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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洞裡,有一種奇怪的味道。這種味道絲毫不因為仙靈光雨播撒到了這裡而發生丁點變化。龍三告訴我,要對這種味道有所準備,此刻,感受到了這種味道,我才真切體會到龍三說這話時的神態卑鄙得多麼誠懇。
一種似乎從鼻孔鑽進肺裡、又似乎是從全身毛孔鑽進體內一直鑽進肺裡之後再從肺裡隨著呼吸被逆向送進鼻孔、怪異多過噁心、或者說噁心很大程度源於怪異的味道,幽幽切切,散漫而又勢不可擋地把我包圍起來。
這種味道不完全是腐臭,也不完全是糜爛,更不完全是腥味,而是腐臭中夾雜滑膩、糜爛中夾雜濕潤、腥味中參雜甜香。如果說以往遊戲裡那些亡靈洞穴裡碎肉爛肉掛滿全身、怪味讓人大吐特吐,那麼,現在幽洞裡空氣中這種怪異味道,就是讓人想瘋狂地嘔吐卻什麼也吐不出的感覺。
還在傳送白光包裹中時,我就打量清楚了環境。此刻,我閉著眼睛,忍著噁心,反覆深深吸氣,然後吐出,然後再深深吸氣……
片刻,我睜開眼睛。什麼噁心感覺也沒有了,因為,我的肺裡充斥的,大概已經全部是這種空氣了。
「啪——啪——啪——」
單調的掌聲響了起來。隨著掌聲,特九走到我面前。
「龍三說你已經把暗血手札法術學了近一半了,『暗魂龍槍』和『血本無歸』都在裡面,剛開始我還不信,現在算是信了。血魔就是血魔。」
我淡淡看了特九一眼,淡淡道,「帶路吧。」
特九的鑒定手法很厲害也很神奇,據龍九說,他的治療術也同樣特別而又厲害,此外,龍三還評價特九:對武器的見識和運用,和鑒定手法一般可怕。
我向來對強者都很敬重,尤其是對有自知之明的強者。特九和龍九無疑都屬於此列,但是,特九這人,我卻實在不喜歡,非常的不喜歡。
特九猥瑣的神情顯出一絲狂熱,只是,這狂熱給人的感覺卻是冰冷。
「好。龍三長官給你說了吧,我要看你施展暗血手札的法術,才能最後確定等一會的計劃的幾個關鍵環節。」
「明白。」我淡淡道,「另外,附帶說一句,你想看暗血手札的法術,其實不必用這種手段的。」
說完,順著特九指引的方向,我邁步便走。
特九猥瑣的臉上掠過一絲慚愧,但更多的是不以為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為了興趣,總得捨棄些什麼東西。我若不是對遊戲裡的各類道具有著執著的興趣,即便系統特殊照顧又怎麼樣,仍然不可能達到現在的程度。不過,——謝謝。」
「你不是玩家身份。實在可惜了。」
我停下來,側頭看了特九半晌,道。特九猥瑣的臉上,神情更猥瑣了。
我和特九接下來再也沒有說話,默默前行。
很快,走完這條十來米長的洞道,我們便拐上了寬大的多的洞道主幹道。
怪物開始出現了。
除了暗血手札,我什麼也沒用,開始了清理道路的煩雜工程。
暗血手札總共有二十七頁。這就是說,共有二十七個法術。這讓我實在對系統目前為止顯露的裝備設置情況充滿了好奇,同時也對各職業接下來的發展充滿了期待。
系統目前已經出現了三大類裝備。一類是雪蟒甲、地精酋長的速度之類,最低為白裝備,最高為碧玉裝備,包括精鐵裝備、暗鋼裝備、黃金裝備、玉器裝備等類別;另一類是我的殘桃匕顯現出來的預兆,殘桃匕在不斷的進化中,最近一次在吸收了萬狼冥魂之骨梯之後得到的進化,系統含糊的提示分明是殘桃匕已經進化出了或者說進化成了意識體,只是系統總體設定還沒開放到這一步,所以進化被強行中止,不管怎樣,這就已經等於告訴了我,系統的裝備,將來會出現是否有意識的分別;而現在,暗血手札再次展示了系統裝備的另一個面貌——嚴格的說,暗血手札很難說是裝備,但又不可否認,確實是裝備。而暗血手札的屬性描述,同樣顯示了另一個系列的裝備設置信息。
