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林猛地直起身子,雙眼射出熾烈的光芒:「殷郊,你既然能夠化身為肉泥,必定精通變身換形之術。你馬上將我化裝成血紅狼,我要進入大峽谷,破壞雷部八王的計劃,讓這些超能戰士全部胎死腹中。」
殷郊和紫姑大吃一驚,急忙出聲反對:「不行!一旦在獸人中露出馬腳,你就會受到雷部八王的聯手攻擊,哪裡還有活命的希望?」
斯林邪邪地一笑:「你們忘了嗎?我在不日落城當著玉皇的面藏在大王宮,他都沒有發現我,何況是雷部八王?放心,你們在這裡等我的好消息。」
殷郊和紫姑都不清楚斯林的真正功力,想想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既擔心,又無奈地同意斯林的計劃。
殷郊大吼一聲,把滿腔的怒火都發洩到血紅狼身上,雙手搭在血紅狼頭頂,一道七彩的炫光透骨而入,鑽入血紅狼體內。血紅狼體內骨節暴響,毛皮之下的肌肉骨髓頃刻間融為血水,隨著殷郊手中光芒的揮動,一支腥臭的血箭從口鼻狂射出出,遠遠地沒入篝火照不到的黑暗中。
殷郊雙手不停,手指一揮,炫光在皮囊背後劃開一條大口子,仔細烘乾殘餘的血漬。
目不暇接中,一具五官鮮活,栩栩如生的獸人皮挺立在目瞪口呆的斯林面前。
殷郊得意地一指獸皮:「來把,把你的『新衣服』穿上去。」
紫姑鬼使神差擒來了一個狼人,血紅狼的身高體形正好和斯林差不多。如果是虎族和豹族,他們身高幾乎都在兩米以上,斯林想裝也裝不了。蛇族又體形纖巧,渾身柔若無骨,也不是理想的對象。
斯林嘿嘿傻笑著,捂著鼻子退到陰影裡:「肉頭,能不能照著這東西的樣子在我臉上意思意思就行了,穿著這件臭烘烘的『衣服』,你要我把苦膽都吐出來啊?」
殷郊雙眼一瞪:「什麼?意思意思?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想壞我仙界第一幻影高手的名號嗎?……死小子,不准跑。快脫衣服,內褲也不准穿!」
「啊……強姦呀!強暴啊!嗚嗚……什麼都被你看去了……我不要,厄,好臭……咦,沒看出來,狼人那玩意還挺大的嘛,我的……在裡面空蕩蕩的……」
殷郊的變身換形之術還真是巧奪天工,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法,這張狼皮好像與斯林的肌膚連為一體,斯林每做出一個表情,甚至能夠感到狼皮在臉部的蠕動:根本沒有死板的感覺。
如果沒有那股腥膻氣味,斯林都有些喜歡上這套新皮囊了。
趁著微微泛亮的曙色,紫姑和殷郊將斯林帶到一百里外的大峽谷。透過微明的天光,斯林發現這個峽谷比紫姑他們藏身之處大了許多,裡面同樣有水源和植物,可是卻沒有聽到任何生物活動的聲音,很可能被獸人吃了個乾乾淨淨。
斯林將兩人籠罩在虛無光球裡,無聲無息地溜到千尺之下的峽谷谷底。紫姑一指谷底許多大帳篷中,十來頂小帳蓬中的一頂道:「這樣只住一人的小帳篷在峽谷裡不超過十個,其它大帳篷裡都是住了上百人。這個血紅狼可能真是族中排名前位的勇士。」
殷郊也道:「小子你放心,這套『衣服』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出破綻。只要你不洗澡,它可以陪你一輩子。」
斯林一掌從地上撈起化為爛漿糊的殷郊:「死肉頭,那我能洗臉嗎?」
「松……鬆手,你他媽的捏住我那兒了。噓……差點斷了。洗臉倒可以。不過你洗的是狼皮,又不是你自己的臉,我看你還是只要刷牙算了……不行,好像狼人沒有刷牙的習慣,呵呵……那樣會暴露身份的哦。」
「滾!你給我滾出去……」在一萬多名獸人奇形怪狀的夢囈和呼嚕聲中,傳來曾經橫行人界的太歲凶神壓抑的慘叫——殷郊「那兒」又被斯林痛捏幾把,慘叫著和咯咯嬌笑的紫笑落荒而逃。
斯林找到一套髒乎乎的衣服剛套上,帳篷外突然傳來尖利的角號聲:起床號響了。
聽到暗啞的起床號,正在犯愁如何假裝血紅狼聲音的斯林腦袋靈光一現,突然想起專門對付金玉,用來逃學的老法子:裝病。一狠心,雙拳齊出,狠命擊中雙頰。
「唔……啊啊啊……」劇烈的疼痛霎那間麻痺了神經,一股鹹濕的液體從斯林順著嘴角流下。馬上,兩邊嘴角高高地隆起,兩個大饅頭毅然出現在斯林雙頰。
口腔內牙齒鬆動,舌頭好像也不聽使喚了。斯林嘗試試著想吐去嘴裡的血沫,甚至連嘴都張不開了:一口鮮血「撲」地順著下巴噴了滿胸。當然,更不用說開口說話了。
胸前的血跡還未拭淨,帳篷的簾子突然被人掀開,一個嗡聲嗡氣的聲音傳來:「老二,你他媽的在幹什麼?兄弟們都站好隊了,你想被神將軍捶個半死呀?」
不容斯林回答,劈手拉著他就衝出帳篷一陣飛跑。
