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洛菲呆在原地,愣了半晌,輕聲自語道:「他已經注意到了嗎?果然,這一位,可不是能輕易背叛的啊……」
「我勸過你的。」青鬼的聲音從奧洛菲身後傳來,「你的才能僅此而已,有這樣一個主人指引,遠比自己奮鬥成就更大。」
「是的,我明白的,可是……我的內心,我的靈魂,似乎不甘心啊……」
「盡量習慣吧。雖然我不會太介意,但還是不想看到有一天,你被主人殺掉。相信我,他不會猶豫的。」青鬼說完,便沉默了。奧洛菲知道,那個神秘的刺客已經消失了。
實驗室內,帕斯曼已然奄奄一息了,他睜著眼,死死盯著面前的年輕人。
「唔?看起來,劍士這一支系的好手,多半要比蠻族狂戰士或是白銀之手一類的傢伙更均於均衡,沒有大的缺點,就是最大的優點了吧。」蘭德斯看著半死的疾風劍士,輕笑道,「身體強壯,意志堅韌,擅長穩中求快的劍技,很符合我的愛好呢。」
「你把那個廢物怎麼樣了?」帕斯曼突然開口道。
「唔,反正你不是朗其頓商會的人,有必要擔心他嗎?」
「這是主人給我的任務,無論那個人是怎樣的廢物,我都要不惜一切的保護他。」
「唔,有點意思呢。」蘭德斯拈著下巴,想了想道,「既然如此,給你一個機會吧。」
「你……那是什麼?」
「這個啊,我稱之為手術機械,別擔心,若是失敗了,你就會死掉,和現在沒什麼不一樣。若是成功了,你就會活下來,我很期待呢……這可是它的處子秀哦。」
「你這個魔鬼……」
「不,其實我是個惡魔……」
其實手術並不像帕斯曼想的那樣可怕。不過,因為科技水平的局限,所以蘭德斯不得不採用了部份煉金術和傀儡技術來彌補手術器械和方法的不足,那樣,看起來就比較恐怖了。
而且,其中某些小問題,比如止血和縫線,蘭德斯臨時製造了一個小造魔當作助手。完工之後,這壞人又將這小造魔當作材料,連同帕斯曼流的血一同煉製成新的造魔,寄生在帕斯曼的體內……
果然是邪惡的惡魔口桀。
「完成了,你覺得怎麼樣?」蘭德斯問道。
「那個蝴蝶結真是嫵媚可愛啊……」一個聲音從帕斯曼體內答道,「主人,您的惡趣味令我膜拜。」
「是嗎?嗯,你是第一個擁有半自主能力的造魔,想為自己取個名字嗎?」
「我真是榮幸呢,主人,我可以稱自己為灰燼嗎?」那個聲音答道。
「如你所願,以吾之名,賜你名為灰燼。」蘭德斯點點頭道。
不多時,帕斯曼也醒了,他驚喜的發現,自己竟然能動了,那嚴重到致命的傷,竟沒有死掉。
天啊,難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竟還是個大祭司?
