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維茲林的低階魔法支援戰術,蘭德斯和敵人的魔法師選擇的都是中階魔法。在雙方人數都不算少的情況下,低階魔法固然可以迅速把握戰機,但是,並不如一個在隊友保護下,傾全力施放的中階魔法所造成的戰果可觀。
有經驗的魔法師能夠從對方的咒語,手勢推測對方正在施展的魔法,並用某種特殊的方法反制。但蘭德斯是個年輕的魔法師,他的見識和經驗並不足以做到這一點,而他的對手雖然是個專業的皇家魔法師,但卻苦於從未見過迷德洛特有的施法方式,而無法做到反制魔法。
小幽突然大喝一聲,停步,半蹲,暴君蜥蜴早就被這個逃得飛快的小東西騷擾的不厭其煩,見她突然停步,自然不假思索的仗著皮堅甲厚力大無比,一爪子猛掃了過去。
「看小幽的厲害!」小幽嘻的一笑,不閃不避的看著暴君蜥蜴的小眼睛,甩出了藏在手中的小布袋。
小布袋被暴君的爪子一削兩半,其中暗藏的藥劑立刻爆散開來與空氣充分混合,隨著小幽的輕笑聲,便在空中燃燒起來。
不完全燃燒的固體,會產生大量刺激性的煙,而小幽的這些藥劑所產生的煙,似乎尤其刺鼻。暴君的嗅覺敏銳,被這如同辣椒粉一般的煙霧一激,便不由自的涕淚橫流,那一爪也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只砸得地面土石崩裂,卻連小幽的頭髮絲也沒有擦到一根。
煙霧有著神奇的力量,它竟沒有被風吹散,而是如同活物一般,慢慢的靠向暴君的大頭,要將它完全遮掩在幽暗之中。
就在這時,冰藍之星詭秘的從一旁鑽出——它潛伏了很久了,就連茨凱爾一家也快忘了還有這麼一個「同伴」,此時,在小幽的煙霧保護下,冰藍之星無聲無息的從半空中撲下,前臂彈出一對刻著魔紋的匕首,直刺暴君蜥蜴的後頸。
暴君的頭部又大又硬,匕首很難刺穿,相比之下,後頸顯然是非常好的目標。
煙霧,無聲行動……不知何時,冰藍之星的戰鬥風格已然被小幽改得完全接近於忍者了。
小幽並不知道什麼是忍者,但蘭德斯知道,蘭德斯清楚的記得被誇大吹噓後的忍者傳說,並以此為基礎,設想出一套戰術。小幽正是按蘭德斯的這種想法,將冰藍之星重新煉成。
冰藍之星的體型本就嬌小,加上特殊的魔法,很容易就能做到這一點。
小幽最擅長使用煉金藥劑,製造煙霧自然是小事一樁,在此前提下,有冰藍之星這一個體態嬌小,速度迅急,還有非凡力量的刺殺者存在,便是敵人的噩夢。
只一擊,便將不可一世的暴君蜥蜴擊倒在地。
「再大的蜥蜴,也是小幽盤子上的菜。」女孩清清脆脆的宣佈道。
與此同時,蘭德斯和對方魔法師已然同時施放了魔法。
蘭德斯選擇的是攻擊性的魔法,這很符合他的作風,那便是盡快擊倒對手便是保護自己。而對方的魔法師則是以一個冰河護甲將自己保護起來。
維茲林經驗豐富,換了旁人,也許會趁著對方施展四級魔法的同時以低階魔法干擾,畢竟他這邊還有一個蘭德斯,在人數上佔優。但對方以一敵二還敢有恃無恐的使用四階魔法,維茲林便知道對方一定有吸收低階元素攻擊的魔法物品。
不但是他,阿莉希雅同樣清楚這一點,因此她從一開始便提醒維茲林以敵方法師的從者為目標。
那名魔法師的意圖很明顯,有了冰河護甲的保護,他便幾乎立於不敗之地,即使對方一口氣將自己的從者幹掉,擁有防禦魔法狀態的魔法師仍然有實力解決全部敵人。
至少,也能將對方重創,製造一個勢均力敵的局面。
蘭德斯施放的是三階的魔法,腐魔骨塔,雖然只是三階魔法,但這個極度邪惡的法術卻很少有人會。
它需要以煉獄邪靈的骨骸為施法材料,這種極昂貴的材料除了少數頂級煉金術士之外很少有人會特意準備。而且,對於大多數沒有煉獄力量的魔法師來說,這種魔法不分敵我的邪惡效果大大減低了它的實用性。