暗血手札的屬性描述就是一句話,是:殺戮屬性三階,不可成長。
與三類裝備顯現出來的徵兆、威力相關,同時聯繫現在的職業進化情況,系統對於各職業最終的方向,目前讓人根本就無法看透。
以暗血手札這樣的武器而言,結合絕世榜亡靈法師這樣的角色顯示出的本領,再聯繫我現在擁有的二次芑英丸和石樈裂芒,系統似乎有把各職業給弄成一個西方魔幻傳說和東方修真傳說相結合的遊戲設定的趨勢;
但是,刺客、戰士、俠客、盜賊等職業,又分明顯示出系統在職業發展方向上的另一種趨勢;
現在,仙靈光雨全系統範圍的播撒,系統宣稱,沐浴者屬性都將會發生變化——這等於藉著仙靈光雨的噱頭,對全系統屬性設置作了一次徹底的調整。那麼,調整方向究竟是什麼——這又顯示出了系統在職業終極設定上的再一個趨勢。
此外,就更別說即將到來的、高級boss和終極boss向玩家世界的開放了。我的終極金字塔開啟令是從東海龍宮三太子手裡贏來的,血印天涯據說遇到的也是龍,但是不是能變身會說話的龍,而是以往遊戲裡常見的那類巨龍。
暗影、蝶組等搜集的有關血印天涯這次晉職任務的信息,經香滿衣研究後,推測結果是:血印天涯可以說成功完成了晉職任務,但也可以說沒有完成。以現在玩家的實力,正如我和龍太子間的情形,系統不會要求我用戰敗龍太子這樣的形式來獲取終極金字塔開啟令,同樣的,系統也不會用要求血印天涯戰敗巨龍這樣的形式來獲取亞階金字塔開啟令,只是,血印天涯早於我近四分鐘率先找到發現巨龍和亞階金字塔開啟令,卻為什麼讓我率先完成了三轉晉職,卻是很難猜測的問題,所有情報人員,都沒有探查到血印天涯和巨龍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香滿衣的結論是:血印天涯很可能成功獲得了亞階金字塔開啟令,但是由於晚於我完成任務,所以,不像我那麼,引發了一連串的轟動——當然,這所謂的轟動是源於觸動了系統的相關設置,而且是全系統範圍內的牛逼設定。
香滿衣這些都是推測,雖然她的推測向來很準,但是這倒不是我關心的重點。我關心的是,血印天涯遇到的是巨龍,而龍太子口中,對血印天涯面對的那條巨龍的稱呼是偽龍。這就傳達了遊戲boss家族設置方面的關鍵信息,這個信息,實在讓人很難把握遊戲今後的發展方向。
總之,各方面的綜合情況顯示,這款遊戲的未來,純粹就是一個謎、
不過,這些,作為遊戲老鳥,我必須去想,但是,卻沒必要非指望著現咱就弄個清楚明白。所以,現在的我,在幽洞裡,正在盡情的使用者暗血手札。
二十七個法術,我共學了十個,第一頁的「範圍血光」以及特九此前提到的第三頁的「血本無歸」、最後一頁的「暗魂龍槍」就在我學會的十個法術之列。
暗血手札很奇怪,並不是每一頁都能一下子激起擁有者的反應的。按照特九的說法,暗血手札裡面的法術的學習,需要分為三個梯次,第一梯次就是類似我學習到「範圍血光」那般,完全是第一時間自動學會,這樣的情形,我共得到了九次,也就是說,有九個法術是自動學會的,暗魂龍槍就在此列;第二個梯次是需要擁有者用心琢磨,刻苦嘗試,這樣的法術,學會需要時間,我翻閱的結果,發現我需要用這種方式進行學習的法術,數字也是九個,暫時時間緊張,我只來得及學習了立刻就要用的「血本無歸」;第三個梯次則需要機緣了,可能在特定的時機特定的場合,一下子就學會了,也可能永遠也學不會。
