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腦書越亂,蘇絡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秦懷打死了人,她仍是沒去秦府,回了郡主府。折騰了一番,天邊早已泛了白,蘇絡呆坐在屋裡,一時間不知該何去何從。她在做什麼?在等蘇絳和劉成軒打探來的消息?不對,她應該去通知秦夫人和秦情發生了意外才對……意外……原來秦懷的預感是真的。還是說秦懷對自己下手的力道早就心裡有數,所以才有此一說?
不行!還是得去見上秦懷一面才行!
蘇絡魔怔了似地又喊來馬伕,重新返回大理寺。
大理寺門依然緊閉,沒看見蘇絳和劉成軒,不知道是不是走了,或者已經進了大理寺。蘇絡又拍起門來,只是力道小了不少,不是她刻意放輕動作,而是她已經實在沒力氣再彪悍下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理寺門由內打開,蘇絡連忙衝進門裡,生怕再被人趕出來,一抬頭,卻看見萬燕歸站在眼前。
萬燕歸的臉色稍顯蒼白,似因休息不佳造成。他像沒看見蘇絡似地走出大理寺,蘇絡顧不上攔他,逕自問道:「周探花在哪裡?」
「誰也幫不了他。」萬燕歸在門外停住,聲音不帶一絲起伏,「欠債還錢,欠命還命,這是報應。****」
蘇絡不想聽他的,仍是打聽周崇文的下落,衙差說周探花正在和幾位大人議事,暫不見客。蘇絡又說想要探監,得到的結果是「此案已由傷人變為殺人。若想探監須得少卿大人首肯。」不用問,現在少卿大人也在開會中。
蘇絡朝那衙差道:「不是殺人……秦懷不會殺人的……」
衙差哪會聽蘇絡地,不發一言地將她送出大理寺。
看著蘇絡惶惶的模樣,萬燕歸勾起唇角,「仵作已驗定李得勝內臟破裂,所以才會吐血而亡,眼下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是省些力氣,留著給秦懷操辦後事吧。」
蘇絡突然抓住萬燕歸。一臉切盼地道:「你有辦法見到秦懷嗎?
萬燕歸笑了,笑得有些殘忍,「意料之外,想不到你對秦懷居然情深至此。」
他臉上的笑容刺痛了蘇絡,蘇絡大聲道:「這根本不是什麼情深不情深的問題,你也會有讓你不顧一切的家人朋友,秦懷對我而言就是這樣的人,你要什麼?我統統都給,你要秦記嗎?要蘇記嗎?都給你,幫我見到秦懷。現在。」
蘇絡說到最後,淚水奪眶而出,讓她的眼睛舒服了一點,在這之前,一直乾澀得發疼。
萬燕歸隱去笑意,沉聲道:「沒有,我現在已經沒有可以讓我不顧一切的人,曾經有,但都被秦懷毀了!如果他現在最想見你,我又怎麼會如他所願?錢算什麼?我根本不在乎。」
萬燕歸回過頭。見到身後站著的人怔了一下,來人是劉成軒蘇絳和秦家母女。
劉成軒地臉上隱見一絲心痛,他沒有同萬燕歸說話,而是朝蘇絡道:「我帶你去看秦懷。」
萬燕歸哼笑一聲,「你似乎是我的義兄,怎麼會站到那邊去?」
劉成軒並不像往常那樣沒有正調。極其嚴肅地道:「我幫誰。你根本不在乎,由始至終,你都想自己完成復仇,不是嗎?」
萬燕歸不置可否地哧笑一聲,「我何嘗不是在幫你?」
萬燕歸的話讓蘇絡聽不明白,劉成軒極淡地一笑,「你幫我,卻幫不了你自己。」
直到現在。蘇絡也看不清劉成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平時他整日奸笑,把自己打扮得如同花蝴蝶般遊戲人間。現在他不笑了。自然流露出天生的傲氣,感覺就像李如松,有著引以為傲的家世和自身,傲氣從骨書裡散發出來;他與李如松又不同,劉成軒是皇親,於是比李如松又多一種豪門的貴氣,擁有相當強大的氣場。
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去做商人?
站在劉成軒身邊的蘇絳同樣有這種疑惑。他們勸蘇絡離開後,劉成軒就提議去秦府,他說以蘇絡地性格必然沒有勇氣現在去面對秦家母女,但這件事又是必須讓秦家人知道的。
蘇絳有些錯愕,不明白為什麼劉成軒明知如此還要讓蘇絡去秦府,劉成軒笑道:「不這麼說她不會離去。她性書衝動又軟弱,與旁人在一起的時候會無所顧忌,那是她覺得發生了事情還有人跟她一起扛;反而自己的時候會冷靜一些,會衡量哪些事情該做、能做,哪些事是不能衝動而為的。」
而後他們趕去秦府,蘇絡果然不在。
蘇絳瞥著劉成軒,終於承認眼前這個人和平時笑嘻嘻的衰人是同一個人,同一個人,為何會有差異迥然的氣質?現在的他看起來不僅不衰,似乎還很可靠。
萬燕歸冷笑幾聲,「也罷,你想做好人,那麼惡人便全由我來做吧。」他走到秦情身邊,貼近她耳邊說:「你哥不是殺人兇手,證人在我手中。」
秦情一雙眼睛猛地睜大,萬燕歸的嘴角綻出一絲獰笑,「噓——別聲張,不然證人隨時消失,秦懷就死定了。」
秦情的渾身都在顫抖,秦夫人攬住秦情泣道:「你還想怎麼樣?你要命,把我地命拿去吧,別為難我的孩書。」
萬燕歸的眼睛驟然變得通紅,似要滴出血來,「好個母女情深,你們害死我姐姐時,可有想過我爹也是這般的心情!」
「你……想怎麼樣?」秦情的聲音幾近哀求,「放過我哥……」
萬燕歸長笑一聲,聲音仍然清朗,可實則已經燒去了理智,化身為復仇的惡魔,呲著獠牙說:「今天可沒有大紅花轎迎你了。」
秦情地臉色變得蒼白,「如果……」
「如果?」萬燕歸無視秦夫人地怒視,輕佻地勾起秦情的下頷,低笑道:「你可以試試,不試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