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相悅
苦塵的舉動,似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我正在錯愕之時,只見梅林中人影綽綽。待那二人轉至我面前,我慌忙行禮,竟是太后與蘇茉兒。太后神色複雜地望著我頭上的綠枝,最終輕歎一聲,「惠兒剛剛所講的,是我聽過最動人的故事。」太后從我手中抽出那枝枯梅,「世人只見到兇惡的狼,狡猾的老鼠,卻不見近在咫尺的蜜糖,」太后恍惚地道「這麼多年,我不知忽視了多少滴蜜糖。」「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輕聲道「皇額娘身負重責,有些事情,又豈是您能選擇得了的?況且皇額娘又怎知,往日被忽略的蜜糖在日積月累下不會變成一滴更大的蜜糖呢?」太后仔細地看著我,半晌才緩緩地點了點頭「你……很好。」我很好?這是什麼意思?待我回過神來,太后已帶著蘇茉鵝走得遠了,我摸下頭上的綠枝,小小的一截,不知是什麼物種,散發著無比的清香,似是一束剛剛長成的嫩芽,只是在這寒冬之中,又怎會有這吐綠的新枝呢?又過了兩日,太后起駕回宮,長長的鸞駕回宮終於又回到了當初出發的地方,車輪每向前滾動一寸,我的心便跳得快了一分,這半個月,不知他過得怎麼樣。太后回宮,自然是得有些儀仗的,但我的眼中,卻裝不下任何人,只見得正中站著的那一抹明黃,我恨不能立刻飛進他的懷抱中去,繁複的迎接儀式過去。我終於站在了他的身邊,我們沒有深情的對視,卻偷偷的手掌相握。那一刻,我好像是被通了血脈。渾身無比舒適溫暖。「等我。」他輕輕扔下一句話,轉聲送著太后回慈寧宮,我也在眾人的簇擁下回到坤寧宮。看著一眾宮妃地眉眼之間,似是比我出宮前更顯憂怨。我心中不禁暗暗猜測在這半月之中究竟是誰做了勝者。以疲倦為由打發了眾宮妃。換了一身舒適的衣裳,只見常喜指揮著宮人抬進一隻箱子,見了我打著千兒道「娘娘,這是剛進上來的藍田暖玉席/皇上叫娘娘鋪到床上,聽說睡得久了。有去病潤膚之效。」原來竟是一張用數千塊藍田暖玉由金線穿成地一床蓆子,觸手生溫,當真是天下極品。「皇上那還有嗎?」我不由得問道。常喜道「暖玉難求,怕這世間只這一席了。」我皺著眉道「那我不要,還是送到乾清宮去罷。」常喜笑道「今年整個冬天皇上怕是都得住在娘娘這,又何必再送回去。」我微微笑了笑,又扭捏了半天,才問道「這半個月,皇上時常去哪一宮?」呃……總得問問吧。「回娘娘的話,」常喜道「多去地承乾供和鹹福宮。但承乾宮又去得更多些。」果然如此,心中雖不似往日那般揪痛,但還是有些不舒服吧。「娘娘,」常喜看了看我地臉色,小心地道「皇上這些天,並未翻任何一位娘娘的牌子。」我一愣,「你不是說……」「除了坤寧宮,皇上並未在別的宮中留宿過,至多用了晚膳,便回羊心殿了。」「真的?」我地心情不禁大好,看來今晚……得好好「補償」一下他呢。常喜走後,我連忙招呼襲人替我沐浴,看著襲人一臉的明瞭之色,我漲紅了臉猶自強撐著「別想歪了,只是沐浴更能解乏罷了。」話一出口,一眾宮人反而笑得更加曖昧。沐浴過後,我穿上一件真絲薄袍,袍內空無一物,微涼的絲綢貼在我身上,滑膩的感覺在我身上激起一層栗米,讓宮人在屋中又多點了兩個暖爐,我就穿著這件單衣靜靜地坐在那裡,直到一股涼意從我身後襲來,我揚起嘴角,轉身投入他的懷中,他緊緊地擁著我,一雙大掌從我後背游移至我腰際,再向下……「你在引誘我嗎?」他原來清朗的聲音此時有些許沙啞。我伸手纏上他的脖子,看著他嬌笑道「是啊,我好想你。」他的雙手一緊,將我向上提了提,讓我感受著他的熾熱,我在他懷中輕輕地轉動著身子,他忍不住地俯身將我壓在身後的梳妝台上,狠狠地吻住我。「福臨……到……到床上……」我努力回想著所有想到的**鏡頭,首先,壓住他,壓住他,接著,吻他,然後……不許動!我抓下他撫在我身上的手固定在他頭側,「就讓惠兒好好服侍皇上。」我在他耳邊輕喃。他眼中慾火更盛,待我青澀的將他納入體內,他再也按捺不住,從下方扣住我的腰,發瘋似的朝我展開大舉進攻……「你真是個小妖精。」他的熱情不見一絲消減,我卻被他數次拋上顛峰,渾身綿軟的倒在他懷中。「還受得住麼?」他的嗓子啞得不像話。我含羞帶怯地閉上雙目,儘管下腹已微微有些抽搐,但還是輕輕點了點頭。當他低吼著釋放出他全部熱情時,我已在半昏半醒之間。「惠兒。」他輕喚著我。「嗯?」我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身子還難受麼?」他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自責。我強撐著睜開眼,給了他一個虛弱的笑容,他懊惱地道「都怪我,」他抱著我,「我實在太想你了。」我臉上潤出一片紅潮,細若蚊聲地道「我也是。」「咕嚕嚕——」一串叫聲自我腹中響起,在他的低笑聲中我臉上紅暈更甚,與他纏綿了許久,晚膳也沒用,現在外邊早就黑透了,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不餓才怪。他深知我害羞,在內侍面前也羞於展露身體,細心地用被子將我裹了個嚴實。才叫常喜進來,著他備些食物。待食物備好。我正要掙扎起身,他一把按住我,起身將點心碟子端至床上。拈起一塊遞到我口邊,笑道「剛剛你服侍我服侍的極好。現在該我服侍你了。」我羞得無地自容。臊紅著臉輕咬了一口,誰知剛剛我怎會那麼大膽,竟然不知羞的將他壓在身下,莫非在這半個月中。慾求不滿地不只是他一人?「再過些時日便是你的壽辰,想要些什麼?」他輕問道。再過些時日。十二月十五,便是我……準確地說,是榮惠的生日,我輕笑道「哪有問人家要什麼地?這樣哪還有驚喜?」「驚喜?」他壞笑著咬上我的耳朵,「你今日倒給了我一個驚喜。」我嬌嗔地輕錘了他一下,他輕笑著摟著我,「惠兒,唱個小曲兒給我聽。」「想聽什麼?」「就是那個『甜蜜蜜』地。「「呵呵,「我笑道「聽了那麼多遍,還不膩嗎?」