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初平三年(公元192)注定是個動盪頻繁的年份。
四月,一代豪強,有殺人魔王之稱的太師董卓被袁家三子袁顯甫刺殺於長安街市上,消息傳出天下嘩然,袁三公子名聲一時間傳遍大漢各州郡。
司徒王允籠絡中郎將、都亭侯呂布等人掌控了朝政。然而王允拒絕特赦董卓的西涼兵舊部。
五月,西涼軍殘部十萬人馬在郭汜、李傕、樊稠、楊奉、徐榮、李儒等人率領下進攻長安。八天後呂布屬下的蜀郡士兵叛變,引李傕軍入城。
司徒府前,王允在一眾護衛簇擁中騎上馬準備趕往皇宮。喊殺聲起,一群群西涼兵將司徒府附近圍得水洩不通,一些西涼兵還高喊著「活捉王允賞百金!」
看著不住倒下的護衛王允又氣又急又怒,由遠到近有節奏的馬蹄聲響起,一隊鐵騎殺進了西涼兵的重圍,為首一騎猶如烈火迅如閃電,馬上中年將軍身形健碩高大,稜角分明的臉上眉毛外張,一雙桀驁的眼睛如野獸般嗜血,正是飛將呂布。
呂布一馬當先畫戟不斷收割著西涼兵的性命,跟隨在他身後的還有宋憲高順等心腹。呂布的親衛鐵騎縱馬突擊兩個來回之後便將西涼兵衝擊得逃潰。
呂布下馬抹了抹臉上的血跡後對王允道:「司徒,西涼兵多長安駐軍又多有叛變,我們抵擋不了多長時間,還是先退出長安去關東再做計較。」
王允搖了搖頭,「悔不該初時不聽將軍的勸告,但既然釀出如此禍端允怎能獨自棄陛下而逃走。」
「司徒,保全性命要緊,將來還可以奪回皇帝!」,呂布有些不耐煩王允的迂腐。
王允翻身上了馬,「如果得到社稷之靈保佑使國家平安,這是我最大的願望,如果此願不能實現,那麼我這條老命也不該活在世上了。」
王允騎在馬上懇切地看著呂布,「如今皇帝年齡幼小,只能倚仗著我,遇到危險而自己逃命,我不忍心這樣做。請勉勵關東的各位將領,常將皇帝和國家大局放在心上。」
呂布見他堅決拱了拱手後把董卓的頭顱掛在馬鞍率領數百名騎兵,逃出關中,途經武關到南陽投奔袁術。
郭汜、李傕、樊稠等人佔據長安後縱兵大肆搶掠燒殺,太常種拂戰死,太僕魯馗、大鴻臚周奐、城門校尉崔烈、趙騎校尉王頎等人都被誅殺,全城官吏和百姓被殺者達一萬餘人,屍體散亂地堆滿街道。
司徒王允扶著獻帝劉協、萬年公主劉妍逃上宣平門,以躲避亂兵。
劉協雖然害怕得全身戰慄,但畢竟在兩年間經歷了不少風浪,他強作鎮定地喝問城牆下的郭汜李傕等人道:「你們放縱士兵,想要做什麼?」
郭汜樊稠等人面面相覷,他們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個小皇帝。
賈詡快步走到郭汜樊稠等人中間,「諸位將軍,我等如果對皇帝不敬就為逆賊,那樣勢必受到天下人的發難,如果我等擁護皇帝則是社稷的功臣,青史留名自不必說。」
郭汜等人都點頭讚許,李儒恨聲道:「但是一定要他們交出王允老賊給董太師跟一眾家小報仇!」
「是也,王允老賊太過可惡竟然想要我等性命!他不死我等如何安生?」李傕也附和道。
賈詡跟幾人又商量了一下後都帶著兵卒在城下伏地叩頭行跪拜禮。
賈詡朗聲道:「董太師忠於陛下,卻無故被王允勾結袁家人殺害,王允不思為董太師報仇而謀劃削奪我等兵權,這是何故?我等並不敢作叛逆之事,待到此事了結之後,我們情願上廷尉去領受罪責,只盼陛下能給我等一個交代。」
接著郭汜李傕樊稠李蒙等人聯名上表,要求司徒王允出面交代。
看完郭汜等人傳上來的表,劉協有些無奈地遞給了王允。
王允看到表上要求處置司徒王允的字時又氣又怒,但半響後他對劉協拱了拱手苦笑道:「西涼叛軍所要者吾項上人頭也。」
