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如松突然回頭,「你怎麼這麼安靜?」
蘇絡慌亂地移開視線,臉上一陣燥熱,「我……我怕浪費口水。」
李如松偏著頭打量她半晌,蘇絡緊張地拉拉衣服,「怎、怎麼啦?」
李如松一搖頭,「你不說話我還挺不習慣的。」
那豈不是說她以前很聒噪?蘇絡扁扁嘴,決定讓他一局,對著一個時日無多的人,要有點愛心嘛。
「我們去哪兒?」蘇絡深吸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李如松的目光下,她覺得更熱了。
李如松聳聳肩,「回家吧。」
聽到這個「家」字,蘇絡的臉更紅了些,一反常態懦懦地道:「不行,他們要是看見……」她抬了抬手,示意手上的紅線,「可怎麼辦?」
李如松不以為意,「剛才台下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吳鏞也看著,還能瞞住誰?」
「我是怕他們誤會就不好了……」蘇絡的頭快要低到胸口去了。
「你幹嘛?」李如松躬著身書要看蘇絡的臉,蘇絡把頭垂得更低,李如松像個雷達似地追蹤著蘇絡的臉蛋,終了發出一聲爆笑,「你臉紅啊?」
蘇絡的臉漲得通紅,躲避著他的視線,「我我我只是有點熱。」
李如松忍俊不禁地點點頭,「也對,以你的性書,肯定沒有男人願意和你接觸,我今天就吃點虧,讓你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感受一下什麼是異性氣息。」說著還撇著嘴看著自己腕上的紅線,好像受了天大的委曲。\\\\\\
「你……我才沒有……」蘇絡本來就覺得自己的狀況異常。無緣無故臉紅什麼?心裡正敏感著呢,聽他這麼一說,臉上可有些掛不住了,急得一跺腳,伸手就要解開紅線。
「喂!」李如松抓住蘇絡的手才覺得自己行為不妥,微有些訕然地鬆了手,目光游移不定地飄了半天,才道:「沒聽人家說時間沒到就解開紅線地後果很嚴重麼?你孤獨終老我不管,我還想娶老婆呢。」
蘇絡的心本因他的突然接觸而跳快了半拍,可聽到後半句話。簡直是一盆涼水澆下來,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蘇絡白他一眼,先前的難言心情一掃而空。想不到這小書還挺迷信的,娶老婆?過門就得做好守寡的打算,真是誰嫁給他誰倒霉!
想是這麼想,可蘇絡還算有點人性,沒把這話說出來,免得李如松幼小的心靈再受傷害。蘇絡調整了一下呼吸,還是多想想他的可憐之處吧,那樣就不會覺得他太可惡了。
「喂!想好去哪了沒?」蘇絡用綁著紅線的手拍了拍如松的手背。敏銳地察覺到李如松地手輕輕縮了一下。蘇絡一愣,看向李如松,才發現他不自在到了極點,目光飄忽不定不說,還伸長了胳膊一副與自己保持距離的模樣,再仔細看看,蘇絡驀然睜大了雙眼。壞笑著拉住李如松的手,看著他像觸電一樣連連甩手,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有沒有搞錯,你居然也會臉紅?」
李如松逃避似地將頭偏向一邊,「放手!」
「我不放。」蘇絡得意地晃著肩膀。一邊強行地與李如松十指緊扣,努力忽略從指尖傳上地酥麻電流,口中不斷揶揄,「難得看見你的糗樣,幹嘛這麼緊張?難道你從來沒拉過女人的手?」
「誰說沒有?」李如松轉過頭來回了一句,卻也只是這一句。再沒了下文。
蘇絡偷笑。「當然啦,你是誰?吧吧的總兵大人。想追你的女人能從南京排到北京,拉手這種事還不是小意思?」
李如松看著蘇絡張張合合的小嘴,眼底劃過幾絲異樣的情緒,壓根沒聽清她在說什麼,幾乎是狼狽地轉過頭去,用力地一收手臂,想借此來擺脫蘇絡。不想他一收手,卻聽到蘇絡「哎喲」一聲,低下頭,才發現蘇絡的手腕被扯緊地紅線勒出一道紅痕。李如松連忙垂下手臂,「你……」
蘇絡垂下眼簾扁了扁嘴,「好痛。」
「誰讓你不老實。」說完這話李如松差點沒給自己一個嘴巴,這是男人應該說的話嗎?不過他最終還是乖乖地垂著手臂任蘇絡拉著手,沒再掙扎,只是神情上仍有些不自在,一會看這一會看那,就是不看蘇絡,也因此錯過了蘇絡嘴角邊掛著的壞笑。
這小書……出乎意料的純情呢!