帕斯曼還發現,那個年輕人並沒有禁錮自己,就連他常用的長劍,也就那樣隨便的丟在床邊。
「為什麼……救我?」他嘶啞的問道。
「哦,只是一時沒有合適的實驗品,你不用感激我。」蘭德斯答道,「對了,我已經給朗其頓商會去信了。想必贖金已經送到了吧。」
帕斯曼沉默了幾秒,抬眼道:「不會,那位大人一定會在斯迪芬送來贖金之前發動攻擊。他不會給你們合談的機會的。他要的,只是亂而已。」
「是嗎……」蘭德斯歎了一口氣,「我小看你了,你原來並不是僅僅有肌肉而已。」
「其實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聰明……否則,我就不會陪那個廢物來做這簡單的事情了。」他用力咬著簡單一詞,恨恨的甩了甩頭,「我的兒子在那位大人手裡攥著,除此之外,我沒有任何牽掛了。」
「是這樣嗎?你是想說……」
「只要救出我兒子,我願意為你效力,大人。雖然,也許你看不上我的力量,但一個十四級的劍士,一個擁有疾風劍士稱號的男人,即使在整個帝國也算不上太多。」
「是嗎?」蘭德斯懶洋洋的應道,「好吧,我盡力試試。」
「多謝大人。」
……
朗其頓商會的反應的確不慢,他們早就在附近安排了人,打算一有什麼動靜就以護衛卡利斯的名義衝進來大鬧一場,只是,他們沒料到小幽會這麼冒失的突然發難,竟能在帕斯曼這樣的十四級戰士手下輕鬆放倒卡利斯,在暗藏的兵力發動前就灑了一身五顏六色的粉末。
按一般的規矩,遇到卡利斯這樣顯然有後台的鬧事者的話,即使是黑道巨擘,也會稍稍用語言試探一下再作行動的吧。本來,這一隊埋伏者就應該在這時候擠進酒館,以壯聲勢,但小幽……她的反應太激烈了點……
於是,帶隊的那個十五級戰士,猶豫了十幾秒鐘。而就在這時,蘭德斯已然將所有人扔下了海,挾持著卡利斯揚長而去。
如此,這位戰士反而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衝出去嗎?卡利斯已經落在對方手裡了,此時就算出去,在正主被挾持的情況下也談不出什麼好結果。他畢竟只是個擅長劍技的戰士,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
兩天後,斯迪芬便親自來了。
他不得不如此,卡利斯是他的愛子,而蘭德斯手上,還有著那位大人讓帕斯曼帶在身上的一份文書。
一份官方的,由帝國機要部門頒發的密令,上面有著難以偽造的魔法印記。本來,這份文書是用來堅定同盟的信心,威懾和收買各個勢力用的證明,但它本身,卻不適合暴露在公眾面前。
因為那條法令,是會引起整個南疆商界的恐慌的。
簡單說,文書的內容,是「嚴厲打擊海盜與海上走私,取締銷贓路線」等等,然而,整個南疆,有多少商家都或多或少和銷贓有點關係。所以,文書所說的打擊,可大可小,完全在於操作者想要打擊誰了。
這份文書,本該放在斯迪芬身上,但斯迪芬一心想讓卡利斯作得漂亮,於是,便把信交給了看起來很可靠的帕斯曼。
誰又曾想到,他的對手,竟會如此迅疾,竟不給他的埋伏任何應對的機會。帕斯曼,傑弗林,這兩名劍士在整個帝都都排得上字號的,但卻偏偏投鼠忌器,看著自己的愛子被擄,無力解救。
斯迪芬憤怒了。
「什麼人……唔……」正在出神時,附近的商會鐵衛突然叫了半聲,便自沉默了。斯迪芬驚訝抬頭,只看到六名黑衣的矮小男子正緩緩走來,他們手持一米長的細刃直刀,刀尖滴血,殺氣騰騰的正向這邊走來。他的三名鐵衛此時已然躺在地下顯然已經沒氣了。
「帕斯曼……傑弗林!」斯迪芬大驚,他這時候才想到因為關心過度,他已然將兩名得力助手全派給了卡利斯,此時,他身邊已然沒有十級以上的護衛了,而且,都離得很遠。
「看來我猜的沒錯。」一個慵懶的聲音從附近傳了來,「果然要在我的地盤上殺人嫁禍,這可不好哦。」
六名黑衣人不理會那聲音,雙手持刀斜舉過肩,便要向斯迪芬發起衝鋒。
「以吾之名,祭起烈焰,奉獻鐵與血之讚歌,將卑微的頑敵轟殺至渣……」這不倫不類的東西自然不是什麼魔法咒語,不過,隨著那怪異的語調,院子周圍同時騰起了四道火焰,劃過四道狹長的弧線,準確的落在六名黑衣人周圍。
轟然巨響,碎片四濺,六名黑衣人竟全無反擊躲閃的餘地,便在這密集的轟炸中被掀上了天。
當然,不是完整的……