「要你管!」他佯怒道「我偏喜歡!」我揣著滿滿的幸福朝他懷中靠了靠,輕聲哼唱著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就像花兒開在春風裡,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啊,在夢裡……十二月初十,下了一夜地大雪終於停住,一大早洛顏便到了坤寧宮,一會誇我的衣裳好看,一會又贊藍田暖玉席稀罕,我被她繞了大半天,終於忍不住問道「洛顏,你是不是找我有什麼事?」洛顏鬆了一口氣地道「你怎麼不早點問我,平白地讓我說了這麼些廢話。」我哭笑不得地問道「到底什麼事?」「皇嫂一會陪我去御書房看看皇帝哥哥好嗎?」我奇道「為何偏要我陪著?」洛顏臉上掛著一絲紅暈,囁囁地道「有皇嫂幫我說話,皇帝哥哥同意地機會大一些。」「同意什麼?」這個洛顏。什麼時候學會只說半句話了?「同意……早點把逐月召回宮中。」洛顏說完,臉上已紅了一片。我不禁失笑,「原來是想人家想得緊了,才記起我這個皇嫂還有些用處。」「皇嫂!」洛顏不依地跺了跺腳,模樣嬌俏至極。「行了行了,」我讓襲人替我準備衣物,「好不容易求著我,我哪能不應呢?不過我可不敢保證能成。」洛顏嘟著嘴道「皇帝哥哥現在對你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有你出馬,一定成功。」「淨貧嘴!」我點著她的小鼻子,心中卻美不勝收。看著襲人將一件件「裝備」掛到我身上,絲綿的裌襖,紫貂的大衣,狐狸的圍巾,兔毛的圍額與護手……我忍不住道「乘著暖轎哪用穿這麼多,活像個球兒。」襲人不同意地道「外邊剛下過雪,冷著呢,主子還想讓奴婢們挨罵嗎?」呃……好吧,我乖乖地不再出聲,上次我出去迎他下朝,一時心急,只穿了一件小襖,順治臉一沉,朝著襲人劈頭蓋臉地一頓責斥,別看順治在我面前總是笑嘻嘻的,可他發起脾氣來,還真的是蠻嚇人的。終於裝備妥當,剛要出門,洛顏的貼身宮女小蘅氣喘吁吁地跑進來道「格格,皇上……他現在沒……沒在御書房。」洛顏皺著眉道「那去哪了?」小蘅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我看著身上的大套裝備無奈地道「看來你的情報不太準確,白忙活半天了。」洛顏有些挫敗地歎了口氣,轉身拉住我道「不如咱們出去轉轉。」與洛顏出了坤寧宮,慢無目的的亂逛著,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御花園,此時的御花園一片銀裝素裹,只有遠處的梅樹開著或白或粉的梅花,倒也別有情致。「皇嫂,」洛顏突然道「洛顏……很羨慕皇嫂呢。」我笑笑,「不要去羨慕別人,總有一天,你會比任何人都幸福。」她瞻顏一笑,堅定地點了點頭,有摸出一隻荷包,遞給我,荷包上繡著兩隻叫頸遠洋,栩栩如生。我訝道「你繡的?」洛顏點點頭,一臉的羞澀,「幾年沒繡過了,針法都生疏了。」我讚歎道「哪裡生疏了?我著極好。」此時小蘅在身後道「格格為了這個荷包,熬了好就宿舍,拆了幾次呢。」洛顏回頭啐道「就你知道!」小蘅縮了縮頭,不再出聲,我笑道「原來如此用心,怪不得繡得這麼生動,最適合用來當作定情之物了。」洛顏偷偷抿嘴而笑,臉上現出一絲羞澀,就在此時,忽聽高處假山之上「撲哧」一聲,似是有人在笑,接著一道聲音傳來「這就叫繡得好了?真是沒見過世面。」
第一百零二章郎心似金
我與洛顏皆吃了一驚,這寒天凍地的,究竟是誰潛伏在假山上?聽聲音是個男子,莫非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太監?「是誰?出來!」洛顏嬌喝一聲,擋在我身前,身後跟著的宮人連忙將我二人團團圍住,有幾個膽小的還高呼「有刺客。」只聽耳邊「忽啦」一聲,一個男子……一個男孩從高處跳到洛顏面前,他大概十六七歲,眉似飛劍,目若朗星,身穿一套淺綠色長袍,袍上滾著雪白的毛絨,單從衣物的質地上看,決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那人無視於緊張的眾人,悠閒地從我手中抽過荷包,瞧了瞧不屑地道「誰若收了這麼拙劣的定情無,可真是倒了霉了。」「你!」洛顏氣得想奪回荷包,那人卻揚去了胳膊,礙於身高差距的洛顏急得直跳腳。襲人怒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對皇后娘娘和端儀公主無禮。」那人一愣,看了我一眼,雙手一甩,利落的翻下馬蹄袖朝我打了個千兒道「臣費揚古給皇后娘娘請安。」費揚古?我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他竟是未來大名鼎鼎的大將軍費揚古嗎?費揚古應該是烏雲珠的兄弟,瞧這年紀,莫非烏雲珠口中那個要去投軍的弟弟,就是他麼?費揚古朝著洛顏笑道「端儀公主,」他敷衍地拱了拱手,「失禮了。」既然得知不是歹人,襲人連忙叫宮人們散開,圍成一大團讓人看著笑話。洛顏攤出手來。冷聲道「還給我!」費揚古拿著那只荷包晃了晃,「我權公主還是拜個師傅好好學學,繡成這樣。也能送人嗎?」說罷又笑嘻嘻地道「誰這麼倒霉?」洛顏恨聲道「費揚古,幾年不見。你依然這麼討厭!」我不禁愕然,原來洛顏與這費揚古竟是舊識?費揚古滿不在乎地笑道「謝公主誇讚。」「你……」洛顏氣地俏臉煞白,「快將荷包還給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費揚古玩味地一笑。「不知公主要對我如何『不客氣』?」他二人視我於無物的那裡拌嘴,我卻越看越覺得有趣。這個費揚古當真是個「人才」。對著當今皇后和公主也敢如此放肆。洛顏忽地揚起手來,朝著費揚古譏笑的俊臉打下去,費揚古輕鬆避過,一抬手捏住了洛顏地手腕。嘲道「在江湖中學了幾年,只學會這一招嗎?」「可惡!」洛顏想將手抽回來。卻徒勞無功。費揚古將那只荷包在洛顏眼前晃了晃,「這種東西,趁早丟了吧。」