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3章往事如煙
漠島，方圓近百里，島上的環境極其優美，至少在李峻山在冥界很少看到這樣綠意盎然、鬱鬱蔥蔥的環境。
大量的樹木參天林立，奇珍異草點綴其間，離得近了，李峻山和雷雨等人這才看到掩映在綠樹中間的島嶼深處，一座傲立的山峰間探出來刺破天穹的殿頂，顯然那就是古斯所說的密西裡亞海族帝國的「王宮」了。
一頭海龍陳屍島嶼邊緣的淺水當中，大量的鮮血將海水染的腥紅無比，這種和龍族沒有半毛錢關係甚至連亞龍一族都算不上的海洋魔獸，除了擁有較大的體型個頭力量及一些水系魔法以外，其中鮮有能達到聖階以上的實力的。
逆種異形的玉手紫衣不沾半點血跡，生裂了海龍的她拎著一個個頭遠比她強壯得多的冥族，看那情形李峻山要是晚來上片刻，這個冥族都得被她撕裂成兩半。
同大多數冥族一樣，這個冥族海族同樣是面目猙獰體格怪異，尖細的腦袋直像島嶼上的殿頂愈向上愈細，狹長的面目上長滿了苔蘚似的鱗甲，而不著盔甲的身軀體表一塊塊宛如是珊瑚似的附著物讓它看上去更是恐怖噁心。
「天王呢？」
李峻山也不廢話，直接向那明顯惶恐不安的海族用冥界語言問道：「他有沒有來過這裡。」
那海族先是看了一眼李峻山身邊的古斯，也不知道認沒認出來這個同類的身份，猶豫一下還不及開口，逆種異形的臉上綻開如花的笑容，卻是嬌笑間左手伸探過來「噗嗤」一聲就將那海族尖細的左耳撕了下來。
「啊」
劇烈的疼痛讓那海族發出一聲慘叫，疼的身軀都顫抖起來的它連聲回答道：「來過來過，天王來過。」
「人呢？」
雷雨皺眉看向了自己，顯然逆種異形這個暴戾殘忍的動作她又歸咎於了李峻山，而李峻山彷彿沒有感覺到一樣，問道：「現在在島上？還是去了海底？」
「呼……」
那海族還不及回答，突然一陣風聲遠遠傳來，卻是漠島遠處的宮殿上空一大群身影急速向這邊飛來，不止於此，地面上林立的樹木就像是數萬頭蠻獸衝撞奔跑一般劇烈晃動起來，而漠島邊緣李峻山身處的位置為中心，平靜的海水無風起浪，一個個或大或小的陰影開始從深重的海水當中慢慢浮現了起來。
「什麼人？」
正主兒來了，李峻山自然也不會再去問那個更像是巡衛的海族了，逆種異形也是有了新對像對它沒了興趣，遠遠一扔將那海族劃過一道拋物線砸入海水當中，這時已經急速接近過來的冥族海當中一道斷喝聲響了起來。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發出喝問聲的是一個英俊無比，水晶王冠上嵌著無數珍珠的中年男子，體形相貌看上去就和大多數海族皇族美人魚一樣，當然這個時候，他的臉上是寫滿了與情勢完全相襯的憤怒。
當然，英俊或者說看起來正常的也就這一個，其它的冥族海族看上去一個比一個醜陋猙獰，這直讓李峻山感覺自己彷彿身處於前世看過的電影《加勒比海盜》中的「飛翔的荷蘭人號」上一樣。
「一個人類，一個冥族，一個半獸人，還有一個從相貌到氣息都泛著聖潔的明顯是光明系的美貌女子，還有那個充滿了妖邪之氣的少女，那又是什麼魔獸，怎麼如此怪異」
嘴上問著，那個海族皇族心裡卻是一陣奇怪。
「天王呢？」
李峻山無視島上蜂湧而來的大量的冥族海族，更是看也不看身後海水中浮現的難以分清楚到底是冥獸還是冥族海族的怪物，只是盯著那個「美人魚」皇族問道：「你扣押了他？還是殺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天王是不是俊傑李峻山不知道，但他能來海域說明還是真正替李峻山辦事來了，卻在約定的時間內沒有和古斯接頭，顯然肯定是在這裡出了些意外。
「天王」
