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領域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真理支柱
    當亞雷文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祖傳愛劍,碎裂成光量的塵埃般消失在半空,他不禁痛苦地跪了下來。

    一時之間,看到亞雷文的神情,其亞不禁回憶起了當初,崆流用默世錄手札奪走自己的「沙漠之冬」的情景。

    然而,跟自己那被強迫擁有的守護天使不同,其亞感受得出,亞雷文的劍代表著的,不單單只是個武器,還有祖先歷代的榮耀。

    「沒了……我的『驚濤裂岸』……我的神劍……沒了……」

    亞雷文喃喃自語著,他現在的情況,就好是失去一切的人般,原本憤怒的神情,已經成了失神的樣子。

    「喂!你……沒事吧?」向來不懂得安慰男人的其亞,無計可施之下,只有拍了拍他的背。

    但這不拍也罷,這一拍下去,卻反而激起亞雷文怒火,只見他突然跳起,朝著其亞的方向撲來!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亞雷問一面大吼,一面抓著其亞的脖子,將他往後推至了那扇奇異的巨門前。

    「你等一下!哪有人比賽輸了就在怪別人的?」

    其亞一面同樣吼著,一面打算掙脫。但是由於亞雷文早已豁出一切了,因此一時之間,還真的無法擺脫早已發狂的他。

    但其實想擺脫也是很簡單,只要其亞把自己手中的輕輕一送……然而,他與亞雷文並無死仇,雖然有些嫌隙,但卻不至於會想他死。

    「不行,我不行殺他,一定要想個辦法才行。」

    其亞一面想著,一面將原本半舉的X給放了下來,但誰知,就再這時,他突然感覺到,自己手中的X,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穿過了那道堅固的大門!

    「門……打開了嗎?」就在其亞這麼想著的同時,忽然間,支撐他後方的力量猛然消失,兩人也就這麼雙雙往後跌去。

    突如其來的轉變,驚訝的不只是其亞,就連原本已經發瘋似的亞雷文,也猛然恢復了神智。

    「『劍士聖堂』……打開了?」亞雷文喃喃自語著,隨即抬起頭來,看著其亞問道:「你做了什麼?你剛剛做了什麼?」

    「你說我做了什麼?我還想問你……」

    突然之間,其亞若有所悟,看了看手中的X,又看了看那道門,他似乎已經約略感覺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那道門……那道門是不是上了什麼封鎖的魔法?」

    由於其亞突然激動起來,亞雷文連生氣也忘了,呆了幾秒後才點了點頭,「那是當然的啊!這聖堂是我祖先建立的,裡頭放著的,就是第一代勇者殺逆的時候用的劍,拿到他的人,也等於是繼承了勇者之名!裡頭有這麼重要的東西,當然會下強大的封印啊!」

    原來這個名為「劍士聖堂」的地方,從以前開始就一直被封閉著。由於上頭的封印並非是複雜的魔法,而是單純的保護魔法,需要一把極強大的劍,以及使用者本身的超常力量,但也正因為規則如此簡單,沒有足夠實力的人,怎麼樣還是沒法突破這層障礙。

    「……你干麻跟我解釋這麼多啊?我只是想知道上頭有沒有魔法而已。」

    其亞說著不禁露出了苦笑,他現在已經感覺出來了。這把「噬魔劍──X」就如祂的名字,可以吞食別人的魔法,並且讓自己成長。

    而一開始,在陰錯陽差之下,亞雷文彈回來的石子剛好與X相撞,上頭原本的魔法就被吸收,以此解開了最早封印。而後,與亞雷文手中的「驚濤裂岸」對峙時,則是吸收了他劍上強大的附法力,就如現在,X將門上的封印解開的道理是一樣的。