我不知道的是,由特九給我鑒定暗血手札,我有多麼幸運,因為特九不僅能鑒定出暗血手札來,而且還知道暗血手札的情況,所以能夠給我詳細的指導,如果在系統NPC那裡鑒定,那就別想獲得這種修煉和使用上的指導了。
幽洞裡的怪物,種類單一到了極端地步,絕大部分都是一種叫做「魅影」的冥族怪物,既不是魂體,也不是罕見的靈魄體。
「……後來,我通過獵取樣品細緻分析,同時對照魂體和靈魄體,進行比較,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魅影其實是比殘魂還要殘破的魂體碎片,被幽靈龍魄強行從幽明地氣裡抽吸出來,在幽靈龍魄的強行催生下,按照靈魄體的進化方式進化而來。不過,……」
特九一邊目不轉睛看著我用「影射晴鷽」對付沿途魅影,一邊滔滔不絕給我解釋他關於魅影的發現。這廝在解說這些的時候,猥瑣神態更濃厚了,但奇怪的是,他越是眉飛色舞,其猥瑣越是顯得醜陋,但卻不再讓人有排斥和反感的念頭。
「影射晴鷽」是暗血手札第二十一頁的法術,效果是一些血色奇形飛鳥從暗血手札裡幻化出來,這些血色飛鳥,身子小,腦袋大,喙長,翅膀就是血色的風刃狀虛影,喙和翅膀都有極其強大的物理攻擊能力,但尤為奇特的是,隨著殺死的對象越來越多,這些影射晴鷽的肚子會越來越大,威力隨著肚子的增大,也逐漸增大,但是——當肚子大到一定程度時,就會自爆,而自爆的後果是,作為施法者的我,會有瞬間的僵直。
我也是未經考慮,畢竟這些法術都是剛剛學會,尚未來得及磨合,只是覺得魅影行動飄忽不定,數量又多,那麼,由這些數量多、行動快、幻化出來的影射晴鷽對付,大概比較好一點。
影射晴鷽自爆導致的瞬間僵直是非常可怕的,這等於沒法還手只能挨打,對於我這樣防低血薄的刺客,這樣的狀態無疑是極其致命的。所幸暗血手札幻化出的影射晴鷽數量實在很多,我身邊幾乎交錯著密密實實分佈了兩圈,用來對付魅影這種靈魄體特徵明顯的怪物,算是比較適合,因為靈魄體秉承的是魄所代表的衝動、慾望之類,沒有魂所代表的意識所具備的智慧,只會憑著本能行動,缺乏理智色彩。否則,如果是魂體冥族怪物,那麼,必然很快就會有怪物會採用千方百計繞過影射晴鷽而直接攻擊我的方式。
聽了特九的話,我心裡一動,加緊催動暗血手札,影射晴鷽的數量再次暴漲。
但是,數量多了,質量就下降了,這些影射晴鷽不到一分鐘,就被無數魅影撕成碎片。
魅影的行動實在太快了,這樣狹窄的洞道裡,魅影行動間不受絲毫影響,而且魅影的數量極多,所有魅影給人的感覺就是擁擠在一起亂糟糟移動,但是在所有魅影都是快到只看見條條虛影這樣的速度下,所有魅影居然絕無碰撞情況發生。這不是魅影間配合多好的問題,而是出於本能,似乎所有魅影都有一種和同類維持幾乎為零但絕不接觸的距離的本能。
這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已經算是很充足了。
「◎¥#◎#%◎%◎……侵魂血浪!」
我嘴裡發出一串冗長的、意義難明的音節,最後,隨著清晰的「侵魂血浪」喊出,以暗血手札為中心,一個暗色的血浪瞬間湧起。然後,眨眼間,方圓三丈內,全是發黑的血色波浪,一圈圈、一層層擴散開去。
凡是被暗血浪潮捲到的魅影,彷彿白雪見到陽光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融。
就在我以為這個法術絕對能把原身為魂的魅影克制得死死的時候,異變突起。本來已經快要消融乾淨的魅影,居然在暗血色浪潮中,在消融到只剩一縷淡色輕煙的時候,淡淡的輕煙扭動中,居然開始緩緩凝聚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