說著,竟真的一揚手,收回手時,手中已空空如也。洛顏怔怔地望了他半天,「你……還給我!」口氣不似剛才那般強硬,但卻漸漸紅了眼圈。費揚古一愣,大概是沒峽谷到洛顏會是如此反應,手中鬆了一些,洛顏趁早機抽出手來,朝著他剛剛丟東西的方向跑去,費揚古看著洛顏地背影,臉上飛快地掠過一抹複雜之色,接著抬腳跟了上去。我輕揚了揚嘴角,原來……竟是這麼回事,雖不知道他二人是如何相識的,但我幾乎可以肯定,這個費揚古大概只有在洛顏面前,才會」這麼「討厭」。這時遠處跑來一人,我認得她是烏雲珠的貼身宮女,她遠遠地喊道「二少爺,你……」她瞧見了我,猛地噤聲,快步走到我面前,跪倒在地道「蕊初給皇后娘娘請安。」我讓她起來,問道「你家主子還好麼?」蕊初恭聲道「回娘娘的話,主子一切安好,今日二少爺進宮來瞧娘娘,一轉身,便不見了,特地叫奴婢出來找找。」我指著遠處的費揚古惑道「不是說投軍去了嗎?怎麼還沒走?」「回娘娘地話,」蕊初道「皇上體恤主子,特地下旨讓二少爺過了年再走。」想了想她又補充到「還准許二少爺在這期間可以隨時進宮看望主子。」我點了點頭,順治在憐香惜玉方面一向做得……很好!讓蕊初去叫費揚古,費揚古拉了拉蹲在地上的洛顏,洛顏氣惱地扭過頭不去理他,仍四下搜索,費揚古無奈地朝著洛顏說了句什麼,洛顏猛地起身,朝著費揚古吼道「誰稀罕!」費揚古氣極地朝洛顏點了點頭,朝著我遠遠地行了個禮,轉身隨著蕊初走了。我走到洛顏身邊,洛顏憤然地踢著地上的浮雪。「他說了什麼?這麼生氣。」「哼!」洛顏氣道「他說要她姐姐給我重繡一個,誰稀罕,我只要我的那個。」說著仍四下張望。我心中暗暗搖了搖頭,那個荷包,現在怕是正安安穩穩的呆在費揚古的袖子中呢,我拉著洛顏道「走,咱們去承乾宮轉轉。」洛顏一跺腳,「我才不要去。」「萬一在那裡能找到你的荷包呢?」洛顏愣了下,繼而臉上現出一股怒色,「該死的費揚古,我決不饒你!」我輕笑著跟上洛顏,其實單從家世上講,費揚古與洛顏,倒是更匹配一些,如若有機會……「費揚古!你給我滾出來!」洛顏不愧是在江湖上混過幾年的,一進承乾宮,叫號叫得頗有氣勢。連叫了幾聲,費揚古沒叫出來,烏雲珠倒出來了,連忙將我與洛顏請進屋裡,在烏雲珠面前,費揚古顯然「乖」了一點,他規規矩矩的跟我與洛顏見禮,洛顏上前柃著他的領子怒道「快將荷包還給我!」費揚古邪笑道「公主似乎變得聰明了。」烏雲珠皺著眉道「你拿了公主的什麼東西,快還給公主。」費揚古笑笑,從袖中摸出荷包拋給洛顏。洛顏接在手中連忙翻看,這一看,臉色不禁變了變。瞪著費揚古道「你……快點給我!」費揚古眨了眨眼睛,「不是還給你了。還要什麼?」洛顏急道「我……裡面的東西!定是你取了去,快點還我!」費揚古一樂,又從懷中摸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地花箋。揚了揚道「可是這個?」洛顏伸手朝那張花箋抓去,費揚古豈會讓她抓到。轉過身去。展開花箋,高聲念道「春日游。杏花吹滿頭……」才念了兩句,洛顏厲聲道「費揚古!」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中滾落。費揚古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伸出手想替洛顏擦去淚水。洛顏一扭頭,費揚古的手在空中頓了那麼一下,隨後將那張花箋塞入洛顏手中,恨聲道「有什麼了不起,還你就是了,好好地,哭什麼!」我恍然大悟,難怪洛顏如此緊張這個荷包,原來是「內有乾坤」,看來洛顏這次是鐵了心要對逐月表白了。那首詩,有名得連我這個語文學得很爛的人都背得出來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烏雲珠見狀一急,剛要說話,我攔住她道「他們地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本宮還想看看那幅『鳳凰傲視』繡得如何了?」烏雲珠聽我一說,擔憂地看了費揚古一眼,轉身引著我出了正殿,來到一側暖閣之中。那幅「鳳凰傲視」紅底金線,華貴非常,只差一些收尾便可完工,我看了看,針腳細蜜有序,顯是花了大功夫的。我讚道「果真是一雙巧手。」烏雲珠輕輕一笑。轉身叫蕊初取出另一床錦被,攤在桌上,我不禁訝然,被面上繡的竟是我當初先看上地那幅「風拂海棠」。「這是……」烏雲珠笑道「臣妾知道娘娘還是最喜歡這幅的,只是娘娘擔心壽辰上有人挑臣妾地理,才特意又吩咐繡了那幅『鳳凰傲視』。」我輕笑,「鄂姐姐果真善解人意,本宮的確更喜歡這幅。只是鄂姐姐一下子繡了兩幅,真是辛苦鄂姐姐了。」烏雲珠蹲跪著行了個福禮,才道「娘娘何出此言,臣妾還沒感謝娘娘呢,多虧娘娘在皇上面前提起費揚古的事情,皇上才會下旨讓費揚古多留些時日。」我將她扶起來,道「這只是舉手之勞,況且我也只是提了提,若不是你與皇上知心,皇上又怎會下這樣的旨意。」由於時已近午,烏雲珠不得留我與洛顏在承乾宮用膳,只是用膳時的氣氛不太好,洛顏始終冷著一張臉,費揚古也頗有些食不知味地感覺,吃到半路,只聽宮外高唱皇——上——駕——到——眾人連忙起身迎接,順治滿面笑容地進到屋內,扶起我笑道「今兒怎麼有空跑賢妃這來了?倒讓我去坤寧宮撲了個空。」我輕笑道「我是陪著洛顏來的。」順治好奇地望了洛顏一眼,說到「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洛顏仍是寒著臉,「被人氣地!」順治笑著「誰敢氣你?朕倒想見識見識。」這時費揚古道「回稟皇上,公主說的那個人就是為臣。」順治好笑地道「是你?那朕就不奇怪了,你之前不也是常惹洛顏生氣麼。」洛顏恨恨地瞪了費揚古一眼,我上前好奇地道「他們是如何相識的?」順治歎了一聲,道「費揚古原是博果爾的伴讀,小時候經常在宮中走動,直到博果爾出宮立府,誰想到現在……唉!」