那「美人魚」皇族登時臉色一變，想起天王說起過的那個異常恐怖強大的人類，他那英俊的面龐登時失去了血色。
極為隱蔽地擺了擺手，那「美人魚」皇族身後的人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卻還是忠實地執行了陛下的命令，在發出幾聲長短忽哨聲後，地面上大量的冥族向後退了回去，而原本密匝匝浮現在海面上的海族同時也潛入了海底。
「您是尼古拉斯大人嗎？」
那「美人魚皇族」的表情登時恭謹了許多，卻是小心地問道：「召喚師大人？」
「是我。」
李峻山精神一鬆，他明白面前這個海族陛下剛才那樣做是不想引起自己的敵意，便淡淡問道：「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天王呢？」
「不知道。」
那「美人魚」皇族苦笑搖了搖頭，見李峻山面色一沉，連忙解釋道：「不敢欺騙大人，只是我真的不知道。」
「他沒來這裡？」
李峻山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撒謊，不禁奇怪地看了身後的古斯一眼。
「我看著天王向漠島飛過去的。」
古斯馬上小聲說道：「而且大人在半路上說過是要來這裡，我怎麼敢欺騙大人。」
「我怎麼敢欺騙大人……」
那「美人魚」皇族急忙說了一句與古斯相同的話，迎著李峻山狐疑的目光又說道：「天王來過這裡不假，他也向我提及了大人以及他的來意，我跟天王的交情不淺，只是晶石和巨蚌而已，我當時也應允了下來，事實上我已經派人在我們帝國海域內搜尋起來。」
小心地看著李峻山的表情，「美人魚」皇族又說道：「天王也是想辦好大人您囑托的事情，他知道我們帝國海域以北的漠溝處原本棲居著大量的巨蚌，而牽扯到主權領海我們也不手機看最快~能派人過去，天王就想自己去看看，誰知道這一去就是兩天，根本不見回來。」
「漠溝？」
李峻山眉頭微微一皺，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漠溝是海底自然形成的一道大裂谷，因為那裡的地形複雜溝壑極多，所以基本上沒有什麼大型的魔獸出現，也是巨蚌這種沒有什麼攻擊能力的魔獸最好的生存場所。」
「美人魚」皇族解釋的很詳盡。
「漠海、漠島，現在又加上一個漠溝……」
李峻山心中一樂，顯然冥族在取名這種事情下實在是沒有什麼造詣。
「你的意思是漠溝所處的另外一個海族帝國抓走或者殺死了天王？」
想了想，李峻山又問了一句。
「應該不大可能。」
「美人魚」皇族搖了搖頭說道：「格尼應該不會這麼做，怎麼說他也得賣天王幾分交情，再說他如今又是替大人辦事，大人您的大名如今在冥界幾乎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您在前不久的位面大戰當中……」
「知道的人很多嗎？」
李峻山有些奇怪地打斷了那「美人魚」皇族皇族的喋喋不休，問道：「關於那位面大戰，你們知道的很多嗎？」
「只是局限於上層而已……」
「美人魚」皇族揮揮手讓身後的人退到更遠的位置，這才謹慎地措詞說道：「畢竟這對我們冥族而言是個極大的打擊，大量的超階強者包括血少這種可望而不可及的萬年前的不世強者都被大人擊殺……」
「我明白了。」
李峻山點了點頭，說道：「漠溝在哪裡，帶我去。」
「這個……」
「美人魚」皇族猶豫一下，見李峻山臉色又難看起來，忙道：「倒不是不想為大人效勞，只是我自己不好親身過去，因為我們和切斯帝國經常有摩擦，而我本人和格尼曾經簽訂了一個條約，那就是有生之年絕對不會踏入對方的領海……」
「我沒說讓你去。」
