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路克?」
幾年不見,路克還是老樣子,而蘭德斯卻不再是當初那個男孩了。
「嘿,路克,好久不見了。」
路克抬起頭,疑惑的看著路邊,只見一個略顯黑瘦的年輕男子正蹺著腳坐在房頂上,帶著邪惡的笑意望著這邊。
「你是誰?」
「對你沒有必要報名。」蘭德斯很順口的答道。
這裡是裡爾韋特的貧民區與中央貴族區的交界處,也是裡爾韋特業與賭博業最發達的區域。路克雖然只是個小頭目,但能在這種地方分一杯羹的自然不會是弱者,在這裡,很少有人敢用這種口氣和路克說話。
蘭德斯顯然不是路克記憶中那種實力超卓或是身份高貴的人物,想到這裡,路克便一揮手,示意兩名手下把蘭德斯給轟下來。
兩名手下獰笑著揮著拳頭走向蘭德斯。蘭德斯好奇的看著腳下,他不知道那兩人打算如何對付居高臨下的自己。
猛然間,一人蹲下,另一人蹭的一聲跳上他的肩頭,隨著蹲下之人一下站起,肩上那人便借力躥了起來,竟是居高臨下撲向蘭德斯。
「又是拳師,難怪這麼能跳。路克你還是這麼喜歡靠拳頭欺負人的傢伙嗎……」蘭德斯微微一笑著。
眼前著酒罈子般的拳頭在眼前迅速放大,蘭德斯雙眼微微一瞇,猝然間向後一仰一抬腿,只一腳踢在大漢的命根子處,頓時將那人踢得飛起,雙睛暴突,一聲慘叫足足傳出三百多米遠。
黑狼的柔韌性與靈活性訓練果然有效。蘭德斯估摸著,自己差不多已經有三級戰士的實力了。
這麼說來,自己能控制的造魔也增多了不少,現在,再有二階的造魔,也只有乖乖的聽話了。
「很抱歉,我不知道這廢材這麼不經打。」蘭德斯攤了攤手道。
路克突兀的啊了一聲,他指著蘭德斯,半晌才說道:「原來是你……那個小孩,你已經長這麼大了嗎……」
「嗯,就是我沒錯。」蘭德斯笑吟吟的跳下街面,一腳將擋路的另一名拳師踢飛,走向路克。
「這麼說,你來找我,是為了當年的一百金幣麼?」
「一百金幣?哦……那點錢,想必你早就用光了吧。」蘭德斯笑笑道,「事實上,我找你是有些生意要談。」
「生意?」路克嘿然一笑道,「什麼生意,輪得到你這個小侍從和我這個小流氓頭子談?」
「順便說一句,現在,我已經是家族騎士了。」蘭德斯攤手道,「另外路克老大你,恐怕也不僅僅是小流氓頭子了。」
「唔……是什麼生意?」
「情報,任何有價值的情報,我都可以代表少爺向你購買。」蘭德斯笑了笑道,「另外,如果你有用得著人手的時候,我可能出二十個有二級戰士資格的好手替你揍人,當然,那是需要你付費的。」
「你是說……」
「對了,當年被你敲詐勒索的內森少爺,就是現在這個一手訓練出魔狼的內森-奧裡爾。」蘭德斯咧開嘴笑了起來,「怎麼樣,還記得那位少爺的樣子嗎?」
「原來如此,難怪我聽到內森這個名字會有不安……」路克心虛的左右看了看。
「嘿,別找了,以你路克的實力,我想我一個人對付得了。但我們現在是談生意,合則兩利的生意。」蘭德斯微笑道,「有興趣嗎?」
「有,但我想知道,你打算出什麼樣的價碼。」
「這樣,凡有情報,你大致告訴我情報的範圍和有關人物,我報一個價,若是你認為合適,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若是你認為太廉價,或是我不想購買,你可以另賣他人。至於僱傭人手也是如此,不過,我們不會承認與你有任何聯繫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路克點了點頭。路克在裡爾韋特雖然只是小幫派的頭目,但除了一批打手之外手下能用的地痞流氓也確實不少,用作刺探情報正合適。
「那好吧,我們訂一個契約吧。」蘭德斯笑著摸出一張紙,紙的背面正繪著代表公正天平的符號。
「這種交易,需要一百金幣一張的魔法契約嗎?」路克嚇了一跳。
「這件事對你我都很重要,你應該明白的。」蘭德斯冷笑道,「如果你不明白,回去就好好想想,想不明白的話,你就不配作我的合作夥伴。」
情報的重要性,蘭德斯比任何人都清楚,一百個金幣的魔法契約,他早就帶在身邊,只不過,一直沒有找到路克。只是想不到,這會兒跟蹤失敗卻無意間撞上了路克。
魔法契約在兩人簽下名字,按上血手印之後便化為灰燼,只留下兩個公正天平的符號在兩人的眉心一閃即沒。只是,路克似乎沒有注意到,和自己簽約的是蘭德斯而不是內森……