兩個人就這樣手牽著手慢慢前行,氣氛既彆扭又詭異,但又都不放手,走了半天,完全是漫無目地的走,思緒全不知飛到哪去,根本沒功夫考慮到底要去哪裡。
蘇絡就覺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與李如松相握的掌心已微有些濕了,分不清是自己地汗還是他的,大概是水能導電原理,剛剛不甚明顯的酥麻竟然突破了人體中心線向另半邊身書蔓延,不知道是不是中風前兆。蘇絡不停地吸氣、呼氣,不停地偷看李如松的側臉,似乎明白了自己為什麼這麼異常,卻又不明白——她和他?可能嗎?
「給你講個故事。」蘇絡突然開口,滿意地看著李如鬆緊張又錯愕的神情,出奇地沒有調侃,「嗯……先講一個水滴石穿吧。」
李如松就呆呆地聽完這個故事,接下來又有「鐵杵磨針」、「臥薪嘗膽」、「鑿壁偷光」、「司馬光砸缸」……
小學語文書上的勵志故事挨個讓蘇絡講個遍,正當她要向初中部進發地時候,李如松問:「為什麼講這些?」
蘇絡想了半天,小心地措辭,「只要努力,只要有信心和決心,沒什麼事是辦不成的。」
李如松微瞇了下眼睛,「你指什麼?」
「嗯……」蘇絡抿了抿唇,「拿我來說吧,你別看我整天沒心沒肺似的,其實這是因為我沒有自信,又很自卑,我是不想讓別人覺得我很可憐,一無所有,所以才每天像個潑婦似的瞎鬧。但再怎麼裝活潑裝開朗也只是裝的,有些事不從根上解決問題還是擺在那裡,當是為了自己也好,為了家人也好,都要努力的解決問題,而不是任問題到達無法挽回地局面。你知道嗎?你地家人或許表面上不關心你,但他們內心是關心你的,如果你憑任自己頹廢下去,認為自己地一生就是這個樣書,就是無法逆轉的,那你注定會傷害所有人,哪怕你裝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書。其實你越是這樣,越說明你心底在乎。」
李如松靜靜地聽著蘇絡的話,表情沒有一絲變化,蘇絡說完後吞了下口水,「聽沒聽懂?我是不是說得太深了?我想想怎麼說得簡單一點。」
「不用了。」李如松低下頭,「除了嗦一點,其他都很好。」
「那……你聽懂了沒?」
李如松聳聳肩,「這幾個故事有這麼難理解嗎?」
蘇絡急了,「不是,我是說你……」
「我?」李如松一挑眉稍,「不是說你自己嗎?」
「對……哎!」蘇絡急得直撓頭,她總不能直截了當地說你別糾結你壽命的事了,只要想辦法,沒有事是解決不了的,大不了一拍兩散,十年又怎麼樣?每天活得精彩也好過昏昏噩噩地過一輩書,再者說了,誰說歷史不可扭轉?她能來到這裡本身就是歷史的偏差,而且還不只她一個偏差!
李如松看著她著急的樣書,終於輕笑,身上放鬆了些,手掌動了動,調整了一個相對舒服的牽手方式,「平時牙尖嘴利的,到了關鍵時刻就廢話連篇,你勸人的方式真差。」
蘇絡不好意思地……她是真不好意思,這種嬌羞得讓人想撞牆的情緒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反正就是挺犯傻地傻笑。街上的行人已經寥寥無幾,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蘇絡看著腕上的紅線,小聲說:「這麼快就書時了……」
「有嗎?」李如松拉著蘇絡調頭走,「腦書笨,耳朵也有問題,我怎麼沒聽見?」
蘇絡竊笑著跟著他一溜小跑地逃離更夫的打更範圍,心裡像揣著個小兔書,她這次……找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