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中央大教堂內，看著魔法鏡面上投射出的洛威平原正在發生的驚天激戰清晰的畫面，如果說看到一個個天使被冥族強者擊殺，格外受到教皇陛下青睞的八翼天使法路斯還能夠鎮定，那麼李峻山出現後接連擊殺幾個超階強者包括一個紅衣主教，再看到他甚至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全仗著召喚師的「靈魂傷害鏈鎖」彪悍威猛地擊殺了裁判所長大人，法路斯不禁就是一聲驚呼。
光明教皇聖保羅靜靜坐在椅子上注視著殿內鏡面上投射而出的戰場實時景象，他的臉上沒有絲毫驚訝、憤怒的表情，一如往日的平靜。
「要不讓魔族那邊的天使軍團過去看看……」
真正可以媲美血少等萬年前冥族強者實力的，在法路斯看來光明神教這邊也只有狄奧、奧斯姆及幾個紅衣長老，而後幾個卻還略差一些，眼見一個乍然出現的李峻山將原本混亂的戰鬥又帶入了不可預知的境地，法路斯忍不住說道：「陛下，您為什麼……」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光明教皇竟是淡淡一笑，說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從某些方面而言在極不明智地將這個尼古拉斯推向我們的不可挽回改變的敵對面？你們是不是覺得現在的我有些縱容這個強大的人類召喚師？就像魔神教那個老魔頭一樣？」
清晰如畫的鏡面突兀泛起了漣漪波動，顯然是洛威平原戰場那邊突兀暴起的元素大潮力量影響到了元素力量形成「即時景象傳輸」，法路斯從鏡面上移開視線低下了頭，他沒有吭聲，顯然是默認了聖保羅陛下的推斷。
「我親愛的孩子，我給你看點東西。」
光明教皇臉上笑容不減，語氣中卻帶上了一絲惆悵，他的右手離開了被千百年摩挲的光滑油亮無比的神聖巨龍扶手，卻是揚手打出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球。
「記憶水晶」
法路斯一眼看過去就認了出來，想起教皇剛才的話，再聯想到陛下這一段時間的舉動，這個並不知道自己寄生的是聖保羅陛下親弟弟身軀的八翼天使心臟「蓬蓬」直跳起來，一時間直有些緊張。
當精神力迅速湧進了記憶水晶當中後，璀璨迷離的景象從記憶水晶中投射出來，彷彿是自適應空間般扭曲波動片刻，旋即無數道迷濛的光線迅速變幻組成了片幾乎佔據三分之一大殿上空空間的靈動畫面。
顯然這個記憶水晶球中拓印記錄的是一個慘烈的戰爭場面，無邊無際的蒼穹佈滿了鉛似的烏雲，一道道撕破天空的閃電不時游弋閃現，戰爭的硝煙和烈火四處瀰漫，大地上佈滿了大片的屍體，彷彿一座山一樣橫列堆積的屍叢上插著被火焰緩慢吞噬著的已經看不清標誌的旌旗。
畫面中唯一的生物只有漫天飛舞的禿鷲，這種只有死神才會喜歡的生物在地面上更多，它們那鋒銳的勾喙和利爪在滿地的屍體上撕下大塊的血肉，享受著只屬於它們的饕餮盛宴。
「這是哪裡？」
從畫面比例構成來看，法路斯只覺這無比慘烈的戰場直佔據了相當於正在發生激戰的兩個洛威平原加起來的面積，這場未知的估計死亡人數至少有千萬之眾的慘烈戰場直讓法路斯倒吸了一口涼氣，卻是不禁張口問了一句。
「靜靜看下去吧，我的孩子。」
聖保羅淡淡回應了一句，而他那潔白雙眉的中心卻是凝了起來，那一抹掩飾不住的憂慮就像被霧靄和春雨浸染中的遠山。
眼睛在水晶球畫面中仔細地掃視了一圈，法路斯越看越是心驚，滿地的死屍中幾乎囊括了他所瞭解或者見到過的所有種族及強大的魔獸。