    就在其亞稍微把情況想清楚後,一抬頭卻見到亞雷文已經走到了聖堂的深處。

    「喂!你還打不打算殺我啊!」其亞大叫著,但是亞雷文卻早已經走到聖堂中央祭壇前,試圖拔起中央的劍。

    「主人……我可以把那把劍也給吃了嗎?」

    聽到X突然傳來的聲音,其亞不禁嚇了一跳,還差點把劍給丟到地上。

    「你說什麼?你想吃那把劍?」

    「那把劍看起來挺美味的,讓我吃它,好不好?」

    「當然……不可以。」其亞回答完,收起了劍,並且走上前去。

    ※※※

    但見這時,自稱為勇者的亞雷文,還在努力的試圖把劍拔出。但在這時,其亞卻發現到,其實之所以拔不出劍來,原因並非單純是他的力量不足。而是因為整個祭壇都已經被下了強大的封印,所以憑著一般常人之力,自然是無法把劍拔出的。

    「這小子到底還要耍白癡多久啊。」看著亞雷文依舊還在與拔不出來的劍苦戰當中,坐在後頭的其亞,不禁大大地歎了口氣,「喂!要不要換我來幫你一下啊?」

    「你給我離遠一點!不准靠近!這把劍是屬於我的,跟你沒有關係!」

    「真是的,就像個怕人搶玩具的小鬼頭似。」聽到亞雷文的回應,其亞不禁在心中這麼想著。

    既然亞雷文的想法是如此執著,那其亞也懶得再自討沒趣,索性轉過身去,便想要離開這裡。

    然而,就在他才剛站起走向門邊時,卻猛然看見一個身穿白色鎧甲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男人約莫四十多歲,臉上有個範圍相當大的刀痕,身上的鎧甲在夜晚閃閃發亮,但是雙眼中露出了神情,卻是讓人感到有些令人恐懼。

    其亞依稀記得,眼前的男人,是亞雷文的叔叔,號稱「劍聖」的傭兵劍士「奧斯坦」。傳聞之中,他是個劍法神妙,舉手投足之間便可以斬殺敵人的厲害角色,而其亞從遠處便可以感受到他強大殺氣的這點看來,只怕傳聞至少有七成是真的。

    「……」由於奧斯坦的出現太過突然,一時之間,其亞還真不曉得自己該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的讓奧斯坦逕自從他的身旁走過。

    不可思議的,就在奧斯坦走過其亞身旁的那瞬間,在本能反應驅使下,他本來不自覺得想要稍稍戒備。然而,就在身體的本能將帶著自己行動前的那瞬間,他卻突然感覺到,彷彿由於奧斯坦身上自然散發的殺氣,他的身體竟然僵住了,絲毫無法動彈。

    這個時候,大概是同樣感受到了奧斯坦的殺氣,亞雷文猛然轉過了頭來。

    「叔叔,是你啊?都這麼晚了,怎麼會到這地方來呢?」亞雷文說著,隨即停下了拔劍的動作,望了其亞一眼後,這才說道:「你看,我……們剛剛把門打開了喔!」

    其實亞雷文本來是想把功勞完全纜在自己身上,只不過其亞就在附近,他只好用「我們」這樣的詞語了。而對於自小喪父的亞雷文而言,奧斯坦就像是他的父親,也是教導他劍術的師傅,更是他在這世上少數尊重的人之一。

    「這們是你們開的……那劍呢?『真理支柱』拔出來了嗎?」一時之間,奧斯坦的神情從嚴肅變成了緊張。

    「……呃……還沒有啦,不過……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拔起來的!」

    亞雷文信心滿滿地說著,而其亞不禁露出了有些不屑的神情,但卻見奧斯坦像是沒聽見這話般,逕自走到了祭壇前來。只見他無視於亞雷文的注視與詢問,伸出手來便試著將劍拔起。然而,即使是名滿天下的他,卻也無法將劍拔出一分一吋的長度。

    「……」就在奧斯坦試了許久卻依然無法拔出劍時,他這才緩緩停下了動作。

    「叔叔……你……」

    「沒什麼,只不過是想試試看罷了。」

    語畢,奧斯坦稍微牽動了嘴角,表現出了「笑」的表情,隨即卻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此地。

    ※※※

    翌日中午,原本龍音應該要與自己的同船夥伴們上船進行「打獵」的。但是由於與那個少年的約定,龍音只有暫且放棄了原本的任務,而依照著那晚的路線,來到了記憶中相同的地區。但就在她即將走到了那地方時,卻因為一個奇怪的聲音而停下了腳步來。

    抬頭一望,卻見得那位少年此時已經站在約定的地點上。然而,他的舉動卻不像是一般的等待,而像是一種蓄勢待發一般。

    「喂!你……」

    正當龍音想要出聲叫他之際,忽然之間,卻見到少年突然拉了一下旁邊的一跟繩子,霎時之間,只見那受到牽動的繩子,隨著拉扯的力道,啟動了一把架在樹上的十字弓開關,下一刻,一柄鐵箭就朝著他的喉嚨處射來!

