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後,斯林輕輕地從清雅背上收回手掌,低聲在清雅耳邊道:「清雅,經過天魔氣的洗禮,你體內的能量級數至少達到了天仙的入門級別,這已經是你的經脈能夠承受的極限,以後的修練就要靠你自己了。」
經過天魔氣脫胎換骨,臉上瑩光閃閃,更顯美麗動人的清雅紅著臉點點頭,秀長的睫毛輕輕眨了幾眨,仔細將新得到的能量重新循環幾遍,直到感覺已經能夠完全控制了,才緩緩睜開雙眼。
雖然天魔氣強橫無匹,但是強行替人提升功力仍然極為耗費精神,斯林盤腿坐在椅子上,正在氣息悠長地緩緩吐納,慢慢從體外補充消耗的能量。清雅愛意無限地注視著面前這個相貌並不出眾,但是渾身上下充滿了奇異的魅力,越接近他,越親近他,越覺著他不凡,越覺著他出眾的「小男人」浮想連翩,感激、愛慕、害羞、感慨,也不知哪一個詞語才能更好地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但是,卻可以肯定,無論如何,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情,自己絕對不會放棄面前這個「小哈皮」,即使……即使他愛得最深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從王宮逃跑了的阿魯芸!
正在走神之間,一隻溫熱的手掌輕輕地握住了清雅因長期練功略顯粗糙的手掌。比她還要細嫩光滑的手掌輕輕摸挲著那些繭皮,兩隻明亮的眼睛是那麼堅定不移,從那亮如星辰的眼底,清雅看到了鼓勵、堅定和依靠。
清雅細密的牙齒一咬紅潤的雙唇,反手抓住那只比她更像女人的手掌,毅然地拉起斯林,走向門口:「走吧,軍團大大人,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去看看你那些獸靈丹起作用了沒有。」
走出隊長室的大門,人聲熙嚷的大營空無一人,除了值班的衛兵,竟然看不到一個人。兩人正在奇怪,兩點白光一閃,雪燕和白翎臉蛋漲得通紅,激動不已地落到他們面前。
一看她們連話也說不出來的興奮勁,斯林就知道獸靈丹對軍馬的改造成功了!
斯林本來就是喜鬧不喜靜,谷裡鎮上有小流氓打架都可以興致勃勃地看上幾個小時的無聊性格,心底的好奇心立刻被雪燕和白翎勾引了出來。他一把拉起還想問話的清雅,心急地道:「走吧,我的公主殿下,到馬場不就什麼都明白了嗎?」
四人腳不沾地向營地西邊的馬場前進,遠遠地就看見馬場四周人頭攢動,黑壓壓地擠滿了身著黑色軍服的騎兵大隊的士兵:原來所有人都被吸引到這裡來了。
雪燕和白翎在軍中一直嚴於律己,絲毫也沒有因為自己是公主的近衛而狐假虎威,她們的武技、為人都出類拔萃,不但清雅極為賞識,倚為左膀右臂,而且在王宮警衛隊中也深得人心(呵呵,其中當然不乏那些想入菲菲的「追花一族」力捧的功勞。)。雪燕和白翎受軍團長杖責的消息立刻就傳遍軍營,雖然眾人忿忿不平,可是也真讓斯林小子蒙對了:那些昨天還在大肆抨擊、嘲笑「哈皮小白臉」的聲音突然消失了——哈皮小白……不,軍團長大人連公主的女衛都敢打,他還有什麼不敢做的?當四名軍法隊隊員被打得鬼哭狼嚎時,整個騎兵大隊已經是噤若寒蟬了!
可是,當雪燕和白翎凌空飛舞,得意忘形地炫耀她們剛剛獲得的地仙級功力,而且申明這是軍團長大人的「傑作」時,在這個戰亂紛擾的時代,極為崇尚武力的官兵們馬上就忘了斯林的恐怖,陷入癲狂的崇拜中:雪燕和白翎這種在傳說中也沒有聽過的至高功力僅僅是斯林大人舉手之勞!老天……我們偉大的、至高無上的軍團長大人的功力豈不達到了人類幻想的極至?!