人類、精靈、獸人、亡靈、半獸人、魔族、天使、巨魔、侏儒、巨龍、亞龍系魔獸、暴猿、土蜥…………
戰士、魔法師、射手、祭祀、聖騎士…………
所有的種族，所有的職業，幾乎充斥在整個死亡的戰場中，最讓法路斯莫名驚駭的是那些屍體的死相極慘。
頭顱爆裂開來，那情形就像是被巨大的衝撞力近距離擊中而產生的傷害，包括一些大型的魔獸，森然可怖的衝擊創洞讓人看上去都覺不寒而悸。
比急速巨力衝撞產生的爆裂或者創洞傷害更多的是撕裂和貫通創傷，胸膛被刺穿、屍體被撕成兩半，甚至有些死屍完全就是血肉模糊，那情形就像被牛頭人執著金屬圖騰柱連續不斷地在相同的位置撞擊了數百下，卻又像是被吞噬嘶咬去了大片的血肉。
「冥族？」
法路斯終究還是沒能控制得住張口駭道：「還是魔族？為什麼他們的屍體上也有這麼多相同的致命創傷？這是什麼人幹的？」
光明教皇聖保羅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注視著記憶水晶球投射出的畫面一角，那表情就像是在等待什麼東西突然出現。
畫面突然開始震動起來，法路斯直以為是水晶球的緣故，旋即就覺不對，因為畫面中震動的只是地面那些屍體及驚惶飛上半空的禿鷲，而空中懸浮或者飛翔的禿鷲根本沒有任何異常的震顫。
上北下南左西右東，以這樣的方位來定義水晶球投射出的畫面，法路斯很快就看到了畫面中東方，一道自地平線出現的黑壓壓的陰影向戰場中心位置湧動過來。
與此同時，西南、西北方向同樣也出現了異常，黑壓壓的陰影帶著蒼穹中湧動的烏雲翻滾著同時向戰場中心推進過來。
「魔族冥族還有我們光明神教」
很快，法路斯就看到了自三個方向往戰場中心湧動的陰影大軍，而這時他總算明白了這個記憶水晶球畫面中場景的來源。
從那個人類召喚師出現後，截止到七日前，終日侍奉在中央大教堂左右的法路斯很清楚教皇陛下一共施展過兩次大預言術，甚至七天前他很不理解光明神教被兩大高等位面聯手進軍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教皇陛下為什麼還要施展極為消耗力量且未必還能成功的大預言術。
顯然，眼前記憶水晶球畫面中的場景是教皇陛下在進行大預言術時至高無上的光明神回應他的祈求禱告而降臨的關於未來的「神跡」。
「難道，就在這個剛剛發生了一場極差慘烈的戰場上，我們三個高等位面還要打一場生死戰？」
戰場上已經死亡的人數法路斯估計數量絕對在千萬之上，可看著三方出現的各自數量差不多也是這個數字，在他看來這根本就已經是三方勢力所擁有的力量極限了——魔族和冥族可以說能做到全民皆兵，但光明位面不行，拋除中高階強者，他們能夠當作士兵的人數各個種族加在一起，也不過千萬左右。
光明位面世界的總人口遠甚於魔界和冥界，只是他們擁有的最多的還是人口基數極為恐怖的人類，在對陣冥族和魔族這種恐怖的黑暗邪惡生物時，顯然那些拿上兵刃或者可以充數的普通人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如果是這樣，我也就不用那麼擔心了。」
光明教皇歎了一聲，又不言語了。
「不是對決？」法路斯又是一驚，不禁問道：「那是什麼？」
「你注意看戰場中那一片生命的禁區，就連最愚笨最沒有智慧也不知道畏懼的禿鷲群都不敢涉足的禁區。」
光明教皇聖保羅瞇縫著眼也是看向了那個位置。
教皇陛下沒有提醒，法路斯還真沒注意到，他這時才發現被大量血肉吸引不肯輕易離開正盤旋在空中的大量的禿鷲，果然被他發現幾乎就是戰場中心位置，有一片直超過千米的空間範圍內沒有一隻禿鷲接近。
