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天秘史 卷四 混元證道 第308章 聞太師難逆天數
    西周有子牙輔佐,不過三年已是民豐物阜,兵強馬壯。朝歌之內卻是一番烏煙瘴氣,皇叔比干被挖心而死,下大夫夏招直諫不成,跳下鹿台自殺身亡。,夏招死於鹿台之下,朝歌內文武高官聽說此事,又去北門外將剛死的比乾屍體收了,世子微子則披麻執杖,拜謝百官。

    內有武成王黃飛虎、微子、箕子傷悼不已,將比干用棺槨停在北門外,起蘆篷,豎立紙,安定魂魄,正忙喪事,卻聽的兵丁來報說聞太師奏凱回朝了,已經在城外三十里處了。

    眾人聽的此事,都收了悲哀,出城去迎接。至轅門,軍政司報:「太師傳令,百宮暫回午門相會。」眾官只好返回城中,到午門等候。

    聞太師乘騎黑麒轔,從北門入城,入城之後,見道上白色紙錢飄蕩,便問左右軍士:「是何人靈柩?」

    左右答道:「是亞相比干之柩。」太師驚訝,進城又見鹿台高聳,光景嵯峨。到了午門,見百官道旁相迎,下騎笑臉問道:「列位老大人!仲遠征北海,離了多年,城中景物盡都變了。」

    武成王黃飛虎第一個上前道:「太師在北,可聞天下離亂,朝政荒蕪,諸侯四叛?」

    太師道:「年年見報,日月通知,只是心懸兩地,北海難平,無暇分手。托賴天地之恩,主上威福,方滅北海妖孽。吾恨不能脅生雙翼,飛至都城,面君為快。」

    眾官問候過聞太師,隨後至九間大殿,太師見龍椅書案灰塵堆砌,寂靜淒涼,又見殿東邊黃澄澄大柱子,問道:「為何放銅柱在殿上?」

    執殿之官跪答道:「此是大王所置新刑,名曰:『炮烙。』」

    聞太師不知詳情,又問:「何為炮烙?」

    黃飛虎向前道:「太師,此柱為銅造成的,有三層大門,凡有諫官阻事,盡忠無私,赤心為國的,言大王之過,說大王之不仁,正天子不義,便將此物用炭燒紅,用鐵索將人兩手綁上銅柱,左右裹將過去,四肢便會被烙為灰燼,殿前臭不可聞。為造此刑,忠良隱道,賢者退位,能者去國,忠者死節。」

    聞太師聽得此言,心中大怒,三目交輝。只急得當中那一隻神目睜開,白光現尺餘遠近,命道:「執殿官鳴鐘鼓請駕。」百官頓時大悅。

    紂王自正自將取得的比干心作湯,療妲己之疾,一時全愈,正在鹿台上溫存。當駕官啟奏曰:「九間殿鳴鐘鼓,乃聞太師還朝,請駕登殿。」

    紂王聞得此說,默然不語,隨即傳旨:「排鑾輿臨軒。」奏御保駕等官,護擁天子至九間大殿,百官朝賀。

    聞太師行禮山呼畢,紂王秉圭諭道:「太師遠徑北海,登涉艱苦,鞍馬勞心,運籌無暇。欣然奏捷,其功不小。」

    太師拜伏於地道:「仰仗天成,感陛下洪福,滅怪除妖,斬逆賊,征伐十五年,臣捐軀報國,不敢有負先王。臣在外聞得內廷濁亂,各路諸侯反叛,使臣心懸兩地,恨不能插翅面君。今睹天顏,其情可實?」

    紂王道:「姜桓楚謀逆弒朕,鄂崇禹縱惡為叛,俱已伏誅。但其子肆虐,不遵國法,亂離各地,使關隘擾攘,甚是不法,良可痛恨。」

    太師奏道:「姜桓楚篡位,鄂崇禹縱惡,誰人為證。」

    紂王無詞以對。太師近前復奏道:「臣遠征在外,苦戰多年。大王仁政不修,荒淫酒色,誅諫殺忠,致使諸侯反亂。臣且啟大王,殿東放著黃澄澄的是甚東西?」

    紂王道:「諫臣惡口辱君,沽忠賣直,故設此刑。名曰:炮烙。」

    聞太師又道:「臣方進都城,見高聳青雲一台,是甚所在?」

    紂王道:「本王至暑天,苦無憩地,造此行樂,亦觀望高遠,不致耳目蔽塞耳。名曰:鹿台。」

    太師聽罷,心中甚是不平,於是肅容啟奏道:「今四海荒荒,諸侯齊叛,皆王上有負於諸侯。故有離叛之患。今我王仁政不施,恩澤不降,忠諫不納,近奸色而遠賢良,戀歌飲而不分晝夜,廣施土木,民連累而反,軍糧絕而散。

