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天再也沒有來看過我。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是一葉知秋守在我的身邊。
我依然被捆仙索綁著,胸口的傷勢讓我痛苦難當。我無數次請求一葉知秋一劍殺了我,可是他卻總不肯聽我的,只是默默地給我餵著補血的藥。
「好些了嗎?」一葉知秋坐在我的床邊問道。
「如果你像我一樣被綁成一個粽子放在這裡,你會有心情說我好多了這種話嗎?」
一葉知秋含笑著又給我塞了一顆補血丸。
「沒有浣紗的回春丹好吃。」我抱怨道。
一葉知秋大汗,無奈地說道:「都現在這種時候了,您居然還在抱怨這個。」
「難道你希望我抱著你抹眼淚嗎?」我笑道。
「你……不適合哭。」
「我也不喜歡哭。因為哭泣幫不了我什麼,不過,如果哭對我能有所幫助的時候,我也不介意多掉一點眼淚。比方說那天我讓你救我的時候。」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當時我被你的哭聲嚇壞了。」
「是你太可惡,看著東方夢殺我那麼多次居然也不進來幫我。」我撅著嘴說道。
「我……在猶豫……」
「我知道,你介意龍嘯天嘛。」我沮喪地說道,「你到現在還在想著報仇的事。報仇真的那麼重要嗎?」
我呼出一口氣:「算了,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我只是覺得你完全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的,反正你也不愛江湖中的明爭暗鬥,執酒依劍走江湖地感覺似乎更適合你。」
聽了我的話。一葉知秋似乎有一些失神,不過很快醒悟過來,又往我嘴裡塞了一顆補血丹:「你只需管好自己便是了。」
「可我現在不得不顧忌你了呀!」我看著一葉知秋。非常沒心沒肺地說道,「那天你救我就是了。幹嘛抱著我,龍嘯天肯定要誤會你了,你等著倒霉吧。」「是他讓我來照顧你的。」一葉知秋平靜地回道。
「他?為什麼?」龍嘯天為什麼要讓一葉知秋來照顧我?他在想什麼?
一葉知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1-6-K,手機站我只管按他說地做就是了。」
「按他說的做、按他說地做,你就知道按他說的做。」我生氣了,「他讓你去偷東西。你就不要命地去寒冰堡偷東西,他要去毀了五毒教的建幫令你就去毀了五毒教的建幫令,讓他去打我哥哥,你就帶著五行雷把我哥哥的建幫令給炸了,現在他讓你來照顧我,你就什麼也不想得來照顧我。你做地事裡面有哪一件是你自己真心願意做的。你究竟是為了什麼才來這青龍幫的?」
一葉知秋看著手中的藥瓶,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現在身體還很虛,還是不要動怒比較好。」
「我能不怒嗎?過去的一葉知秋不是這樣的。你還記得當初我們相識的時候,你是如何救我的嗎?那時候。你雖然表面上很冷,可是仍然並不介意去救一個在你面前弱得可憐的我,你是第一個告訴我如何去殺怪地人。是你為我輸送內力把內息紊亂的我救回來,是你在大戰之前還特意送我去找浣紗求醫。還是你……冒著生命危險去殺畢方去救一個對你毫無幫助的我。」由於說話太過激動地原因。我覺得我說話有些哽咽起來,「在那個時候。你的臉是冷地,可是你地心是熱的。可是為什麼?現在地你好像沒了靈魂一樣,看看你現在除了金錢地位以外,你還有什麼可以驕傲的?」我看著他,眼中充滿了失望。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話說著說著便這樣吐出來了。
「我想打倒六面神君,只有青龍幫能幫我。」
「為什麼不*你自己去打敗他,你長著手腳是幹嘛的?而且,六面神君說的是只要你以後的作為達到讓他滿意的程度,就可以去找踏浪無痕報仇。你以為作為這兩個字是指什麼?你認為它是指武功還是後勢力?論武功,六面神君我也見識過了,他的功力深不可測,論勢力,就算你做了青龍幫的護法,無論青龍幫多大,那也只是一個護法,不是幫主。如果你要以這些得到他的認同,依我看還是自己直接去砍了踏浪無痕實在些。」
「那他所指的作為指的是什麼呢?」一葉知秋眼中現出迷惑之色。