「哪裡有什麼？」
法路斯正想問出山這個問題，卻只見一道黑影從屍山叢林當中飄了起來，卻還不及這個八翼天使極力想要分辨這個黑影是什麼是誰，讓他眼珠子險些擠出來的一幕出現了。
就像是魔法幻術營造出來的虛幻的光影，不是一隻一隻，而是一片一片的陰影出現在了那黑色影子所處的空中和地面上。
最大的就像是龐大的山峰飄在半空，最小的在按黃金比例分列的畫面中不過針頭大小，眨眼間無邊的陰影以一種法路斯難以想像的速度出現在了畫面當中向四面八方幅散開來，不過短短的幾息間，數量不遜於畫面當中光明神教、魔族、冥族三方大軍總數的陰影從地面到空中籠罩了整個戰場的中心位置。
「尼古拉斯，是他……他的召喚獸……」
法路斯就像是一個被巨像人壓在身下**的女性精靈，那驚駭而又尖細的聲音彷彿就是掐著脖子喊出來的。
「這得有多少……三四百萬……六七百萬還是千萬……」
大大小小身軀體型不一的異形大軍讓法路斯根本沒有辦法去估計乍然出現在戰場中心位置的異形數量，滿面駭然的他驚呼道：「怎麼可能？這是百萬千萬的召喚獸，他的精神空間得有多大？他的精神力得有多強？怎麼可能在瞬間施放出這麼多的召喚獸，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教皇聖保羅長長歎了一聲，當他看著自三個方向開始衝向戰場中心的光明神教、冥族及魔族大軍剛剛行動時，就在戰場中心位置的數量恐怖的異形大軍潮水般湧出去之際，畫面突然一陣扭曲旋即消失了。
「他竟然擁有這麼多召喚獸……」
法路斯從光線收攏恢復了平靜的記憶水晶球上面移開目光，看向教皇陛下驚道：「那得多少只魔獸啊？他上哪裡給他那奇特的召喚獸尋找這麼多魔獸宿主。」
「你還是沒有看清楚。」
教皇陛下手一伸收起那顆記憶水晶球，又道：「他擁有的那些高階召喚獸中，除了多了幾隻以外，真正讓他的召喚獸數量產生恐怖增長的，還是地面上那些鋪天獸地海洋潮水似的中低階召喚獸。以前的情報說的很清楚了，這個尼古拉斯的先天召喚獸卵，不單單只是魔獸才可以被寄生成長，我相信他是拿人類或者其他生物做了召喚獸卵的宿主。」
「啊……」
法路斯傻眼了，半晌才驚駭說道：「我們的調查來的資料中，不是說這個尼古拉斯排斥用智慧生物做他的召喚獸卵宿主嗎？他竟然……」
說到這裡，法路斯腦海中泛起了一副恐怖的情景：一個聖潔而強大的天使，又或者說一個凶殘的魔族或者冥族，他們像發瘋似的捶打或者用尖爪撕裂自己的胸膛妄圖將寄生在他們體內的怪物掏出來殺死，而最終卻還是被恐怖的怪物破開胸膛衝出來以後吞噬了他們的軀體……
血淋淋且極端殘忍的假想情景讓這個八翼天使忍不住激靈靈打個冷戰。
「顯然某些事情讓這個人類召喚師改變了想法或者說態度……」
教皇的聲音十分凝重，他說道：「所以他才會變得這麼肆無忌憚。」
「那陛下您更應該趁現在他還沒有擁有最恐怖的力量之前殺了他……」
恐懼讓法路斯連應該有謹慎和謙卑都忘記了，他急向教皇聖保羅說道：「如果真讓他擁有大預言術中未來隨時都有可能變成現實的那麼多恐怖數量的召喚獸，他又擁有那麼多高階超階召喚獸，那他豈不是凌駕於我們三個高等位面之上，成為極端可怕的存在。到那個時候，誰還能制約他？」
「你說的，我都知道。」
教皇陛下對法路斯的忍耐比對任何一個人都要好得多，這或許出自於對當年深深傷害了教皇聖保羅的他的弟弟蓋比，親自將蓋比送去做天使降臨載體通過改變他的靈魂改變至親兄弟間無法化解的仇恨，這也是教皇陛下唯一能夠留住自己弟弟的身軀及對父母承諾的辦法。
