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法師仔細的向蘭德斯講解了這種特別的施法方式。說實話,作為幽靈,它不得不用這種方法施法,而對於人類魔法師來說,這種施法方式也許並不像普通的施法那樣有效。
但對蘭德斯來說卻無所謂。他的精神力偏強,施法的技巧卻不比大多數同級的魔法師,因此使用這種半隨機的方式很合適——蘭德斯對魔法幾何和魔法解構有較高的理解力,相比之下他的精確記憶的能力卻偏弱,這種施法方式,在某種程度上正好可以讓他揚長避短。
「順著這裡,向前走,那裡將會有你想要的。」幽靈法師說完,便消失了。
「好複雜啊。」蘭德斯回頭,正看到滿眼蚊香狀符號正在發暈的小幽。
「小幽聽得昏掉了,蘭德斯你居然能聽得懂哦。」女孩佩服的說道。
「我是魔法師呀。」蘭德斯笑道。
「不知道還有多遠呢。」小幽抱怨道。
「前面有一個庇護所,我們到那裡休息一下吧。」蘭德斯笑道。
「三個門?嘿,蘭德斯你看,那邊有三個門耶,金的,銀的,黑色的,唔?還有一個隱藏的密門呢。」小幽突然驚喜的叫了起來,飛一般跑了過去。
「這上面寫的什麼呀?」女孩一頭霧水的指著門上的符號問道。顯然,女孩的文字水平只限於通用語和迷德洛常見的兩種官方文字。
蘭德斯笑了笑,直接拿出通語之球,將它交到女孩手裡,指了指那扇門。
小幽迷惑的接過黑球,上下轉了轉,最後總算是將它轉到了正確的方向。蘭德斯輕聲念了一句開啟口令,黑球中突然放出一道光,飛快的在四扇門上掃瞄而過。
「只能打開一扇門。這扇門,連通著智慧。那扇門,連通著力量。哪扇門,連通著危險?沒有一扇門,連通著幸運。」小幽喃喃念道。
「是古亞寧語,看起來,是個選擇題。」蘭德斯按著下巴,微微沉思道。
「藏起的那扇肯定有好東西嘛。」小幽嘻嘻笑著跑到暗藏的密門前,幸虧小幽是個不錯的扒手,眼力很好,也學過盜賊必須的那些技巧,否則,蘭德斯未必能發現這扇暗門。
雖然它藏得並不複雜,但對於一個魔法師來說,卻是相當難發現的。
蘭德斯突然一拍腦袋,笑道:「這一個是好的,那一個是壞的,哪一個是危險的,沒有一個是最合適的。」
「什麼?」
「那個幽靈的提示啊。」蘭德斯笑道,「所以,就是這扇門了。」
蘭德斯指向第三扇門,在那扇門上。寫著兩個古亞寧字符,蘭德斯知道這是「沒有一個」的首字母縮寫。
「打開吧打開吧。」小幽興奮的跳到一旁,她倒是聰明,知道門內可能有危險。
蘭德斯打開門,門內,是一條細長的通路。
「這扇門連通的是幸運,呃,難道是寶藏?」蘭德斯自語道。
「財寶?小幽最喜歡財寶了。」小幽兩眼冒著紅心道。
「要乖啦。」蘭德斯揉揉小幽的頭髮笑道。
「討厭,你明明和小幽一般大的說。」小幽抱怨道。
「唔……這就是我們的幸運?」
通道拐了幾個彎之後,蘭德斯三人便看到他們所期待的幸運……一個長相醜陋的老女人。
「不會又是個幽靈吧,詭異的地方……」蘭德斯腹誹道,不過,他還是走上前,禮貌的問了一句:「女士,這裡是?」
老婦抬起頭,用她那半瞎的眼凝望著蘭德斯,半晌才答道:「我太醜了。」
蘭德斯默然,他停了一會,又問道:「您有什麼要我做的嗎?」
「我太醜了……」老婦的表情很痛苦,只是,她似乎只會說這一句話了。
蘭德斯不厭其煩的問了幾句,最後搖搖頭,走開了。
「好可憐哦……」小幽眼裡隱隱有淚花打轉,小聲道。
「在附近轉轉吧。」蘭德斯笑道。
一直沒有吭聲的奧洛菲突然解下長弓,向著老婦人瞄了一瞄。小幽連忙跳了起來,叫道:「奧洛菲姐姐,你做什麼?」
奧洛菲搖了搖頭,她輕輕一拉,將長弓拉到八成,搭上一支箭,瞄向了老婦的頭顱。然而,那老婦似乎全然沒有答理奧洛菲的意思。