突然間他帶著決絕的神情跪下向劉協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郭汜等西涼人狼子,其野心凶殘恐怕不下於董卓,老夫不死他們哪能安心,請陛下珍重,待尋得時機再行誅除奸佞重掌朝政。」
說完他毫不猶豫的走下了城梯。
「王大人留步!」萬年公主趕忙追上兩步,畢竟幸虧給王允收留她才倖免於難,她不忍見這位忠直的老臣去送死。
王允腳步停了下來但並沒有回身,「殿下也請珍重,如有可能也公主殿下請竭盡所能幫助陛下匡扶劉氏社稷。」
看著步伐蒼涼卻沉穩的王允,萬年公主心裡一酸忍不住流出淚來。
是月,漢獻帝劉協任命李傕為揚武將軍,郭汜為揚烈將軍,樊稠等人都為中郎將,任命賈詡為尚書。郭汜李傕下令逮捕司隸校尉黃琬,將他與司徒王允一同處死。
袁尚等人從黃河水道順流而下,途徑河內再到陳留停留了一些時日。期間蔡家老僕人高平帶人從長安運出來了一些蔡邕遺物,處理完蔡邕身後事後袁尚就帶著蔡琰還有老僕人高平北上冀州。
待到袁尚等人回到冀州已經是五月下旬,袁紹得到袁尚歸來的消息親自帶著夫人劉鈺還有袁譚袁熙在州牧府前等候。
回到鄴城後袁尚先讓趙雲護送著蔡琰貂蟬去他名下商舖所購置的一套宅院安頓,他則帶著黃忠等人回州牧府。
袁紹看到成熟精壯了不少的袁尚後稍稍寬心,但又立即板起了臉。
袁尚知道雖然沒有得到袁紹的首,但他肯定十分高興自己刺殺了董卓一事。
而袁紹裝出一副嚴厲的樣子不過做做樣子,不然他也不會親自來到府外等他。
「顯甫見過父親母親,兩位兄長。此次顯甫幸不辱命誅殺了董卓,替我袁家報了大仇,也完成了父親的托付。」袁尚搶先向袁紹劉鈺跪下行禮。
袁紹冷哼一聲,心道自己可沒有批准刺殺董卓的建議,雖然成功了但是他這些日子來沒少擔心和被劉夫人數落。
劉夫人不理會袁紹徑直上前拉起袁尚抱入懷裡,「你可讓我們擔心害怕到了現在。」
接著劉鈺皺了皺眉對袁紹道:「兒子不也是為了報袁家的深仇而去犯險的麼,現在天下何人不知袁顯甫,你這個做父親的應該以兒子為榮才是,何必板著臉。」
「念你是為抱家仇一片孝心,暫且不追究擅自調動兵馬的過失。」袁紹說完就轉身進了大門。
袁譚冷冷地看了袁尚一眼,遠遠地拱了拱手後也走開。袁熙倒是跟袁尚寒暄了幾句。
袁尚自然少不了有選擇地跟袁紹匯報此行經過,雖然袁紹表面上沒有喜悅但還是在晚間宴請了隨袁尚一同刺殺董卓的趙雲黃忠等人,同時赴宴的還有一干袁紹心腹文武。
郭嘉推托有事並不赴宴,趙雲黃忠等人被安排在袁紹左邊挨著袁尚席位下。
袁紹起身舉起了酒爵來到黃忠等人案幾前,「此次袁家能報了血海深仇還有賴諸位勇士。」
趙雲、黃忠、許褚典韋等人連忙起身謙遜了一番,袁紹手下一眾文武也起身跟著共飲了一爵酒。
待袁紹回到席位後許攸笑著說道:「三公子當真有勇有謀,敢在龍潭虎穴一般的長安取董賊性命並且能全身而退,這會天下人都會知道袁州牧這位三公子大名了。」
「不敢,全賴諸位軍士的武勇,顯甫只是居中策劃而已。」袁尚謙遜道。
「哈哈,三侄兒小小年紀就幹出這等驚天地泣鬼神之壯舉,實在不輸於我跟主公當年吶。」淳於瓊抹了抹嘴角的酒漬瞇著眼笑道。
接著郭圖逢紀等人也順著袁紹的心思大肆稱讚了袁紹父子一番,都極盡奉承,說什麼大患除去今後一定能快速地平定河北重新扶持社稷立不世之功。
袁紹覺得臉上有光,也笑呵呵地與眾人交杯換盞。
田豐越聽越不是滋味,他皺了皺眉打斷了眾人的話,「主公不該為眼前一點小勝而懈怠,如今董卓雖然身死但西涼軍還在,西邊的威脅還未完全解除,再者如今我們北面有公孫瓚、張燕環視,南有公孫瓚所置青州田楷威脅,還不到舉尊慶賀的時候。」
袁紹聽到田豐這樣說心中一陣不高興,但他還是裝出一副受教的樣子對田豐拱了拱手道:「多虧元皓先生提點,紹差點忘乎所以。」