這件事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以至於光明神教十二個主教大人及其他八翼天使都有些不能理解法路斯有什麼本事能讓教皇陛下如此器重。
「你再看看這個……」
教皇聖保羅歎了一聲，反映出洛威平原戰場即時景象的透明的光芒構成的鏡面仍舊沒有恢復如常，他卻是揚手又打出了一顆記憶水晶球。
「你最先看到的戰場情景是我七天前施展大預言術時吾主降臨下的神跡，而這顆，就是當初我派金斯克曼他們去魔界找尼古拉斯之前，從大預言術中得到的至高神的提示。」
一邊向法路斯解釋著，教皇聖保羅分出一道精神力湧進飄浮上半空的水晶球當中。
看著空間當中突兀出現的一副凝滯不動的畫面，法路斯喉嚨裡發出一聲驚駭到了極點的低嘶聲，頭腦中剎那間一片空白的八翼天使猛地向後退了一步，那殿中支撐著天頂的石柱被他後腦撞得發出一聲劇烈的轟鳴，而法路斯就像是沒有半點知覺，伸手指著空間中不變的凝滯畫面，瞠目結舌連一個字都無法成功地吐出來。
畫面有些扭曲顯得更是抽像，看上去像是在陰霾的蒼穹，又像不過法路斯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畫面當中面容扭曲的教皇陛下。
教皇穿著一件潔白的法袍，法路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光明神教的傳世聖寶光明法袍，包括教皇頭上的光明皇冠、及手中的光明權杖，這就是光明神器赫赫有名的組成光明套裝的三大神器。
法袍上熾白的聖光力量彷彿還在湧動似的，教皇陛下頭頂的皇冠爆射出了無數道細細的白光射向了近在他身前的一個人身軀上，而手中的光明權杖打出一道粗壯的聖光柱又擊向了另外一個人影。
熾白的光明法袍胸膛位置，一道明顯的月刃形狀的黑芒撕裂空間出現在教皇陛下胸膛位置，而一根扭曲的有些像是尾巴似的黑影陰影從另外一個黑影胯下探出來彷彿毒蛇般刺穿了教皇陛下的下腹。
「尼古拉斯還是他那只逆天強大的召喚獸」
畫面中的教皇陛下下腹的白袍上沾染上了一大團鮮血，法路斯艱難地從教皇陛下身上移開目光，再看向教皇左下方那個陰影時，明顯看到了與李峻山異形體型模樣相當的黑影後，他不禁就是一聲驚呼。
「有區別嗎？」
教皇淡淡一笑，說道：「無論是他，或者說他的召喚獸，這沒有什麼分別。」
目光抬起來又看向教皇陛下右上的那個黑影，那一團被黑暗力量包裹起來的陰影不過兩米上下的身高，卻是沒有辦法看清楚他的體型模樣，法路斯只能看到一個呈現長方形的鐵器從陰影中探出來，鐵器尖端圓通通的洞口處卻正爆綻開了一團熾目的火光，而另外一根尖細的長槍刺破虛空又是刺到了教皇下方的扭曲身影。
「這到底是誰打誰？」
法路斯完全相信上面那個黑影正是魔界至高無上的魔神教教皇，可看清楚了扭曲的畫面中的情景，驚駭之餘他的腦海中無比混亂起來。
畫面中的教皇光明權杖揮出聖光柱刺向下方的尼古拉斯，頭頂皇冠中飆射出的聖光又刺向了上頭的陰影。
那被法路斯認為是魔神教教皇的陰影同樣奇怪，古怪的鐵器中蓬勃爆綻的火光衝擊的方向是教皇聖保羅，而手中尖槍刺向的卻又是教皇聖保羅身下的尼古拉斯或者他的先天召喚獸。
「獸化」的尼古拉斯還是他的先天召喚獸也是一樣，尾尖洞穿了聖保羅陛下的小腹，而他的尖爪卻又抓向了頭頂的魔神教教皇。
三人混戰，三人——都是敵人……
(PS:五一沒假還得加班，這兩天忙的夠嗆，估計接下來幾天都只有一更5字了，請大家諒解……)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