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內,林清就如只快樂的小精靈,蹦蹦跳跳地跟隨在韓林左右。韓林往東,她就往東,韓林往西,她就朝西。問她去哪?有什麼東西需要買的?她卻毫無頭緒,根本沒有主意。對於這次竟然可以意外地與教官一起出來,林清的驚喜簡直無以言復。小小的心中充滿了快樂與甜蜜,哪裡還容得下其他事物。
「餓不餓?」來此軍訓已近一周,可今天也是韓林第一次完全放鬆地遊覽BJ市,這個他心目中的聖地。心情自然也很是開懷,不自覺間,已發現時至中午。
「啊?不……不餓!」林清一直不時在偷看韓林,見他突然轉身問自己,嚇的臉色騰地紅了,趕緊低下頭小聲道。
「不餓?」韓林這倒好奇了,從早上走到現在,自己的小腿都已感微酸,肚子更是早就餓了。這個看似嬌弱的林清,竟然還神采奕奕,根本沒有一點疲倦的模樣。「你不餓,我可餓了,吃點什麼?今天教官請客!」
「好啊好啊!」林清聽聞韓林竟然請她吃東西,激動地連連拍手,想了又想,極難決定,半晌才道,「我要吃日本料理,魚肉蜜瓜壽司,香辣豆瓣魚,清汁煮竹筍……」
林清話還未說完,韓林立即打斷,不容置疑地道,「今天心情愉快,不准吃日本的料理!」
林清嚇了一跳,瞪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忽閃閃地小心道,「那……那吃韓國料理可以不?燉海黑魚,韓國燒肋骨也……也不錯!」
「棒子的東西也不准吃!」韓林的口氣已經微帶不悅!
「那我們吃西餐吧,煎紅酒牛排?翡翠煎紅鮭魚?脆嫩辣炒魷魚絲?咖喱土豆雞?德式香煎牛柳……」林清一口氣說出數種
不同風格的西餐,期望有一種可入韓林的法眼。見韓林臉色毫不鬆動,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已低不可聞,「那就吃意大利怪味面好了……。」
韓林見林清一副委屈的模樣,心中輕歎口氣,暗責自己的確有些敏感了。看的出來,小林清的家庭出身很好,隨口報出的菜名,韓林別說吃,就是聽也沒有聽說過!當林清說要吃日本料理時,出於眾所周知的原因,韓林幾乎是下意識地拒絕。此時想想,一餐飯而已,還是不必跟這些小丫頭們太計較了。當下拍了拍林清的肩膀,柔聲道,「好吧,教官說了今天請客,你作主,你說吃什麼就吃什麼吧!」
林清聞言,開心地抬起頭來,欣喜地道,「真的?」
「真的!」
「教官,那你喜歡吃什麼?」林清不言反問道。
「我嗎?饅頭,米飯外加一碟鹹菜,我的最愛,哈哈!」韓林隨口道。
「那我們就去吃饅頭吧!」林清毫不在意去吃什麼,剛才她之所以不開心地低下頭,完全是因為自己說出那些美味,竟然沒有一樣是教官喜歡的,這讓她一時很感挫敗與失落。其實不管吃什麼,只要是與教官一起吃,是教官喜歡吃的,那麼對林清來說,無疑也是最大的開心!
韓林一時微愣,心中竟然有些莫名的感動。摸了摸林清的頭,寵愛地道,「今天教官請客,可不能如此寒酸。就吃你剛才說的那什麼……什麼怪味吧,聽起來好像蠻好吃的!」
「好啊好啊!」林清被韓林突然的舉動弄的臉色又是一紅,不過她沒有絲毫閃避的意思,只是笑容,更加甜蜜了。
「教官,你似乎不喜歡吃西餐啊?」餐館內,剛落座,林清就小心翼翼地問道。
「呵呵,哪有!只是教官是個窮當兵的,哪有閒錢吃這些東西!」韓林開玩笑道。
「那我請客吧,你想吃什麼,隨便點!」林清一聽韓林竟然不是不喜歡吃西餐,放心地把菜單遞給韓林,大方地道。在她心中,還是很希望韓林能美美地大吃一頓。
韓林被林清認真的模樣差點逗笑了,當下板起面孔,假裝生氣道,「怎麼?是不是教官軍訓時狠了點,你現在要報復我,故意跌我的相是吧!」
「不是,不是!」林清連連搖手,吐了吐小舌頭,可愛地道,「我可不敢,我只是怕把教官的錢花完了,教官就更加生氣了,那明天還不把我們整的更慘!」
「哈哈……,教官可不是個小氣鬼!」韓林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沒有想到這個單純的小林清竟然也跟他開起了玩笑。
「你們覺得我在整你們,是不是很恨我?」玩笑過來,韓林認真地問道。
「沒有,我絕對沒有恨你哦,我知道,軍訓都是這樣的嘛,只不過教官更嚴格一點罷了!」林清趕緊搖著小手,解釋道。
「那她們呢?其他人也是這樣想的嗎?」
「這……這個……她們……」林清一時結巴難言,說實話吧,似乎有點叛徒的感覺。不說實話吧,又不能騙教官,所以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韓林笑笑,沒有追問下去。其實不用問,他心中也是有數的。作為教官,這點覺悟和承受力還是必須具備的。總有一天,她們終會理解的。就算她們永遠不理解,韓林也依然不會對她們有絲毫的放鬆,這是一個原則。
所謂的意大利怪味面端上來,韓林一看,立即就傻了眼!天啦,這哪是什麼意大利怪味面,分明就是炒麵嘛!嘗了嘗,只是味道有些特點。不過掛了個國外的金字招牌,價格可是連翻N個跟頭啊!
