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起了個大早的眾人,在蒂妲的催促之下,急忙換好了最嚴謹的服飾,準備進入皇城晉見女王。
當眾人換好衣服才剛走下浮士德號之際,突然之間,只見到約二十來位的僧兵集合在眾人的面前。
只見除了一群全副武裝表情嚴肅的僧兵之外,隊伍的前頭,還有一輛相當豪華的馬車。
「奉政務官之命,我們來迎接諸位進入皇城!」
只見一個穿著像是大臣一般的中年男子這麼說著,並隨即命令著僧兵們,幾乎以半強拉的方式讓眾人進入了馬車之中。
「槐斯國的禮儀,未免太隆重了吧?」
沙羅說著不禁揉了揉剛剛被士兵抓疼的手臂,順道一提,抓她手的僧兵也被沙羅用高跟鞋的鞋跟給重重地踹了一下,只怕半年內行走都會有問題吧。
「隆重的禮儀,總好過對我們視而不見的好吧?」
就在其亞說出了這句話的同時,用著三匹馬拉著的豪華馬車緩緩出發了。
馬車行走的速度不算快速,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後方僧兵門的整齊腳步從來都沒有遠離之故。
「但是話說回來了,用馬車載我們也就算了,但為何連窗戶都要封起來啊?」
沙羅一面說著,一面又推了推自己座位旁的窗子,但是木窗依舊聞風不動。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一腳踹破木窗也是種選擇,但是沙羅終究還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只不過馬車裡頭也不算不透風,因為馬車的上下與四邊都有鑽許多的小洞通風,當馬車行走之際,風會不停的流通,倒也不至於讓人感覺到悶。
「對了,我想到了,之前曾經聽同學說過,槐斯國的皇城中心位置是經過『軒轅』的建築師精心規劃過,不但攻守皆宜,而且倘若敵兵攻入,也會陷入皇城的迷陣之中無法脫身。」
「這個我也有聽過,這種陣法百年以前槐斯國也曾經使用過,但是現在多半已經失傳了。」其亞說著點了點頭,接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這也就是他們不讓我們開窗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他們懷疑我們會先畫好他們皇城的地圖?」沙羅說著,有些激動的站起身來,但卻因為在這狹小空間中猛然站起,一頭撞上了車頂,「啊……好痛唷!他們真的太過份了!」
看著沙羅又無端的發起小姐脾氣,蒂妲本來想出言斥責的,但是她卻突然望了崆流一眼,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緩緩點了點頭。
「沒事吧?」蒂妲用著比以往已經有些許緩和的語氣問著,並且拉過沙羅,溫柔的替她揉著頭,「不要動不動就發脾氣,他們的懷疑是必要的,我們也沒資格批評,懂嗎?」
也許是有些不適應吧,雖然只有一點點的溫柔改變,但沙羅卻還是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姊姊……我懂了。」沙羅一面說著,一面露出了微笑來。
但就在這時,看著眼前這一切而露出笑容的崆流,卻被身旁其亞的手肘給用力頂了一下。
「你是不是對蒂妲做了什麼?不要騙我了,女人會有改變的話,一定是做了那件事對吧?」其亞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在崆流耳旁敲聲說著,「怎麼樣,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很緊張呢?有做到最後嗎?還是……你早……」
就在其亞想繼續說下去的同時,崆流卻突然反過來抓住他的耳朵,並且悄悄說道:「如果現在我們不是在馬車中,我可能會考慮把炎之咆哮塞到你的嘴裡頭去……」
※※※
經過了一段相當漫長的時間之後,馬車總算是停了下來。
「請各位一個一個下車,並且往前繼續直走。」
在大臣接近命令式的口吻之下,眾人再度被迫下了馬車,但連看四周風景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強制移動到了一個類似議事堂或著聖殿之類的地方。