    如果是正常情況,龍音多半會忍不住上前援救,但是她深深瞭解,眼前這個少年,絕對不是個等閒之輩。

    果然,事情就如龍音所想的,正當那柄箭即將刺入他體內前時,少年猛然舉起手來,並用一根手指,輕而易舉地擋下了箭。

    若由一般人眼中,將此時少年的表現與昨日相比,可謂是小巫見大巫。但事實上,龍音卻曉得,集中一手之力擋下極速射來的箭,這樣的招式所需之集中力、反應力、膽識與勇氣,是與他昨日的表現有著不相伯仲的情形。

    就在少年擋下了箭,深深一呼吸後,隨即便轉過了頭來,對龍音笑道:「啊,你來啦?」

    「你……你是白癡啊?我人在這當然就來了啊!」

    「嗯,說的也對呢,看來是我多嘴了。」

    語畢,少年露出了傻笑,而龍音也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不知不覺間,龍音感受到,眼前的少年,有著與崆流類似的氣息,只不過,與那個隱藏悲傷的崆流相比,少年給龍音的感覺,卻似乎又更親切了些。

    「喂!你該不會……是人類吧?」

    「嗯……很有趣的問題呢。為什麼你會這樣問呢?」

    少年突如其來的反問,讓龍音一時找不出原因來回答,於是便改變話題道:「算了,甭提這個了,你先告訴我,你昨晚提的那D什麼的吧。」

    聽到這句話,少年微微點頭一笑,「DT……『DragoThuder』。就是昨天我用來對付海浪的能力。」

    「喔……原來那東西不叫做光球啊。」龍音說著微微點了點頭,接著又道:「那你昨晚說過,要把這招教給我囉?」

    「與其說是我要不要教,倒不如說是你想不想學,願不願意學。」

    「當然想啊!」龍音說著,又猶豫了一下,接著補充說道:「不過你可別再問我那些奇怪問題了,我最不喜歡回答那些東西了。」

    「放心好了,接下來的訓練不需要用到腦子,只要有力量與決心就夠了。」

    語畢,似乎是為了不讓龍音細想這句話的意思,少年從懷中拿出了一長條黑色的繩索來,接著又走到了前方的樹林中,開始尋找著。

    「……你在找什麼鬼東西啊?」

    面對龍音的問題,少年笑而不答,過沒多久後,他停留在一棵已經死去的枯木前。突然之間,他朝著樹幹揮出了手刀,瞬間將枯木砍倒,隨即又砍下了一小段木頭來,並且將其以那黑色繩索反覆綁住。

    在確認了繩索已經完全綁牢之後,少年這才回過頭來對龍音說道:「這附近的樹木中,有一種叫做『鋼木』,其枯木的硬度與重量可以與一般鋼鐵相比。現在我會把這掛在樹上,朝著你的方向蕩去,你必須要用你的力量將之推開。」

    「什麼啊?我還以為學那招又多難,原來祇是這樣而已。」

    聽到龍音自信滿滿地說著,少年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頭說道:「我們先試試看再說吧。」

    語畢,少年縱身一躍,踏著每棵樹的分叉處,沒幾下就牽著繩子來到了樹木的頂端。

    「要開始囉。」少年說著,用力的一拉,將繩索與尾端綁著的木塊扯到了半空。

    而在這同時,龍音則趕忙站到了少年所指定的地方,站穩了身子,雙手握拳,以備隨時發生的攻擊。

    當少年說完了最後的警告後,只見得那塊巨大的木頭,在隨著繩索擺盪個幾下後,瞬間朝著龍音這個方向衝來!

