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又拉著我說了會話,我才從慈寧宮出來,此時天色已經漸暗,襲人派了輦輿來接我,我乘在輦輿之上,快到坤寧宮時遠遠看見另一乘二人肩輿朝乾清宮方向去了,那應該是榮貴吧,我心裡悶悶地想,以前在電視劇中經常看到妃嬪侍寢時是在自己宮中被脫個精光然後由太監抬入乾清宮,其實並不是這樣。
清代紫禁城裡有個機構,叫做敬事房。敬事房隸屬內務府,其最重要的職責乃是管房事,所謂「專司皇帝交媾之事者也」。
皇帝與後、妃的房事都歸敬事房太監管理、記錄。帝、後每行房一次,敬事房總管太監都得記下年月日時,以備日後懷孕時核對驗證。皇帝與妃嬪行房,程序十分複雜。每日晚餐完畢,總管太監就奉上一個大銀盤,裡面盛了幾十塊頂端塗綠,下方塗成粉白的「綠牌子」,每塊牌子上都寫著一個妃子的姓名。這天,皇帝若沒有性慾,便說聲「去」;有點意思,則拈出一塊牌子,翻過來,背面朝上,再放進盤裡,稱之為「翻牌子」。
在養心殿後殿的東、西兩側設有后妃臨時居住的圍房。東五間宮室匾額「體順堂」,是皇后侍寢時住的房間,西五間宮室匾額「燕喜堂」,是皇貴妃侍寢時住的房間,其他妃嬪只能居住在其餘的群房之中。兩堂的東西兩側亦與東西圍房相接,並在相接處的後牆辟吉祥、如意二門,妃嬪們來往於東西六宮之間甚為方便。養心殿圍房把養心殿緊緊地圍在中央,形成院中有院的格局,便於皇帝「朝」與「寢」的需要。平時皇帝不能在後、妃宮內過夜。若皇帝需要哪位後、妃陪侍,由敬事房總管在皇帝晚膳時侍候翻牌而定。被召幸的后妃當天晚上不再回自己的宮室,也不能整夜與皇帝共寢,只能在養心殿後殿的東西圍房和周圍群房入寢。屆時,皇帝睡覺了,則先上床,將被子蓋到踝關節處,腳露在外面;那太監先已在圍房中將侍寢的妃子脫個精光,隨即裹上大披風,一直背到寢宮,再扯去披風,將妃子放在床上。妃子則從暴露在外的「龍爪」也就是皇帝的腳下匍匐鑽進大被,然後「與帝交焉」。
此時,太監退出房外,和敬事房總管守候窗外,敬候事畢。為防止皇帝中馬上風而死,時間稍長,總管就得在外高唱「是時候了。」若皇帝興致高,裝聾作啞,則再喊一次。「如是者三」,皇帝就不能再拖延,而得「止乎禮」,招呼太監進房。太監進去後,妃子必須面對皇帝,倒著爬出被子。君臣朝堂相見,臣子退下,是不能轉背而行、拿脊樑骨對著皇帝的,得面朝皇帝,往後挪步,這叫「卻行」。「臣妾」更不能拿光脊樑對著皇帝,所以只能這樣倒爬下床。太監再次用披風裹著她,背到門外。總管隨後進來,問「留不留?」皇帝說留,就拿出小本本,記上某年某月某日某時皇帝幸某妃;若說不留,總管就出來,找準妃子腰股之間某處穴位,微微揉之,「則龍精盡流出矣」,實施人工避孕。避孕倘不成功,就得補做人流手術,因為本子上沒有記錄的房事,做了也是白做。
這個不太合乎「人道」的存檔制度,是順治皇帝從明朝學來,用以限制「子孫淫豫之行」的。皇帝們肯定都不滿意這個「祖制」,但又不能隨意更動,於是設法規避。後世的圓明園等行宮不必奉行存檔制.