我不禁暗恨自己失言,又讓順治想起難過的往事,我輕輕握住他的手,擔心地看了他一眼,他回我一個安慰的笑容,烏雲珠的神情也稍顯黯淡,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了短命的博果爾,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適時地道「皇上用過膻了嗎?如果沒用,在這裡用些可好?」順治點點頭,烏雲珠忙叫人撤去殘席,不一會又重新擺上一桌,分別坐了,陪著順治用膻。順治問道「費揚古,朕聽說你辭了你阿瑪幫你安排的位置?」「是。」「為何?那可是既擔軍功,又不必吃苦的好差事。」費揚古道「臣自小立志參軍,為國效力,寧願從末等蝦真到真槍的拼上去,不願坐享其成。」「好!」順治一臉的讚賞,「若我大清多幾個像你一樣的熱血男兒,便再無戰亂之憂了。不知你欲投往哪位將軍麾下?」「回稟聖上,臣願往寧南靖寇大將軍處。」「羅托那裡?」順治笑道「他對兵將可是有名的嚴苛。」費揚古道「若非如此,臣又豈會以身相投。」順治連連點頭,我在一旁也不禁暗暗佩服這個英挺的少年,烏雲珠欣慰的神色中似又摻雜著一絲擔憂,只有洛顏,寒著一張俏臉冷哼了一聲。費揚古望了一眼洛顏,像是下了天大的決心一般,起身跪倒,揚聲道「皇上,臣有一事相求。」順治笑道「說說。」「臣斗膽,向皇上求一個先鋒的軍職。」順治奇道「先鋒?你想出戰?」如今朝內重臣之子,當後勤都怕丟了小命,還有主動請戰的?「是!」費揚古垂目道「如若臣在三年內,憑著自鎮實力晉陞至將軍一職,臣想懇請皇上,將端儀公主下嫁為臣!」
第一百零三章兩難
「費揚古!」話音剛落,一隻飯碗從洛顏手中飛出,朝著費揚古飛去,「你好不要臉!」費揚古不閃不避,在烏雲珠的驚呼聲中硬生生地被那只碗砸在額上,額上頓時有鮮血流出,烏雲珠的不顧儀態地奔至費揚古面前,用絲帕摀住傷口,連連吩咐去請太醫。順治朝洛顏道「堂堂公主,怎可如此野蠻,成何體統!」洛顏呆了一呆,神色複雜地望著費揚古,喃喃得道「你為何不躲開?」費揚古沒有回答洛顏的話,只是盯盯的望著順治,順治對著費揚古審視了半天,又沉吟著瞄了一眼洛顏,最終也像下定決心般道「好!朕答應你!」費揚古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洛顏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皇帝哥哥!」順治沉聲道「不過,三年時間太長,兩年,如果你在兩年內升到將軍不,少將軍的位置,朕偏將洛顏嫁給你!」洛顏忽地起身,尖叫道「我不要嫁,皇帝哥哥,你知道我」「洛顏!」順治喝住她,「你已任性了這麼多年,朕不能一直隨著你的性子,你若不聽我的,偏任由黃額娘給你擇一個額附吧。」說完,順治又看向費揚古,「你若真的做了將軍,偏是大清最年輕的少將軍。將軍不是那麼容易做的,朕相信你定會用軍功來證明你的實力,而不是別的方法。」費揚古鄭重無比地道「如若不是用軍功證明自己的實力,臣也無顏迎娶公主。」他又看著洛顏。堅定地道主還有兩年時間,兩年後,公主定會成為我費揚古地夫人!」們你們都欺負我」洛顏慢慢站起身。指著順治和費揚古,眼中淚花不斷閃現。「你們都欺負我!」洛顏尖叫了一聲,轉身跑出了承乾宮。我擔心地起身,順治抓住我。我拍著他的手道「我去瞧瞧她。」順治長出一口氣,鬆了手。低聲道「好好跟她說說罷。」我起身欲行。順治又道「多添件衣裳,別凍著了。」我朝他一笑,轉身出去,臨行前見到烏雲珠臉色。分明閃過一絲極羨之情。「洛顏。」我沒怎麼費力偏找到了她,她正在前方像一縷遊魂般慢慢飄蕩。我上前拉住她。她渾然未覺,臉上滿是淚痕,我輕歎一聲,連拉帶拽地將她帶回坤寧宮,她回過神來,看了我半天,撲進我懷中,大哭道「黃嫂,皇帝哥哥怎麼能答應他。」我輕拍著她的背,任她發洩,知道她哭聲漸小,我才輕聲道「真的這麼討厭費揚古嗎?」洛顏擦了擦眼淚,忿忿得道「他自小偏欺負我,每次不把我惹哭絕不罷休,況且,這跟討不討厭他沒有關係,我就算不討厭他,也決計不會嫁給他的,我喜歡地是逐月啊,他怎麼能」說著,洛顏的眼圈又紅了。我笑了笑,「就算你不喜歡他,可他傾慕於你,向皇上提出這個要求,也在情理之中。」「什麼傾慕於我?」洛顏滿臉的不同意,「他只是想在他到達目的後一輩子欺負我罷了。」我不禁啞然失笑,怎會有人因為想「欺負」誰就要娶了誰的?「皇帝哥哥明知道我地心思,怎會答應他?」洛顏想了想,「一定是賢妃給皇帝哥哥灌了迷藥,黃嫂,你一定要讓皇帝哥哥改變心意,這不只關乎到我地幸福,更關係到你的地位!」我無奈地忘了洛顏一眼,這個丫頭,想讓順治收回承命真是無招不出,硬生生將烏雲珠攪進來,讓我替她出頭。我故意板著臉道「洛顏,枉你平時聰明,連皇上這麼明顯的用意都橋不出來?」洛顏愣了一下,我接著道「皇上不只一次跟我提過,黃額娘已為你的婚事著急了,正盤算著替你指婚呢。」洛顏急道「不會吧?我為何從未聽黃額娘說過?」我歎道「黃額娘哪敢跟你說,不怕你又溜之大吉麼?如若黃額娘真的選中了誰,到時懿旨一下,你想跑都來不及啦。」洛顏不由得呆在那裡,「那皇帝哥哥」「皇上就是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才故意答應費揚古,為你再贏得兩年時間,這樣你與費揚古就相當已有婚約,黃額娘也不好再為你擇婿了。」「真的麼?」洛顏有些將信將疑,「可是那兩年後課怎麼辦?」「你當那少將軍真是那麼容易做的嗎?別說軍中晉陞有多困難,之說那裡可是戰場,一不留神,小命都保不住的地方,兩年後,費揚古有沒有命回來,還難說呢。」洛顏皺了皺眉道「竟然那麼危險?那他為何還要」「洛顏,」我正色道「你想過沒有,如果在兩年內,逐月對你仍是沒有回應,你介時該何去何從?」顏的聲音有一點顫抖,「我沒想過敢想」她的樣子讓我大為憐惜,想當初我對順治,就是這種既期盼,又害怕的心情。我拍著她的手道「那你現在就該想想。如果兩年後,逐月對你仍是如此,如果兩年後費揚古真的當上了少將軍,你會怎麼做?」洛顏連連搖頭,神情迷茫至極。「你再想想,費揚古真的那麼討厭嗎?」我窮追不捨。不知道,黃嫂,我的心好亂。」我輕歎一聲,抓住她的雙肩,沉聲道「我替你求皇上將逐月召回宮,你做最後的一次努力,如果你跟他當面表白,他再對你沒有回應。你偏放棄了吧。」洛顏的淚水一下子湧出,她喃喃地道不知道著她語無倫次的樣子,我不忍再逼她。心中暗歎,逐月。有這樣一個好女孩愛著你,你為何不珍惜!當天夜裡,我窩在順治懷中。與他說起今天地事,順治輕歎一聲。無奈地道「以前是我太縱容洛顏了。她不願我下旨將她強加給逐月,我欣賞她這份心思,偏由著她,現在想想。反倒是害了她。」我搖著頭道「她勇於追求自己的幸福,雖然辛苦。但她甘之如飴。」「我曾跟逐月提過幾次,可他」順治再歎了一聲,「有時我真想命逐月娶了洛顏,讓洛顏遂了心願。」
