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蠱 第一幕:血降 008. 遠客來
    後來我們醒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以後了,而且一個個都像是重病患那樣躺在軍區醫院的大床上面。

    原來那天我們幾個到了七點多的時候還沒有回家,劉磊他老媽估摸著我們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情,忙去請了一隊正在巡邏的兵哥哥過來看了看我們。

    也是我們運氣好,那些兵哥哥巡邏的時候正好帶著幾隻狼犬,一看到幼兒園裡面的情景就猜測這我們出事了,連忙去調集了大隊人馬再利用狼犬的鼻子才找到了我們。

    而我們所暈倒的那個小廟,根據官方的解釋那是一個民國時期的大軍閥的祖廟,後來應該是估摸著兵敗人散,就把他的一堆妻妾兒女全部帶去了那個地方來了個集體上吊行動。

    我們幾個雖然亂來,但是卻偶然發現了這樣的一個地方,也算是一個不小的功勞,所以我老爸他也沒有追究我的責任,只是告訴我以後如果遇到類似的事情千萬不要那麼笨了。因為像那些吊著的屍體,屍氣根本沒辦法消散,只會在體內越積越多,而我們一瞬間把那麼多的屍體都弄了下來,一陣屍氣齊齊湧了出來,沒把我們弄個半死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

    本來這件事情到了這裡應該有個終結,可是我卻從此以後晚晚都做噩夢,夢到自己被那數十具乾屍所包圍的場景,它們身上的長袖衣服,披肩長髮,以及青黑的舌頭、瞪圓的雙目都在我的夢中不斷的出現著。

    因為這件事情我沒有一天晚上能夠安睡,從一個體格健壯的小青年,變成了一個瘦弱的小傢伙。老媽為了這件事不知道愁掉了多少白頭髮,最後在當地一個老人家的指引之下卻見了深山中一個寺廟裡的得道高僧。

    那個高僧細細的問了當時的經歷,然後斷言說,我隨手丟掉的那個頭顱在當地被稱為「鎮煞」也就是鎮壓祖廟裡面煞氣的東西,而我因為觸碰了它,使得它原本鎮壓的煞氣湧到了我的身體裡面,所以才會有夜夜噩夢的情形出現。這種情況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遠離該地,越遠越好,這樣的話煞氣的源頭自然就會斷絕,再過多幾年肯定會不藥而癒。

    而至於我說的那些滴血竹、血蟻群、盤瓠雕,那個老和尚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只是神秘兮兮的說:「時候未到,一切自然是迷霧,這時候到了的話」

    我本身並不相信這種幾近無稽的東西,但是我老媽卻對那個老和尚千恩萬謝,第二天就收拾了東西把我帶回了閩南的老家,甚至連和以前朋友道別的機會都不給我。

    不過說來也奇怪,自從我回到了閩南老家以後,做噩夢的次數就漸漸減少了,大概過了半年之後這種情形也就完全消失了。老爸聽說了我的情況,也就覺得一切皆是天意,為了好好的照顧我們母子倆,他在第二年的時候就辦理了轉業,回到了老家安心的做起了人民公安。

    春去秋來,花謝花開,轉眼間我也回到了家鄉好幾年了。

    這一年正好是高考改革的第一年,我由於一分之差而名落孫山,不過好在家裡的人都理解我,也沒強迫我去復讀一年,反而安慰我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不是說死讀書就有用,君不見,大學生都去大公司做白領去了,而小學畢業的都是做白領的老闆去了。

    在家裡呆了幾天以後,我覺得生活特別無聊,那時候網絡已經興起了好幾年了,在讀高中的時候成天逃課去上網,到了真的可以天天上的時候我反而沒了興趣,於是就和一個同樣無所事事的朋友一起琢磨著去哪裡闖蕩闖蕩。

    我那朋友叫做陳添寶,據說他們陳家是九代單傳一直到了他這一代都只有一個男丁,他老爸從小就教育他說:是男人就要花心,要在所有不可能的情況下完成有可能的傳宗接代任務,所以這小子一看到漂亮妞就犯暈,據說栽在他手裡的女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我個人是不相信這種事情啦,但是見他言之鑿鑿的樣子,我也就不去點破他。

    那一天我們兩個已經買好了車票,他小子突然說廣州沒有深圳好,因為在臨行前的一天晚上有人告訴他,深圳男女的比率是一比四,也就說隨便一個男的都可以配上四個女人,這種人間寶地該珍藏了多少美女啊。