    文武軍民,乃君王四肢,四肢順,其身康健,四肢不順,其身殘缺。君以禮待臣,臣以忠事君。想先王在日,四夷拱手,八方賓服,享太平樂業之豐,受鞏固皇基之福,今陛下登臨大寶,殘虐百姓,諸侯離叛,民亂軍怨,北海刀兵,使臣一片苦心,殄滅妖黨。

    今陛下不修德政,一意荒淫,數年以來,不知朝綱大變,國體全無,使臣日勞邊,正如辛勤立燕巢於朽幕耳,惟陛下思之。臣今回朝,自有治國之策,容臣再陳陛下,暫請回宮。」

    紂王無言可對,只得進宮闕去了。卻說聞太師立於殿上道:「眾位先生大夫,不必回府第,但同老夫到府內共議,吾自為處。」

    百官跟隨,同至太師府,到銀鑾殿上,各依次坐下。太師就問道:「列位大夫!諸位先生!老夫在外多年,遠征北海,不得在朝。但我聞仲感先主托孤之事,不敢有負遺言。但當今顛倒憲章,有不道之事,各以公論,不可架捏,我自有平定之說。」

    內有一大夫孫容,欠身言道:「太師在上,朝廷聽讒遠賢,沉湎酒色,殺忠阻諫,殄滅彝倫,怠荒國政,事跡多端,恐眾官齊言,有紊太師清聽。不若眾位靜坐,只是武成王黃老大夫,從頭至尾,請與老太師聽。一來老太師便於聽聞,百官不致攙越,不識太師意下如何。」

    聞太師聽罷:「孫大夫之言甚善。黃老大人,老夫願洗耳聞其詳。」

    黃飛虎欠身道:「既從尊命,末將不得不細細實陳。大王自從納了蘇護之女,朝中日漸荒亂,將元配姜後剜目烙手,殺子絕倫。誆諸侯入朝歌,戮害大臣,妄斬司天監太師杜元銑,聽妲己之狐媚,造炮烙之刑。壞上大夫梅伯,因姬昌於裡七年。摘星樓內設蠆盆,宮娥慘死,造酒池肉林,內侍遭殃。

    造鹿台廣興土木之工,致上大夫趙啟墜樓而死。任用崇侯虎監工,賄賂通行,三丁抽二,獨丁鞍役,有錢者買閒在家,累死百姓,填於台下。上大夫楊任剜去二目,至今骸無蹤。

    前者鹿台上有四五十狐狸,化作仙人赴宴,被比干看破;妲己懷恨,今不明不白,內廷私納一女,不知來歷。昨日聽信妲己詐言心疼,要玲瓏心作湯療疾,勒逼比干剖心,死於非命,靈柩已停北門。國家將興,禎祥自現,國家將亡,妖孽頻出。讒佞親加膠漆,忠良視若寇仇。慘虐異常,荒淫無忌。即不才等,屢具諫章,視如故紙,甚至上下隔阻。正無可奈何之時,適太師凱奏還國,社稷幸甚!萬民幸甚!」

    黃飛虎這一篇言語,從頭至尾,細細說完,就把聞太師急得厲聲大叫道:「有這等反常之事!只因北海刀兵,致天子紊亂綱常,我負先王,有誤國事,實老夫之罪也。眾大夫先生請回,我三日後上殿,自有條陳。」

    太師送眾宮出府,喚吉立、餘慶,令封了府門,一應公又不許投遞,至第四日面君,方許開門,接應事體。吉立、餘慶得令即閉府門。

    聞太師閉門三日,仔細列下條陳十道,第四日入朝面君。文武官員已知聞太師有本上殿,那日早朝聚兩班又武百官朝畢,紂王道:「有奏章出班,無事朝散?」

    左班中聞太師進禮稱臣道:「臣有疏,將本鋪展御案。」紂王覽表,見洋洋灑灑近千言也。

    「具疏臣太師聞仲上言,奏為國政大變,有傷風化,寵淫近佞,連治慘刑,大於天變,險憂莫測事。

    臣聞堯受命以天下為己憂,而未嘗以位為樂也,故誅逐亂臣,務求賢聖。是以得舜禹稷契咎繇,而眾聖輔德,賢能使職,教化大行,天下為治,萬民皆安,仁義各得其宜,動作應禮,從容中道。乃王者必世而後仁之謂也。

    堯在位七十載,乃遜位以禪虞舜,堯崩,天下不歸堯子丹朱而歸舜,舜知不可遜,乃即天子之位,以禹為相。因堯之輔佐,繼其統業,是以垂拱無為而天下法,所作韶樂,盡善盡美。

    今大王繼承大統,當行仁義,普施恩澤,愛惜軍民,禮文敬武,順天和地,則社稷奠安,生民樂業。豈意陛下近淫酒,親奸倭,忘恩愛,將皇后炮手剜睛,殺子嗣自剪其後。此皆無道之君所行,自取滅亡之禍。臣貢陛下痛改前非,行仁與義,速遠小人,日近君子。庶幾社稷奠安,萬民欽服、天心效數順,國祚靈長,風和雨順,天下享承平之福矣。臣帶罪冒犯天顏,條陳開列於後:

    笫一件拆鹿台,安民心不亂。

    第二件廢炮烙,使諫臣盡忠。

    第三件填蠆盆,宮患自安。

    第四件填酒池,拔肉林,掩諸侯謗議。

    第五件貶妲己,別立正宮,自無蠱惑。

    第六件斬費仲、尤渾,快人心以警不肖。

    第七件開倉廩,賑民饑饉。

    第八件遣使命,招安東南。

    第九件訪遺賢於山澤。

    第十件大開言路,使天下無壅塞之蔽。

    聞太師立於御書案傍,磨墨潤毫,將筆遞與紂王,請即時批准施行。

    聞太師乃是顧命大臣,托孤太師,地位尊崇,此刻強逼紂王,紂王卻因從小就怕聞仲,此刻不由的心下害怕,打下接下筆。見十款之中,頭一件事情便是拆鹿台,便道:「鹿台之工,費無限錢糧,成功不易,今一旦拆去,實是可惜,此等再議。

    二件炮烙准行。三件蠆盆准行。五件貶蘇後,今妲己德性幽嫻,並無失德,如何便加謫眨?也再議。六件中大夫費、尤二人,素有功而無過,何為讒佞,豈得便加誅戮?除此三件,以下准行。」

    太師奏道:「鹿台工大,勞民傷財,黎民怨深,拆之所以消天下百姓之隱恨。王后惑大王造此慘刑,神鬼怒怨,屈魂無伸,乞速貶蘇後;則神喜鬼舒,屈魂瞑目,所以消天下之幽怨。速斬費仲、尤渾,則朝綱清淨,國內無讒。聖心無惑亂之虞,則朝政不期清而自清矣。願陛下速賜施行,幸無遲疑不決,以誤國事,則臣不勝幸甚。」

    紂王沒奈何,他君威尚不及聞仲權臣之威,又見殿下大臣都聞太師,便道:「太師所奏,朕准七件,此三件候議妥再行。」

    聞太師卻不讓步,繼續道:「陛下莫謂三事小節而不足為,此三事關係治亂之源,陛下不可不察,毋得草草放過。」

    只見中大夫費仲還不識時務,出班上殿見駕,聞太師認不得費仲,問曰:「這員官是誰?」

    費仲道:「卑職費仲是也。」

    太師道:「先生既是費仲,先生上殿有什麼話講?」

    費仲道:「太師雖位極人臣,不安國體,持筆逼君批行奏疏,非禮也;本參王后,非臣也;令殺無辜之臣,非法也;太師滅君恃己,以下凌上,肆行殿廷,大失人臣之禮。可謂大不敬。」

    聞太師聽說,當中神目睜開,長髯直豎,大聲道:「費仲巧言惑主,氣殺我也!」將手一拳,把費仲打下丹墀,面門青疼。

    一旁尤渾見此,怒上心來,上殿言道:「太師當殿毀打大臣,非打費仲,即打大王矣。」

    聞太師又道:「汝是何人?」

    尤渾道:「我是尤渾。」

    太師笑道:「原來是你兩個賊臣,表裡弄權,互相回護。」趨向前只一拳打去,把尤渾奸臣打翻,跌下丹墀有丈於遠近,喚左右道:「將費、尤二人拿出午門斬了。」

    當朝武士最惱此二人,聽得太師發怒,將二人拿出午門,聞太師怒沖牛鬥,紂王默默無語,口裡不言,心中暗道:「費、尤二臣不知趨避,自討其辱。」

    聞太師復奏請紂王發行刑旨。剛才費、尤二人所言,觸動紂王心思,也想太師所行太過,但卻無可奈何,卻也不能容人將費、尤二人殺了。便道:「太師奏疏俱說得是,此三件事,朕俱允服,待朕再商議而行。費、尤二人雖是冒犯三卿,其罪尚小,且發下法司勘問。情真罪當,彼亦無怨。」

    聞太師見紂王再三委曲,反有兢業顏色,自思吾雖為國直諫盡忠,使君懼臣,吾先得欺君之罪矣。想罷,便便跪地而言道:「臣但願四方綏服,百姓奠安,諸侯賓服,臣願足矣,敢有他望哉?」

    紂王傳旨將費、尤發下法司勘問。七條條陳,限即舉行,三條再議妥施行,紂王回闕,百官各散。

    只可惜天下興,好事行,天下亡,禍胎降。聞太師方上條陳事,準備駐留國都,監督國法,輔佐紂王,卻不想剛回府去,卻有東海反了平靈王,飛報進朝歌來,立時皺眉沉思,不住如何安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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