那是一個半圓形的廳堂,正中央掛著一幅巨大的女性油畫,那正是第一代聖皇女的畫像。
在畫下方,則有一弧形的平台,並且從平台上依序延伸出了七個高台,那是政務官應該要站的位置。
※※※
而在一行人後方,則是陳列著無數女性的雕像,她們或祈禱、或持劍姿態不一,但相同的卻是,雕像將她們的「神聖」描繪的栩栩如生。
廳堂的屋頂,用著著無數塊彩繪的玻璃所繪製而成的,每一塊,似乎都代表一個歷史的軌跡,與一個女王的傳奇。
眾人站在廳堂中央,明顯得感受到那股強烈的神聖感,只不過,就崆流一人而言,卻又多了些孤寂……
「歡迎淵明國的諸位來此。」正當眾人鎮攝於強大的歷史壓迫感之際,卻突然見到前方有個女性正緩緩地走來。
那女性年約三十上下,神情和善,姿態高雅且柔和,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如同女神般的柔和氣息。
金色的長髮,雪白的肌膚,溫柔的微笑與優雅的體態,這是她出現在眾人面前一瞬間可以最先發現到的。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槐斯國的一貫的藍色神官服與藍色鑲著寶石的帽子,但是令人驚訝的卻是,明明是件普通的制式服裝,穿在她身上時,卻彷彿是女神的衣裳似的,就連同為女性的沙羅與橘,都不禁看得有些著迷。
「我是槐斯國的政務官之一『瑟莉希雅』,請多指教。」
自稱為瑟莉希雅的女性說完,卻並未伸出手來,而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請問,為什麼只有您一位來見我們呢?」回禮之後,蒂妲隨即開門見山地問著。
「實在抱歉,皇印祭在即,政務官們忙著處理各項政事,而聖女大人則在……冥思當中,因此無法招待各位,對不起。」
瑟莉希雅用著和諧且平緩的語調說著,姑且不管她的話是否有理,光是讓人聽來,就已經不由得深信了。
只不過,崆流在這時卻稍稍感覺到,瑟莉希雅的神態多少有些言不由衷,但是面對這樣的人,崆流卻也不方便直接說破。
「既然是如此,不知您是否有權力,決定我們關於封國一事的決議呢?」
「這……很抱歉,如果不是聖女或政務官的集體表決,光我一個人,其實並不能代表什麼。」
「真是的,一句話把責任都推的一乾二淨。」突然之間,其亞用著有些不耐煩的語氣如此說著,「瑟莉希雅女士,我倒想請問你,倘若這裡沒有一個人能決定國事,那麼國家還是國家嗎?」
大概是由於最近一直生活在過於平淡的狀態之故,其亞顯得有些無法忍耐,再加上瑟莉希雅的話中聽來雖然句句在理,但其實卻是否定一切的答案,再加上其亞本身對於比自己老十歲以上的女人比較沒興趣,才會直接地說出這些話來。
而另外一方面,儘管蒂妲覺得其亞的態度並不好,但卻是句句在理,因此也沒有出言加以制止。
「真的非常對不起,但是我無法做主,真的很對不起。」
面對的其亞的責問,瑟莉希雅這時顯得有些慌張了起來,雖然此舉無損於她的氣質,但是卻讓人感到有些個無奈。
「我想現在應該不是道歉不道歉的問題,比起您連連表達歉意,倒不如真的想個解決辦法來吧?」
蒂妲用著平靜的語氣說著,但是瑟莉希雅依舊是面有難色的低頭不語。
但就在大家不知該如何繼續對話之時,突然又有個男人走了出來……是威卡!
「是誰在這個神聖的殿堂大吵大鬧的?」
威卡用著極為嚴肅的口吻說著,並且走上前來,冷冷地盯著其亞看著。
而此刻正處於有些不悅狀態的其亞,面對這位陌生男人的視線,顯得更加的憤怒。
「幹嘛?柔的勸說不成,現在要動武了嗎?」
「兩位請別這樣。」瑟莉希雅居中調解著,但似乎並沒辦法平息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像你這種小鬼我見多了,別以為手中有把好劍就可以囂張,我像你這種年紀時,氣焰可比你還旺呢!」
「是嗎?就可惜……你老了。」
面對威脅與恐嚇向來不曾畏懼地其亞,理所當然地用著不屑的神情看著眼前這位「老伯伯」。
「看來不教訓你一下是不行的。」
就在威卡說完這話的瞬間,只見他伸出了沒握劍的右手來,瞬間抓住其亞預備拔劍的手,隨即往後一翻!