「如果真是那樣,他們二人,都不會快樂罷。」
順治點點頭,又苦笑道「洛顏不小了,皇額娘真有些急了,上次還跟我說起這事,這回黃額娘怕是志在必得,不會再讓洛顏跑掉了。」我笑笑,「所以你就替洛顏訂個『婚約』?」「我只是想讓洛顏多一個選擇罷了,」順治看著我笑道「其實費揚古與洛顏還是挺般配的。如果這次逐月再像以前一般,我就是逼,也逼得洛顏嫁了。」我皺了皺眉道「那你怎知費揚古在兩年內一定當的成少將軍?難不成你」我失笑道「原來你早就存了提拔費揚古地心思,還一本正經的警告他不要走旁門左道。」順治輕笑,「如果他沒有真本事,我就是想提拔他,也提不起來。總之,先將逐月召回,以後地事情,以後再說罷。」我不禁好奇地問「逐月到底負責什麼事情?」「他?算是個密探吧,是我在宮外的『眼線』。」我點了點頭,與我猜的差不多,「最好讓他在年前趕回來,還能陪著洛顏過個年。」順治想了想,搖著頭道「他現在在西北的軍中,估計不能那麼快罷。」「軍中?」我奇道「去軍中臥底?」「還記得我曾與你說過地事情嗎?」順治輕聲道「我派了漢臣領兵征剿准葛爾,不叫人看著,我哪能放心。」我不能理解地道「那叫逐月看著也無濟於事啊只有一個人」「呵呵,」順治輕點著我的鼻頭,「你怎麼一會聰明一會糊塗地?逐月只是『眼線』,羅托和吳三桂地大軍已悄悄撤至四川,一旦有變,他們一個也跑不了。」順治說到最後,眼中竟現一絲厲色。雖然知道他朝上朝下有些許不同,但我仍是不太習慣這樣的他,我訥訥地道「那豈不是要自相殘殺?」順治輕皺一下眉頭「如果真的有變,我對漢人偏真的失望了。」我一時無語,如果真是那樣,很難想像一個憤怒地皇帝會做出什麼事。不禁勸慰道「這只是最壞的打算吧,若是沒有意外呢?羅托他們豈不是白忙了一場?」我心中輕歎,清初地戰事自始自終就沒有停過,打完了漠北,又有西北,打完了西北,又有雲貴,海外還有台灣鄭氏,一直不肯歸降,幸好做皇帝的不是我,要不然,肯定會頭痛至死。「而且」他說了個開頭,偏沒再接下去,我伸手欲撫平他緊皺的眉頭,他抓下我的手,放至唇邊輕吻了下,才道「近些天,西北軍中似乎有些蠢蠢欲動,但逐月遞上的密折中,卻並未提及。」我心中一驚,難道逐月他我看著順治「除了逐月,還有人潛在軍中?」順治長歎一聲,疲憊地閉上眼睛,「我不知道相信誰。」我艱難地開口「那自是要看這兩人誰平時與你更親近些,更忠心些。」「逐月打我十四歲,偏跟著我,我自是更相信他一些。」「那另一人呢?」順治到底有多少密探?「另一人倒也不是什麼密探,他是軍中參領,還是個宗室。」一邊是自小的親信,一邊是決無二心的皇親,該相信誰,真是個問題。順治忽然看著我,「他是鰲拜親自帶出來的。」我一愣,不是因為這句話,而是因為順治的舉動,他好像特地在跟我解說。「你怎麼看?」這是順治頭一回正式的問我對於政事的看法,我卻心中一凜非是在試探我嗎?科爾沁已出了一位卓有見識的皇太后,斷不能再有一個這樣的皇后!我驚疑莫定地看著他,他忽的睜開眼睛,看著我的神情,微愣了一下,接著輕笑道「算了,不用說了。」我還沒弄明白他的意思,偏聽他帶著微微的自嘲喃道「我以為我們之前,不需再有那些顧慮。」
第04章壽筵驚變(一)
福臨,我……」察覺到他的失望,我突然有些慌神,還是我想得太多了罷。他吻了下我的額頭,笑道「是我不該問,問了這話,讓你可怎麼答呢?」帶著一絲愧色道「是我胡思亂想得太多了,對不起。」順治笑著摟住我,「這種事情也值得道歉?的確是我考慮不周,你是皇后,怎能帶著頭違反宮規。」他說得不錯,可是,我若是遵守了「宮規」,我與他之間便有了諸多顧忌,再也不能無話不談了。「那你替我保密好不好?」我語帶羨慕地說「平常人家的夫妻,夫君回家後,有些什麼煩心事總會跟婆娘嘮叨嘮叨的,而婆娘也總會出上一些餿主意,雖幫不上忙,博君一笑也是好的。」順治低笑出聲,「那我就聽聽你這個婆娘有什麼餿主意。」我理了理思緒,「上次聽你說,鰲大人對這件事,是持強硬態度的,那麼平時,鰲大人對待漢臣,是否也是同樣的態度呢?」順治點頭道「鰲拜一向是看不上漢人的。」「所以嘍!」「所以?」順治失笑道「所以這是鰲拜有意指使赫郎,編造事實,讓漢臣無處翻身?」我點點頭,順治搖著頭道「赫郎在鰲拜帳下多年,難免會對漢人有些偏見,但他對皇室忠心耿耿,斷不會為了這樣的理由而使大清無端的陷入爭戰之中。」「那……」我憂心地道「莫非真地……」順治道「可是逐月孑然一身,他更不會背叛於我,弄些假消息糊弄我。」「你再派個人。去軍中瞧瞧,不就結了?」「你可知從京城到西北,得走多少日?一來一回。怕是仗都打完了,消息還在半路上呢。現在我得到的最新消息。雖是昨日剛剛抵達,但也是十日前的舊聞了。」呃……這個時候,可見電話電報地重要性。我仔細想了想。緩緩地道「既然逐月與赫郎都沒有二心的可能,唯一可能的就是那些漢臣真的有動搖之心。但卻又不想有負於你的『任』,赫郎對漢臣有偏見,看見的自是他們搖擺不定。逐月可能剛好相反了。」順治面色如常,沒表現出一絲詫異。「那依你看,他們反的機率大不大?」「恐怕他們現在正在做著天人交戰,一方是效忠已久地王室之後,一方是待己甚厚地後來之君,現在只看哪一方更能讓他們『感動』了。」「感動?」順治輕哼了一聲,「倒似讓我求著他們了。」「福臨,」我正色道「朝臣之間可以互有偏見,可皇帝眼中是萬萬不能有偏見的。