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紅霞滿天,殘陽正好。
循著飛船雷達掃瞄儀顯示的科洛兄妹的方位,我在半空中幾個輕巧的滑翔,便接近了兄妹倆。
摩菲婭和科洛都穿著我給他們弄的改裝版磁感應戰衣,不過,改裝的質量很次,只不過是一般黑道人物進行的改裝而已,原身是一般黑幫最普遍的制式13型戰衣。這種戰衣是近百年前特種部隊最不入流的使用品,現在雖然早就被淘汰了,但相比大街上出售的全民版戰衣,性能還是高出了不少。而且,最主要的是,這種戰衣非常適合攻擊用,攻擊犀利,耗能少,所以,成了現在的黑幫使用較普遍的一種裝備。
不過,我深深明白,這兩套戰衣已經不是我給兩兄妹時候的戰衣了,科洛和殘八戒,已經對這兩套戰衣作了改裝。一般黑道人物的改裝,雖然有限,但相比制式13型原身,已經提高了不少性能,現在,再被這兩人作了再次加工,那種提高程度,估計至少提高了一半。
科洛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三畸現實裡和科洛見面之後,科洛對武器的見識之廣博、瞭解之深入、改裝能力之犀利火辣,讓號稱器神的殘八戒也大為讚歎。
我到的還是有點晚。雖然科洛給我的半個小時的時間,我並沒有晚到一秒鐘,甚至還提前了差不多一分鐘。不過,戰局已經開始了。
遠遠的,便見到下方銀光閃耀,鬥氣和磁極衝擊波激起土石四下飛舞。
這是一片丘陵地帶,荒草足有半人高,荒草叢中,野生菌密密麻麻。我只給了科洛兄妹大致方位,籠罩範圍差不多也有十來里,看得出來,科洛和摩菲婭選擇這裡作為戰鬥場所,也是花費了點心思的,雙方使用的磁極武器已經比較夠得上檔次了,正常情況下,磁波動足足可以擴散出數百里,但是由於荒草和野生菌的關係,磁波動在千餘米範圍內被大量抵消,雖然千餘米範圍之外由於野生菌的突兀消失,磁波動仍然可以擴散出上百里,但是,被抵消後的磁波動,程度已經非常微弱了,百里之外,即使檢測到、接收到這些磁波動,也不過就讓人聯想到荒原探險隊所使用的大磁地行車而已。
磁極科技的基礎——磁能,由於和生物場域關係過於密切,所以,很容易受到生物場域的影響以至干擾。大面積荒草的生物場域,偏向於荒敗枯死,野生菌則生命力強勁,大面積野生菌的生物場域,正好相反,生機勃勃。這兩種生物場域同時出現在一片地貌,那麼,這篇地貌就很容易抵消掉過於強烈的磁極波動。只是,野生菌是一片一片生長的,科洛兄妹急切間能夠找到這麼一片覆蓋了方圓不下千米的野生菌群,倒是有點本事,要知道,由於為了保證野外探險隊的安全,政府對這類野生菌群,是採取了定期剷除的政策的,因為歷史上曾經有不少黑道團伙利用野生菌群和荒草組合的生物場域的特性,對野外冒險隊搞過獵殺。
今天這個時代,由於磁技術的運用,傳統意義的道路在城市之間已經完全不存在。城市之間的來往都是使用飛艇或者磁極滑翔車,無論是飛艇,還是磁極滑翔車,在傳統的眼光裡,都是在半空中飛翔。傳統的道路,只存在於城市內部和城市與部分近郊鄉鎮之間。我幼年生活的山鄉,倒是有道路,不過那點道路只是通到鎮上而已,要想到大城市,必須從鎮上乘坐磁極滑翔車。
磁極時代的城市之間,是大片大片刻意製造的荒原、樹林,裡面放養了一定數量的野獸。大磁地行車就是專門在這種地形裡行動的磁極車。有想到野外搞所謂「探險」的人,一般都是到特定部門租借大磁地行車,由特定部門把大磁地行車空降在特定地點,之後,大磁地行車就在沒有道路的荒原上依靠伸縮輪或者寬幅履進行移動。較平坦的地方,使用寬幅履,這種寬幅履有點類似舊時代的坦克所使用的履帶。而在起伏較大的地方,就使用伸縮輪。伸縮輪能夠根據地貌自如調整高度,所以,這時候大磁地行車裡的人並不會因為地貌起伏過大就失去平衡。
大磁地行車從防禦上來說,基本上就是一個小型堡壘,這保證了探險的人群只要呆在裡面,就絕不可能遭受野獸的傷害。
在接近科洛兄妹的過程中,我便已觀察清楚了戰局情形。科洛兄妹是乘坐我給他們配備的磁極摩托逃到這裡來的,現在,那輛磁極摩托正和一些零亂的磁極摩托、磁極飛車凌亂地躺在荒原上。
對手有二十三個。五個的鬥氣已經達到了上階階位武者的水平,其餘全是中階階位武者,遠處,我能夠感應到,正有三個居然是高階階位的武者正在慢慢趕來,這三個高階階位武者身邊,有十來個非常微弱的氣場。這樣的實力,已經可以算得上雄厚二字了,要知道,今天這個時代的人雖然普遍習武,但是絕大多數只是武生、武士而已,武者數量並不多,以Z國來說,也不過只有百分之八左右的人口比例是武者而已,E國的比例還要更低。
