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級的冬考,太史慈面臨著他一生中最艱難的時刻。
這學期他要考三門專業課,兩門基礎課。除此之外,還有:
大一的高數(下)沒有通過,要參加重修考試。
大二的經濟數學沒有通過,要參加重修考試。
第16周就已經考完的統計學原理沒有通過,要參加補考。
還要參加4級外語考試。
這一年也輪他倒霉,所有的考試,幾乎都集中在10天內,而對於太史慈來說,這些科目幾乎每一門都需要複習個把兒星期才有可能通過,就拿三國經濟概論來說,自從開學他把課本丟了,就再也沒上過這門課。現在讓他來複習這本書的難度,不亞於讓你去讀道德經。
不過考試這東西也怪,有的人吧,平時頭懸樑錐刺骨,結果到了考試卻總也通不過;而另外一些人,整天上房揭瓦四處亂竄,不知課本為何物,還偏偏總是得高分,弄得老師都不知道究竟該拿誰做榜樣。鼓勵大家都跟第一個人那樣刻苦學習?但是這人明明沒有好結果嘛。鼓勵大家都不學習了去跟第二個人一樣鬼混??罪過罪過……所以這些行為奇異的學生往往被老師所排斥,甚至恨之入骨。我建議對於第一種人應該集體收容,然後檢測智商。而第二類人不管他學習成績有多好,一律抓起來送進研究所,進行良種培育。這兩種人都不能留在社會上,否則就是禍害。
現在太史慈必須運籌帷幄,如果本學期的課程裡累計有16個學分沒通過正考,或者重修課程加上本學期的課程有12個學分最終沒能通過補考,他就要試讀,也就是留級,這是絕對不能發生的事情。
首先,要放棄專業課,畢竟這些科目學分少,而且不怎麼嚴格,今年過不了明年肯定會放行。
其次,要趕快申請緩考,把一兩門重要的科目比如高數,申請延緩到下學期開學再來考,這樣就會多一些複習時間,把握會大一點。
但是申請緩考談何容易,現在學校對於這方面控制得越來越嚴格,輕易之下根本不批准,除非你能證明一些客觀因素影響了你的複習,比如死了親娘老子或者是急性闌尾炎發作。太史慈是個孝子,不敢打他老娘的主意,只好想辦法拿自己開刀。
太史慈找到年級主任打聽,主任說必須要有學校醫務所開出的3天以上的假條才可以申請緩考。
於是太史慈就用了一招淫賤無敵的下流招術——寒冬臘月的半夜三更在水房裡沖涼——這要是不生病那真是神仙。但是那個水實在是太冷了,用手探一下,感覺手就硬了。用腳探一下,感覺腳也硬了。太史慈心想這還真是怪了,於是他把他那個寶貝放水裡沖了沖,反而更軟了,而且差點縮的就不見了蹤影,太史慈就驚歎這人體構造真的是千奇百怪,匪夷所思。
一切都是為了考試,太史慈心一橫牙一咬,就衝進了噴頭噴出的水柱裡。
其實說來也奇怪,大學生裡面,還就真不缺這種不怕冷的神仙,我認識一哥們,大學四年沒去過澡堂一次,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每年在宿舍樓的水房沖10個月的涼,剩下兩個月不洗澡就行了,幹嗎要掏那個冤枉錢。
這廝也算是異類,果真就可以11月底氣溫接近0度還在那裡沖涼,而且一宿舍都流感了他都不帶咳嗽一聲的,後來大家想盡了辦法想傳染他,比如讓重病號輪流舔他的勺子,把鼻涕擦在他枕巾上,甚至有一次他們宿舍老大實在是忍不住了硬是把他按在床上就狂吻了一通,可惜死活就是不傳染。後來一宿舍人到底是服了,這人簡直就是個鐵金剛,他渾身上下除了白血球別的什麼細胞都不長,胃裡分泌的全都是消毒藥水,血管流的全都是醫用酒精,拉出來的屎放那裡五百年都不帶長蟲子的,誰把它吃下去保證百毒不侵。
沒想到到了畢業的時候做體檢,這傢伙居然被查出來是個甲型肝炎,幸好扁鵲說不傳染,要不然一宿舍人能當場把他給活剝了。老大想起自己和他的那世紀一吻,跑了三個醫院做了四次檢查,才確信了自己是安然無恙的。
從宿舍樓水房裡傳出一陣陣的慘叫,宿舍裡,黃蓋一邊看書一邊對魯肅說:「大哥叫這麼淒慘一定是老二被褲子拉鏈夾住了!」
:「是呀,如果真這樣一會兒就把他送醫院去割包皮!」
:「大哥沒錢。」
:「怕什麼,割包皮這麼刺激的事情,你還怕陸遜那小子不肯贊助?大不了咱哥們幾個湊湊!」
:「我哪有那麼多閒錢!」
:「靠!等手術回來,咱堵著門口收門票,你還怕沒人來看?」
寒冬臘月沖了涼水澡,又在宿舍裡繞著桌子裸奔了30圈,第二天早上,太史慈如願以償的吸著鼻涕奔醫院而去,護士給他粗略的檢查了一番,就塞給他一根溫度計,示意他夾在腋窩裡,然後到一邊忙其他病人去了。