頓時之間,只見到一聲巨大的撞擊在廳堂裡迴盪,而其亞整個人則被摔在地板上,不僅如此,威卡還抓緊了其亞的手腕,作勢要拗斷。
※※※
「你最好給我住手。」就在威卡即將要扭斷其亞手臂的瞬間,崆流突然冷冷地說著,並且拿出了炎銃來。
「那是『銃』吧?你以為那種小孩的玩具對我會有用嗎?」
「我知道啊,對你沒用。」一面說著,崆流一面若無其事地將炎銃對準了……瑟莉希雅。
「在僧兵隊長的面前,政務官瑟莉希雅女士遭到發了瘋的淵明城使節殺害,我想這對你我而言都不算是好事吧?」
「哼,原來這就是你們淵明的人當客人的態度。」
「彼此彼此,閣下與槐斯及政務官對待客人的態度,也著實令人汗顏啊。」
崆流這時的心情非常的憤怒,儘管他也承認其亞的態度是沖了點,但是絕對罪不至此,而且事實上,此刻槐斯對待眾人的態度,也異常的敷衍,就好像是哄小孩似的。
對崆流而言,自己被鄙視了倒也無所謂,但是眼看著其亞用劍之手即將要被扭斷,他就不得不出此下策。因為對魔法並不精通而守護天使也已經失去的其亞而言,他唯一能夠有成就的,就只有劍術了,崆流決不容許威卡接下來的行為。
「請大家不要激動,我承認,我與威卡都有錯,對不起。」
突然間,瑟莉希雅在被崆流的炎銃指著的情況下,緩緩地走到了威卡的身旁,對他搖了搖頭。
但卻見,原本固執的威卡,慢慢放開了抓著其亞的手,並且「哼」了一聲,隨即退開了一步。
「崆流伯爵,請您放下銃來吧,或著,你要殺了我也無所謂,但這樣子做的話,我就不能保障諸位的安全了。」
「……得罪了。」崆流緩緩地放下了銃,但是雙眼依舊直視著威卡。
「請您放心,我可以保證,我與威卡都會忘記這件事情,但相對地,希望諸位也同樣可以先冷靜下來。」
這個時侯,蒂妲緩緩走上前來,對著瑟莉希雅說道:「對於這件事的發生,在此我向您道歉,只不過……」
「我知道公主殿下的意思,但是真的非常抱歉,皇印祭結束之前,我們暫時都無法解決此事。」
「是嗎?那距離皇印祭結束的時間,還有……」
「還有三日。」突然間,威卡如此說道:「因為一些緣故,今年的皇印祭可以提早結束。」
「是何緣故?」原本一語不發的霧生,突然冷不防地問出這句話來。
但卻見威卡卻是什麼話也不說,冷冷地瞪了霧生一眼,而霧生也用同樣的方式回禮。
眼看著氣氛又要僵化的瑟莉希雅,連忙開口說道:「……這樣的話,那請諸位不妨在皇城多待幾日,等皇印祭結束,我保證一定招集政務官們,商量此事,雖然不一定有各位滿意的答案,但請各位相信,我會盡力而為的。」
「也只有如此了。」蒂妲說著,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了其他的人,但卻見他們各各臉色都挺無奈的。
「搞了半天,還是得等,而且這麼一來,八成是要住在一個連窗戶都沒有時時被人監視的房間裡頭了吧?」
其亞說著,再度瞪了威卡一眼,看來剛剛受的氣,其亞是暫時不會考慮去忘記的。
「您的意思是……該不會剛剛來接諸位的馬車,是窗子都被封死的吧?」瑟莉希雅一面說著,一面走到威卡身前,露出了生氣的表情說道:「威卡,可不可以跟我解釋一下?」
「……不能。」出乎意料之外,瑟莉希雅的氣勢像是壓過威卡似的,讓他稍稍避開其視線。
「請問現在這是怎麼一回事?」
「公主殿下,實在非常抱歉,我國的禮儀中,接待各種內外賓,都有固定用的車輛,而諸位貴為淵明使節,其中更有公主與伯爵等人,依照傳統,應該是用最高級的馬車接送,只不過……」一面說著,瑟莉希雅一面轉頭生氣地看著威卡,「只不過,有些人就是自以為聰明!」
「對不起……」威卡說完,低頭深深地道歉著,但是瑟莉希雅卻看也不再看他一眼,轉頭微笑著對眾人說道:「請諸位放心,有我在,諸位不會再受到那種不平等的對待……這樣吧,諸位姑且就先在我的官邸裡住上幾天,我保證,你們會有自由,而且也不會受人監視,對不對威卡?」
※※※
「……我會遵守的。」
