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道炸裂的光華,照亮夜空,李元霸一聲大叫,手裡的兩柄金錘好似被人硬生生地奪了去,虎口立時撕裂,血水噴湧,金錘也像離旋的箭一般雙雙飛入了蓮花池塘。
元霸蹬、蹬、蹬連著倒退數步,他一時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鬧懵了。他完全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小道童會有如此的能耐。他甚至不知道小雨的來歷,當年在茅山紫陽觀從師學藝時,也不曾聽師尊有任何的提及過。
而小雨此刻,也是心中無限懊悔,如果當時一見面,自己便把當年的事情說明,可能就不會發生這場大戰了,說不定還能化敵為友。可現在好了,怨未解開,反倒仇上加仇了。他見元霸張著滿是鮮血的兩手,正孽呆呆地看著自己,更沒法再作解釋,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邊,李淵先時還責怪兒子莽撞,竟然不顧道義動起手來。可轉爾見元霸被打成這樣,做父親的哪有不心疼的,想要上去評理,但此事先由元霸無理挑起,不能怪人家動了仙法,雖十二分的不公平,也只好打碎的牙往肚裡吞。況此刻正是用人之際,這小雨還將要助自己一臂之力,幫忙開基築宮,又如何能夠得罪得起。
想到這,他忍疼割愛,正要上前道不是,替元霸賠罪。一直站立一旁,靜觀其變的柳石基到先開了口:「二位兄弟,我想你們認識,但何故一見面就開仗,其中必有緣由,不妨大家說出來,如果是彼此誤會,講清了也好拉手言合,你們看呢?」
這一說,到提醒了李淵,是啊,早就覺得他倆的神色不對,就沒想到這一層,還是柳太守明察秋毫,於是也趕緊對兒子喝道:「不醒事的孽障,有甚誤會,還不快快解來。」
元霸雖仍是呆立不動,然已不似先前那樣因意外而不持,但他自幼好強,秉性過人,從師學藝至今,打遍天下無敵手,沒一個勝過他去。現如今卻敗在一個紅衣小孩的手裡,這要傳揚出去,叫他如何為人。
他越想心裡越難過惱恨,聽石基一說,又見父親問他,心想,有什麼誤會,即使有誤會也成敗局,挽回不了臉面,到是不說也罷。因此,李淵後又連問了他幾次,他都緊咬牙冠,抱定打死也不開口。
這邊,小雨見李元霸不說,看出分明是當年所為因心境而起,此種感觸不願再回首的緣故,自己更不便再去揭人家的瘡疤,反正這回也是勝之不武,道個欠了事。於是身子未動,只向元霸執起單掌:「常言,冤家易解不宜結,當初之事實乃一場誤會,紫陽真人也向我等言明。剛才見面時,就該說明,是我誤了,多有得罪,請見諒!」
一旁的柳石基和李淵一聽,還真的是這麼回事啊,心中不免一鬆,也都上前勸解,想讓兩人就此言合。
但元霸自持心高,難免孤傲,又剛剛敗在人家的手裡,更是羞愧難當,如何能扭過這個情面來。於是也不答言,飛身縱到池邊,腳尖一點蓮梗,借勢躍向池中的雙錘,就在將要落水的一剎,一個海底撈月,已把金錘從池裡拾起,隨即雙錘猛向池中砸去,驟然間擊起千層水花,藉著水流向上飛濺之勢,他又一個魚子翻身,便輕鬆落在了岸上。
「好!」石基不禁喊了一嗓子。
可他這一聲喝彩也是白喝,並沒喚來回音,只見李元霸一轉身,頭也不回地大步出了西院,令眾人好不氣餒,李淵更是連連叫著:「孽子,孽子。」
經過這一陣的鬧騰,天光已經大亮,石基為李淵著想,也是替元霸解圍,便請李淵進屋,商談這日開基一事。李淵忙道:「正是,為了那孽子,差點誤了我大事。」於是仨人隨後走入房中。
石基因昨日聽李世民告知,所有修造宮殿的材料已籌辦齊全,只等開挖地基。又因師尊在信中言明,小雨是開基的主角,毛道士只是暗中協助,知不便提及,於是側臉徵求小雨的意見,問他何時可以動工。
小雨也深知道門的清規戒律,皇家政事,玄外人不便太過參與,見石基問他,便說今日就可開工。他暗自估算了下,毛道長已該行程至太原了。
李淵一聽今日便可動工,心中大喜,即刻告辭,說先下去按派眾人等去工地待命,以便小雨前去開基。
「不用。」小雨連忙制止:「只小道便可,不過」他嘴對著李淵,兩眼卻看著石基,似有話要說卻欲言又止。
「你但說無妨,下官只要能辦到的,一定竭盡全力。」李淵連忙說道。
小雨剛才在池邊向元霸說的一習話,石基就早已明白了他的心意,這會子又見他衝自己暗送「秋波」,便會意道:「我師弟的意思,是想請令郎三公子一起前去助基,不知唐公意下如何?」口裡替小雨圓場,心下暗道:這小子還真會來事。
這就是小雨的聰明所在,他原是以仙家對武夫之舉勝了李元霸,自知不公平。況元霸的武力超群他今算見識了,名不虛傳,也甚佩服,是條好漢。而這事的起因原本確是場誤會,如果一味的糾結下去,不予化解,當不是修道人之所為了。
李淵聞言,當即點頭,說原該如此,不必客套,只是小兒武力平平,能耐有限,全當他跑馬贅鐙好了。
「唐公,令郎的膂力過人,英武蓋世,這可是有目共睹的啊,您就不要過謙了。」石基說的可是發自肺腑之言,李元霸的勇猛威武,今天算是令他窺見一斑、耳目一新了。
當然,如此往李淵臉上貼金,還有一層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石基想借此拉攏李淵,打探出師尊信中所交待的寶鏡下落,而且李淵就此也好順勢下台,遮去兒子失臂之羞。
這樣一來,果真成就了小雨的一番美意,才得三勇開基,子棋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