維茲林當時就皺起眉頭,作為靈光法師,他雖然不排斥黑魔法,但本能的厭惡這種力量。
腐魔骨塔,召喚成功之後將會對周圍施加邪惡的影響,這種類似詛咒的能力會全方位的降低所有非煉獄生物的實力,包括攻擊力,防禦能力和施法的成功率等等。
損人損己,很邪惡的能力,不是嗎?但是,蘭德斯喜歡……
他召喚骨塔的位置正在山壁之下,那裡,正好由山壁隔擋了對方的視線,但又能保證將對手罩在其影響範圍之下。在對手明白過來之前,冰藍之星突然發力,將小幽抓了起來徑直扔上了山壁,自己快跑兩步,以匕首插在岩石中借力,輕快的衝了上去。
四對五,包圍。
很快,小幽就讓對手知道什麼叫做可怕了。
她召喚出水晶騎士,將實力拉平,同時灑出拿手的粉末,將自己與敵人一同變得五顏六色。不等對方回應,小幽立刻發動「謝肉祭」法則,將身上的詛咒連同藥粉的影響變成光球,接二連三的飛了出去。
小幽一發飆,立刻大不相同了。
九枚光球先後飛出,將四名從者的盾牌炸得肢離破碎,其中一名從者更是被直接炸飛跌下山壁,被等在那裡的茨凱爾一劍斬首。冰藍之星的本體是造魔蟲母製造的膠泥,雖然不能免疫完全詛咒,但身為煉金傀儡的它所受的影響可以忽略,於是竟以一人之力敵住三名失去盾牌的從者,也毫不落下風。
受詛咒影響的阿莉希雅與瑪法對付同樣受到詛咒的劍盾戰士,似乎還稍佔了上風。
現在,唯一可慮的就是那名魔法師了。
雖然身披冰河護甲,但受到詛咒的影響,他要戰勝蘭德斯和維茲林兩人,似乎是不太可能了。原本最主要的戰力魔寵,那頭魔族化的暴君蜥蜴,竟然被冰藍之星直接暗殺……這讓魔法師很是苦惱。
他自以為絕對優勢的局面,竟然只在眨眼間就化為烏有了?
「抓活的。」蘭德斯就在此時說話了。
他沒有繼續施法,而是抽出炎魔劍,加速衝向山壁,在神行術的光環下,蘭德斯不費什麼力就衝上了山壁,炎魔劍上火焰騰躍,一劍將冰藍之星面前的戰士攔腰斬成兩段。
維茲林放心了,他高聲詠唱著咒語,準備著自己最強的魔法,勝負已分,這種場面,已經沒什麼懸念了。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掌握煉獄化的生物的,那頭暴君蜥蜴,顯然有著魔族的特徵。」蘭德斯淡淡的問道。
「喀喀喀……下煉獄去問悲泣之主吧。」那名魔法師冷笑著。
蘭德斯驀的伸出手,重重敲在魔法師的臉上,只聽一聲輕響,這一拳竟將那名魔法師的下頜打得脫臼。
「想自殺,這可不好哦,我還沒有允許你死掉,我的俘虜。」蘭德斯輕輕拍著對方的頭頂,微笑道。
逼供,蘭德斯和茨凱爾都很拿手,如果算上小幽配出的藥劑,蘭德斯相信就算這名魔法師有煉金術士般堅定的意志,也難免被三人聯手的威力所摧毀。
他們很快問出了一些線索。
英格利對於魔法的研究,顯然有了不凡的進展,據說一名號稱天才的魔法瘋子所領導的研究組在煉獄化的研究上有了不俗的進展。
於是,英格利人便將目光投向了魔族數量最多的區域,迷德洛帝國的碧綠山脈。
他們掌握了一種控制魔族的方法,這一次,他們派來的精銳,便是要在碧綠山脈中建立四個魔法陣,這四個魔法陣將會吸取周圍的煉獄氣息,將其歸於一點,然後,再以特殊的方法控制那個彙集一點的魔力,來控制魔法陣範圍中的魔族。
那頭魔化暴君蜥蜴,便是這種技術的實驗品,而英格利皇家機密局要建立的超大型魔法陣,是打算控制一整個魔族巢穴,將其變為一支奇兵,從內部攻破迷德洛帝國。
但是……可惜……這裡有蘭德斯。
這個世界上,就算是魔法天才,也比不上蘭德斯對魔族更瞭解,因為,他擁有造魔的法則啊……魔化暴君蜥蜴,對蘭德斯來說並不是什麼複雜的事,只是,蘭德斯習慣性的先計算性能與成本再動手,他還看不上「會鑽地的暴君蜥蜴」這種程度的成品。
