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斯林混沌元氣的改造,車裡的六人除了金玉之外,個個都是人界超一流的高手。但是那條白影來得太快了,當他們感應到魔力波動時,那道白影竟然絲毫沒有停頓,飛身挑開車簾,投入馬車之中。
施展空間魔法,最厲害的人族魔法師在進出魔力磁場之時,受到兩個空間的擠壓,也有短暫的昏眩。從空間磁場出現到飛進馬車,刺客的動作卻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沒有一絲阻滯,功力之高已經超越了所有的人族魔法師。
坐在前面的烏丹大吃一驚,幸好她在魔力的研究和控制上侵淫數十年,在四人當中第一個初步掌握體內的仙力,一見這刺客來勢凶狠,抬手就是一個五成功力的魔法球。
魔法球表面的七色光芒異光流彩,照得馬車裡纖毫畢現,穿過馬車縫隙的強光照花了人們的雙眼,整個馬車就像發出奇異光芒的怪物,引起整條大街的哄動。
如此短促的距離,刺客再厲害也不可能躲過烏丹相當於二十級魔力當量的魔法球。
刺客大叫一聲:「烏丹阿姨……」竟然是阿魯芸的聲音!
烏丹心膽俱裂,卻只有眼睜睜地看著魔法彈挨上阿魯芸的胸口……
正在這時,一隻手掌突然擠進魔法彈和阿魯芸胸口之間。剎那間,時間竟奇妙地停止了流動,眼前的空間發生了詭異的扭曲。大家眼睜睜地看著那顆耀眼的魔法彈一層層縮小,最後變成一滴小水珠,調皮地跳動一下,好像在跟大家告別,「哧」地鑽進那隻手掌拇指上的碩大鑽戒裡。
立刻,時空又恢復正常。
馬車旁邊的人們只聽得車裡突然發出一聲尖利的暴喝:「大色狼!」緊接著又是一聲清脆的耳光,還有某人狼一樣的痛嚎。
馬車裡,阿魯芸收勢不住跌倒車廂裡,斯林被她死死地壓在地板上,一隻打完耳光的右手還停在斯林臉上。
車裡另外五人同時提起雙腿,將空間讓給這兩個腦筋都成問題的小笨蛋。
阿魯芸氣急敗壞,瓜子臉漲得通紅,一邊在斯林身上掙扎,一邊罵道:「你……你再不拿開你的臭手,你……我……我以後再不理你了。」
斯林在下面大呼冤枉:「大小姐,是你壓著我,我動不了啊。再說,我那只是手是來用來收服大嬸的魔法彈的,摸上你的胸部,這個……那個純屬意外。嘿……阿結,你那裡……咦,還挺……嘻嘻嘻……」
最後的淫笑,白癡都知道那代表了什麼。當然,另一邊臉上又「幸福」地挨了一巴掌。
金玉和大姐、堂姐交換了一個會心的怪笑,金玉悄悄道:「這死小子泡美妹的手段和他死鬼老爸一個德性,都是那麼無恥……嘻嘻,想當年,我就是這麼被莫菲……」
好不容易才掙脫魔掌,爬起身來的阿魯芸正好聽見金玉的「悄悄話」,臉上頓時紅中透紫,眼睛都要滴出水來了:「金玉阿姨,你……你也是幫兇!」
五個谷裡家的長輩哄然大笑,可是,阿魯芸接下來的話立刻把他們打成啞巴,笑聲被硬生生逼回肚子裡。
「我不管。斯……斯林大哥這……這樣欺負我,我……我以後還怎麼見人?我要他負責!」
「呃!」車裡響起六聲響亮的倒噎。
巴林卡、烏丹、門別、絲麗姍、金玉,包括那個雙手捧臉,想摀住十條大紅印的小色狼,眼睛瞪得像銅鈴,好像她是來自異世界的怪物,目不轉睛地看著站在車廂中央的阿魯芸。
阿魯芸泫然欲泣,慢慢向車廂尾部靠去:「你……你們這是什麼眼神?我……我們靈……我們族裡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被男人碰過了,就再也不能……喜歡別人!」
巴林卡和門別心裡大聲替斯林不值:這樣就算被「碰」過了?那我們這一輩子「碰」過的女人至少也有一個中隊了。不過……嗯,下來一定要問問,這個家族在哪裡,也許……
三個女人卻同聲尖叫道:「阿結,那是什麼意思?」
「那……那就只有嫁給他。」
「你想嫁給……這個超級笨蛋、魔武廢人——哦,這條評語過時了——這個超級笨蛋、白癡加三級、又懶又色,沒有同情心、沒有上進心、沒有家族榮譽感,美女不以身相許絕不伸出一根小手指頭幫忙的谷裡廢人!」