臨近考試的這段時間,滿醫院都是來混假條的學生。太史慈看了看周圍,才知道自己那點計謀純粹是小菜,坐在屋裡的學生最差的都是一個中度發燒,有捂著肚子說自己是痢疾的,有拚命眨眼睛說自己沙眼的,還有一個暴狠,捂著手腕,臉色慘白,太史慈跟他身邊陪同的學生一問,原來這下子為了弄假條不惜割了手腕放血,端了滿滿的兩飯盆來找醫生換假條,而且威脅醫生說不給假條就繼續放。但是這還不是最狠的,最恨的一個現在正躺在病床上,左臉浮腫,右臉瘀傷,脖子上一條深深的繩子印,屁股上被砍了七八刀,渾身上下全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不過這不是裝病的,這是個青年教師剛剛被老婆打了。
太史慈立刻就知道自己今天可能沒戲了,簡簡單單的一個感冒根本就不可能弄到假條,所以他趁著護士沒注意,就把溫度計含在嘴裡了。
太史慈以前學過生理衛生,知道人體的體表溫度是最低的,腋窩比體表高一度,口腔比腋窩高一度,直腸比口腔高一度。為了讓溫度看起來更逼真一點,他把那個水銀頭一直塞到舌根下面,希望能快速把溫度計暖起來。
10分鐘後太史慈裝模作樣的把沾著口水的溫度計從腋窩拿出來,交給了當班醫生扁鵲,這是老式的溫度計,水銀柱升上去以後只要沒有用力甩,是不會降下來的。扁鵲看了看溫度計的顯示,又摸了摸太史慈的腦門,就顯出一副很詫異的模樣。他招手把剛剛那個護士叫了過來,很嚴肅的問她:
「這個溫度計剛剛是不是用過了?」
「是呀,這邊的不夠用,剛從住院部那邊借過來的!」
「他們怎麼用的?你甩過了麼?」
「那邊一般都是插肛門的吧,我消過毒了,當然甩過了!」
太史慈坐在那裡聽著扁鵲和護士的一問一答,眼睛一直,臉上的汗就下來了,趕快衝到廁所,吐的昏天黑地的。等他狼狽不堪的回到扁鵲那裡,病歷和假條已經寫好了,太史慈拿起來一看,兩天假條。
兩天假條是不能申請緩考的,太史慈捏著假條,哭笑不得。如果就這麼回去了,那考試一定完蛋。但是開都已經開了,還能怎麼樣呢?扁鵲看見太史慈不走,有點奇怪,就問他還有什麼事情。這一問反而提醒了太史慈,他連忙說醫生我還有其他問題,扁鵲就問什麼問題。
太史慈一偏頭,剛好看見剛剛那個捂著肚子說自己痢疾的兄弟,於是他轉過頭來迅速果斷的跟扁鵲說:「我肚子疼,我昨天晚上大便帶血!」
:「什麼時候開始的?」
:「前天就開始了,吃了東西都不消化,吃什麼就拉什麼!就是不拉屎。」
:「那簡單,吃點屎不就能拉屎了麼!」
太史慈:「R-#%##¥-%-#……」
「幹什麼?開個玩笑都不行?」
「行!行!當然可以了,您隨便開!」
過了一會兒,太史慈捏著一個空空的小瓶子從化驗室裡面出來,在醫院裡四下轉悠,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痢疾男,看樣子這傢伙已經看病結束了,正在拿藥。太史慈就一直跟在他旁邊。等了好一會兒,對方果然開始發作,捂著肚子就奔廁所去了,太史慈裝模作樣的守在廁所門口。等那人剛剛出來,太史慈就迫不及待的捏著鼻子衝了進去。過了兩分鐘,就看見他得意洋洋的捏著剛剛那個小瓶子奔化驗室去了。
扁鵲皺著眉頭看著太史慈的大便化驗單,然後又死盯著太史慈,後者坐在那裡沖天花板翻著白眼哼著小曲,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過了老半天扁鵲才緩緩地開了口:「你現在看來問題還真不小,我給你開點藥,除了口服的,還要趕快吊一瓶水!你吊完了我再給你檢查一下,到時候重新給你開一張假條」
太史慈猶豫了一下,問:「現在不能開麼?」
「不行,要再檢查一下才能確定,到時候才能給你填寫病歷,寫完了病歷才能開假條。」
太史慈想想也沒其他辦法了,只好硬著頭皮:「打就打,who怕who呀。」
於是太史慈就耐著性子在那裡吊了兩瓶,整整三個小時。其間幾個護士過來看見太史慈就開始笑,弄得他莫名其妙的。
後來太史慈總算是明白了護士們為什麼都笑他。等他老老實實的吊完了水,再去找扁鵲的時候,就聽見這老傢伙慢條斯理的說:「其實我也知道你沒病,你來這裡還不是混假條的,只不過我看你裝的那麼辛苦,所以配合你一下而已,剛剛吊的是純粹的葡萄糖,也算給你補點營養。你發什麼呆?假條總不能白給你吧,你看剛剛人家那個,為了假條不惜把手都打斷了,你才不過吊兩瓶水而已!」
不管怎麼說,太史慈最後還是如願以償的拿到了七天假條,被他申請到了兩門緩考。但是很可惜,放假前他山盟海誓的下定決心要在寒假刻苦學習,保證開學來順利過關。但是一回到老家,碰到童年時那幫狐朋狗友,太史慈又把學習二字拋在腦後了。等到開學以後,自然又考糊了,他最後只好採取最古老也是最有效的辦法——提了兩瓶五糧液和一條大中華奔老師家去了,最後高數雖然還是掛了,但是保住了經濟數學,總算是不至於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