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門前躺著這麼大一群要死不活的人還真是礙眼,我這裡可是客棧,躺著這麼大一群人可讓我怎麼做生意。
「段劍,你們確定你們都沒有事吧。」回過頭來我衝著段劍確認處於與我組隊狀態的他們是否當真沒有被感染。
「我們沒事。」聽段劍的聲音,看樣子他們的狀態不錯。
「替我把門口的這些人都解決掉吧,躺著這麼多病人,這生意就沒法做了。」我不輕易殺人,卻不表示我不殺人,江湖上的生生死死我也經歷得不少了,不過,連我自己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一句話隨意得決定了這麼多人的生死,而我的決定竟然那麼的自然而然。
不再理會門口這些要死不活的傢伙,我急匆匆地邁進了龍門客棧的大門。
「家裡還有喘氣的沒有?」一進門我便開始嚷嚷,天知道剛才那麼多人圍著,這客棧裡的人還有幾個能活著的。要說我不擔心他們,還真是假話。
「嚷嚷些什麼,張嘴就沒好話。」小迷糊在二樓拐角的扶手處探出半個腦袋,「喲,怎麼又換了張臉,趕快給我恢復原貌跟我去見一個人。」說著,腦袋又縮了回去。
我狐疑地朝樓上望了一眼,這屋外的人都把家給圍住了,這女人也不問問,一見我就急急忙忙要我去見人,這要見的究竟是何方神聖呀?
卸了易容術,走上二樓,隨著小迷糊進了東屋一間房間。淡淡的茶香味飄散在空氣當中,屋中床邊放了一口大缸。上面浮著七片小巧的蓮葉,應該是七葉香,這香味便是從缸中溢出來的。三郎坐在床邊。懷裡不知扶著一個什麼人。掌上飛在一邊侍候著,不斷地從缸中取出茶水遞給三郎。再由三郎將茶水送入懷裡那人地口中。
「你回來啦,既然來了,就見見他吧。」掌上飛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回過頭來看著我。
透過掌上飛,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露在被子外邊的一隻紫色衣袖。紫色?莫非床上地是……
「風蕭蕭!」我趕緊上前一步來到床邊。此時的風蕭蕭哪裡還有平時瀟灑不羈地模樣,臉色蒼白得如同白紙,嘴唇與指甲卻是黑得發亮,乍看之下倒像是塗了黑色的唇膏與指甲油,整個人卻像是被抽乾了水一般,除了身上的皮便只剩下骨頭了。
「他怎麼會這樣?」我握住風蕭蕭的手,盡量克制自己的震驚讓自己平靜地向三郎問道。
「第三個,這是我見到地第三個觸發執念的人。難道這個遊戲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執念變得很容易觸發了嗎?」三郎揭開了蓋在風蕭蕭身上的被子,臉色陰沉地說道。
如果說初見風蕭蕭的模樣令我震驚。那麼這被子下遮住的一切便令我遍體發寒了。這還是個人的樣子嗎?鞭痕交織著佈滿了風蕭蕭的身體,血肉外翻著結枷形成一道道黑色的紋路,渾黃的膿水從這些紋路中一點點滲出。淡淡地惡臭隨著被子地掀開散溢在空氣中刺激著我的鼻子,我不得不用真氣才勉強鎮住胃裡食物向外湧動的衝動。除此之外。各種刀傷、劍傷、暗器留下地痕跡卻是像是新進留下的。有一些尚未結枷地地方還在向外滲著發黑地鮮血。
掌上飛又從缸中取出一些茶水澆在風蕭蕭的身上,茶水所到之處。膿水地惡臭漸漸消失,眼看著新肉似要重長出來,新的濃水卻又重新滲了出來。
掌上飛停下手頭的動作歎道:「我的七葉香雖然也有清熱解毒,消腫止痛的作用,可終究只是輔助性的材料,對正常人或許還有點用,可是對這種要死的人卻是無能為力了。弄得像他這樣,恐怕就算是施浣紗在這裡,也只能勸他再死一次了。」
「他……沒救了嗎?」我小聲地問道。
「他喝了我的七葉香茶,應該很快就可以醒過來,但是,以我們這裡的人的能力,卻是無力再讓他活得更久了。像他變成這樣,能堅持到現在還真是奇跡。」
說話間,只聽到床上的人輕哼了聲,風蕭蕭醒了。
「風蕭蕭,你醒啦。告訴我,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拉起風蕭蕭的手溫柔地問道。
風蕭蕭迷茫的眼神由發散開始漸漸凝聚,最終落到了我的臉上。
「師嫂……」分明是隨時都可能閉上的眼睛此時卻散發著調侃的笑意,風蕭蕭用虛弱而乾澀的聲音對我說道,「結了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樣,你越來越漂亮啦。」
我面上一紅,卻不知自己是羞是氣,忍不住罵道:「要死了還耍貧嘴,你當真是不想活啦。」