三個女人異口同聲,三張大臉挨到阿魯芸鼻尖上逼問。
阿魯芸楚楚可憐,兩行清淚掛在粉紅的臉蛋上更增嬌艷:「嗯……誰叫他……碰過我了呢。我已經沒有選擇了。」
「成交!」
三個女人一把拖過旁邊象呆瓜一樣的斯林。絲麗姍臉上浮起一絲奸笑,雙手靈巧地一翻,剎那間擼下斯林右手上的鑽戒:「來,小阿結,我們見過的最美麗善良的小美人,這是那混小子一半的家產,對那個愛財如命的白癡來說,你拿著這個東西,以後拿鞭子抽都抽不走他了。這個就是訂婚戒指,來,小乖乖,二嬸給你戴上,以後你就是谷裡家的人了……嘻嘻,我們都愁死了,還以為這死小子一輩子都要打光棍了呢。」
三個女人一副撿到寶的狂喜神情,生怕阿魯芸反悔似的將那枚鑽戒串上一條金線,當成一條吊墜帶到她脖子上。
巴林卡和門別也是一副嫉妒加羨慕的眼神,恨恨地盯著手足無措,暈暈乎乎只知道傻笑的斯林。
大家都沒有看見,阿魯芸羞澀欣喜的眼裡突然閃過一道寒光。迷茫的目光掃過驚喜交加的斯林時,閃起幾分愧疚,但那晶瑩剔透的藍眸裡,卻有更多的仇恨和決心。
馬車前面的普西和方木林豎起耳朵聽到車裡的動靜,兩人同時望了一眼對方,心裡泛起一絲希望:雲清和紅雨家族裡有這種規矩沒有呢?今晚去「碰一碰」她們……
馬車趕到王宮時已經快十二點了。自然有王宮警衛隊的衛兵來接引馬車和普西、方木林。路上耽擱太久,斯林也來不及安慰略有些失落的兩位好朋友兼手下。
天森帝國雖比萬獸王國和飛天王國好一些,但也是等級森嚴。
雷龍皇族和各個知名家族依靠手中的權力和旗下的家族企業、聯合基金控制著帝國的經濟命脈,瓜分政治利益和經濟利益,構成了天森帝國的貴族階層。小有家產和土地的城市商人和地主組成了中產階級。絕大部分城市平民和雇農,因為國家戰事連綿,既要為服務的機構和地主完成稅賦,僱主又要從他們身上壓搾更多的利潤,只能在溫飽線上苦苦掙扎。
普西是萬喬普城的平民子弟,方木林是雇農的兒子,他們能夠考上天森學院,已經是許多為之付出畢生積蓄,全家為之奮鬥的平民家族中的幸運兒。
從天森學院畢業的學生,只要你踏實肯幹,機緣湊巧,十成中倒有五六成經過十幾二十年的奮鬥,能夠擠身中等家族的行列。所以,他們的家人,包括他們自己,已經相當滿意了。
斯林雖然是貴族子弟,卻因為長期在幾乎與世隔絕,民風純樸的谷裡小鎮生活,沒有一點「上等人」的架子和傲氣,這也是他很快就獲得普西、方木林,還有出身中產階級家族的雲清、紅雨好感,主動要求加入斯林近衛隊的重要原因。
加入他的近衛隊,至少能夠得到斯林的尊重和平等對待。他們在學院聽到太多的貴族軍官欺負和虐待平民手下的「故事」,許多天森學院畢業的平民子弟就是因為他們的壓制(無一例外,這些平民子弟畢業後都會選擇晉陞機會最大的軍人職業),終生鬱鬱不得志,老死還在下層軍官隊伍中廝混。
所以,斯林倒是有些多慮了。
普西和方木林臉色沮喪,並非在感歎他們與斯林拉開了距離,而是因為生平第一次走進這莊嚴肅穆,富麗豪華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王宮,卻無緣探索王宮內部更神秘的景觀,心裡略微有些失望罷了。
這是任何人都有的正常反應。
那位到谷裡家宣詔的特使發現隊伍中多出一人,稍稍有些遲疑。但看看穿著一身潔白禮服,美麗乖巧,嬌艷逼人,連他這專門負責對外接待,看慣各大家族美女的外事總管也歎為天人的阿魯芸,再看看谷裡家三位夫人和她的親膩態度,他舔舔有些發乾的嘴唇,打消了阻止的念頭,微笑著將他們引向建在皇家花園裡的小宴會廳。
對普西和方木林失落的表情耿耿於懷的斯林,直到走進宴會廳門口才猛地想起傲世對阿魯芸不但有殺父之仇,還採用卑鄙無恥的手段控制著靈狐族的幾十名「影子」……阿魯芸不會是故意跟上來,混進王宮刺殺傲世的吧?
背上頓時被冷汗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