    由於初時擺盪的速度並不快,龍音並沒有那種如臨大敵般的緊張感,眼見木塊蕩來,她只是伸出手來用力一推,將其推出遠遠的。

    但誰知,就在龍音剛出手完之際,卻見那木塊隨著規律的擺盪,又再度朝著龍音衝來!由於先前龍音那一擊,使得擺盪的速度加快許多,因此這一次,多少已經讓龍音感到了有些許的棘手。

    勉強推開了第十次左右後,龍音不禁開始感到了緊張了起來,因為隨著時間,木塊的速度增加,而自己的力量又在減弱,加上一波接著一波的攻擊,使得龍音的精神集中力開始有些渙散。

    當推開木塊的次數累積到了三十餘次,她這時才漸漸感覺到,推這木塊時,必須用著適當的力量,相當的距離,正確的角度,以及強大的瞬間爆發力,才能把自己的力量做出最有效的應用。

    「我想你差不多該領悟到了吧,所謂的攻擊,並非直接以力量去撞擊敵人。而是以距離測量、角度測量、在最有效的情況下,以最小的力量給予最大的破壞。」

    少年這麼說著,但是龍音似乎在一時之間還沒有辦法得到很深的體會。儘管他現在已經隱約感覺出了少年所說的道理,但到完全實用前,似乎還差一段距離。

    相反的,由於龍音心中不自覺的思索著少年的話,使得她的反應速度變慢,就在她的稍稍反應過來的之際,那塊木頭卻已經朝著她的打來。

    由於這時龍音已經疲憊了,無法立時做出閃躲動作的她,在受到了這巨大的撞擊後,便往後撞到了身後的大樹上,隨即失去意識。

    ※※※

    另外一方面,這時候在「斯沃特島」上,正舉行著一場相當盛大的會議。

    主要原因,還是由於昨晚其亞無意間以X把聖堂的大門給開啟。只不過由於其亞本身的隱瞞,以及亞雷文的混淆視聽,再加上眾人多半將焦點集中於祭壇的劍上等因素之故,整個島上的人們,都開始為了誰能繼承這把劍而開始議論紛紛了起來。

    雖然在血脈上,亞雷文無疑是勇者的繼承人。但是對島上的其他住人們而言,同樣擁有這血統的自己,或許可以拔出劍來,繼承勇者之名也未可知。因此一時之間,島上傳來了各式各樣的聲音。因為每個人都對自己的力量有著相當的自信,所以都想要賭賭看是否能拔劍。畢竟只要拔出劍來,自己的人生將會完全的改變。

    而在這些人中,大致可以分出幾種主要的想法。一方面是亞雷文者,他們多半是當初他父親的忠心家臣,本身沒有所謂的勇者血脈,因此對他們而言,只有亞雷文繼承的這一條路,才可以讓他們繼續在這裡得勢。另外一方面,大約有一半的人,他們主張是讓每個人都有機會拔劍,這群人主要都是些與亞雷文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本來是因外頭混不下去才來到這裡,本該安安分份生活的他們,現在卻想趁著這機會來得權。

