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蠱 第一幕:血降 006. 活人廟
    跑著跑著,蘇青突然「哎喲」一聲摔倒在了地上,然後捂著腳腕「嗚嗚」的抽泣了起來。

    我一看壞了,這小妮子早不摔倒晚不摔倒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刻摔倒,這不是擺明要人命嗎?在黑暗中我沒辦法看清她的表情,只能摸索著把她給扶了起來,然後憤憤的在她摔倒的地方上面踢了一下。

    只聽「卡嚓」一聲,一堆白色的東西從地上四散開來,我定睛看去原來是一堆枯骨,只是那些骨骼都已經變得極其干萎,隨便一碰就會斷裂開來。

    我就想不明白了,就這樣的東西怎麼能把一個大活人絆倒。

    劉磊和張偉華也停了下來,一臉緊張的看著我們。

    雖然還跑沒一小會,但是因為我們幾個晚上都還沒吃東西,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腳上都軟綿綿的沒了力道,這一停下來才覺得自己越發的累了。這個時候要不是後面有一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追上來的血蟻群的威脅的話,我想就算是打死我們,我們也都跑不動了。

    說來也奇怪,在蘇青摔倒的地方上面居然零零碎碎的鋪著一些青石板,這些石板都有了一定的年頭了,原本就青得發黑的石頭上面還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青苔,要是不小心踩在上面的話,估計不摔個四腳朝天才是怪事。

    張偉華摸著他那肉忽忽的臉嘟囔著說:「不行了,我不行了,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跑不動了。」

    我記掛著身後不知道已經追到哪裡的血蟻群,也就沒去管他,只是又朝著四周打量了一番,只見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到了竹林的深處了,那些青色的竹子有的已經有了人的大腿那麼粗,估計都在這深山老林的不知道活了多少個年頭。

    而我們腳下的青磚倒還能勉強看個清楚,就是全部都漆黑得不成樣子,估計茅坑裡的石頭也比它們好看一點。

    我猶豫了半響才指著地上的青磚說:「要不我看我們就跟著這些東西走下去吧,不然的話就這樣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路。」

    他們幾個聽我這麼說,一合計也覺得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辦法了,本來還想叫蘇青那小妮子用用他們白族的秘術來測測路,但是她卻說現在天色不明看不清星星沒辦法用秘術,我聽她這麼說也就沒有往心裡去,扶著她一深一淺的順著青磚走了下去。

    又走了小半會兒,天色越發的幽暗起來,整片竹林在月光下顯得無比的清冷,方纔還吵吵嚷嚷的獸群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搞得我很風騷的認為整個世界只剩下我們幾個在黑暗中無聲的蔓延前行。

    突然劉磊「啊」的一聲驚呼,然後指著前方有點口齒不清的說:「你看有有有火光。」

    我想這小子估計是今晚被嚇傻了,見了火光而已嘛,用得著這麼興奮嗎?不過我還是順著他所指點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發現在竹林裡面有著一個小小的黃色亮點,雖然沒辦法估計那裡是什麼地方,但是隱約可見的房屋輪廓還是讓人一陣心安,不管怎麼說,如果有人家可以借住一宿的話,總比幾個小孩子在深山老林的跑來跑去好得多的。

    當下我一揮手,奮聲道:「革命仍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為了我們今晚有個地方可以住,快點打起精神向前進。」

    或許是因為有了盼頭人會格外有精神,或許是因為我鼓勵他們的時候用詞恰當,總之我們幾個倒是覺得渾身似乎在突然間就充滿了力道,然後帶著一股不畏懼艱難險阻的興頭就向著那點火光衝了過去。

    密密麻麻的竹林不到片刻就給我們拋到了身後,那看起來極遠的火光其實並不遠,離我們看到它的地方也就大概半里路。

    待到衝到前去,我們才藉著那一點火光看清了眼前的建築,原來這並不是什麼人家,而是一座極其雄偉的廟。

    這座廟的廟身是用一種古怪的岩石所砌成的,在廟前有點昏暗的長明燈下面,偶爾會像水晶那樣閃爍出一點光華,而廟門處卻只用了幾塊有點腐爛的擋板斜斜的倚靠在那裡,給人一種破敗的感覺。

    但是在廟門的兩側卻豎立著兩具大概有一個人那麼高的雕塑,雖然看不清上面的雕刻的是什麼,但是我卻隱約間覺得,應該是盤瓠雕,只是這原本應該被供奉起來的盤瓠怎麼可能被弄出來守廟門?一念至此我自己也暗暗覺得好笑,當下不再多想,對著身後的劉磊和張偉華打了個招呼,然後就推開了廟門率先走了進去。