不知為何,這位號稱全槐斯最強劍士的男人,卻會完全地敗在瑟莉希雅的手上,看著這一幕的眾人,甚至包括了崆流與其亞,不由得都感到,其實威卡也不是原本想像中那麼壞的角色。
正當眾人在瑟莉希雅的帶領下,緩緩地走出了殿堂之際,崆流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轉頭看著那幅掛在中央的油畫,口中喃喃地說道:「剛才沒注意到,這畫怎麼這麼像……愛爾菲娜……?」
正當崆流這麼想著的同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了威卡的聲音……
「小子,別怪沒有先警告你,若是你敢做出傷害瑟莉希雅的事情,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彼此彼此……若是你敢傷害我的朋友們,我也一定會讓你……不,是你們全國都後悔。」
其實崆流根本不會曉得自己該怎麼做,甚至於,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只不過,方才看到其亞的手即將被扭斷的殘留憤怒,驅使著向來溫柔的他,講出了如此冷酷的話來。
對此,威卡似乎稍稍地感到有些許的訝異,但就在他試圖回話之際,崆流卻早已走出了廳堂。
※※※
在瑟莉希雅的帶領之下,眾人搭上了另外一輛更大更豪華的馬車。
「你們看,窗戶可以打開耶!」才剛上車,沙羅便立刻試著打開窗戶,並且像是發現了寶藏似的開心的大叫著。
對此,一旁的瑟莉希雅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抿起嘴來輕輕地笑著。
這次車子的速度比前一次快多了,不消一柱香的時間,眾人就來到了瑟莉希雅的官邸。
但令人感到有些奇怪的卻是,儘管瑟莉希雅在槐斯國的位階高達七位政務官之一,可說是僅次於女王之下最高的官,然而她所住的官邸,卻似乎與她的身份有些搭配不上來。
「諸位……真是抱歉。」大概是察覺到了眾人的疑慮了吧,瑟莉希雅似乎有些難為情地說著,「雖然我有權力像國家要求換一間更大的官邸,只不過……我從小就習慣住在這兒了。」
「那……您還有其它的家人嗎?」
「都已經去世了,我母親在五年前時走了,我父親忙於政事,卻因過度疲勞,去年年中,也離開了。」
由於槐斯國的規定之中嚴格限制著,官邸的長期使用者,必須是官職擁有者的本人、夫妻、父母或子女,甚至僕役,其餘任何的旁系血親,或是兄弟姊妹,都不得長期居住。
只不過事實上,這項規定嚴格遵守的人並不多,只要與上頭有點關係的人,幾乎都可以讓許多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住入。
「對不起,問了你這個問題。」
「不……沒關係的,因為坦白說,我跟我父親的情感並不深厚……」瑟莉希雅說完,卻像是為了躲避這個話題似的,轉頭笑著對眾人說道:「別提這些了,我們還是快點兒進去吧。」
進入了瑟莉希雅的官邸以後,眾人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好香喔,這是『阿弗落克』的香味對吧?」橘說著,轉頭看向了瑟莉希雅。
「嗯,我很喜歡這味道,所以房子裡頭總是點了這花提煉出來的香。」
瑟莉希雅說著,微微一笑,並且指了指牆角的檯子上擺著的銀色香爐,果見裡頭此刻正飄出淡淡的輕煙。
將眾人的行李安置好了以後,瑟莉希雅貼心的為眾人準備好了早餐。
「抱歉,事先沒有準備,家中食材就只剩下這些了。」
瑟莉希雅用著有些不好意思的語氣說著,但是看著眼前豐盛料理的眾人,卻怎麼也無法附議她所說的話。
早餐承襲著槐斯國一貫的風格,相當清淡,水果與蔬菜的沙拉,上頭淋著略帶酸味的調和醬料,剛考好的麵包,塗料則預備了花生醬、奶油、木梅果醬與蜂蜜,飲料則是葡萄、牛奶、橘子的搾汁,但是卻沒有任何的酒類。唯一的肉類就是稍稍用牛油煎過的臘腸,不過味道對眾人而言還是淡了些。