    只不過,就在這些人的代表齊聚在亞雷文本莊中進行激烈討論的同時,完全感到事不關己的其亞,卻被亞雷文拉著來為自己做出「解開封印」的證明。

    「真是的……我幹嘛要繼續淌這混水啊?」

    坐在圓桌前亞雷文身旁的其亞,一面聽著眾人激烈的討論,一面在心中嘀咕著。

    在這大廳裡頭的圓桌前,坐著十來位的的代表,其中每個人的立場都不相同,並且遲遲也找不到可以溝通的範圍。

    「不管怎麼說,亞雷文少主都是勇者最正統的繼承者,我想這個事實,沒有任何人能反駁吧?」

    一個老人用著激烈的語氣說著,他名叫「羅傑瓦」是亞雷文家臣中最德高望重的人。

    「話不該說的這麼滿吧?雖然我們大家都很推崇亞雷文閣下,但是事實卻不是誰說了就算了。」

    反駁的是一名比亞雷文長個三四歲的青年,他名叫「艾倫」,是投靠亞雷文家親戚中,比較有份量的人物。

    「閣下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是在懷疑亞倫少主的正統性嗎?」

    「老先生別這麼激動嘛,我並不是在懷疑任何人,只不過想把讓事實變得更清楚罷了。」

    「好!我倒聽你說說怎麼把事情變得更清楚!」

    羅傑瓦將手中的木杖用力一跺,隨即坐了下來,氣憤地瞪著艾倫。

    「其實說來也很簡單,只要讓我們都有拔劍的機會,誰拔出劍來,不就代表誰是勇者的繼承人嗎?」

    聽到這句話,原本已經是不發一語的亞雷文,臉色變得更加慘白沉重。儘管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幾個人知道亞雷文無法拔出劍來的事實,但是這時候的他,心情卻一點也無法輕鬆得起來。接下來的時間中,主要依舊還是艾倫與羅傑瓦的辯論。一邊堅持要讓每個人都有機會,而另外一邊,則是強調著亞雷文的正統性。

    只不過這一切看在其亞這個外人眼中,卻是覺得可笑至極的。雖然不能說艾倫或是羅傑瓦哪邊的想法是對是錯,但是單單為了這些所謂的血統在爭辯,實在讓他這個外人看來覺得好笑。

    「仔細想想……我父親不也是這樣的嗎?」

    突然之間,其亞想起了那個同樣很重視血統的父親。他也是這樣,如此在意著這些無法改變的事情。

    事實上,原本的其亞也是如此,不過在他遇見崆流與眾人之後,卻漸漸忘記了這些。因為與崆流等人的相處,他絲毫不覺得血緣身份上,會造成什麼樣的隔閡或排斥,相對的,一但在意著這些無謂的事情時,自己才真的是與他人創造出了隔閡。

    「你這小子不要太過份了!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亞雷文有勇者的血統也不見得代表他是勇者』?」

    突然之間,羅傑瓦的大吼打斷了其亞的回憶,而在同一時間,場面也異常激動了起來。

    而再也無法繼續忍耐著聽眾人激辯的其亞,索性趁亂站起身來,走出了會議廳。不知不覺之中,他又再度來到了海邊。

    由於此島的海運並不發達,港口處的船隻也只是為了每月一次的補給品,以及一些視需要而定的交通船,因此屬於沙岸的這片海邊,總是冷冷清清。

    然而,今日的情形卻有一點點的不同。只見一個年約二十出頭,可能比其亞大上一點點的女性,這時正坐在沙灘的礁石上,遙望著遠方的海潮。

    女性穿著就像是個女劍士,一襲輕便的革式鎧甲,以黑色的緊身衣為底,鮮紅色的束腰,將她的充滿曲線玲瓏身材烘托到極至,而下身也是穿著方便動作的黑色革褲,整體裝扮配合上充滿野艷氣質的相貌,雖然美,但卻給人一種不大能夠接近的感覺。

    然而,這種氣質卻偏偏最能吸引其亞,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到了女性所坐的礁石旁。