    我知道這傢伙雖然做事沒計劃,但是牛脾氣一犯起來的話,那是標準的九輛卡車也拖不回,再加上我本身對出遠門這種事情也不抱太熱切的態度,於是隨便說了他兩句就準備回家繼續睡覺,留下那小子在車站跟一個剛遇上的美女扯皮,不過不是我想要說他,如果那種快可以做大媽的人都算是美女的話,那我老媽簡直就是西施轉世了。

    回到家的時候我看天色還早,離吃午飯的時間估計還得幾個小時,於是我東西都還沒放好就倒在床上睡了起來。大概睡了一個小時以後,從客廳的方向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就好像有人在熱烈的研究著什麼。

    我心想這倒是怪了,就我老爸工作那麼認真負責的人,晚上沒到八點是不可能回家的,今天怎麼一大早回來客廳和人家扯皮?難道他們以為他們的寶貝兒子想離家出走所以叫上一堆三大姑六大婆來給我做思想教育來了?

    一念至此我也就顧不得睡覺,只能揉了揉眼睛就「呼」的一下爬了起來,一邊掏鼻屎一邊走了出去。

    或許是我那個時候的造型實在是太帥了,所以當我走出客廳的時候原本還在說話的幾個人全部都「唰」的一下靜了下來,讓我納悶不已。明明剛爬起來的時候還隱約聽到我媽在說:「我這個兒子,除了太老實之外,還真的沒什麼缺點,他講文明懂禮貌,愛好衛生不感冒」

    靜了一下之後我老媽先反應過來,她站起來走到我身旁在我的腰間狠狠的扭了一把,把飛在我腦殼上的瞌睡蟲給通通扭走了,然後才拉著我到沙發坐了下去,笑著說:「強子你快點來見見你張叔叔,還有你家小靜妹妹,他們可是專程從美國回來看你的。」

    我腦袋還有點昏乎乎,硬是想不起我家什麼時候有個叫做張叔叔的親戚在美國的,當下我又死命揉了揉眼睛,才定睛看了過去,只見在我的身邊是一個沒見過的中年胖子,他那啤酒肚估計比女人懷胎十月的時候還要大幾分,半禿的頭頂上幾根稀稀落落的頭髮用嗜喱水抹得油光閃亮,我估計別說蒼蠅,哪怕是蚊子站在上面兩腳都得打叉。

    這個胖子看到我盯著他,突然伸出一隻肥大的豬手拍了拍我的胸口,笑瞇瞇的說:「喲,小伙子長這麼大了,這麼多年了還記不記得你張叔叔我啊。」

    我心想這胖子幹什麼佔我便宜,不會是背背山來客吧,但是當我在仔細的看了看他的臉以後,那有點熟悉的笑容讓我頓時想起了一個人——張元標,這傢伙是和我老爸一起扛過槍的老戰友,不過他在越戰的時候被土雷子炸傷了腳,雖然沒有成個幾級殘廢,但是卻也沒辦法繼續當兵,在我讀小學一年級那陣子就轉業回山東了,只是我就不明白,怎麼按我老媽的說法,他是從美國來的?

    一想到這一點我也就沒了顧及,學著小時候的樣子給他敬了軍禮,認真的說:「張元標同志,這麼多年不見了你怎麼混去老美那片了?就算不能為社會主義添磚加瓦你也不能跑去走資本主義道路啊。」

    張叔叔嘻嘻一笑,搓著手說:「不忙的不忙的,這個等下有時間我們再來說,你先跟我女兒見個面吧,那麼多年沒見,人家可是相當想念你肖強哥哥啊。」

    我呆了呆,眼睛在客廳裡面掃來掃去,硬是沒有發現第五個人,看到我老爸老媽也一臉曖昧的看著我,我終於「呼啦」一下站了起來,這才終於發現,原來在張叔叔的身旁還坐了一個人啊!

    敢情是這個傢伙太胖了,把他女兒那嬌小的身子完全遮擋住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老美的那些肯雞雞汗寶寶都是增肥專利免檢產品來的。

    這一瞬間,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小時候那陣不管我去做什麼,後面總是跟著一個小尾巴,那個叫做張靜的小丫頭片子流著鼻涕可憐兮兮的說:「肖強哥哥,你等等我」

    當然我想的這些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用比較學術性文藝性的語言說就是電光火石間。嗯,於是,終於,就在這電光火石間,我看了看一直靜靜坐在那裡的那個少女,忍不住一陣發呆。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