「對了,這些東西是誰做的啊?我不記得剛剛有看到僕役啊?」滿臉幸福的吃著沾著蜂蜜的麵包後,沙羅突然有些好奇地問著。
※※※
「是……我做的。」瑟莉希雅有些不好意思的舉起了手來。
「好厲害喔,當上政務官的人,還這麼會做菜?」
「沒什麼啦,只不過是……習慣一個人住罷了。」
「那還是很不簡單啊……看來,人家必須多多努力了。」
「……那就先從拿刀切肉開始吧。」
蒂妲淡淡地說著,語氣之中有著些許的笑意。順道一提,喜歡清淡口味的她,麵包是喜歡都什麼不沾就吃的。
「姊姊,在說我之前,我看你也要練習一下火烤以外烹調方式吧?」
「我沒必要學那種東西。」
「說得也是呢,畢竟公主不大需要下廚,但反倒是……」
正當其亞一面說著,一面試圖把眼光轉過去看向崆流之際,卻見崆流無聲無息的將原本用來塗奶油的刀虛架在其亞的頸子上。
「需要用嗎?」崆流微笑地說著,但是卻讓人感覺到有一絲的殺氣。
「呃……好……謝謝。」
不敢繼續說下去的其亞,接過了崆流手中的奶油刀來,繼續靜靜地吃著。
而另外一方面,坐在主位的瑟莉希雅卻是雙手撐著下巴,一副興趣盎然地看著每個人之間的互動。
※※※
用過餐之後,眾人開始了各自的活動。
沒事好做的其亞,跑到房間睡大頭覺去了,看樣子,他似乎對現在的生活感到很厭煩。蒂妲在瑟莉希雅的同意下,前去港口接靈心來住,只不過這倒苦了龍音與嘉兒,還是得乖乖待在船上。霧生要去過兩天皇印祭的祭壇那邊看看,但是令人驚訝的卻是,沙羅竟然也一起跟去了,這組合倒還真是有些耐人尋味。
而原本無所事是的崆流,則在橘的邀請下,前往練金術士協會。
由於與愛爾菲娜的會面通常都是下午,因此崆流打算趁著時間尚早,在這裡四處走走,於是索性便跟著橘來到了位於槐斯皇城一隅,佔地大約有一個魔導學院大的練金術士協會。
「位於槐斯王城的協會,可是僅次於總協會的第二大,但是資料收藏量卻是比總會還多的喔。」橘興高采烈地說著,「但是因為想要進入通常很花時間,而且認可也需要相當的實力,這次多虧了公主還有大家,才讓我有機會進來。」
「呃……可是……我這不相干的人就這樣去的話,不是就……」
「放心啦,練金術士協會是對內很嚴,對外人通常都是很和善的。」
沒多久,兩人來到了練金術士協會,但出乎意料之外的,門口竟然是大開著,並且沒有任何的守衛。
「這樣算正常嗎?」儘管皇城之中守備森嚴,照理說是不大有可能有人侵入,但是這樣鬆懈的守備,卻讓崆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然而,就在他才剛走到了門前的瞬間,原本的疑惑頓時完全消失了,他這時才發現到,原來門口兩側以及門上放著的雕像,其實都是「Gargoyle」(石像怪)。
「別怕啦,只要有我在,祂們不會吃了你的!」
一面說著,橘一面拿出了練金術士特有的信物,那是一張金色的卡片,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橘將它拿給了三個石像怪看了一眼之後,便帶著崆流安然無事地穿過了大門。
乍看之下這樣的監別是很簡易的,但事實上,倘若是不同人拿到了橘的卡片,並試圖矇混過關的話,當他一踏入大門門檻的瞬間,就會慘死在石像怪的利爪之下。
走入了門裡頭後,放眼望去,卻是一個看似極為平凡的書院。
在這被石像怪守護著的圍牆後頭,說穿了其實就是一個很平凡如同書院一般的建築。
如同皇城一般,練金術士協會的建築承襲了一貫的傳統感覺,但是在細部卻可以發現到一些比較特別的地方。
好比說每隔一段的路上,都會放置著一個石燈籠,而根據橘所說的,戒嚴令是不影響協會的,因此每當太陽下山,燈籠裡頭的照明用魔導石就會點亮,藉此來為許多半夜還需要到他處研習的練金術士照明。
而一些比較陰暗無人的角落,則會放置用來記錄像像的特殊魔導石,以此來防範一些宵小行為的產生。
※※※
由於現今時代的價值觀改變,目前從事練金術士這門學問的人,以女性居多,因此對於安全問題,練金術士協會似乎非常的在意。