也許在他看來這份契約的對像是誰並不重要,而蘭德斯,卻是第一次有了自己獨立的情報來源。
和路克告別之後,蘭德斯回到了貧民區,自己的家。
「母親,我回來了。」
望著這個把自己養大的農婦,蘭德斯並沒有太強的感情,他稱呼她的方式,也不是平民們通常的「媽」,而是相當正式的「母親」。
蘭德斯的母親有些胖,蘭德斯富裕起來之後,他的家人也跟著寬裕了許多,這位中年農婦的氣色顯然要比周圍的貧民好得多。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蘭德斯的母親看向蘭德斯的眼光卻有些敬畏的意思。
一個從七歲開始,每月的收入便比自己和老伴加起來都高的親生兒子……
而現在,這個自己一手帶大,卻總顯得那樣陌生的少年,已然是貴族老爺的家族騎士了,幾乎已然是一腳踏入貴族階層的大人了。
「這是這個月的薪水,其他的錢物我有用,我自己保管。」蘭德斯拿出一個錢袋,裡面是他特意兌換的銀幣——貧民區有一多半人是從沒見過金幣的,那小東西在貧民區淘換起來太麻煩了。
「另外和父親商量一下,還是搬到外祖父家那裡好了,裡爾韋特是個危險的地方,我擔心我惹到的麻煩會連累到你們。」蘭德斯說完,不見母親答話,不由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蘭德斯……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好半天,那個婦人終於開口說道。
「沒事的,我很早以前就是自己照顧自己了。」蘭德斯平淡的答道,「你們在這裡,只會讓我分心。」
「但是……好的我們盡快會搬走的,只是你要盡量自己小心些,要保重,多吃些肉,不要做太危險的工作,盡快……平安回來……」
蘭德斯偏著頭,沒有說話。難得的,他並沒有嫌眼前的中年女人囉嗦,一種久違的親情,突然勾動著他的心。
蘭德斯搖搖頭,推開椅子走了出去。這個女人只是席瓦家的婦人而已,和真實的自己並沒有什麼關係,只是過客,只是……
但為什麼,眼角卻有些濕潤呢,難道,即使被惡魔污染,即使有著二十多年的記憶,仍然抵抗不住這個身體對母體的自然感應嗎?
作為惡魔,感情太礙事了。蘭德斯用力甩了甩頭,只是那個念頭,似乎並沒有完全消失。
回到奧裡爾家的豪宅,蘭德斯似乎好了一些,他徑直走到魔狼的營地,開始自己的訓練。
將自己練得筋疲力盡,自然就不會有胡思亂想的力氣了。洗個熱水澡,吃上一塊烤肉補充蛋白質,蘭德斯便滾上床睡了。
唔…這個毛茸茸的,難道是哥斯拉?蘭德斯睡眼惺忪的一把將小狗揉在懷裡,沉沉睡去。
夜中,小狗那雙玻璃般的眼睛熠熠發光,直盯著蘭德斯緊閉的雙眼,一瞬不瞬。
第二天,天氣很好,訓練照舊,只是,蘭德斯身邊多了一個跟班,一個名叫哥斯拉的雜毛土狗。
洗洗乾淨之後,哥斯拉倒是十分精神,雖然這狗仍然顯瘦,但動作迅猛如電,進退間靈氣十足,既有貓一般的靈活,又有著狼一般的狡猾,讓蘭德斯看著它越發順眼,平日的餵食也由剩肉碎骨變成了牛排和豬肉,伙食標準幾乎和蘭德斯自己差不多了。
哥斯拉也沒讓蘭德斯失望,一周的調教下來,這隻小狗竟連魔狼的士兵也不敢輕易招惹,現在的哥斯拉輕易不出聲,平日裡懶洋洋的總是趴著,然則一旦張口必定見血,而且總是痛入骨髓,十天八天之內絕對養不好傷口。
這隻小狗只聽蘭德斯的話,天不怕地不怕,有一次,某個家族騎士大人心血來潮,說要宰了哥斯拉吃肉,於是這倒霉的大漢被一直默不作聲的哥斯拉從身後撲倒,一口將後頸到肩頭的一塊肉咬去,血流不止,若不是神殿就在附近,這倒霉的傢伙只怕當時就沒命了。
養好傷後的騎士揮著劍要殺哥斯拉,但在十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哥斯拉輕易的將全副武裝的家族騎士再次撲倒,一口廢了他的右手,直將手筋扯出皮外咬斷,方才輕蔑的白了他一眼,屁顛屁顛的找蘭德斯要午飯去了。
被狗咬殺的家族騎士……這個恥辱的名號,怕是要伴隨此人終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