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著心裡那種莫名的恐懼,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孫南和安妮的身邊,一眼看過去我發現安妮倒是沒什麼,依然是那副昏昏忽忽的樣子,應該連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而孫南已經完全嚇傻了,整個人站在那裡呆呆的連一動也沒動。
我可以理解他的感受,被那種黏糊糊的東西爬滿全身的話就算不給嚇死也會給噁心死,只是這個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才好,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我的手剛一移開,還抱著安妮的孫南就斜斜的倒了下去,好在我及時扶了他們兩個一把,要不然他們就又摔到螞蟥窩裡面去了。
我用手電在他們身上照了照,只見孫南的臉色在燈光下顯得一片青白,就好像是一個久病初癒的人一樣,木場弘一壯著膽子走了過來,翻開了孫南的眼皮看了看,低聲說:「他已經昏迷了,估計是剛才受的刺激太大,所以才導致這個結果。」
我搖搖頭,問:「那現在怎麼辦?」
木場弘一想了想才說:「如果有可能的話當然要送醫院最好,但是我們現在的條件實在是差,能夠找個地方給他靜養一兩天也可以,只是我們的藥品不夠,我也沒有把握讓他在幾天之內恢復過來。」
我看了看孫南的臉色又看了看安妮,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只能招呼李秋水派幾個人過來幫忙背著他們。李秋水不知道和王龍說了什麼,王龍雖然一臉的不滿,但是還是派了兩個僕人過來背著孫南和安妮,然後又整理了一下東西隊伍再次向前開進。只是這一次我們都不敢熄滅手電筒了,而是一人打了起了一把手電,不停的在自己的身上腳邊照著。
亮著手電在螞蟥林裡面行走雖然給了我們的心理上一點安慰感,但是在亮光的照耀之下,那些似乎已經沉睡過去的山螞蟥都蠢蠢欲動起來,但是它們的動作都極其緩慢,一時間倒沒給我們造成什麼困擾,我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煩躁感覺,巴不得這個隊伍快點離開這片森林,可是這小小森林在這一刻似乎卻變得無比悠長,那不知道在哪裡的出口讓人心裡擔憂倒了極點。
阿依古走在我前面不停的指示著方向,我心裡奇怪問道:「阿依古,這個地方你以前來過嗎?」
阿依古回頭看了我一眼,臉色慘白慘白的,他苦笑著說:「怎麼可能,大兄弟你也知道,在這山裡走森林就是那麼一回事,其他人都以為我們山裡人是走多了認識道路,其實那複雜的森林怎麼可能用眼睛認出來,我們只能按照大神的指示一點點的走出去而已。」
我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在這方面我雖然有點經驗但是卻絕對沒有阿依古那麼厲害,也只有他才有可能讓我們在這片森林裡面走出一條活路。
這個時候寶哥哥突然一下子衝到我的身邊,哆嗦著說:「肖強哥哥,我說你有沒有覺得情況不對啊,我怎麼感覺這螞蟥是越來越少,但是這樹林卻越來越密啊,就好像我們漸漸的走入它們的包圍圈一樣。」
我愣了愣,失笑道:「寶哥哥你今天嚇傻了吧,一群蟲子而已,怎麼可能布下什麼包圍圈,就算它們真的布下了包圍圈,我們還能怕了不成?」
寶哥哥搖搖頭,喃喃的說:「怕是不怕,就是噁心啊。」
我笑笑說:「有什麼好噁心的,昆蟲的習性使然,所以這些山螞蟥才會成群結隊的出現,如果是沼澤螞蟥或者水螞蟥的話你還見不到這麼壯觀的情況呢。」
寶哥哥擺擺手,一副想吐卻吐不出來的表情,我估計讓他在這裡繼續呆下去的話那可就夠嗆了,不用嚇他,直接噁心死他也不是沒可能。
走了大半個小時以後,附近的樹木上面已經完全看不到山螞蟥了,反而是無數的落葉不停的隨風飄落下來,阿依古用手電向著周圍照了照,回頭說道:「大兄弟,這裡的路我差不多有點印象,只要過了前面的那個低谷再穿過一條山縫就可以到底平攤了,你跟他們說說看,我們是今天在這裡休息還是繼續趕路。」
我搖搖頭,把阿依古的話對著李秋水他們說了,畢竟我並不是這只考察隊的領隊,不可能決定它的去留。李秋水聽了我的話以後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不得不徵詢了其他人的意見,除了張靜和寶哥哥沒有說話以外,其他人都一致認為應該先去平攤再休息,雖然他們都沒有說出原因,但是我知道一定是身後的螞蟥林給他們的意見太深刻了。
