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深處的某個異元空間。
天空中看不見太陽,卻仍然是一片純淨的碧藍,天幕的反光照射得這個異世界一片空明。異世界裡到處雲蒸霞蔚,白霧縹緲,看上去似真似幻,似夢非夢,讓人感覺到難得的詳和與靜謐。
突然,碧藍的天幕上傳來轟轟雷鳴,一團巨大的火球拖著長長的尾巴,尖銳地呼嘯著、轟鳴著刺破天幕,飛快地撲入雲霧深處。
靜止不動的雲霧被火球帶起的狂風激得猛烈翻滾,火球與地面的轟然撞擊聲驚天動地,打破了異世界的平靜。
雲霧散開之後,露出地面上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坑裡坑外,是我們相當熟悉的玻璃質熔岩。
也許這個世界的土質比地球堅硬得多,土坑雖大,比起黑水沼澤那以後成為人類見證混元仙王(又有人以混世仙王、混帳仙王、混蛋仙王呼之,不一而足。)在地球上造成的七大神跡之一的旅遊勝地,被稱之為「死亡深淵」的無底洞來,仍然是小巫見大巫。
一雙烏黑的手掌攀上土坑邊緣,數十次掙扎之後,一個衣不蔽體,滿臉漆黑,頭髮焦黃,成爆射球狀的怪物從土坑裡爬出來。
一爬上地面,怪物就四肢一伸,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再也沒有力氣移動分毫。
緊接著,可愛的蝦米遍體鱗傷,也爬上地面。不過蝦米本來就是一身黑乎乎的油皮,被燒傷之後,不過是油皮變爛皮,顏色上倒分不出來,反而沒有斯林那麼恐怖。
斯林躺在地上喘得正歡,背上忽然癢癢的,有什麼東西正在頑強地拱動著,想從地裡鑽出來。他順手一撈,一團烏紅噁心,黏乎乎的東西就被粘在手上。
那東西滑不溜手,異常綿軟,好像液體一樣,馬上就順著斯林高舉的手掌流向手臂,就像一隻毒蛇在身上爬行,讓某人說不出的噁心和難受。
斯林手忙腳亂,用力抓扯那黏糊糊的漿糊。
誰知那東西越扯越長,永無止境,漸漸從手臂漫於地上。讓人憎惡的肉紅色越來越鮮艷,猶如有生命的活物一樣,在地上蠢蠢蠕動,迅速鋪滿了斯林周圍的地面。
「媽媽咪呀,有鬼,漿糊鬼!」斯林放棄抓扯,手腳並用,在地上團團亂轉。那灘肉紅的液體緊緊拖在身後,斯林稍微一停,就飛快地瀰漫到他身體下面。
某人淒厲地大叫一聲,又飛快地向前爬動……
「太歲,你搞夠了沒有?還不住手!」一聲猶如出谷黃鶯的清脆呼喝突然從雲霧中傳來。
某人對女人的聲音向來有天生的敏感,一聽聲音,心裡飛快地判斷:「甜而不膩,嬌而不媚,好嗓子。一定是個大美人!」
那聲音好像有定驚的作用,斯林馬上就忘了漿糊鬼,四肢拄地,高昂焦黑的頭顱,目不轉睛地注視聲音傳來的方向,等著美女現身。
「屬下紫姑拜見東王,東王順利返回仙界,可喜可賀!」朦朧的身影還未從雲霧裡走出來,一股清甜馥郁的香味率先包圍了斯林。
斯林猛烈地翕動鼻翼,心曠神怡道:「此香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果然是神仙打屁,不同凡響,仙女姐姐連用的香水都與凡人不同。」
沒有人理他。
一個嗡聲嗡氣地聲音從斯林身邊傳來:「屬下殷郊見過東王,東王安好!」
斯林嚇了一跳,一個虎跳撲到另一邊,大喝道:「什麼人?」
一個滿臉血紅,背上一對鮮紅的肉翅不停地扇動,小鼻子小眼睛擠在一堆,圓頭圓腦的少年惡狠狠地盯著斯林,以比他更大的聲音吼道:「黑小子,你從什麼地方掉下來?竟然敢在太歲頭頂邊打洞?不知死活!如果不是紫姑為你求情,本少爺要活活嚇死你!」
斯林愕然看著這腦袋上一根頭髮都沒有,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全都是噁心的肉紅疙瘩的怪物,皺著眉頭道:「肉頭,你也是仙人?」
自稱殷郊的肉頭大怒欲狂:「黑炭頭,老子可是堂堂正正的天仙。二萬多年前人界畏之如虎,視為凶神的太歲神。你又是什麼東西,跑到地海入口來嘰哇亂叫?」
蝦米扭動肥胖的身軀,嘶啞著嗓子道:「他不是東西,他是剛剛飛昇的神仙斯林。」
斯林從地上爬起來,胸膛挺得比天高:「神仙耶,肉頭,比你高一級哦。」