風蕭蕭將手從我的手中抽了出來,艱難的向懷裡掏去。我連忙扶住風蕭蕭連放在胸前掏東西都沒有力氣的手,直到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張沾染了血跡的白布。
「雖然弄髒了點,卻也是一翻心意。這是我與紗兒送給你的新婚賀禮。」白布被風蕭蕭送進了我的手中。
我疑惑地打開白布——
「風蕭蕭,告訴我,三聖母的藏寶圖怎麼會在你的手上,它不是被賽貂嬋拿去了嗎?」
「賽貂嬋早就把寶獻給了龍嘯天,這張圖是從龍嘯天那裡拿來的。」
風蕭蕭的「拿」是什麼意思,想想他的師門是什麼也就知道了。
「龍嘯天為了這張藏寶圖連我也可以出賣,他又怎麼可能輕易讓你盜到它。你就是因為這張圖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吧。」
「可不是嘛,龍嘯天居然把圖藏在水晶宮裡,我進水晶宮容易,出去卻很難。沒想到它的水晶宮的大門居然只能從外面打開,我被困在水晶宮裡進退不得,無意中觸動了水晶宮的機關,結果被龍嘯天關了起來,這一身的鞭痕就是我的報應,呵呵。」風蕭蕭笑得很虛弱。
我心下一沉。
「風蕭蕭,作為盜賊被人抓住了受到懲戒這是理所當然的,這點你應該知道。「我明白,所以我才說這是我的報應。」
「可是,你為什麼要帶上武功低弱的施浣紗與你共同承擔這份報應?」我嚴厲地問道。
「你……你都知道啦!」風蕭蕭地眼睛裡充滿了驚訝。
「別忘了,這是你和紗兒共同送給我的禮物。」我特意加重了「共同」兩個字,「你們寒冰堡或許也想得到這份藏寶圖,可是還沒有到為了這張圖與青龍幫交惡的程度。所以盜寶應該是你的個人行為。但是,以你的個性,雖然你調皮倒蛋,卻不會做什麼越舉的事情,更不會主動做什麼連累寒冰堡的事。不過,紗兒卻是個為了寶貝什麼都可以不管不顧的類型。這盜寶的事多半也是她慫恿你做的吧。」
風蕭蕭無奈地點了點頭。
我再度歎氣,這一聲歎氣卻是為了浣紗:「紗兒不知輕重,死活要跟著你,你不得已之下,也只好帶上了她。在水晶宮裡觸發機關的也應該是紗兒,隨後,你為了紗兒不能獨自逃走,所以才會被抓住,我說得對嗎?」
風蕭蕭再度點頭:「你怎麼說得好像是你自己親眼看到的一樣?」
我呵呵地一笑:「我看到的還不止這些。青龍幫守衛森嚴,經過上次的大戰之後,青龍幫的對外防禦只怕到了無懈可擊的地步,縱然是你單身一人想要溜進青龍幫只怕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何況你還帶著一個紗兒。所以,你們應該是有一個可以輕鬆進入青龍幫的方法,也只有這方法簡單,紗兒才有磨著你帶她一塊加入的可能。空空門偷盜方面的厲害之處我也從你的師兄那裡瞭解了不少,你可以輕鬆進入水晶宮,卻沒有發現大門的設計,作為一個不次於你師兄的盜賊,你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所以,綜上所述,你應該是有什麼辦法直接進入了水晶宮,你沒有經過大門,自然也就不知道大門的設計了。
對了,還有一點,你們有辦法進去,卻沒有辦法出來。紗兒觸動了機關,引來了青龍幫的人,於是,你們被捉住了。你是寒冰堡的左護法,又是與龍嘯天同級的高手,龍嘯天雖然惱你,為了大局著想,應該也不會把你傷成這樣,他更大的可能是拿你和寒冰堡討價還價,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好處。可以他沒有這樣做,卻是對你施用了酷刑,他之所以這樣做,只怕也是因為不知你是如何進入水晶宮的,你和紗兒的出現讓他意識到了他引以為傲的防禦有著嚴重的漏洞,他必須知道漏洞是在哪裡,所以他才不斷地對你進行刑訊,逼你說出進入水晶宮的方法,你看,我說得對嗎?」
風蕭蕭看著我默默無語,心裡卻是起著驚濤駭浪,直到我不耐煩的催問,他才吐了一口氣:「一個善於玩弄人心製造一個又一個的圈套的人加一個善於看透人心分析出一個又一個的真相的人,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會幸福嗎?」
「什麼意思?」我只覺得頭頂上升起了無數的問號,這小子病傻啦?
「沒什麼,只是我要死了,人在臨死前總會有許多感慨,你說是吧。」風蕭蕭衝我調皮地一笑,枯瘦的臉龐讓我看了心理一陣難過。
「別想太多了,等你復活了,我們一塊起辦法去救紗兒。」我安慰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