    「看夠了嗎?」就在其亞打算找些話題之際,女性突然這麼說著,並且彷彿刻意地交換了一下雙腿的姿勢,讓那從小腿延伸至臀部的美麗曲線完整呈現在其亞面前。

    單憑著這簡單的動作,就足夠讓些男人按耐不住性子衝上前了,但其亞並非是個急色鬼,他只是微微一笑,並且移開了視線。

    「你應該不是這裡的人吧,至少不是來很久的。」

    「有趣的問題,為什麼你知道呢?」

    女性說完,挽了挽自己隨風飄逸的金色長髮,並且轉頭看了其亞一眼。

    「因為我住在這裡的時間中,從來沒看到你這樣子的人。」

    「我這樣子?那是什麼樣子呢?」

    「嗯……這樣奇怪的人吧。這裡通常都不會有人來的。」

    其亞如此說著,這句話無疑的大大出乎女性的意料之外。她猛然轉頭,有些訝異地看著其亞。

    「……呵呵……你真好玩。」過了半晌後,女性突然嬌笑了起來。

    這就是其亞的風格,他並不像那些單純的風流男子般,只會一昧的奉承女性,因為比起誇獎女性的美貌,博她不經意的笑容幾秒,倒不如讓他對自己印象深刻。

    「現在大家都在位繼承人的事情忙著爭吵,為何你會在這裡呢?」

    「那跟我沒關係,因為我不是這裡的人。」

    聽完這話後,女性微微點頭,雖然沒追問,但更沒多說什麼。

    「對了,那你呢?你為何會在這裡呢?」

    「這個嘛……」女性說著,卻沒立即回答,而是站起來,猛然跳下了礁石,走了幾步後,這才回頭道:「秘密。」

    「喂!好歹告訴我名字吧?」

    其亞追上前去叫著,女性這才好不容易稍稍停下了腳步。

    「如果我說,你知道就得死,那你還敢問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你還是別說好了。」其亞笑著,但這一瞬間,他卻看不到,女性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哀愁。

    「是嗎?說的也是……」

    就在女性簡單地回答完並要離去的同時,其亞突然又說道:「明天同時間,我在這裡等你,好嗎?畢竟,就算不知道名字,能做的事情還是很多啊。」

    其亞的語句雖然帶著有些雙關的暗示,但語氣卻相當的誠懇。但見女性緩緩回頭,嫣然一笑。

    「你想得美呢!不過……如果硬要等在這的話,我也沒有法子阻止你。」

    ※※※

    在森林中因為一時疏忽而失去意識的龍音,直到傍晚才恢復了神智。

    「啊……」緩緩從昏迷中清醒的他,一睜開雙眼,卻發現到現在竟然已經是黃昏了。

    「我……我怎麼會睡這麼久啊?」

    龍音不禁訝異地問著。但她所疑惑的,並非是自己昏睡的時間,而是她竟然會因那小小的衝擊而昏睡許久。

    「你醒來啦?」

    就在龍音思索疑惑著的同時,少年突然從她依靠著的大樹後方走來。少年的手中捧著一些水果與草藥,並且遞到了龍音的面前,「肚子應該餓了吧?」

    龍音往少年手中一望,卻見那些水果看起來都不像是常見的,而其他的草藥,她自然更是一竅不通。

    大概是看出龍音的想法了吧,少年將將食物交給她後隨即便解釋道:「這些水果叫是寄宿在一些少數活過千年的鋼木頂端的,雖然味道可能不是多麼美味,但是對於療傷還有體力的恢復有很大的效果。而這些草藥,則是附近懸崖內側生長的,對恢復體力還有精神也都很有幫助。」

    聽到這年這麼說,龍音於是拿起了一小根藥草來,先是放在鼻前嗅了嗅後,這才半信半疑的放入了口中。

    然而,當她稍微嚼了幾下後,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卻突然自她口中散發開來。立時,她想要將其吐出,但是少年確急忙說道:「不要吐出來,忍住,吞下去。」

    「開什麼玩笑!誰要吞下這種鬼東西。」──龍音很想這麼說,但是她最後卻還是乖乖的吞了下去。

    但誰知,就在她嚥下後的數秒後,一股清涼的感覺卻滑過她的喉嚨,在腹中產生一股溫暖的氣息,環繞著她的全身。

    「怎麼樣?是不是跟一開始的感覺完全不同了呢?」

    「嗯……」龍音點了點頭後,又拿起了水果來輕咬一小口,與草藥相似,水果的汁液初時辛辣難以入口,但勉強吞下後,卻讓人感覺通體舒暢,一下子的時間,龍音感覺到,原本還有些酸痛的身子,已經恢復了大半。

    「感覺……怎麼說呢……好像……有點被騙似的。」龍音一面這麼說著,一面卻開始大口的吃著草藥與水果,她感覺到,每當她多吃一口時,初時那種感覺已經不那麼難受,而後所感覺到的,卻反而更加舒暢。