「元皓先生想必已經有了法子應對公孫瓚等人了吧。」郭圖早就看不慣田豐的作為,逐陰陽怪氣說道。
「先生但有謀略儘管說來。」袁紹也很關心對付公孫瓚的事。
田豐與好友沮授對視了一眼後分析道:「現今我軍為了防備公孫瓚已在冀州幽州交界部署重兵,為了剿滅黃巾餘孽張燕又分出了一部主力,現今能調動的兵力實在有限。」
逢繼審配、荀諶等人聽著田豐的分析自己也默默思考策略,郭圖則冷笑道:「您說的這些大家都知道,只是要元皓兄拿出個具體謀劃來。」
田豐沒有理會郭圖的嘲諷繼續道:「豐以為當分解敵方勢力,逐個擊破。首先對張燕所部黃巾餘黨一面剿殺一面招降。公孫瓚長於戰事不善民政,故對公孫瓚則集中力量以防守為主消耗拖垮其實力,適時給其致命一擊。至於田楷不過是公孫瓚一枚棋子,雖然看似與公孫瓚南北夾擊我軍,但其實力最弱只需派遣一有治理州郡之才的俊傑領一偏軍即可平定青州。」
許攸郭圖等人見他分析得著實全面一時找不到反對理由只好不做聲。
袁紹聽完後思路也清晰了不少,逐問道:「何人可當此重任?諸位都是冀州肱骨不能分身,想尋有州郡之才的俊傑實在不易。」
沮授趁機出列道:「主公不需苦惱,此事我與元皓商量過,眼前就有一個合適人選。」
「何人?」袁紹好奇道。
袁尚聞言也心思一動,青州可是他謀劃要佔據立足的地盤。
「新近來投奔主公的臧洪,臧子源」
眾人恍然,臧洪曾被舉孝廉,與劉繇、王朗等人齊名,張超反董就是他說服的。而袁紹看來也有些意動。
袁尚心裡著急,他抬頭向對面席位看去,恰好許攸也看過這邊來。
許攸看著向他打眼色的袁尚心思一轉,半響後他笑道:「不然,臧子源並不適合此重任,主公且聽我將來。」
田豐沮授惱怒他的攪合,郭圖等人則等著看好戲,袁紹也想聽許攸的看法,所以眾人都看向了他。
許攸頓了頓後道:「臧子源雖然有些名望卻沒有真正領兵征戰過,能不能戰勝田楷還是未知,此是其一;其二,其先前侍奉張超新近才來歸附,底細未明不適合委以重任,萬一橫生事變青州則不屬於袁公也。」
「這第三嘛……」許攸故意拖長了語氣,「聽說臧子源近日頻繁地走訪某個重臣。」
郭圖趁機附和道:「許子遠講的是,圖也認為臧子源確實不適合此重任。」
袁紹聽兩個心腹都這麼說不禁有些為難,其實他對於一些有聲望的俊傑是又拉攏又有顧忌提防的。
「兩位,在下跟臧子源並無私交,只是看他頗有賢名且具才幹,方才推薦給主公,除了他難道還有更適合的人選嗎?」田豐看到許攸郭圖兩人故意抬槓不禁動怒。
「確實有更適合的人選。」許攸淡淡道。
眾人聽他這麼說都頗為好奇,想不到還有其他人能代替臧洪平定青州。
許攸站起身笑道:「此人說起來當真是有得數的俊傑,其在董賊進京之際輔佐主公收編西園兵馬,界橋一戰身先士卒救主公於亂軍之中,最後更是在虎穴一般的西涼軍中取逆賊董卓性命。」
說著他指向了袁尚,「袁三公子少有才名不遜於臧洪,更精通武略頗有戰功,且又是主公最親近之人,試問怎麼比不上臧子源。」
袁尚趁機半跪下抱拳道:「能為父親解憂顯甫定當全力以赴。」
「三公子雖說名聲才幹不下臧洪但奈何太過於年輕。」田豐勸阻道。
「不然,古來就有甘羅拜相,我朝霍驃騎出征匈奴才年紀幾何,不是也建立了不世之功麼?」郭圖成心是想反對田豐。
袁紹這時有些猶豫,顯然他難以抉擇,畢竟袁尚真的太過年輕怕他難以獨當一面,而且又不捨得他離開自己身邊。
於是袁紹擺了擺手說要仔細斟酌後再決定,一場慶功宴就此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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