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見師尊已走,不敢怠慢,他知道師弟柳石基業已被師尊送去了京都長安城的一個郊外,便駕起劍光,尾隨其後而至。
那柳師弟在山野中所遇一切險情,全照入他的眼底,因有玉筒簡護體,他也無須上前幫忙,樂得在一旁看戲。美其名曰:讓他滋長功力。
後又隨其一同進了長安城,在石基入皇宮出驛館後,他也閒來無聊,跟著也去了那家酒館,隱住身形,又看了一場熱鬧。不過這回,卻是對這位新師弟開始由衷地欣賞起來,覺得師尊果然眼力不差,同時也為自己能有這樣一個師弟而高興。
因此就便又一路隨他去了成衣店,並替他解了圍,才撤回身,收了劍光,乾脆離了那裡,自由師弟去挑衣服,自己還是先回那驛館等他好了。
可是回到原先那館,等了半天也不見師弟回轉,更是坐不住,他本就是極好動的人。於是想著出門去長安街獨自消遣,玩上一玩,再回來找石基不遲,便隨即大搖大擺地走出驛館,在皇城的大街小巷晃悠起來。
居深山的他,再如何道誠志堅,也還是年幼的孩童,甚覺凡人世界的新鮮有趣。看看東,瞧瞧西,盡逛了半個長安城。當他正走到一處巷口時,卻聽見深巷的裡面,傳出喧笑怒罵的嘈雜聲。小雨年小喜事,便轉身輕步走上前去,想瞧個明白,聽個仔細。
只見巷中的一戶門庭前,有一夥人正圍住一個身著蓮花秀裙,長相極為俏麗的姑娘在那以言調戲。其中為首的一個身裹藍綢莽緞,手搖美人扇的傢伙,一看便知,是個窮凶極惡的富家公子哥。
他像一隻聞到腥的蒼蠅,圍著姑娘的身旁,來回地轉悠,兩隻賊眼直勾勾地盯住姑娘的俏臉,恬不知恥地說道:「小姑娘,賣花呢,你的花本公子全要了,連你的人我也一起要了,啊!哈哈。」說著便要挨身上前。
那姑娘嚇得直朝後退,怎奈被身後的那群惡人擋住,只得站下低聲哀求:「小女子沒有這個福氣,請公子行行好,放我走吧。」
「放你走,不難,但要依了本公子,跟我先回去。別怕,本公子會好好待你的,嗯?」說著,便上前用手裡的扇子來托姑娘的下巴。
姑娘把臉一扭,羞怒滿面:「請公子放尊重些,光天化日之下,不怕人恥笑嗎?」
「大膽的賤婢,宇文公子看上你是你天大的造化,盡然不識抬舉,還不趕快應嘍。」身後的一夥賊子大聲地喝道。
「住口,別嚇著我的美人兒,否則拿你們的皮點燈,都給我退下。」一搖手中的扇把,又猥瑣上前。
此人正是上文說到的,宇文公子宇文惠及。他從菱花酒家討了個沒趣出來,正一肚子窩火沒處撒,就這麼回府去又不甘心。便繼續在長安城內瞎轉悠,想撿個樂子平憤。
恰好走至這個深巷口,與正賣花出來的姑娘碰個對臉,一見這女子衣袂飄飄,手捧花藍,長得如花似玉,貌如天仙。他立時腳軟如泥,哪裡還能挪動半分。
於是朝手下家奴一使眼色,眾打手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一擁而上,將姑娘趕至深巷,好伺機下手。
閃身一旁的小雨,看到這伙賊人盡這樣欺負一個弱女子,真是氣憤填膺。早聽說京城裡有個欺男霸女的宇文公子,叫宇文惠及,他的哥哥宇文化及更不是個東西,這次下山也正為這個狗奸臣而來。不過他想起師尊臨行前叮囑,少惹事生非,不可無端樹敵,延誤大事。
「且再容忍一會兒,看這廝到底想要怎樣。」他決計靜觀其變,再做道理。
這時,又聽得那宇文惠及恬著臉說道:「美人,跟了我有你的好處。仔細想一想,嗯!任你吃香的喝辣的,漂亮衣服隨你挑,傭人奴僕任你使,出門有人抬,進門有人攙,是享不盡的榮花富貴,吃不盡的山珍海味。如果你喜歡花,我再給你修一座大大的花園,裡面栽上各種奇花異卉,讓你天天聞花香,時時有花戴,你看公子我對你還不夠愛?」
但見這宇文公子,說的是天花亂墜,滿口飛泡,唾沫星直炸。說著說著就將臉湊了上去想與之貼面,本以為姑娘聽了他這一習話,不樂得花枝亂顫,也喜得眉開眼笑,立馬就會投懷送抱跟了他去。
哪曾想,賣花女反把臉一沉,一本正經地回道:「小女子是個賣花為生的,身微命薄,怎敢與公子高攀,倒掃了公子的興。還是放了小女子,便是對公子感恩戴德了。」
這宇文惠及是欺強凌弱慣了的,哪裡聽得下這種話去,不禁惱羞成怒,再也沒了耐心,於是把眼一瞪,變了面孔,罵了一聲:「賤人!」把手裡的扇子朝眾奴一揮:「都愣著幹啥,還不給我把人拖走。」
「收到!」眾奴齊聲喊。
守在一旁的小雨,起先聽到姑娘的話,真是打心眼裡佩服這個女子有骨氣,好人品,夠膽量!轉爾見宇文惠及看軟的不行,便要來硬。如不干預,天理難容,此刻再不出手,更待何時。
於是,還沒容那些打手蜂擁而上,他大喝一聲,飛身上前:「住手!」
那些賊子惡人還真是聽話,立刻站住不動。那宇文惠及見半道裡突然殺出個程咬金來,先也是一愣,待看清來人卻是個十一、二歲的孩童,玉也似的白,一襲紅衣襯著小不點大的身材,還真沒把他放在眼裡。反嘿嘿兩聲訕笑:「哪來的這麼個小頑童,敢管本公子的閒事,想找死嗎?把他也給我拿下,一起壓回府去。」
「收到!」那一夥強人齊聲大叫著又要衝上前來。
這下他們可算是老鼠撞到了鐵夾上,倒了血霉。小雨也知道這些傢伙根本不禁一打,便想和他們玩玩,於是雙手插腰,只挺身站著,任憑他們橫衝直撞,使出吃奶的勁,死拉活拽,盡似生了根一樣,撼他不動。
等他們鬧騰夠了,小雨這才不慌不忙,略略一晃肩頭,腦袋瓜卻似撥浪鼓般直搖:「唉!勝之不武,勝之不武。」
再看眾家丁,一個個累得氣喘如牛,熱汗直流,哪再經得起小雨的晃動,只微微一下,便癱倒一片。一旁的宇文惠及頓時傻了眼,但仍強作鎮定,裝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勢,一個宇文式跳槽,直蹦過來,還沒等站穩,只覺腦後生風,禁不住一回頭,臉上早挨了一大嘴巴,打得他跳著腳直罵:「誰他媽打我,找死」
死字還沒出口,屁股上又挨了一下,只聽撲通,「哎喲!」一聲,朝前跪倒,一嘴啃到地,落了個滿口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