從頭頂灑下的微弱天光照得峽谷裡若明若暗,山崖之間寬闊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站滿了黑壓壓的人群。有斯林在死亡腹地見過的虎人,還有與虎人一樣高達二米以上,凶橫殘暴的豹人,瘦如麻桿,光溜溜的腦袋上看不到一根毛髮,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膚蒙著一層噁心的黏液,以陰狠冷血著稱,戰場上善於伏擊和刺殺的蛇人。不過,那些蛇女確與她們的男同胞完全不同,不但美艷驚人,而且因為骨骼天生柔軟,可以隨意扭動的腰肢、風情萬種的冶艷面寵,差點讓斯林小子忘了身在何方。
在衝入帳篷的狼人死命拉動下,斯林跌跌撞撞穿過虎人、豹人、蛇人的方陣,和那狼人站到狼族方陣的最前方:血紅狼還真的是群狼之首。
拉著斯林的狼人這才有空回過頭來看斯林:「我靠!老二,你他媽的搞什麼東西,把一個人見人愛的小白臉弄得像個豬頭?」
斯林「嘔」的一聲,隔夜飯都差點吐出來:血紅狼那副尊容居然「人見人愛」,還小白臉?奶奶的狼族是什麼審美標準。
「他……他媽……的,我……老子被……毒蜂蜇了!」斯林斷斷續續,含糊不清的話讓那狼人一點也沒聽出破綻。呲牙咧嘴的表情,連連搖動的雙手更是在告訴他,每說一句話對斯林都是莫大的痛苦。
一米八的斯林在狼族方陣中已經算高的了,面前的狼人比還斯林高出半個頭,在狼族方陣中鶴立雞群。他奸笑著湊近斯林耳邊,衝鼻而入的腥臭差點讓斯林昏過去:「毒蜂蜇的?別騙老子了。老子是誰?老子是你從小玩到大的老大。你昨晚一定又去找花丫狼,被那小娘們打的吧?」雙眼示意,向身後第一排第一位的一個女人擠眉弄眼。
那女人窄額瘦臉,雙鼻朝天,伸出下唇的獠牙尖上居然還掛著一片菜葉:放在人族,簡直就是所有男人的惡夢,隔著幾公里就要轉身逃命的第一醜婦!
她竟然聽見了那狼人的調侃,八字眉一豎,眼肉糜爛的雙眼一瞪:「他敢!我花丫是狼族第一美女,還等著大王選我入宮呢。血紅狼敢動手動腳,我要讓他手斷腳裂,哪裡會只給他兩耳光那樣簡單?滅影狼,你再胡說八道敗壞我的名聲,我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厄……」某人這次真的吐了個一塌糊塗。
狼族第一美女?我靠!讓我當人界之王我都不會上。
斯林掙扎著擦去嘴角的涎液,剛直起身,嗡嗡嘈雜聲突然消失,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桿站得筆直。
滅影狼腳尖輕碰還在擦嘴的斯林,急促地低喝道:「老二你不要命了?神將軍出來了!」
斯林一愣,驚訝地轉了個身,一看周圍的獸人目視前方,猶如雕塑般紋絲不動,連忙也學著並腿收腹站得筆直。
晚了。一股冷冽的寒光落在斯林臉上,隔著血紅狼厚厚的面皮,斯林都感到了那目光的陰森和壓力:從方陣前面的山洞裡魚貫而出走出七個長相醜陋奇特,但是比起這些獸人,幾乎人人都是美男子的人來,靜靜地站到獸人方陣前面。
最左面的一個皮膚乾枯焦黑,臉孔和雙手卻隱隱泛出慘白光芒的男人冷冷地盯著斯林,慢慢離開隊伍朝他走來。
從大沙漠吹進峽谷的細沙好像被無形的磁場吸附,「沙沙」地圍著他的雙腳舞蹈,詭異地形成一團黃色的沙雲。
斯林感覺全身都被一種黑暗的氣勢籠罩著,強大的壓力讓他煩惡欲吐,身子搖搖欲墮,馬上就要癱倒在地。他知道這麻桿正在用元氣試控自己,卻不敢用禹余天抵搞,不由心裡暗暗叫苦:挺住,挺住!這一倒下去,什麼都完了!
他猛地在腫脹的舌尖上狠命一咬,趁著麻痺的神經突然驚醒,連忙雙眼一睜,死死地對上那雙白多黑少的眸子,再也不鬆開。
那位「神將軍」雙眼一跳,腳下的細沙猛然暴騰到他的腰部,慢慢盤成一圈一圈的細紋,落到地上。那黑暗的壓力卻越來越濃,越來越恐怖。
「咕咚」,接連幾聲悶響,斯林身後有人不斷倒在地上。旁邊的滅影狼牙關咬得「咯咯」作響,顯然也在強力支撐。
良久,良久,處在壓力中心的斯林雙眼開始散焦,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大顆大顆的汗水不受控制地透膚而出。緊緊和斯林肌膚粘連在一起的狼皮漸漸被汗水浸透,開始有鬆動的跡象。
耗盡最後一絲氣力的斯林正要絕望地放棄,一掌將那麻桿消滅之際,耳裡突然傳來面前那位「神將軍」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不愧是狼族第三勇士,抽盡所有能量還能在我五成黑木劫下堅持十分鐘。精神力足夠修練天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