蘭德斯輕輕按下了奧洛菲的手,搖搖頭道:「她不是普通人,打起來,我們未必能討得了好。」
「是,大人。」
不等蘭德斯吩咐,小幽已經像只初到領地的小狗一樣滿世界亂轉起來,蘭德斯苦笑的只能跟了上去……女孩雖然跑得快,但畢竟實力不強,碰上意外情況仍然可能有危險。
蘭德斯偏偏很護犢子。
「瞧瞧瞧,那邊有一條路呢。」小幽興奮的便鑽了進去。
「奧洛菲,你不用過來了,到那邊找找有沒有線索,這裡我來對付。」蘭德斯突然出聲道。
跟著小幽一陣飛跑,也不知道兩人跑出多遠,在單調的通道,的確會影響人類對時間和距離的判斷。不過蘭德斯可以確定,這條路很長……
路的末端,突現光明。
「哈,好多雜魚,我最喜歡欺負雜魚了。」蘭德斯大笑道。
所謂的雜魚,就是數量很多,實力一般,在蘭德斯看來就是還算過得去的靈魂和戰利品提供者,以及可以用來發洩的那種對手。
或者,用來試驗新的技巧,也不錯。
煉金術士強大的精神力自然與眾不同,蘭德斯凝神望著眼前半米遠的地方,將全副心神聚焦於彼,也不動手,也不出聲,只是默默的催動著精神的力量,誘使魔法元素自發向這邊湧來。
不多時,他便聚集了不亞於幽靈法師的一團晶狀體。接著,蘭德斯取出通語黑球,向上一拋。
我們說過,這小小的黑球中儲存著相當海量的語言學知識,同時,也儲存著相當多的法術的解構信息。這些信息,很方便的可供蘭德斯參考。
蘭德斯飛快的掃了兩眼,便在晶狀體上選擇了兩個適合改造的區域,迅速的將其塑成合適的結構,一句簡短的口令便將那成型的法術射了出去。
水炮彈,二階,水屬性放出系魔法。一團力量強勁的水炮,咚的一聲便將擋在蘭德斯去路上的三眼人形怪物整個兒轟得飛起。
緊接著,放出法術後的晶狀體在蘭德斯的精神力壓迫下再次蠕動著。依以上的過程,蘭德斯很快又選擇了一團適合改造的區域,將其重整為法術應有的結構,再次射出了魔法。
火彈術,一階,火屬性放出系魔法,很普通,也是魔法學徒們最常見的攻擊法術之一。其最大的優點,就是沒什麼缺點。
蘭德斯很快適合了這種隨機的施法方式,大量的低階法術在他的控制下紛紛形成,如雨般向著那眾多的三眼魔人放去。不多時,這近百的三眼魔人,竟被蘭德斯以一人之力殺得乾乾淨淨,一個不留。
「痛快。」蘭德斯大笑道。
傳統的施法方式,就像是一道問答題,你必須從頭開始構建整個框架,條理,並充實成完全體。而幽靈法師所教授的混亂施法,卻像是一道選擇題,你可以飛快的製造出三四個選項,然後選擇最適合你目前狀態的那個,將其變成「答案」。
顯然,學院派法師更喜歡傳統的施法方式,選擇教科書上推薦的法術,他們認為那是最合適的方法。而混亂施法,則是盡快的選擇出還算不錯的方法。一個注重準確性,一個則注重於速度和效率。
「蘭德斯有點不一樣哦。」小幽鑽了出來,嘻嘻笑道,「剛才的魔法好像煙火哦。」
「嗯,我想我已經適應這種新技巧了,更節約,更快,不過,顯然不如學院派的施法準確。」蘭德斯點頭答道。
「蘭德斯應該已經沒什麼法力了吧,那麼接下來要靠小幽的了?」小幽仰著臉,興奮的說道。
「是啊。」蘭德斯苦笑。
事實上,蘭德斯現在的確沒有多餘的魔力可用了,畢竟,造魔並不是全無代價的,蘭德斯必須有足量的精神力,才能控制住它們,一旦蘭德斯將所有魔力完全耗盡,則有可能引發反噬。
雖然,控制這些造魔所需的精神力已隨著蘭德斯的實力提升而減低了不少,但這仍然是必需的。
小幽躍躍欲試,但是,隨著通道轉過兩個彎,眼看著出現在通道盡頭的,卻是小幽不喜歡的那類敵人。
「不美型,不華麗的醜陋怪物」,嗯,的確不討女孩喜歡吧。
「小幽加油。」蘭德斯笑道。