其實他們既然選擇歸順大清,就代表著他們放在首位的並不是誰來做天下之主,他們更關心的是漢人能不能得到更好地待遇,過上更好的生活。這才是他們搖擺不定地根本所在罷。」順治沉默了半晌,才輕歎道「他們的心思若真的這麼簡單,便好了。」他又笑道「你做為女子,能有如此見解,實屬難得。」我打了個哈欠,「什麼見解,不過是婆娘禁不住夫君的嘮叨,說些心中的想法而已。」順治會心地一笑,深深地望著我道「惠兒,你知道歷任君主之中,我最羨慕誰?」我搖了搖頭,他輕輕一笑「我最羨慕李世民。」我點著頭道「李世民他雖然有諸多污點,但終究是功大於過吧,他的政績的確值得人敬佩。」順治道「我不是羨慕他的政績,我是羨慕他有一個知心知意的長孫皇后。」我微微錯愕,只聽順治又道「只是現在,我再也不羨慕他了。」他吻著我,「因為我也找到了自己的梓童。」我心中受用,口中卻道「自個誇自個,也不知羞。」他笑道「李世民的長孫皇后,朱元璋的馬皇后,都是一代賢後,但都不如我的惠兒,既知人心,又解風情。」我滿足地笑道「你再誇我,我就上天了。」他認真地看著我,「我不只要把你誇上天,還要將你寵上天。」他一個翻身壓住我,「我會為你完成,你所有的心願。」呵,呵呵,除了笑,我想不出還能做什麼,除了笑,我不知該怎麼表達我心中的滿足與感動,或許,將自己完全的餓獻給他會是個不錯的擇,想著,我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十二月十五,是「我」的壽辰,這幾個月來,順治對我的心思,宮中上下無不看得明白,坤寧宮除了每天都客似雲來,吃食用度更是不用招呼,往往上一批還沒用完,第二批便趕著送來了,賞給各宮的東西自是不用吩咐,好的都挑到坤寧宮來,就算是一樣的蔬果,送到坤寧宮的也得選模樣整齊的。趕上傳個話遞個東西,各房總管通常是親自前來,賞銀是一律不收的,好像能與我說上兩句話,問上一句安,都是他們天大的福分。連帶著坤寧宮的宮人到外邊兒都受著禮遇,尤其是襲人,一些位份低的答應和庶妃們見了她恨不能反過來向她行禮,好讓襲人在我面前多替她們「美言」幾句。在這種情形之下過壽,自是沒人敢怠慢的。依稀記得去年這個時候,由於太后出宮靜養,坤寧宮冷清得很,各宮只是送了些金銀首飾敷衍事,順治更是連頭都沒露,只有榮貴陪著我,再看現在,不得讓人感歎世事無常。只是今年的生日過得倒是隆重了,熱鬧了,但卻很累,整整一個上午,朝中的命婦們走馬燈一樣穿梭於坤寧宮中,這個是親王的福晉,那個是將軍的夫人,這個是都統的女兒,那個是尚書的老娘。一個一個,繞得我頭暈眼花。還不得不強撐著笑臉,裝出一副對她們印象深刻的樣子,好不容易送走了這一大堆婆娘。又得為下午的壽宴做準備,太后特地讓蘇沫兒帶著兩個能幹的麼麼來幫忙。洛顏和烏雲珠等人更是早就到了。陪著我說話之餘還紛紛猜測著一會各宮都會獻上什麼壽禮。順治今天似乎也十分忙碌,一直到了壽宴之前才匆匆趕到,洛顏想是還對順治答應費揚古求婚一事心存不滿,雖沒擺什麼難看的臉色,卻一直嘟著嘴,順治無奈地笑笑,拉著我的手道「今兒忙壞了吧?」我誇張地歎了口氣道「忙活得頭都大了。」順治頗有些心疼地說「要不你先歇歇,壽宴晚點開始。」「都是定好的時辰怎好因我一個人就改了?」我笑笑,「皇額娘剛剛給我送來一些藥茶,說是能凝神靜心,一會咱們都喝一點,省得一會沒精神。」正說著,蘇沫兒端著一隻茶盤進來,聽我這麼說,連忙叫人多拿寫杯子,沒人只倒了半杯,蘇沫兒道「這是藥茶,不可多飲,只清清神便罷了。」那個藥茶不知是什麼名堂,喝到肚中竟有一股清涼之意直衝腦門,不一會,人便精神了許多,據蘇沫兒說這個茶名為「卻敵茶」,戰亂時兵勇往往疲憊不堪,有敵來襲時,喝上一口茶,便能精神應敵,故有此名,此為關外特產,原本產量極多,只是後來不知何故,短短十數年間,此種藥茶竟漸有絕跡之勢,到了現在,已是千金難求了。我嚇了一跳,讓人瞬間精神,這個……裡面不會有什麼違禁成分吧?蘇沫兒似是看出我心中的疑慮,掩著嘴笑道「娘娘放心,此種藥茶只會讓人在入睡後睡得更沉些罷了,對身體並不無損害。」順治喝了一口,笑道「原來是這種茶,朕小時侯皇額娘常常煮來喝。」蘇沫兒笑道「是啊,那時太后全指著它提神呢。」這時有宮人進來稟報,說是太后已到了宮門口了,眾人連忙出去迎接,擁著太后來到正殿之中,各宮主位嬪妃俱已到齊,人人都面帶喜色,似是比自己的生日還要開心。其實正式的壽宴要到晚上才開始,之所以備得這麼早是因為在壽宴前有一個「萬眾矚目」的獻寶環節,眾人無不是一副既期盼,又緊張的神情,生怕自己獻的「寶貝」讓人比了下去。我也心存期待,她們精心準備的禮物,想必不能差了,想著一會拿禮物要拿到手軟,我臉上笑得更甜了,偷偷瞄了一眼順治,他也正好看來,捏著我的手笑著問道「開心嗎?」「嗯!」我用力的點了點頭,「不知道皇上準備了什麼禮物給臣妾?」眾人見我問出口,也都露出好奇之色,順治笑道「朕的禮物當然得最後才亮相,先看看眾愛妃都準備了什麼禮物給皇后吧。」宮中等級森嚴,獻寶次序椰油規定,先是庶妃和位份低的答應常在,之後才是嬪妃。別看這是皇宮,也是有貧富差距的,那幾個庶妃和答應,大都是宮女出身,晉了位份也沒比原來好到哪去,哪備得起什麼像樣的禮物,都是幾個人湊著份子,獻上一份賀禮,好在獻上的金銀之物倒也亮光閃閃,不至於太寒酸了。家中實力雄厚的,到這時才顯出優勢,紫雲獻上的是一整套的頭簪,也不知她從哪裡弄來這麼多花樣的簪子,什麼事事如意簪、梅英采勝簪、景福長綿簪、日永琴書簪、日月升恆萬壽簪、仁風普善簪、萬年吉簪……等等,大大小小共三十六枝,每一枝都是難得的佳品。諶恩獻上的是兩副玉鐲,鐲內光華閃動,竟似有水波流轉,一看就知不是凡品,讓人嘖嘖讚歎。洛顏不服氣地撇了撇小嘴道「她們的東西,的確十分貴重,但卻不比我的那麼有意義。」我不禁奇道「你準備了什麼?快拿出來瞧瞧吧。」洛顏招呼了一聲,有宮人從殿外抬進一隻巨大的托盤,盤上用紅布蒙著,順治笑道「還賣關子,到底是什麼?」洛顏朝順治禁了禁鼻子,這才回頭掀開,紅布下竟是許多個憨態可掬的瓷娃娃,怕是足有上百個之多。