    「你不妨試著想想,與其吃下口是甜的到腹中卻變成苦的,還不如這樣感覺比較好吧?」

    「嗯∼∼∼好像真的好多了,但是……現在不是換成你在騙我嗎?」

    聽到龍音這話,只見少年先是一呆,隨即露出了微笑。

    「經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是這樣耶……」

    少年說完,又是搔頭傻笑著,而龍音這時,則也忍不住地笑了起來,一時之間,兩人的笑聲在森林裡頭迴盪了起來。

    「對了,認識你這麼久了,我倒現在還是不曉得你的名字耶。」

    「好像真的是這樣耶……」

    語畢,少年卻沒有繼續把話說下去,於是兩人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之中。

    「……………………你到底要不要說啊?」終於,龍音忍不住大吼著。

    「啊?我還沒說啊?」少年說著,龍音則是以用力地點頭來替代回答,然而,他接著卻又繼續沉默了。

    「…………………………算了!」突然間,龍音打破了沉默,少年不禁回頭看著她,「不想說,不能說,不敢說,不願意說……總之怎麼樣都好,這是你的自由嘛。」

    「……。叫我吧。雖然不算是名字,但起碼是個代號……代表我。」

    「別開玩笑了,這麼怪的字也能當名字啊?」──若是依照龍音原本的個性,多半會這麼說,但是她這時在少年的眼中,的確看出了真誠,於是她便答道:「好啊,那以後我就這麼叫你囉……!」

    ※※※

    這日傍晚,沙羅與蒂妲並沒有再度受到任何的邀請,總算是能夠在原住所靜靜地用餐。

    「難得有一天能這麼安靜呢。」沙羅突然這麼說著,隨即粲然一笑,「看來姊姊上次的發火有用囉。」

    「如果只是生氣他們就會安分的話也罷。」蒂妲臉上並未露出笑容,只是冷冷的解析著,「總而言之,他們現在減少與我們見面的機會,也是為了往後規避責任的手段。」

    「可是……往好處想,至少他們不會再這麼煩人了嘛。」

    沙羅說著,刻意地又咒罵了幾句,因為她曉得,這整個房子,其實都已經被人用魔法竊聽了。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兩人已經相互約好了,盡可能的不要說出一些想逃出此地的話來,甚至就連提起同伴的事,也要盡量低調處理。

    仔細回想,自從前一次蒂妲突然躍下陽台的舉動之後,就使得原本派駐在這裡的守衛多了五成。因此倘若這樣繼續下去,只怕會讓這裡成為重兵把守之地。

    「對了……姊姊,上次……那件事情,現在怎麼樣了?」沙羅一面說著,一面輕輕的用餐刀沾了些酒,在桌上寫了「崆流」二字,隨即卻說道:「就是姊姊上次說的那件衣服啊,後來有找到嗎?」

    「……還沒有,不過我有信心……那件衣服一定還有的。」蒂妲這麼說著,隨即也照著沙羅的方法,在桌上輕輕寫道:「他一定會出現,放心。」

    「雖然是這麼想……但是沒有真的找到,還是讓人難以放心呢。」語罷,沙羅輕輕歎了口氣,接著又寫道:「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

    「我也難以放得下心,只不過……」蒂妲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卻在桌上寫道:「與其窮擔心,不如還是冷靜面對吧。」

    看到這句話後,沙羅點了點頭,露出了微笑,原本想要再寫些什麼話,但卻還是放下了筆來,只是在心中喃喃想著:「姊姊這句話跟崆流好像唷。」

    同一時間,與兩人所居住的宅第相連的另一間房舍,那裡是監視監視的守衛們所居住之處。

    為了不讓沙羅與蒂妲兩人逃離,此處是采想當嚴密的輪班制度。三個人一組,每組兩個時辰全天候的以魔法器具監聽,如此的方式,只怕是對待犯人都沒有這麼嚴密。但也正因如此,使得實力並不弱的兩人,遲遲無法逃離此處。

    在兩人用餐的同時,另外一邊負責監聽的人員,也開始吃起了晚飯。

    「真是的,這兩個公主怎麼這麼無聊啊,老是討論些無趣的話題。」其中一位士兵這麼抱怨著。

    「別埋怨了啦,她們都放棄逃走了,難道不好嗎?」最年長的士兵這麼說著。

    就在這幾人一面吃飯,一面閒聊著之際,忽然之間,房門外傳來的敲門的聲音。頓時之間,三人互相望了一眼。

    「還沒到換班時間吧?」

    「外頭的會是誰呢?其他人還在巡邏吧?」

    「應該……是誰突然有什麼事吧……」

    最年長的士兵說完,隨即站起身來。但就在他想走上前去開門之際,忽然之間,三人同時感覺到室內的溫度開始急速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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