畢竟練金術士雖然在戰場上頭的立即價值不大,既無法如魔導師般,以咒文立即摧毀對手,也不像騎士那樣可以衝鋒陷陣,但是事實上,許許多多具有扭轉局勢的大型兵器與發明,都是練金術士所製造出來的。
撇去製作守護天使的「天使匠師」不提,製造魔法武器的鍛造師,提煉治病、咒殺用秘藥的藥師或巫師,發明魔導器具的創師,這些形形色色的特殊職業,其實都是要有著練金術士的底子才能夠成功的。
「對了,以前都沒聽你提起,練金術士的修業完畢之後,你打算做什麼呢?」
與橘一起走在協會裡頭,見到了許許多多正在實驗或製造器具的練金術士,崆流突然轉過頭來這麼問著。
「以前是打算要當個藥師,但現在……可能會先去試試當個天使匠師吧。」
橘說完,對著崆流粲然一笑,言下之意自然是不必多說了,只不過,面對這番盛情,崆流卻只是能微微的笑著回應。
「不管如何……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最好,不要勉強喔。」
崆流笑著說道,而橘則是點了點頭,但她卻不知,崆流這句話的涵義,與她心中所想的,頗有出入……
在橘的帶領之下,兩人走入了一個空間頗為寬廣的實驗室裡頭。
才剛進入其中,許多股奇異的草藥頓時撲鼻而來,這讓崆流不禁稍稍皺了皺眉頭。
實驗室裡頭有很多個大的密封玻璃管,每個罐子裡都擺著類似動物胚胎之類的物品。
大概是因為實驗之中必須保持固定的溫度之故吧,崆流覺得這裡比外頭還要冷上許多,倘若此刻是夜晚,如此的氣溫再加上陳列著許多生物胚胎的玻璃罐,倒還真會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但讓崆流有些疑惑的卻是,每個大型玻璃管的下方,都擺著還在閃閃發著光芒的魔導礦物,並且在管子所注入的水裡頭,也定期注入著一些奇怪色彩的不知名藥品。
「這些到底是……」
「不要摸!」正當崆流打算要接觸管面的瞬間,身後卻傳來了一個喝止他的聲音。
崆流轉過頭去,卻見一個手上帶著皮手套身穿著練金術士標準黑斗篷的女性站在自己的身後。
「那孩子還很脆弱,請不要任意觸碰,會嚇壞祂的。」
「米蘭達學姊!」一看見那女性,橘便開心的來到了她面前,並且為兩人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她叫米蘭達,是大我三屆的學姊,現在可是這協會的負責人喔。」
「別胡說,只是暫時代替罷了,等蕾娜大人一回來,我就會不是了。」如此解釋著之後,米蘭達走到了崆流面前,脫下了手套,並且伸出手來,「你好,崆流伯爵,常聽橘提起你,幸會了。」
面對這種正式的禮儀,崆流儘管有些不適應,但卻還是勉強的回應了。
「對了,這些玻璃管,裡頭培育的究竟是……?」
「這些是守護天使,不過還沒有成型。」米蘭達一面說著,一面指了指崆流身後的管子,「比較小的那一排,是獸型的守護天使,也是最容易製作,且最容易控制變化的,只不過情緒不易掌控,時常容易失控。」
「如果失控的話……會怎麼樣?」
「被當成魔物,有的會當場殺掉,有的則會成為實驗品。」
米蘭達用著相當平靜的語氣說著,但是崆流卻對這種答案有些難以接受。
「只是因為祂無法變成你們所預期的事物,就必須要摧毀他嗎?」
※※※
「我昨天聽橘提起過,看來你的確在想法上有些異於常人。」對於崆流有些失禮的態度,米蘭達似乎是一點兒也不在意,「我們練金術士的工作,除了研究之外,就是讓人們的生活更舒適,如果守護天使數量增多,那麼社會之中的階級就會慢慢瓦解,雖然我們現在的工作幾乎是在玩弄生命,但同樣的,我們卻對這些因此而犧牲的靈魂,賦予全心的尊重與感謝。」
對於米蘭達的話,崆流雖然依舊還是無法認同,但至少他能明白,米蘭達並不是以私心在玩弄生命的,如此想著,他也稍稍感到釋懷了許多。
就在米蘭達繼續為崆流介紹著他的工作的同時,突然之間,卻聽到外頭傳來了巨大的撞擊聲!