小幽站在兩米來高的怪物面前,就像是一個洋娃娃,說不出的可愛——誠如某人所說,美女是要對比的。
怪物就像是嚴重骨質增生的骷髏,它有兩米高,但寬度卻遠超人類,上身隆起,雙臂就像是兩扇門板又寬又大,胸口更是如巨型盾牌一般。在怪物的骨甲保護下僅餘幾道細縫的面部,隱隱能看到一雙凌厲的眼。
怪物向前邁步,腦後那長長的如蛇尾一般的骨鏈便拖在地上,沙沙作響。小幽的膽子不算太大,見這怪物舉手投足便帶著凶厲的氣息,竟似嚇得呆了。
「真是奇怪的怪物,我竟然感覺到,它有兩種不同的性質……等一下,我來試試這個。」
蘭德斯低聲念了幾句,他從口袋裡摸了半天,總算摸出一顆水晶,拿在手裡,對著怪物比劃了幾下。
水晶球上浮現出幾個淡淡的發光符號,一閃即逝。蘭德斯記下那兩個符號,便拿出黑球,從中尋找對比的式樣。
不多時,便有了結論,蘭德斯抬起頭,笑道:「它果然有亡靈的氣息,但卻仍然保留著部份生物的特徵。也就是說……這是被改造的半亡靈生物,被遺忘者。」
被遺忘者是一種俗稱,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群瘋狂的施法者致力於研究荒誕生物,他們將幾種不同的生物通過魔法,煉金術甚至是詛咒的方法融合成一體,比如著名的奇美拉,那長著三種不同頭顱的半龍怪物,就是其中最傑出的一種。
很快,這群瘋狂的研究者遭到了報應,他們突然發現,製造的荒誕生物竟有部份擁有繁殖的能力。當基地附近的荒誕生物數量超出他們的控制能力時,這群研究者終於被盡數殺死。
從此,人們便將被改造的生物稱之為被遺忘者,認為它們代表著神靈的詛咒,是不可輕易觸及的領域。
其中最妖異的,便是擁有半亡靈體質的被遺忘者了。
融合亡靈和生靈是非常困難的,成功率極低,而一旦成功,具有半亡靈體質的生物也不見得比單純的死靈或是生物強大多少倍,被認為是最無效率的製造方法。
「吾名,骨鎧之王索隆,門的守護者。擊敗我,或者鎧後傳來低沉的嘶吼聲。
「如你所願。」蘭德斯一笑道,「小幽,要小心哦。」
「小幽後悔了……這東西好可怕的說。」小幽微微顫抖著,慌慌張張的從百寶袋中取出一枝匕首。顯然,小幽的匕首像工具多過武器,纖細,輕薄,其上還有勾、鋸齒、小枝等附加結構,用來刺殺,反而顯得礙事了。
只是這看起來輕易就能折斷的細長匕首,卻是蘭德斯特別打造的魔法武器。
本來,打造魔法武器是所有魔法師都不情願的事,因為製造一件魔法武器,抄寫一張卷軸,都需要消耗魔法師的靈魂和精神力量,這種消耗,會讓一周甚至更長的冥想成果化為烏有,也會讓魔法師本人更加孱弱。所以,魔法武器才尤其昂貴。
只有高階的魔法師才懂得如何減小這種製造的後遺症,但是,高階的魔法師並不屑於製造低階魔法物品。所以,市場上的魔法製品仍然很少。
但蘭德斯不同。
他的實力並不足以打造高階的魔法物品,但也不必為那後遺症發愁。因為蘭德斯擁有獨一無二的法則力量,那連通著煉獄的造魔法則。
製造魔法物品,比製造造魔還要容易。同樣,材料決定品質,蘭德斯所用的原料,便是魔法材料和左手紋身中的靈魂,模仿造魔的方法來製造魔法物品。
將魔法的元素按施法時的晶狀體結構融入物品本身,再用特別的方法將其恆定,說起來,並不是太困難的事。
只是,要如何讓魔法的效率發揮出來,那才是難點。
幸好,蘭德斯來自科技的世界,他雖然不是專門的科學家,卻因此而有著魔法師所沒有的那部份知識。用這個全新的領域,來彌補他在魔法知識上的不足,顯然有效。
於是,蘭德斯很擅長製造低階的魔法武器。只是,他不喜歡在這裡浪費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