李峻山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當然前提是他覺得對方讓他有講道理的必要，他隨口說道：「你不去可以找別人去，找個識路的人帶我去就可以了。」
「這個沒有任何問題。」
「美人魚」皇族轉身看向後面：「諾姿，你過來。」
一個滿臉生著珊瑚礁狀苔蘚的海族登時飛了過來，它的一對手臂怎麼看都像是章魚的觸手，其上卻還有一個個細小的缽形吸盤。
「帶這位大人去一趟漠溝，路上小心侍候著。」
「美人魚」皇族向那個手下「諾姿」囑咐了一句，這才轉身笑臉看向李峻山說道：「如果大人不急的話，可以到殿中休憩一下，我們冥族也不都是那種生啖血肉的類型，再說冥界海域當中的海鮮與其它位面世界不同，我們也有大陸最有名的海廚，我相信大人一定會喜歡它的手藝的。」
「算了。」
李峻山擺了擺手，與其說他是惦念天王的安危，倒不如是說「漠溝」當中大量的晶石或者說「巨蚌」更讓他上心，看著那個「諾姿」不安地迂迴飛到自己身後，他說道：「收集晶石和巨蚌的速度快一些，我去漠河待不了多長時間，等我再來漠島時，你得讓我感覺到你的誠意。」
「誠意」兩個字李峻山咬的格外重，那「美人魚」皇族自然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忙不迭點頭說道：「大人放心吧，三萬戰士驅趕著魔章散開在我們的海域當中捕捉巨蚌及尋找魔法晶石，再加上我們漠島四周及我們密西裡亞帝國本身圈養的巨蚌以外，就是現在給大人提供巨蚌，大小加在一起三五千隻還是有的。」
「很好。」
李峻山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笑意，旋即向那「美人魚」皇族擺手示意告辭，而那個叫「諾姿」的冥族海族顯然極有眼色，躬著身朝李峻山向北邊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看到李峻山向他示意先行，這才謹慎地向自家陛下躬了躬身向北飛了下去。
「陛下，那個人就是天王提到過的人類召喚師？就是那個在前不久光明位面第一場位面大戰中斬殺光明神教數十個紅衣主教，還有血少、瘋魔凶魔大人等人的人類召喚師？」
一個似蝦似蟹又馱著一個龜殼的海族看著李峻山在諾姿的引路下飛出去沒多久就扎入了海水當中，這才小心地飛到陛下身邊小聲問了一句。
「沒錯，就是他。」
「美人魚」皇族點了點頭，說道：「我看過那場位面大戰的記憶水晶球錄製下來的畫面，包括他身邊那個妖邪少女騎著的所有位面世界中都是獨一無二的異獸，絕對不會錯的。」
「希望天王沒事。」
長長歎了一聲，「美人魚」皇族歎道：「這個人聽起來喜怒無常，萬一天王出事他又遷怒於我們，咱們密西裡亞帝國老祖宗中雖然還有兩個超階強者，可面對他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應該不會有事的。」
旁邊那個「龜殼」說道：「也是奇怪，漠溝那裡雖然不是咱們的地界，可以前也不是沒去過，從來也沒聽說那裡有什麼恐怖的魔獸或者強者存在，天王的實力強勁，怎麼可能只是去查探一下就不回來了呢？」
「美人魚」皇族搖了搖頭，半晌久久不作聲，顯然他自己比這個「龜殼」還要不解。
………………
深重的海水當中格外昏暗，那個諾姿小心地在前面游動著，明顯感覺到它具備聖域強者實力的李峻山根本不擔心它會對自己不利，腕上的龍晶手鏈中超階藍龍晶核「避水珠」散出來的避水結界完全將他與雷雨及恐懼行者的身軀罩了進去。