「神仙?一飛昇就是神仙?」一個娉娉婷婷的少女身著五彩連襟衣裙,纖細柔美的小手誇張地捂著小巧的櫻唇,明媚的雙眼靠近癡癡看著她的斯林,好像要透過他臉上的黑炭,看清他的本來面目。
蝦米威嚴地輕咳一聲,那叫紫姑的少女和殷郊一震,「撲通」跪到地上,齊聲道:「小仙參見上仙大人,不敬之處,還請上仙見諒。」
「哇,什麼年代了,還行跪拜大禮?小蝦米,仙界也太落後了吧?美麗的仙女姐姐,你快起來。你又是什麼仙啊?我是斯林#8226;谷裡,今年十八歲,尚未娶親,對人和謁可親,年少多金……咳,以後會有的啦。總之你不必多禮,咱們先從朋友做起,看看有沒有機會進一步發展,你說好不好?」
一雙烏黑的手掌不知不覺間已經握上紫姑雪白的柔荑。
仙界的等級真的蠻森嚴的,紫姑努力往後彎著細腰,逃避某人十幾天沒有洗漱的滿嘴口氣,雙眼儘是驚慌憎惡之色,雙手卻不敢從斯林手中抽出來。殷郊雙眼更像要吃人一般,雙手捏得「咯吱」亂響,卻也不敢真的動這黑小子一根手指。
蝦米肥胖的身軀微微顫抖,也不知在苦忍什麼,嘴裡不失威嚴道:「太歲,坑三,你們打開入口,我們進入地海再說。」
殷郊和紫姑渾身大震,身子突然矮了一截,趴伏地上。
殷郊顫抖著嗓子道:「稟告東王,地海入口已經被鎖海針鎖閉……」
蝦米大驚失色,怒吼道:「什麼?你們居然敢擅自動用鎖海針,不怕被散功打回人界,重墮輪迴之苦嗎?……咦,不對呀,憑你們的功力,給你們鎖海針也用不了呀。坑三,你來講,到底是怎麼回事。」
紫姑趁斯林一愣,悄悄抽回雙手,恨恨地橫了斯林一眼,脆聲應道:「東王恕罪。兩個小時以前,突然有一條飛龍帶著幾千名初級靈獸飛昇進入仙界,到桃源仙島報到。消息馬上就傳遍仙界,三座仙島的所有族人都湧向桃源仙島。我和太歲也離開入海口的守衛崗位,跟著飛昇的飛龍去看熱鬧……」
蝦米頓足大呼:「胡鬧,胡鬧!」嘴裡罵著紫姑和殷郊胡鬧,「砰」地一聲悶響,重重的一掌卻打在斯林頭上。
「死蝦米,關我什麼事了?為什麼打我?」
「死小子,你們的祖先自從二萬年多前的清王朝以後,就漸漸走上無神論的物理文明發展道路。從那以後,人界再也沒有真正的修仙之人,仙族人口再也沒有增加。你在聖水龍宮誤用虛無光球,使尼斯湖裡的所有生物跟著姆媽一起升天成為初級靈獸。二萬多年來,仙族首次從異界添丁加口,而且一添就是幾千人,這麼轟轟烈烈的大事,當然會吸引所有族人來看熱鬧了。」
斯林仍然強詞奪理:「切,什麼屁仙,跟金玉一樣小市民,哪裡熱鬧往哪裡湊。」不過,聲音小了許多。
殷郊悶聲悶氣道:「東王,我們……一萬多名族人都湧到桃源仙島,玉皇老兒的死黨趁仙牢防守鬆懈,不費吹灰之力,一舉攻佔仙牢,救出了玉皇。」
蝦米捶胸頓足,大吼道:「這麼說,是今天輪值掌管鎖海針的長老封閉了地海入口,現在仙界裡面打成一團,正在捉拿玉皇老賊嘍?」
紫姑聲如蟻語,輕聲回答道:「東王,請您息怒,如果真是這樣倒好了。舅母十幾天前回到仙界後,長老們就交回鎖海針,由舅母掌管。我和太歲……和太歲聽到玉皇作亂的消息,第一時間趕回地海入口戒備。誰知……誰知舅母已經在入口處等我們。我們不知道她已經和玉皇搞在一起……不,是和玉皇穿一條褲子……也不是,是投靠了玉皇。我和太歲毫無防備,被舅母突然用仙力點倒,眼睜睜看著她放走天仙雷部八王、屍氣、瘟神,還有地仙近百人,最後又和玉皇合力,用太清元氣引出鎖海針中的混沌元氣,以針化氣,封閉了地海入口,將追拿他們的長老和族人全部堵在地海之中。舅母……舅母和玉皇一起,已經逃往人界去了!」
蝦米「咕咚」坐到地上,仰天長笑:「哈哈哈……她……她……這個賤人竟然一回仙界就和玉皇老兒搞在一起。說得好,穿同一條褲子!哈哈哈……賤人,你真對得起我!你真對得起我的捨身相救!對得起我們幾萬年的夫妻感情!」
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兩行淚水從血紅的眼睛裡滾出來,流下醜陋的豹臉,與嘴角的血水一起滴到地上。
斯林大惑不解,輕聲問紫姑:「仙女姐姐,你舅母偷人,又關老木公什麼事了?他這麼傷心?」
紫姑秀氣的雙眼一翻,沒好氣道:「我舅舅就是被天王封為東王的木公,我舅母就是被天王封為西王的金母。你現在明白了吧?尊敬的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