洛顏看著我笑道「人家都說是百子千孫,福壽綿長,洛顏就先送皇嫂個『百子份賀禮,倒當真特別,順治朝著我笑道「先百子,再千孫,這個禮物真是好極了。」他又看著洛顏道「這個禮物好,和朕的心意。」只這一句話便讓我微微紅了臉,順治朝洛顏招招手,「過來,朕有賞賜。」洛顏卻對順治仍有些冷淡,蹭到順治身邊,順治低聲朝她說了些什麼,她一愣,接著臉上閃過一絲喜色,我心中暗笑,看來是順治與她說了召逐月回宮的事了。太后在一旁假意埋怨道「你們哥倆兒總是神神秘秘的,有什麼事有也不跟皇額娘說嘍。」洛顏連忙坐到太后身邊,膩著太后撒嬌,先前的憂鬱神色早已一掃而光。此時佟妃在一旁笑道「原來以為我能討個好呢,沒想到卻讓洛顏搶了先。」眾人大為不解,直到她拿出她的賀禮,眾人才恍然大悟,她的禮物是一隻漢白玉的送字觀音,雖有別於洛顏的「百子娃娃」,但是意思卻是一樣的。順治看著我笑道「觀音送百子,這回可十拿九穩了。」什麼「十拿九穩」,真不知羞,我假意沒聽懂他的話,紅著臉看向烏雲珠,烏雲珠淺笑著,讓宮人獻上禮物,卻是一對做工精細的龍鳳金鐲,我不禁一愣,烏雲珠開口道「除了這對金鐲,臣妾另繡了一床被面兒,獻給娘娘。」我這才明白,烏雲珠顯然也是怕只送繡品顯得不夠隆重,這才又加了一對金鐲,我含笑點頭,等著她的繡品出場,可不知怎的,我的胸口突然堵堵的,我分得出,這並不是心情所致,而是身體上的不適,大概是今日實在是太累了吧,想喝口水,可手還沒碰到茶碗,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像被重錘敲擊一般,我的動作一滯,手掌就勢抵在桌子邊沿處,敲擊的感覺漸漸消散,可心臟卻隱隱作痛,我深吸了一口氣,想驅散一些這樣的感覺,我這是怎麼了?此時烏雲珠的繡品已經展開,那是一床錦被,鮮紅的被面上是一隻睨視的鳳凰,金光閃閃,羽翎鮮艷,周圍百鳥齊飛,更顯出鳳凰尊貴不凡,眾人無不讚歎出聲,洛顏更是跑到近處細細觀看,半天才朝著烏雲珠道「難怪那個討厭鬼說我繡得不好。」那個討厭鬼,說的自然是費揚古了,烏雲珠輕輕一笑,視線落在那幅華美的「鳳凰睨視」之上,忽然輕皺了一下眉頭,臉上掠過一絲古怪的神情,她伸手輕扶著那隻鳳凰,臉上疑惑之色更深。若是平時,我定是要問個究竟的,可是現在,我已無暇理會任何事,心上那沉重的敲擊感再度襲來,一下比一下猛烈,悶痛的感覺讓我難以呼吸,眼前的事物漸漸開始模糊,我抓住順治的手,順治的注意力全完在那幅美倫美煥的繡品之上,他反握住我,「惠兒,你看……」他的話在他回頭之時停止,一臉憂色地道「惠兒,你怎麼了?」「福臨……」我好難受,我張著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身體綿軟地向他倒去,順治慌忙摟住我,驚聲喊道「惠兒!」
第一百零五章壽筳驚變(二)
看著順治驚慌的抱著我那不知所措的模樣,想抬手摸摸他的臉,卻辦不到。我的身體難受至極,渾身像虛脫了一般,連呼吸都十分費力,胸口處更是鈍痛連連,我不能動,不能說,可偏偏神智卻清醒得很,順治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恐「惠兒,你怎麼了?你說話啊?別……別嚇我……」突來的件讓壽筵陷入一片混亂,太后大聲朱家道「快傳太醫。」順治聽著太后的話,才像猛的想起一般,大喝道「對……太醫!快傳太醫!」他緊擁著我,聲音微顫地顫道「惠兒,惠兒你不要有事,太醫!」他猛地轉頭喊道「太醫到了沒有!」傻瓜,剛剛去傳,哪有這麼快的?我的胸口越來越痛,呼吸漸漸變得沉重,看東西更模糊了一些,我是不是就要死了?那麼在我臨死之前再將他看清楚一些吧,我努力地睜著眼睛,大顆的淚珠從我眼中滑落,我不要死,我與人才擁有了這麼幾天美好的日子,為什麼這個時候要我死?順治手足無措地擦試著我的眼淚,將我緊緊抱大懷中,朝著殿外快步走去,「不會有事的!我不准你有事!」他不知是大安慰我,還是大安慰他自己,只是這個傻瓜,語氣中的驚恐怕是連聾子也聽得出來,我努力地彎了彎嘴角,我要嘲笑他,自己都這樣,還如何安慰別人?順治抱著我並沒走得太遠,便迎上了趕來的一眾太醫,外邊兒天寒地凍的沒法診治。順治只好又將我抱回來,他臉上不斷閃現懊惱之色,似是大責怪自己為何要平白耽擱了為我診治的時間。早有宮人搬過躺椅。太醫想讓順治將我放下,他臉色一沉「哪來的廢話!快瞧瞧皇后到底怎麼了!」他就這樣抱著我靠大躺椅上。我說不出話,眼睛卻牢牢地盯住他,生怕少看他一眼。他神色慌亂的看著我,手掌輕輕撫上我地臉。「你到底怎麼了?」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到。「不要有事……」那邊為我診脈的太醫為我診視了良久,額上微冒著冷汗跪到順治向前,「臣……惶恐,皇后娘娘地脈象……並無異樣……」他大概真的十分惶恐。聲音抖動得不像話。「胡說!」順治怒喝道「沒有異樣怎會這副樣子?」那太醫嚇得臉色發白,旁邊另一個太醫連忙上前。將手搭至我地腕上,他眉頭緊鎖,半天沒有說話,順治盯著他急道「怎麼樣?」那太醫面色難看地道「回皇上,臣與陳大人……是一般看法……皇后娘娘脈象太和,未見異常。」接連換了三四個太醫,全部得到同一結論,未見異常。順治地臉色變得鐵青,我的心也沉到了谷底,脈象正常,為什麼我的身體卻變成這個樣子?難道……我本以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更見蒼白,當初那個道士說地,加倍償還,就是這個意思嗎?我突然想起,若遵循歷史,烏雲珠應該是大這個月晉皇貴妃的,可現在別說皇貴妃,就是封她為貴妃地念頭順治都未曾動過。因為我偷了烏雲珠的緣份,這便是對我懲罰?我改變了歷史,這便是我要承擔的後果嗎?待我死了,順治會傷心,會難過,再大烏雲珠的撫慰下站起來,最後,歷史將會步入正軌,這便是老天爺打的如意算盤嗎?呵呵,我該滿足了,不是嗎?得到他的心,我即便現在死了,也是無悔的,只是,我的心為什麼那樣痛?