「四個超大型魔法陣?」蘭德斯踩著被拷問的半死不活的魔法師,偏著頭自語道,「唔,我聞到有趣的氣味了。」
「你想做什麼?」瑪法狐疑的看著蘭德斯。
「想不想去看看,那個超級龐大的魔法陣?」蘭德斯嘻嘻笑道,「很難得有這麼壯觀的景致呢,若是親手毀掉……一定很有趣吧。」
「你這個小瘋子……」瑪法嗔道,突然宛爾一笑,「不過聽起來好好玩哦。」
「一起去玩哦。」小幽跳了過來,嚷嚷道。
「這種事,在你們看來,只是玩兒麼?」維茲林苦笑著搖搖頭道。
山脈深處,有一座無名的山峰,它形似喇叭覆在地面上,比起周圍尖如錐刺的山峰,顯得憨厚沉穩,它的頂端與眾不同的是如水面般平整,其上一棵樹木全無,只是一片呈暗紅色的山石。
遠遠的,小幽便從其他山峰的縫隙中看到了那通體發紅的「喇叭」,興奮的叫道:「是那個嗎?」
「可能吧,它的確與眾不同。」蘭德斯點點頭,轉向瑪法。
「看我的。」翼人少女微微一笑,振翼飛起,盤旋著撥高,尋找著合適的觀察位。
「看得清嗎?」
「不,那裡似乎有奇怪的霧,雖然很淡,但奇怪的是怎麼無法看清楚,就像……我無法將眼睛聚集在上面一樣。」瑪法喊道。
「瞭解。」蘭德斯彈了個響指,
一行人筆直向目標前進,用不了多久,便穿越密林與一條狹谷,出現在山腳下。
「桀桀桀……有客人來了。」
蘭德斯停步,撥劍,只是他一身魔法長袍,配上這一柄長劍,顯得格外怪異——蘭德斯轉過身,看著說話聲傳來的方向,半晌才緩緩說道:「哪裡來的蠢貨。」
「桀桀桀,你看不起我麼……」那個聲音迅速轉換了方向,繼續尖笑道。
「你們先走。」蘭德斯停了停,揮手道,「這樣的敵人,並不是人多就可以應付的。」
「你一個人可以嗎?」瑪法好奇的問道。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山頂猛然騰起巨型的光柱,將整個峰頂籠罩其中,直向上貫通天空。光柱微微變化,其中隱隱有無數繁複的符號一明一滅,透著某種龐大的壓力,令人心生畏懼。
「桀桀桀,已經開始了……」那個聲音咻的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很悠閒的望著那壯觀的一幕尖笑道。
「你還真是一點也不擔心。」蘭德斯冷笑。
小幽擔心的看了蘭德斯一眼,又看了看聲音傳來的方向,咬了咬唇,便拉著阿莉希雅向山頭跑去。
「你一點也不擔心嗎?」阿莉希雅輕笑道。
「這種小角色,哪裡是蘭德斯的對手……只希望蘭德斯不要把他折騰得太悲慘就好了。」小幽不知是在回答阿莉希雅,還是在安慰自己。
「茨凱爾一家,你們往另一個方向走。」蘭德斯對瑪法等人說道,「向西南五公里,找另一個魔法陣。」
「你怎麼知道是在那裡?」那個難聽的聲音好奇的問道。
「簡單,以這個魔法陣為基準,與正南方那個魔族巢穴連線,以這個長度畫一個直角等邊的三角形,那一處便是另一個魔法陣的位置了。我說,你沒念過書嗎?和文盲講話真是辛苦。」蘭德斯嘲諷道。
「你敢取笑我!」那個聲音勃然大怒,看情形,竟是刺到了痛處。
忽的一陣大風吹起,蘭德斯心念一動,急向後退了幾步。幸虧他反應極快,饒是如此,長袍上仍然多出數道清晰的斬痕,似乎是被數道利刃割過一般。
風刃?不對,魔法的風刃威力要比這個大得多,但卻不會像這樣突如其來,全無徵兆。
蘭德斯腳一沾地,又是一陣怪風襲來,這一次他卻退之不及,被烈風一攪,頓時鮮血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