我回過神來,輦輿已到了坤寧宮門口,我等著來喜打簾子,卻半天沒動靜,我掀簾而出,卻見來喜愣愣的站在一旁發呆,我輕輕的走到來喜身邊,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來喜被嚇得猛的一躥,待看清是我,急忙跪下「主子……」
「你到底怎麼了?」我好奇地問道,來喜很少這樣。
「主子,奴才一時走神兒了,請主子責罰。」來喜雖然這麼說著,但仍是一副神遊太虛的樣子。
接連過了四五天,順治都沒來坤寧宮,榮貴倒是又來了一回,依然十分興奮,只是原本紅潤的小臉微有些憔悴,很明顯,是「某些事」做過度了,我真是又妒又氣,氣那個殺千刀的順治,幹嘛?不要命啦?遲早腎虧!
雖然生氣,但我上午還是風雨不誤地跟秋水學編花結,真是的!這就是女人!真是太悲哀了!每日下午呢,我都會準時地到慈寧宮繼續給太后講《天龍八部》,幾天過去,花結編得沒見進步,聽眾卻意外地多了起來,都是慈寧宮的宮人,偷偷地趴在門口聽。而來喜在我給太后講完故事後與太后聊天的時候總是不見人影,等我要走時又出現,也不知到底去幹嘛了。
我沒有追問,每個人都會有一點自己的小秘密,不是嗎?
又過了三天,我的花結都編好了,順治還是沒露面,我有點急了,這麼下去,還能有什麼回憶?
而來喜這小子晚上不知做什麼壞事去了,在伺候我吃早膳的時候居然站在那睡著了,我無奈地叫醒他,命令他回去睡覺,然後帶著襲人早早地便去了慈寧宮。
今天《天龍八部》大結局,我想早點給太后講完,再好好想想怎麼與順治共創美好回憶,我到了慈寧宮,因為心中有事,所以講得有些心不在焉,剛說了個開頭,太后便摒退所有的宮人,抓著我的手關切地問「皇后沒事吧?」
我搖搖頭,扯出一抹微笑「沒事,只是有點沒精神,皇額娘不用擔心。」
「那今兒就別講了。惠兒」太后讓我坐在她身旁,「我能這麼叫你嗎?」
我笑了笑「我來到這裡,就不再是從前的我,已經是惠兒了。」程天藍……這個名字已經離我好遠了。不知為何,最近我很少再想起我以前的名字,好像我本來就是榮惠一般,是因為……榮惠是順治的合法妻子的緣故嗎?所以我希望自己真的是榮惠?
太后欣慰地一笑「惠兒,你最近見沒見著皇上?」
順治?一想起他,我的心上就蒙了層陰影,我搭拉著腦袋搖了搖頭,太后接著有些欣喜地說「我聽說皇上最近幾天都翻的榮貴的牌子。」
一想到這事兒,我心中更是酸澀難當,為什麼?你這麼多天都不來坤寧宮看我?你不是說,我總會給你帶來驚奇嗎?現在,你對我已經失去興趣了嗎?還是說,你找到了更感興趣的事情?