我把他們的意思對阿依古說了,阿依古也點頭說是,畢竟這裡並不是一個適合安寨紮營的地方,如果不是考慮到那幾個專家同志的體力問題的話,阿依古甚至連在這裡休息的提議都不會提。
阿依古向我討要了一點固體燃料,然後隨手砍下樹枝紮成了幾個火把點燃了遞一個給我,看到我疑惑的目光他解釋道:「等下要過的那個山谷叫做砍頭谷,裡面不但有大煙泡而且有的時候還有瘴氣,我們有火把的話至少能夠起一個示警的作用。」
我點頭稱是,然後把寶哥哥和張靜拉到了我的身後,要是等下出了什麼意外的話我就可以帶著他們兩個先跑路,至於後面的人想怎麼走就不是我能夠安排的了。
點燃了火把以後,阿依古又帶著我們走了大概半里路,到了一個黝黑的深坑前面,那裡面就好像是一個黑洞一樣把所有的光線全部都吞噬了,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寶哥哥皺著眉看著下邊,問道:「嚮導同志,你說說這下面是什麼東西嘛,寶哥哥我看著下面真的覺得有點害怕啊,我可不想等下又來一堆螞蟥什麼的。」
阿依古笑著說:「下面不會有螞蟥的,不過也安全不到那裡去,那些全部都是被砍了只剩下一截的木頭樁子,走路的時候不小心給摔倒了就麻煩了,白天的話還好說,不過晚上過這個砍頭谷可就要小心一點了。」
寶哥哥撇撇嘴,把手電打亮了掛在褲子上面,我知道他從小就有走路不看路的毛病,看他這麼煞有介事的做準備心裡忍不住暗暗發笑。
李秋水帶頭走在我們幾個身後,他看了一眼砍頭谷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道:「我的天,這下面不會真的是砍頭用的吧,要不然的話怎麼陰氣這麼重。」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陰氣,你老小子以為你是看風水的啊?就算是風水先生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出哪裡陰氣重是不是,人家還得看看附近看看天色什麼的,你這麼黑燈瞎火能看到鬼麼?
想不到阿依古卻一臉敬佩的看著李秋水,用乾巴巴的普通話說:「不愧是京城來的教授,就是有見識,居然一眼就看出了這裡是砍頭用的,我以前聽老一輩的山民說,不知道多少年前,有一個什麼大官得罪人,全家老小幾百口被抓來了這裡,然後一天砍一個,砍了一年多才把他們全家給砍完了,你們看看下面那些木樁,據說每砍一個頭就要先砍一個樁子出來做底,我上次去平攤的時候路過這裡還數了數,好像有三百多個。」
我伸了伸舌頭,心想怪不得叫砍頭谷,這三百多棵樹,怕是這谷底的所有樹木了吧。
阿依古見了我的表情,心裡估計挺得意,忙接著解釋道:「我還聽人家說,自從那以後啊,這谷底就寸草不生,有一些巫師還說,那是因為谷底的怨氣集結的原因,特別是到了陰雨天氣的時候,有人從這裡經過的話還可以隱隱約約的聽到鬼哭呢。」
阿依古這話剛說完,其他人的臉色就變了,雖然說這裡的人都是知識分子,但是知識分子就不怕鬼了嗎?雖然現在這個社會還沒有人能夠證明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鬼,但是在這麼黑燈瞎火的一個晚上來說這種東西,畢竟還是會讓人多少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的。
我見氣氛不對,忙打個哈哈說道:「阿依古別廢話了,你看我們應該從哪裡過去,我這幾天休息的不好,要是能到了平攤的話應該能夠好好的休息一下,我記得沒錯的話那裡應該有屋子可以住的吧。」
阿依古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用雲南話嘟囔道:「房子是有,不過那能住人嗎?住進去會給雨神吃掉的。」
我笑笑也不怎麼介意,只是示意他在前面帶路。
阿依古舉著火把在地上摸索了片刻,終於用砍柴刀劈出了一個缺口說道:「想不到這麼久沒來這路口差點給雜草給淹沒了,大家下來的時候要小心一點。」
我抬起火把對著那個缺口的地方照了照,心裡不免覺得奇怪,只見一塊塊大概有半個人那個高的青磚鋪在了地面上形成了一條並不是很寬敞的石梯,估計也就可以讓兩個人並排經過,而在石梯的兩邊卻是越來越高的巖壁,就好像這條路是在山壁裡面劈出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