就這麼點玩意,吃也吃不飽。再說第一次請林清這個小丫頭吃飯,總不能就用這玩意糊弄人吧!於是拿起菜單,看著稀奇古怪的鳥語菜名,隨便點了幾個!
結果林清就如小貓一般,根本沒有吃什麼東西。未免浪費,韓林也不管合不合胃口,全部一掃光,裝進自己的肚中!餐廳出來,林清竟然有意無意地挽著韓林的手臂!韓林有心斥責,想想這裡又不是軍訓營!但堂堂大教官,讓這個小丫頭挽著,成何體統嘛!
眼光掃到前方一跪地乞討的乞丐,韓林靈機一動,掏出十元錢交給林清道,「林清,去,給他!」
林清倒也是個心善的小姑娘,見狀二話不說,不接韓林的錢,自行過去準備掏錢。卻見乞丐好像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頓時微微一愕,情不自禁地想起電視報紙上的那些『乞丐皇帝』『金領丐王』。
乞丐似乎見有人腳步停了下來,但見對方半天沒有反應,微微抬頭,蒼啞著聲音道,「謝謝!」
「啊……!」待林清看清那人面孔時,嚇的尖叫一聲,轉身就向韓林奔去。那乞丐很快意識到什麼,重新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隱藏在雜亂的頭髮之中。
「怎麼了?」林清一下鑽入韓林的懷中,渾身顫抖,顯得極為害怕的樣子。韓林來不及尷尬,急忙問道。
「他……他……好……好可怕!」
可怕?乞丐有什麼可怕?這大白天的,那乞丐到底怎麼了,竟然把林清嚇成如此模樣!韓林一邊安慰林清,一邊向那乞丐走去!有韓林陪伴,林清雖然還是很害怕,但還是跟了上去。
地上的乞丐見二雙腳步重新停在他的『攤』前,猜知可能是剛才嚇著的人前來問罪了!連忙低頭賠禮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這位小姐的,對不起!」
聽那聲音,韓林渾身一震。緩緩蹲下,強控心中的情緒,嚴聲道,「抬起頭來!」
乞丐聞聲也是一愣,繼而身體劇烈顫抖,久久不敢抬頭。
「抬起頭來!」韓林聲音更加嚴厲,看的身後的林清目瞪口呆,不明白和善的教官,為何對一個乞丐如此凶厲!
乞丐緩緩抬頭,雙方一見面,齊齊驚在原地,失去一切反應。看著那乞丐臉上左眼處深陷下去恐怖的黑洞,林清還是情不自禁感到渾身一寒,不敢再視。
「高山?」韓林意識恍惚,喃喃地念出這個名字。
那名乞丐更是渾身劇震,唯一的一個眼睛,快速地流下淚來。堅毅如鐵的臉龐,徹底崩潰,發出痛徹心扉的一聲哭泣,「班長,老班長?真的是你嗎?」
二個大男人,一個是衣冠整潔,身著軍裝的少尉。一個是鶉衣百結,滿面污垢的獨眼乞丐,就這樣旁若無人,緊緊地抱在一起。乞丐哭的是稀里嘩啦,似有不盡的屈苦和傷痛。韓林雖然沒有哭出聲,可那滿是悲痛的臉上,淚水早已連成一線。
身後的林清卻已傻了,她沒有想到,教官竟然會認識這個乞丐。她沒有想到,那個乞丐竟然喊教官老班長!她沒有想到,鋼鐵一般的冷血教官,竟然流出如此多的淚水!如果不是對韓教官極為崇拜,如果不是韓林在林清的心目中是那樣的神聖。換作隊中其他任何一女,恐怕都會情不自禁地誤以為,教官是個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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