一葉知秋的眼神像一隻迷路了的羔羊。我承認,這樣的眼神出現在一葉知秋的臉上之後,我真的有點抵抗力偏低。於是我屈服了。
「你難道忘了嗎?他之所以這樣刁難你,是因為他要你明白一個道理。實際上,只有你明白那個道理之後做出的行為才可能得到六面神君的認可,否則就算你把六面神君的老窩給端了,他依然不會認可你的。只是,如果你真的明白那個道理了,也就不會去找踏浪無痕報仇了。所以,六面神君從一開始根本就是在捉弄你,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在做白工。」
「不,這不可能。」一葉知秋臉上現出不願相信的眼神,「你憑什麼這樣說?」
憑什麼?憑那個人是小六,這點就夠了。
我自然是不會說這樣說,於是我只好說道:「憑你對仇恨的偏執。如果我猜得沒錯,六面神君是希望你放下仇恨之心吧。」
「不會。」一葉知秋思索著搖了搖頭,「雖然六面神君極少在江湖上走動,可是江湖上誰不知道他是一個不能惹的人。眾人之所以有這樣的認識,正是因為任何打他主意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像他這樣的人,居然會勸別人放下仇恨,我不能相信。」
「這世上有當恨與不當恨的人。就拿我來說,東方夢害我不淺,可是,我卻並不恨她。並非她的行為不可惡,也不是我很善良,而是我覺得為她而讓仇恨充滿我的內心,讓我飽受痛苦,不值得。若要恨一個人,也得那個人在我心中的份量值得我去飽受這仇恨的痛苦才行。」
「若是不恨,難道平白就讓人家這樣傷害了自己嗎?」一葉知秋的臉上不是不甘心的表情,而是茫然。
「不恨並不代表不罰,可是若是你對對方的懲罰只是帶著一份洩憤的心理去的,那麼,在你復仇之後還能剩下什麼?六面神君並不阻止你去殺踏浪無痕,只是不希望你以一個偏執的心去罷了。當你放棄那顆偏執的心的時侯,你的作為也就達到讓他滿意的程度了。」
「可他又如何判斷我是否放下了偏執呢?」
「當你放棄偏執的時候,你就不會再迷失自己了。看看現在的你,你覺得自己還是真正的自己嗎?」
一葉知秋沉默了。
我見一葉知秋不吭氣了,雖然也心知他不愛說話,可還是忍不住罵道:「就知道不吭氣,真不知道我當初怎麼會喜歡你這個悶葫蘆的。」
「如果……我現在放棄現有的一切,也放棄仇恨,你……願意跟我走嗎?」一葉知秋的聲音很小,可是一字一句卻像蟲子一樣鑽進了我的耳朵裡。
我驚訝地看向一葉知秋,我的目光正好迎上的一葉知秋似是渴望又是膽怯的眼神。不可否認,在那一刻我心裡竟然升出了一絲甜蜜還有一絲竊喜。跟他走吧,跟他走吧,我覺得我心裡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這樣對我說著。一葉知秋已經決定放棄所有的堅持了,那麼,從今以後,在他心中佔第一位的將不再是他的武道而應該是我了,他心思簡單,和他在一起,他一定會什麼聽我的,他會對我百般遷就,百般呵護。他不爭名利,不喜權謀,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可以擺脫眼前的是是非非,像出塞與哥哥一樣和他去過神仙眷侶的日子。他永遠不會把我推到人前,他只會用他的生命去保護我不必受到任何傷害,我絕對相信,除非他死了,否則,我的身前永遠都會一有道堅強的身影守衛著我的安全。我在他清澈的眼睛裡我看到了我的影子,他眼中的我被感動著,臉上揚溢出了久違了的單純的笑意。可是笑意很快被凍結了,慢慢地從臉上又退了回去。因為我還在他眼中的人兒的身上看到了一條繩子,一條牢牢地捆住我的繩子。
錯過了,原來我們早就錯過了,在我還是自由之身的時候,他不曾想過要帶我走,可是現在,我已經被捆住了,我已經沒有手去擁抱他了。
一葉知秋也看著我,他的眼神隨著我的表情也在變化著。由原來的渴望變成了振奮,隨之又變成了失望、痛苦,最終又歸於了平靜。那最終化成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的眼睛讓我又是一陣心痛。
「對、不彷彿發不出聲音一般,三個字艱難地從嘴裡擠出來,我不確定一葉知秋究竟有沒有聽出這三個字。
可是我肯定,門外的那個人是一定沒有聽到這三個字的,因為那個人已經粗暴地踢開了門:「想走嗎?沒那麼容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