當雪燕和白翎宣佈斯林的命令,馬上就要到來的戰爭中表現最為傑出的二十名官兵有望獲得軍團長大人研製的「不死丹」,達到和她們一樣的高級魔力時,騎兵大隊已經瘋狂了!心思靈活的趕快偷偷溜回營帳穿上戰甲,扛上馬刀、弓箭,隨時準備出征去搶那二十個名額。
當大家被馬場裡群馬廝鳴咆哮的聲音吸引過來,目瞪口呆地發現那一萬多匹軍馬的奇異變化,得知這又是斯林大人的另一項「傑作」後,斯林的聲譽和威望猶如和平停戰期王宮裡燃放的節日禮花,真沖雲霄,想停也停不下來了!
斯林四人還未走近馬場,眼尖的士兵就發現了他們,立刻,消息好像潮水般向馬場四周擴散。不知是誰帶頭,「斯林!斯林!!斯林!!!」的歡呼聲整齊地響了起來,比普通佩劍長近一半的烏金馬刀齊刷刷地舉向空中,隨著呼喊聲有節奏地一起一伏,冷冽的光芒晃得茫然的斯林小子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清……清雅,他……他們要幹什麼?他們想趕我下台嗎?」某人的冷汗刷地一下冒了出來,汗津津的大手一把抓住身邊的清雅。
清雅曲線玲瓏的胸膛急促地起伏著,向來冷靜的臉上也浮起激動的紅暈:「傻瓜,這是軍中最高的禮節!斯林大人,你的士兵正在向你表達最崇高的敬意啊!」
已經縮到清雅身後的身子慢慢直起來,最初的慌張一過,斯林迅速回復平靜。眼眶裡那雙妖異的紫藍眼珠眨巴幾下,小聰明不比任何人少的斯林立刻明白:對雪燕和白翎又打又拉的鬧劇已經送交,「廣告效應」開始初顯威力了!
斯林心裡頓時樂開了花,賊嘻嘻的笑容又恬不知恥地溜回臉上,腰桿差一點都要挺斷了,一邊威武地踏著從巴林卡和門別那兒偷學來的軍人步伐,一邊蕭灑(當然,還是自認為啦。)地向自動排向兩側的士兵們揮舞他那只毫無血色,跟冤鬼有得一比的慘白手掌:
「同志們……咳,兄弟們……咳咳,孩兒們……咳咳咳,大家辛苦啦!」
清雅臉上那抹激動的紅暈立刻變成一片慘綠,恨不找個地洞鑽進去:什麼跟什麼呀?這個小哈皮竟然連稱呼部下都不會!
心態一變,斯林的失態看在萬分激動的騎兵大隊的官兵眼中,反倒憑添幾分好感:看看,多麼樸實的大人啊,就跟我家那傻兄弟一樣,人一多就不會說人話了。一句「首長辛苦了」反而喊得更加賣力。
穿過那條士兵們圍成的通道,一走近高大的柵欄,斯林立刻被眼前的奇景震住了。清雅也忘了責怪斯林,癡癡地看著沸騰不休的馬場:「這……這還是我的馬嗎?會飛的……馬!」
馬場裡是清一色的純種天山馬,高頭鐵蹄的天山馬有的昂首抖鬃,邁著猶如紳士般高貴的步伐盡情向四周的人群展示它優美雄健的曲線;有的鐵蹄輕輕在黃土地上一點,矯健的身影立刻騰空而起,從鱗次櫛比的同伴身上劃過,驚險地、又毫不費力地落到二、三十米開外的空地上!
是的,是二、三十米,而不是二、三米。這是因為,每一匹天山馬的雙胛之處都長出了一對同色的柔薄羽翼!這對巨大的羽翼將馬背兩側蓋得嚴嚴實實,直到包住後臀。雙翼展開後足足有幾米長,輕輕一震,沉重的馬身就被雙翼帶起,靈巧地在空中滑翔,直到幾十米開外才勢竭而沉。
幾千匹「翼馬」同時舒展雙翼,彷彿在舞台上表演一般得得踱步,幾千匹翼馬同時振翅飛躍,好像一排排飛翔的精靈,在空中盡情展露雄健的軀幹……巨大的視覺衝擊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萬多人的場地上鴉雀無聲,只有翼馬雙翼的振動聲、得得的馬蹄聲、「揪兒揪兒」的翼馬噴氣聲……
多次歷經連夢幻中都不可能發生的奇遇,短短半年時間從一個魔武廢人歷經太清元氣、清微天、禹余天,直到誤打誤撞練成天魔氣,足以與元始天王比肩的「仙王」的斯林首先清醒過來。心裡雖然也暗自驚歎那個沒見過面的變態天王的厲害手段,可是他更明白,現在不是向大家解釋這一切的時候,風神要塞還有十萬同胞等著他,等著這一萬騎兵的解救!