我強打著精神勉強笑笑「妹妹能得到皇上的寵愛,皇額娘應該高興才是。」
太后笑著說「是啊,本來皇上不太喜歡榮貴,但最近不知怎麼了,突然轉了性子,這些天,佟妃都跟我抱怨好幾回了。」太后看了我一眼,又道「如果榮貴能盡快懷上龍種的話……呵呵,瞧我,想得遠了。」
聽著太后的話,我心中真是五味雜陳,也許是因為太后的緣故,科爾沁來的妃子,順治沒一個是喜歡的,間接也導致了順治和科爾沁、和太后的關係日趨緊張,如今榮貴受寵,太后有望與兒子合好,自是像打了腎上腺素一般的興奮。
太后緩緩地說「榮貴這孩子性子懦,我早告訴她,想抓住男人的心,咱們女人不能聽天由命,有時也得主動出擊,可榮貴就是不知怎麼做,沒想到現在居然也開了竅,真不知道她使了什麼本事,能把皇上抓在身邊。」
主動……出擊嗎?是啊!我時間不多了,與其天天望穿秋水的等待,不如主動一點,想到這,我朝著太后說「皇額娘,兒臣想到一些事情忘了做,今兒先回去了。」
太后笑著揮揮手讓我退下,好像早就知道我要離開一樣。
到底應該怎麼「主動出擊」呢?我趴在坤寧宮的桌子上苦想了好久。
「襲人,」我喚道。
襲人走到我身邊,「主子。」
我想了想問「你說這個時候皇上能在什麼地方?」
襲人笑著說「這個奴婢可不知道,不過一般情況下皇上頭午應該都在御書房。」
「御書房?」我站起身,「走,咱們去御書房看看。」
「主子,」襲人嚇了一跳,「沒有皇上的傳召,咱們不能隨便去的。」
我皺了皺眉,怎麼這麼麻煩,那……哎?又有了。
我叫襲人找來一套宮女的服裝,換上之後我便拉著襲人偷偷出了坤寧宮。
「主子,」襲人小跑著跟在我身後小聲地喊著,「咱們快回去吧,要讓別人見您穿成這個樣子該如何是好?」
「沒關係,」我不在意地說,「有幾個人真正認識皇后的?他們認識的只是皇后的衣服而已。」
皇后去哪都是前呼後擁的,想不讓人知道都難,但宮女就不同了,那麼多宮女,誰會注意到我。
我與襲人有驚無險地來到御書房的範圍內,遠遠的便看見常喜站在御書房門外,看來順治真的在御書房。嘿!點子真正!
我示意襲人把來喜叫過來,來喜見是襲人,先是往御書房裡瞅了瞅,這才朝我們這走來,邊走邊說「你怎麼跑這來了?有什麼急事兒?」說著來到我倆身前。
「常喜公公!」我猛地抬頭,甜甜地叫了一聲,常喜看清是我,嚇了一跳,趕緊把我拉到角落裡,口中急道「我的娘娘哎,您怎麼穿成這樣?」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指著御書房笑著問「皇上自己在裡邊兒嗎?」
常喜點點頭,苦著臉看著我,忽然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一樣,「娘娘您先等會奴才,奴才去去就來。」說著常喜轉身進了御書房,不一會出來,手中多了一隻茶碗,常喜招手讓我過去,我走到近前,常喜將碗內重新注入茶水,交到我手上。
「呵呵,」我看著常喜「這回怎麼這麼機靈?」
常喜無奈地說「娘娘既然來到這,就算奴才加以阻攔,娘娘還不是要進去?如果奴才再不識象,娘娘恐怕又要找來喜的麻煩了。」
「嗯!上路!」看著常喜鬱悶的表情,我誇了他一句,嘿嘿,這就是有關係的好處!
我端著茶杯轉身進了御書房,御書房很寬敞,左右兩邊都是高大的書架,書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書,旁邊配有類似雲梯的輪車,方便隨時取書,正對著大門口是一張明黃色的御案,此時順治正站在御案前低頭寫著什麼,順治穿著一件明黃色的常服,明亮的顏色襯得他讓人眼前一亮,看著他,我這幾天的鬱悶之情一掃而空,看著他,我才發覺,我真的,好想他!
我輕輕地走到順治身後,探出頭想看看他在寫什麼,卻看見順治原來不是在寫字,而是在作畫。
畫的是一張仕女圖,雖然還沒畫出五官,但看這畫中女子弱質纖纖,身隨柳擺,柔美至極,竟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順治提筆想了一會,開始著手為這副畫添上五官,都說順治的字和畫都相當不錯,今日一見,只真如此。
「放下吧。」順治淡淡地開口,手中卻運筆如電地描畫著。
我將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手還沒從杯上撤回,順治已畫好了那副仕女圖的眉眼,順治畫得極為傳神,就好像這副畫活了一般,我呆望著那雙剛剛被描繪好的眼睛,手指不由輕抖,「匡啷」裝滿茶水的杯子應聲而倒,是她!畫中的人是……烏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