「發生什麼事情了?」
「米蘭達大人,不好了!」幾個同樣身著練金術士服的女孩一看見米蘭達,立刻衝上前來,「蕾娜大人在臨行前留下的守護天使培養槽發生變異了。」
「什麼?又發生了?」米蘭達說著不禁露出了一絲慌張的神色,但隨即冷靜地問道:「這次是哪裡一個發生異變?」
「是……『騎士的信條』……」
當那練金術士話才一說完,只見米蘭達臉上露出了相當吃驚的表情,「立刻通知全員戒備,還有……把『封魔陣』全部打開!」
語罷,目送著她們離去的米蘭達,轉過頭來看著崆流與橘,「很抱歉,你們來我卻不小心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不要緊的,這也不是你的錯,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
「當然有,請跟我來。」對於崆流禮貌性的發問,米蘭達卻是毫不諱言地直接說著,這種直爽的態度倒是讓崆流感覺到米蘭達不拘小節以及不拐彎摸角的個性。
「封魔陣都已經開啟了,只要祂出現,就會引發連鎖反應,將祂鎮住。」
「祂……那個守護天使祂是……?」
「那個守護天使叫做『騎士的信條』,是少數人造的神格系的守護天使。」米蘭達說完,轉過頭來,「因為祂當初是以專門戰爭工具為目的製造的,現在發生異變,只怕會轉化成妖魔,我擔心一般的協會裝設的封魔陣無法壓制他,所以希望你能夠助我們一臂之力。」
「嗯,好,只要我能做到。」
崆流說著點了點頭,儘管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也對於人類試圖創造神格系的守護天使沒什麼好感,但是現在卻不是固執己見的時候。倘若真如米蘭達所說的,「騎士的信條」是戰場上的工具,那麼如果不能讓祂在這裡被制服,一但放他出城,只怕到時候,整個都城都會被搞個天翻地覆。
但在這同時,崆流卻不禁也感覺到,儘管槐斯皇城對外的防禦是多麼的嚴,但是倘若攻擊由內發生,那只怕會帶來慘痛的後果。
正當他這麼想著的同時,忽然間,三人西北邊傳來了類似鳥叫一般警報聲。
「祂被封魔陣抓住了!但是那個方向是……天使命石的倉庫!」
米蘭達一說完,也顧不得崆流與橘了,立即朝那邊衝去,而橘與崆流也連忙跟上前去。
「如果祂進入倉庫的話就完了!」橘一面跑,一面對崆流解釋著,「如果祂真的被魔化,那麼天使命石就是他最好的食物,原本神格系的祂,再加上變異與命石中的能力……」
「只怕整個皇城將會被那變異的力量給毀滅……」崆流不禁喃喃地說著,當下更加緊了腳步,朝著米蘭達的方向奔去。
而在崆流與橘朝著天使命石的倉庫前進的同時,接獲緊急通知的僧兵也已經進入了協會之中,當然,威卡也在其中。
「部隊分三路,向警報方向前進,確認敵人之後立刻攻擊,格殺勿論!」
威卡大聲說完,隨即扛起了那把巨大的斬馬刀來,率先朝前頭衝去!
(第四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