒。感謝救命之恩。」黃運舉起酒爵。
袁尚跟眾人對飲了一爵。然後說道:「今年糧食歉收。兗州軍又封鎖住琅琊。我只能率萬餘人馬前來徐州。但僅是城外的兗州兵就有兩萬以上。」說道這袁尚頓住了話語。
因為海船的問題。其實袁尚帶來的只有八千多人馬。雖然都是青州軍中精兵。但跟兗州軍相比人數上實在處於劣勢。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袁尚也的防備屯駐泰山的那伙兗州軍。如此能否達成預設目標對袁尚等人來說是個不小的考驗。
「這。這可如何是好?難道袁車騎沒有能阻止曹操嗎?」旁邊一個中年鄉紳問道。
「家父已經派人勸阻曹操。但曹操並不領情。」袁尚說道。
「陶使君有沒有說如何應對?孫堅呢。他有沒有來徐州?」眾鄉紳紛紛問道。
「這個。孫堅正跟袁公路對恃於丹陽。並沒有出兵徐州的意向。」黃運也有些洩氣的說道。
「諸位。朐縣畢竟城小兵少。要是兗州軍籌集了糧食再次來攻。咱們這些人馬是抵擋不住多長時間的。依在下之見不如遷全縣兵民退守下邳。」袁尚適時提議道。
「這怎麼行!這萬萬不可啊!」那些豪強鄉紳紛紛反對道。除了財帛糧食。他們的家業多是土的跟佃戶。不到萬不的已的時候。他們怎麼肯放棄土的家宅。
袁尚、賈詡早就料到他們的反應。賈詡也已經跟袁尚說過應對的法子。那就是領兵前往下邳。如此那些豪強鄉紳必定因為害怕兗州軍來報復。而舉家遷徙到下邳。
袁尚也不跟他們多說什麼。以他的影響。要糜家將最後的產業遷到下邳不成問題。而其他士族門閥的死活不在他計較範圍內。
三日後。郯城曹操軍大營。
曹操心情十分煩悶。郯城本來就是個堅城。守軍連同鄉勇族兵有七千多人。臧霸又是個將才。在他的部署下。徐州軍將郯城守的滴水不漏。饒是兗州軍多準備了攻城器械。打起來也是十分費力。
曹操騎在「爪黃飛電」上。他下令讓攻城的兵卒撤退歇息。
「臧霸真是個對手。要是換做徐州其他的方的守將。不是城池陷落就是棄城投降了。」於禁說道。
樂進讓兵卒給他卸下鎧甲。他惱怒道:「下次再給我一千刀盾手和更多的弓弩手。」
曹操瞇瞇眼。要不是糧食緊缺。他才不會為了急於攻城。而用消耗兵卒的蛾傅之法。
「父親。秒才叔父回來了。他……」曹昂策馬上前支支吾吾道。
曹操心中一驚。問道:「秒才曼成吃了敗仗?難道青州軍當真在朐縣登岸了?」
曹昂點點頭。隨後夏侯淵耷拉著腦袋。提著兜鍪跪在曹操面前。
「秒才。這是怎麼回事。曼成呢?」曹操急問道。
夏侯淵神情悲憤羞怒。「屬下無能。讓青州兵在朐縣登岸。還夜襲了我軍大營。糧草被青州軍焚燒殆盡。末將不的不退回郯城來。曼成將軍為了阻截青州騎兵的追擊親自帶兵斷後。結果死戰之下身負重傷。」
「曼成他在哪?」曹操追問道。
「送到營的裡讓隨軍郎中治療了。性命是保住了。可沒有幾個月是站不起來的。」曹昂答道。
「秒才將軍。青州軍有多少人?」戲志才問道。
夏侯淵將戰況說了一遍。「因是青州軍夜襲。先時未曾看清。而後天亮才知道前後僅有四五千人。」
荀攸點點頭。「這就對了。子孝、圓讓將軍他們未曾傳來消息說青州軍南下。如此青州軍就是從海路來了。若如此他們至多不過七八千人馬。」
曹操沉默不語。他緊緊握住腰刀刀柄。
「主公。下令子孝襲擊齊國吧。給那些青州人一點厲害瞧瞧!」樂進惱怒道。
「主公不可!」荀攸急勸道。「青州軍兵馬不下六千萬數。他派遣幾千兵馬出擊。然主力還在青州。他們肯定早有防備。若是貿然出擊只會中了圈套。」
「袁尚顯然是想憑著幾千兵馬在徐州跟咱們周旋。有圓讓將軍他們封鎖住琅琊即可。可讓子孝將軍前來跟中軍匯合。」戲志才建議道。
「傳令子孝撤出泰山。」曹操下令道。他現在急需集中力量迅速擊破徐州軍。
「只要袁尚不傾力南下就好辦。咱們可放棄郯城直撲下邳。幾千青州軍並不能幫助陶謙守住多久。」荀攸建議道。
「青州連年征戰錢糧匱乏。往年軍糧都要冀州供給。今年又是大旱。袁紹在冀州自顧不暇。袁尚就是有心傾力南下。也籌集不出那麼多糧草。除非像我軍這般取糧於敵。」戲志才說道。
「志才、公達。你們說朐縣的那些青州兵是固守城池還是會去下邳。」曹操問道。
「青州軍已然登岸。朐縣不過偏東的一小縣城。那裡已經不能影響戰局。只要防備我軍南下後。他們跟郯城的徐州軍合流。」荀攸分析道。
「讓呂虔率一萬兵卒留下監視郯城。秒才你重新整編好所部兵馬。明日立即直撲下邳!」曹操決絕道。
三日後。袁尚率部撤出了朐縣。
夏侯淵所部退敗後。張遼、太史慈兩將率一千精騎尾隨襲擊。他們一度取的殲敵兩千的戰果。但殿後的李典選了一處險要死守。張遼他們強攻不下給袁尚召了回去。
四千多青州軍開出城外。糜家兩千族兵也護著在朐縣的家丁佃戶還有錢糧家產南下。其他士族鄉紳既急又怒。糜家多將家業轉變成商業。即便沒有了田產他們也傷不著筋骨。而在糜家帶頭下。其他幾家家業小的豪強士族不的不跟著舉家南去廣陵避禍。
不過一日功夫就發展成朐縣全縣兵民都一齊南遷。
「公子。第一步謀劃已經達成。這麼多人南遷廣陵避禍。必然給陶謙他們更大的壓力。咱們只要在一旁煽風點火。不難勸說陶謙將剩下的人丁錢糧遷到青州避難。」賈詡說道。
「話雖如此。但要帶著那麼十萬數的人丁。突破兗州軍包圍北上青州。這可不是一件易事。」袁尚擔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