「大魔法師?!」斯迪芬已經驚呆了。
「原來你並不知道我的實力,就像條狗一樣被主人趕來了。」那個聲音冷笑道,「下次,在冒犯我之前,最好先掂量一下自己。對了,那六個傢伙的身份,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在與我合談前,最好不要死,否則,那個小白臉就沒有價值了。濁流港,不需要垃圾。」
「是你!蘭德斯?席瓦勳爵!」
「廢話……」那個聲音哼了一聲,便消失了。
那位大人想幹掉斯迪芬,一來是為消滅那份文書的證據,二來是往蘭德斯頭上栽贓,讓他名正言順的有權介入濁流港的勢力分配。但是,他沒想到,蘭德斯早在帕斯曼的提醒下做好了準備。
四發迫擊炮彈,就將六個八級刺客像土雞一般炸成雞塊了。
這一舉,讓斯迪芬見識了蘭德斯的實力,也知道了自己的處境。
所以,接下來的談判並沒有什麼懸念。斯迪芬的朗其頓商會徹底的倒向了蘭德斯這邊,他以投資的名義,在濁流港注資兩萬金幣,並向尋寶者兄弟會暗中運送了一批正規軍的裝備。
那份文書,現在正好作為蘭德斯的武器。
不是對手太笨,而是蘭德斯太難纏。
「查理,帕斯曼在做什麼?」蘭德斯一邊翻著手下人交上來的報告,一邊隨口問道。
「他正在兄弟會作武技教練。似乎,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獵犬之一答道。
「好的,這幾天,你們可以盯得松一點。」
「大人?」
「沒事,不用特意讓他知道,也不必刻意瞞著他。」蘭德斯揮揮手道。
「是,我明白了。」
帕斯曼感覺到,這幾天,一直在暗處注視著他的那雙眼,似乎鬆懈了一些。他不動聲色,只是,在走出大門時不經意的側了一下身,在背影的掩護下,將一團小小的紙團彈進一旁的垃圾堆邊。這時,一個年老的貧民正緩緩走來,將那一堆垃圾掃起背簍,躑躅離開。
不多時,這張小紙團便已出現在另一個商會會長的辦公室內。
「斯迪芬竟然這麼容易就叛變了,實在令我想不到。」略顯肥胖,長相醜陋的商會會長說道,「說起來明明大人給了斯迪芬不少好處,連以打擊海盜為名義統括整個椰島商界的機會都給他了,他居然還這麼容易就投靠了那個小小的勳爵?說起來大人不是還給了他兩個十四五級的好手,怎麼連最溺愛的小兒子都這麼容易被人抓去,說起來……」
這個胖子,一開口就沒個停,他的手下不由苦笑。不過,熟知老闆脾氣的他們並沒人敢露出不耐的神情來。
「沃爾卓先生,出謀劃策不是我的長處,那麼請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坐在書桌的另一側,那身板筆挺一看就像是軍人的男子悶著聲打斷了胖子的囉嗦。
「肯納,要有耐心,說起來,你這個傲慢無禮的傢伙,要不是那位大人的吩咐,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共事,說起來,要不是現在我找不到合適的人,像你這樣僅有三條船的海盜,我是萬萬看不上眼的。說起來……」沃爾卓繼續囉嗦著,似乎沒瞧見肯納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砰……一聲震響,兩人之間的書桌便被盛怒之下的海盜頭子一掌拍得片片碎裂。
「我,鷹眼之肯納,即使因為那位大人的要求不得不和你合作,我的自尊心又怎麼能忍受你的污辱!」
「呃……算了算了,這個合作從一開頭就真是不怎麼友好呢。」沃爾卓似乎愣了愣,擺擺手道,「那麼第一步,我會想法擾亂濁流港的物價,你負責截斷那位勳爵和帝國內陸的商路。就這麼辦,如果大人有命令,我們再聯繫。」
肯納哼了一聲,甩甩手就掉頭離開了。
「說起來,果然是個脾氣火暴,自尊心極強又傲慢的傢伙呀。說起來,真不知道這樣彆扭的性格,怎麼能稱霸海上五年之久,看來大人給我找的人的確有點水平才對,說起來,像他這樣的天才,的確應該有這樣那樣的毛病,比如精明的沃爾卓大人我,不也是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囉嗦麼?」
拜託,你這哪是小小的一點囉嗦,沒看到肯納的臉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