    這座廟的格局有點不符合傳統的標準廟堂,整座廟就是一個孤零零的建築,估計什麼所謂的側室廂房全部都給擠到了大殿了後面去了。而在大殿的前面卻放著一個青銅鼎那樣的香爐,香爐的四角上面是四盞傳統的長明燈,只是其中的三盞都已經壞掉了,只剩下東南角的那一盞還在夜色中不停的搖曳著。

    我看了看那盞燈,心裡不禁有點奇怪。因為我和我老爸去剿匪的時候曾經抓過一夥盜墓賊,他們的手上就有幾盞這樣的長明燈,據說是在古代大理國的某個王公墓裡面弄出來的。這種長明燈一般是死後作為貴族的陪葬品使用的,現在被用在這廟堂之上,讓人心裡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不過除了我之外,他們幾個都不知道這長明燈的來歷,只是覺得在昏暗的夜色下面擠到這燈下會多了幾分安全感,我尋思著可千萬不要把這燈的來歷給說漏嘴了,劉磊和張偉華我不知道,但是蘇青要是知道這燈的來歷的話,她肯留在這廟裡才怪。

    略微休息了一下,我才打起精神開始研究著這間小廟院落裡的擺設,只見除了這青銅香爐之外,在還算平整的小廟院落裡只放了一個大水缸和一個木頭做的墩子,估計是以前廟裡的僧人處理日常事物用的。

    因為飢渴難耐的關係,我忍不住走到水缸邊上探頭望了下去,只見那大概有半缸的水裡面浮著一層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雜物,雖然看不清楚,但是卻傳來了陣陣的惡臭,嗅之欲嘔,我連忙捂著鼻子飛快的從那個地方退了回來,怕自己要是不小心一頭栽下去的話可就麻煩了。

    我退的速度極快,慌亂之下並沒有看清楚背後是什麼,突然聽到「咕嚕」一聲,那個極大的木頭墩子在我的一撞之下居然裂成了碎片,露出了墩子下面的東西。

    我當時並沒有怎麼在意,那木頭墩子看起來也有些年頭,會被我一下踢爛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蘇青可不這麼想,她看見我踢爛了木頭墩子,忍不住也向著那個方向望多了幾眼,然後突然「咦」的一聲驚呼了出來,她捂著嘴巴低聲說:「肖強,你踢到什麼東西,那個白白的是什麼?」

    我聽她這麼說也就順勢低頭看了下去,可是這一看之下我頓時呆若木雞,那白白的東西居然是一顆人頭?雖然說它白得有點過分,但是那頭髮那鼻子那眼睛,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頭。

    我當時心裡也不知道想著什麼,只是隱約知道如果被後面那三個傢伙知道這是人頭的話,那麼今晚可就乖乖不得了了。

    我呆了一下,努力回頭對他們幾個笑了笑,然後蹲下去大聲說:「沒什麼,只是一顆大石頭而已,把它丟掉就不會不小心絆到腳了。」

    說著,我忍著那股從心裡冒出來的寒意,一把把那個人頭抬了起來,然後一轉身就向著廟牆外面丟了出去,只是丟了之後我自己卻忍不住癱軟在了地上,因為抱起那個頭的時候,那種略帶溫度的柔軟肉感和入手的沉沉重量,讓我的心從低谷沉到了地底。

    可是還還沒在地上坐到半秒鐘,我就像被火燒屁股那樣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只見剛才有個人頭的那個地方,裸露出了一段白森森的木樁子一般的東西,我在地上的時候看得分明,那是人的脖子,雖然沒有鮮血冒出來,切口處也平滑得有點不像話,但是我還是清楚,那絕對是人的脖子。

    我被這麼一驚連一嚇,搞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精神都有點麻木了,當下一不做二不休,把旁邊的木屑泥土全部踢到了那脖子的上面,還奮力的踩了幾腳,心裡喃喃的念著:「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什麼都看不到」

    他們幾個見我動作奇怪,問道:「肖強你搞什麼?不就是一個木頭墩子嘛?人家又沒有擋你的路是不,用得著這樣糟蹋嗎?」

    我走到他們身邊扯出一個笑容,淡淡的說:「沒什麼,只是看它不爽而已。」但是天知道,我當時說話都有點哆嗦,不但是牙齒,就連膝蓋都「咯咯」作響,好在那個時候天氣冷,他們也就不怎麼在意,只當是我給冷風吹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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