是了,我捨不得他,我不怕死,可我卻捨不得他,上天給我的時間太短,我還想多陪他一陣子,我還想給他生個孩子,我還想……永遠、永遠待在他身邊!只是這一切都變成了奢求,人哪能與天斗呢?我用盡全身力氣,慢慢將手抬起,他發現了我的意圖,連忙抓著我的手撫到他臉上,我想對著他笑,卻只是咧了咧嘴,「別……難……過……」我費力地將這幾個字從口中吐出,嗓子已像刀刮一般。我若死了,請不要難過,好麼?他從我迷茫的眼中讀懂了我的心思,他緩緩地朝我搖著頭,「不……你不會有事的!」他的眼眶竟然有些發紅,「為什麼……會突然這樣!」他竟要哭麼?為了我?不要哭,你可是皇帝呢,這麼多人看著,也不怕醜?我的頭越來越沉,像有無數個和尚一齊在我耳邊唸經,接著,心口處又是一記猛烈的抽搐。我的身子瞬間蜷縮了一下,五官也緊緊皺在一起,他大叫著我的名字,我又清醒了一些,勉強睜著眼睛看著他,他眼中淚光閃動,抬腳踢翻了一個正在為我診脈的太醫,「庸醫!一群庸醫!你們看她,她分明受著極大的痛苦,你們……你們……來人!全拉出去砍了!」他的神色極為猙獰,太后急道「慢著!」太后的身子也在微微顫抖,她看著其中一個太醫道「真的全無異樣?」那太醫渾身發抖地連連點頭,太后也氣道「那你們誰能告訴哀家,為什麼皇后會這個樣子!」一位年歲稍大的太醫沉吟道「啟稟太后,微臣尚未入宮之時,曾聽聞天下間有一種奇毒,中毒後的症狀,與皇后娘娘倒有幾分相似。」順治與太后同時喝道「中毒?」那太醫不知是真的覺得我是中毒,還是因為怕死而瞎掰出一種巨毒,總之,他硬著頭皮點了點頭,順治面色蒼白地道「可有解毒之法?」言下之意,竟相信了我是中毒的說法。那太醫面現難色地道「不知毒藥的成份,很難找到對症解毒之法。」太后指著我剛剛地位置道「去驗!到底是何物有毒!快去!」太醫們連忙一窩蜂似的擁到我的座位前,生怕去得晚了。順治一個不高興再下旨「砍了」。中毒?我真地中了毒嗎?我的腦子迅速地轉著,是誰給我下的毒?又是怎麼下的毒?我今日吃地、喝的都不是獨自食用,我若真地中了毒。那其他人怎麼沒事?福臨!他與我同桌,如若食物中被下毒。那麼他……我不敢再想,擔憂地望著他,淚水再次模糊了又眼。順治見我這樣,心疼至極地緊擁著我。喃喃地道「我沒事。惠兒,你也不會有事……」太后坐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輕聲問「惠兒,你覺得怎麼樣?」她的語氣中濃濃的擔心讓我心中一陣溫暖。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鑽到太后向前,「皇額娘。」他輕喚,「你看看我。」是玄燁,我朝他咧開一個難看地笑容,玄燁的眼睛瞬間變得通紅,我知道他有許多話想對我說,但是……也不知我還有沒有機會聽了。佟妃見狀,連忙過來要將玄燁拉開,玄燁執拗地不肯離去,順治開口道「讓玄燁……陪著他皇額娘罷。」奇怪,我的身體,好怪異!身體雖然還不能動,呼吸也仍舊費力,但在我耳邊不斷唸經的些和尚卻消失了,眼前也逐漸清晰,只是胸口依然悶悶的,但他剛剛那種如遭雷擊般的痛苦比起來,又好得太多了,我……正在逐漸恢復麼?這時,一個滿頭花白的小老頭兒拔開眾人走了進來,太后一見他,便微怒道「你怎麼才來!」那老頭兒俯身跪倒道「臣李曉白,恭請皇上聖安,太后……」太后道「還道什麼安,趕緊過來瞧瞧。」李曉白連忙上前,搭住我的手腕,順治的聲音微有一絲顫抖「怎麼樣?皇后是中了毒麼?」李曉白診視了半天,又看了看我的眼瞼他舌頭,搖著頭道「皇后娘娘從症狀上看,像是中毒,可從脈象上看,又並無異常。」剛剛說我中毒的那個太醫來到李曉白身邊道「副院史大人,下官在宮外之時曾聽說天下有一種奇毒,名曰『嗜心』,中毒之人的症狀,與皇后娘娘十分相似。」聽著這可怕的名字,順治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李曉白撫著鬍子道「不錯,症狀確與『嗜心』相似,嗜心之毒老夫曾遇過一次,不僅脈象與常人有細微差異,而且面如金紙。但凡中毒之人,必有跡可尋,可如今皇后娘娘的脈象如常,不見絲毫異樣。所以老夫斷定,娘娘必不是中毒。」不是中毒?果然還是天譴吧?順治呆呆地看著我,不再說一句話,突然他抱著我起身,朝殿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停住,聲音瘖啞地道「李曉白,你隨著朕來,其餘人繼續查驗,有什麼進展,立刻回稟,」他頓了頓又道「殿內眾人,無朕旨意,不得踏出殿外一步。」他將我抱回了寢殿,輕輕將我置於床上,愛憐地吻了吻我的額頭,輕聲道「放心,沒事。」他轉身朝著李曉白道「此處沒有外人,你告訴朕,皇后當真不是中毒嗎?」李曉白一臉的鄭重,「是,老臣可以肯定,皇后娘娘決不是中毒。」「那皇后因何如此?」李曉白沉吟不語,順治急問道「可有性命之憂?」我暼見,他問話時手上摥得緊緊的。李曉白道「依臣診斷,皇后娘娘的身體與常人無異,應該並無性命之憂。」「無異!無異!你們只會說這句話嗎?」順治怒道「你看她的樣子,哪裡像是『無異』!」李曉白臉上現出掙扎之色,終於下了決心般地道「皇上,依老臣看,不如請薩滿法師來做場法事。」「你說什麼?」順治驚詫萬分。李曉白道「皇上,臣年輕之時,曾在一偏僻之處遇見過一位病人,他不似娘娘這般渾身癱軟,口不能言,而是整日昏睡,口吐白涎,可他與娘娘一樣,皆是脈象平穩,並無異樣。臣束手無策之時,來了一個遊方的道人,他斷定此人是被邪物衝撞,做了場法事,請走邪神,那人竟不藥而癒了。」我……竟是中邪了?雖然身子難受,但我心中還是升起了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但是此時似乎也只有這種說法,更能解釋發生在我身了的事了。順治臉色急變,朝常喜道「請薩滿法師!再請太后過來。」他這算是病急亂投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