逆種異形卻不在避水結界當中，甫一下水這個不安分的主就騎著空間異形亂躥起來，不過雖然視線在略顯黑暗且厚重的海水當中看不到她的蹤影，精神感應中李峻山還是清楚地察覺到她和空間異形卻是繞著自己的周圍游飛個不停，嬉玩也好警戒也罷，李峻山也就由她去了。
古斯也沒有避水結界內，不好太過接近李峻山的它並排和諾姿飛在一起帶路，時不時還回頭向李峻山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這串手鏈你戴上。」
李峻山從腕上褪下了龍晶手鏈遞給雷雨，同時說道：「那個漠溝當中應該有什麼異常，不然也不可能留下天王這樣實力的超階強者，等下或許要打起來，我自己可能也要參戰。你的體質不比我，海底的水壓你可能承受不起，避水結界跟著你我才放心。」
雷雨猶豫了一下，卻是倔強地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你說的那麼不堪，水系魔法我懂，水壓我還是承受得住。」
微微一笑，李峻山岔開話題說道：「第一次去海底時，你可不會水系魔法，說話也不會這麼理直氣壯了。」
雷雨一怔，她的臉上湧起複雜的神情，沉默半晌才幽幽說道：「他們給我提起過那個雷雨第一次去海底的事情，好像是中了什麼詛咒，不過我當時沒有興趣聽也不清楚詳情。」
估摸著到海底還得飛上一會時間，李峻山並不介意用以往的事情「刺激」雷雨的靈魂，卻還奢侈地想靠著這種手段喚醒她的記憶。
話一打開匣子就收不住了，從血色狹谷的相遇、分離，再到重逢，包括後來的海族出手偷襲再到雷雨中了詛咒。
說著說著，莫說雷雨有些茫然地沉侵其中，就是李峻山自己也被往事感染，曾經的一幕幕走馬觀花似的浮現眼前。
「那時你不說，但我清楚你知道自己差不多就是『剎那芳華』沒得救了，無論是在你家人面前還是在我面前，你比任何時候都顯得大大咧咧蠻不在乎，卻是為了寬慰別人。」
「你不怕，我怕。無論是不知不覺間你在我心中無可取代的位置，又或者根本就是因為我才讓你中了的內疚，我那時不說，但我心裡怕的要死。」
「好在我這個有運氣，彷彿幸運女神永遠都在眷顧我一樣，原來的希望成了事實，你真的平安地度過了『海神的恩惠』儀式。」
「一切越來越向我希望中那樣發展，我們的關係，一切事態的發展，直到我在黑暗沼澤中時突然收到你進階聖域要被光明位面召喚走的消息。」
「難捨不捨，你知不知道我那時有多麼的痛苦，枉我以為自己擁有了叫板天下的實力，枉我擁有異形這種任何人任何勢力都會膽寒的異獸，然而卻還是不得不眼睜睜看著你被光明神力召喚走而無能為力。」
「你走的時候，我答應你也答應自己一定會去光明位面找你，一定會把你那個看似聖潔實崦最骯髒下作的世界帶回來。為了這些，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這些都不重要了，卻沒想到到頭來是這樣的結果。」
「雷雨，這是我最後一次就同樣的事情向你敘述，也是最後一次做出這樣的要求——給我一點時間，不要再懷疑或者極度的仇視我，我會盡一切辦法讓你知道誰說的才是真相。」
「真的，這是我最後一次就這個話題和你討論，雷雨，你不是你了，可我還是我，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的，給我時間去證明，好嗎？。」
………………
雷雨的眼眸沒有看李峻山，可她的神情越來越複雜，茫然、疑惑或者感動交替出現在她那美麗動人的臉龐上，感覺到李峻山前所未有的真誠地注視著她，半晌，雷雨看向李峻山，終是輕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