斯林輕輕扳開清雅緊緊攥著他胳膊的雙手,一個飛身躍上一匹通體黝黑發亮,沒有一根雜毛,神態特別威猛的翼馬,腳尖輕輕一吸,帶著翼馬騰空而起。翼馬得到斯林源源不絕傳來的天魔氣的幫助,根本不需要借力,輕輕振動雙翼就懸停在幾十米高的上空。隨著馬身的輕微起伏,站在馬背上的斯林此時顯得那樣威武高大,彷彿九天神佛降臨,強大、無敵的氣勢籠罩了整個馬場。官兵們安靜下來,敬畏、興奮地盯著斯林。翼馬停止了騷動,馬頭朝向空中的「馬王」,馴服地一動也不動。
「同胞們,天森帝國最勇猛的武士們,保護人類和平的戰士們,今天早上,卑鄙的萬獸王國突然偷襲了風神要塞。在敵人攻破要塞巨閘後,留守的官兵們面對兇惡殘暴,幾倍於他們的敵人,沒有退縮,沒有逃跑,而是在指揮官卑鄙地逃跑,營不成營、隊不成隊的危急時刻奮勇殺敵,以自己的血肉之軀奮勇阻擊敵人,為我們贏得了寶貴的反應時間。現在,白青狼已經佔領了風神要塞,正在向我們殺來,妄想一舉掃平蒙田,將人類最後的棲息地燒為灰燼,將人類滅族滅種。大家不要擔心,不要驚慌,黑獄堡壘的百萬大軍正在源源不斷地向蒙田增援,衛戍軍團、鐵騎軍團的援軍也正在增援途中。白青狼不來則罷,只要他敢攻擊蒙田,誓死保衛人類和平的戰士們一定會給他迎頭痛擊,讓他再也沒有機會回到不日落城,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斯林話音略頓,經過一連串思想和視覺衝擊,現在已經把斯林視作天神,對他盲目信任和敬畏的將士熱血沸騰,齊聲高喊道:「誓死保衛蒙田!殺死白青狼!!」
斯林清了清喉嚨,天魔氣輕輕一震,低沉、威懾的聲音毫不費力地壓過震耳欲聾的吼聲,清晰地送進每個人耳中:「殺死白青狼固然重要,可是,大家也都聽說了,在風神要塞,還有倖存的十萬兄弟姐妹正在被獸族蹂躪。解救他們,解救這些誓死不屈,英勇作戰的同伴,切斷白青狼逃回萬獸王國的退路,將那些殘暴的殺害了我們無數同胞的獸人堵在黑風平原,才是最艱苦、最重要的任務!將士們,你們說,這樣重要的任務,誰才能承擔?」
「我們!我們!!我們!!!」
「對!正是我們,也只有我們——無敵的王者之師,天森帝國最精銳的王宮警衛隊,才能承擔這樣艱巨和重要的任務!下面,聽我命令:全體都有,上馬,翻越黑風山脈,殺向風神要塞!」
「翻越黑風山脈,殺向風神要塞!」騎兵大隊的將士重複著斯林的話,「烏拉」大叫著打開馬場的柵欄,衝向自己已經變成翼馬的戰馬:有偉大的、神力無敵的斯林軍團長帶領,有了這些可以飛天跨澗的翼馬幫助,別說是小小的黑風山脈,只怕天山山脈都能翻越。
斯林一馬當先衝出馬場,清雅、雪燕、白翎緊隨其後。在他們身後,一條烏黑的長龍轟轟碾過蒙田的青石板大道,衝過南城門,眨眼間越過城門前的開闊地。拐了一個巨大的蛇形大彎後,那條長龍在滿城牆還未從震驚中醒轉的預備役軍團的戰士眼中躍上黑風山脈層層疊疊的墨綠樹海之上,彷彿衝浪一般在無邊無盡的樹海上滑翔,迤邐而行,從大家眼前消失……
遠遠的,迎著正午的太陽,西面和東面的天空中響起嗡嗡的轟鳴,黑壓壓的魔法傳送車遮天閉日,尖嘯著飛近蒙田上空——黑獄堡壘和鐵騎軍團的援兵終於趕在獸人軍團這前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