武者中,僅僅是取得武者資格、還沒有獲得階位的武者,全球範圍來說,大概一直穩定在全部武者的30%左右,獲得階位後,階位的遞升越往後越困難,但並非說低階位的晉陞就沒有難度了。通常來說,頂階階位和宗師階位的武者合起來,幾乎不佔比例,因為太過稀少,下階階位武者晉陞到中階階位,通常要用三年左右,中階階位晉陞到上階階位,通常要用八年左右。此後的晉陞,就完全沒有規律了。大多數武者終生停留在中階階位或者上階階位,少部分能夠繼續往上晉陞,同樣,少部分終生停留在下階階位。
科洛兄妹這次的追緝者居然出現了高階階位武者,這實在連我都意外。讓我更意外的是,這三個高階階位武者居然慢悠悠在後面晃蕩,並不急於追上來。
科洛和摩菲婭如果知道對方居然有高階武者,估計不會像現在這麼從容。
我並沒有過分收束我的氣勢。所以,戰鬥雙方很容易就發現了我。
雙方都很有默契地停了下來。同時,遠方的三個高階武者中,兩個突然開始加速向戰場接近。
宗師階位就是牛逼啊,我心裡暗暗感歎。以前,頂階階位時,我如果只是像現在這樣漫不經心收束氣息,那麼,我表現出來的氣勢至少也是一個正在向頂階階位進行衝刺、突破的武者,而此刻,宗師階位的我,隨隨便便像征性收束了一下氣勢,我外表看來,不過就是一個剛剛晉入高階的武者而已。看來,以後我要把自己完全收束到武士或者下階階位、中階階位武者的程度,將會很容易,不用像以前那麼費勁了。
停下來的二十三人,並沒有停下來多久。因為我沒有廢話,直接就開始了攻擊。
我這麼急著動手的原因,是希望趕快解決了這件事,以便盡快打坐,爭取早點煉化體內的死寂之氣。剛才,我攝入的死寂之氣實在份量過於多了點。
然而,我心裡想的卻是古武時代某個大詩人的詩句——就是我遊戲裡取名千里的詩句來源:十步殺一人……
手腕隨隨便便一翻,磁感應戰衣的磁能刀出現在手中,我僅僅用了一點點真氣,就維持住了磁能刀。這就是磁極時代的內力或者鬥氣結合了科技之後的神效。如果僅僅依靠戰衣的能量,這樣的磁能刀,維持上五個小時,我現在穿著的這三層戰衣,能量大概就耗盡了,那時候,磁能刀也將消散。然而,用上真氣或者鬥氣,當利用程度達到最大,這把磁能刀可以維持的時間長達六萬小時。不僅如此,磁能刀的鋒利程度,在真氣或者鬥氣刺激下,將會鋒利至少十倍。
這就是磁極時代,以生物磁能為基礎發展起來的古武復興的武術真正的神效。
我是從天上落下的,就落在科洛兄妹身邊。二十三人,五個上階階位武者、十八個中階階位武者,在我還在百米高空時,就四下分開,脫離了和科洛兄妹的戰團,但仍把科洛和摩菲婭圍在中間。
我知道這些人高鼻子E國人的意思。好歹總有說上兩句話,說說雙方的立場,附帶看看有沒有搞搞交易的可能。一下子就動手,不是文明人的習俗——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我這樣的出現方式,傻瓜都能猜到是從飛行器裡降落的,而頭上沒有絲毫飛行器的影子,也監測不到絲毫存在飛行器的可能,這表明了我的隱形飛行器檔次不是一般的高。再加上我此刻表現出來的,純粹就是一個高階階位武者的氣場。這些,只要不是過於沒腦子,沒人願意隨意對敵上。
可惜,我沒給這些多毛的E國人廢話的機會。
我還沒落地,身形便已飄出。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我心裡閃現過這些古武時代曾經激動了不知道多少武者的詩句,磁能刀隨意揮動。
我給了這些使用鬥氣的E國人充足的時間,讓他們瞭解我的意圖,讓他們來得及作出防備——雖然,事實上他們本來就一直未曾放鬆過戒備。
「十步……」
磁能刀輕柔的拂過一個金髮女子的頸側,鮮血如花綻放。
「十步……」
磁能刀直接、簡單、霸道地破開一面微磁鬥氣盾,從一個白髮男子年輕的頸側滑過。鮮血和他的白髮,映襯著正在消逝的殘陽餘光,是如此鮮艷,如此妖異。
鬥氣凝成的盾。破碎。
鬥氣凝成的長槍。斷裂。
高磁衝擊炮。從我身邊呼嘯而過,我明明看來是逃不過了,可是偏偏在專用於混戰的微型高磁衝擊炮及身前,閃避了開去。
我的磁能刀刀身只有一尺餘長,加上握在手裡的刀柄,也不過一尺九分的長度。磁能刀刃身很薄。磁能刀下破碎的凝磁盾、鬥氣盾,都很厚實,磁能刀下斷裂的凝磁槍、鬥氣槍,都很粗重。
「十步……」
血花飛濺。每一個倒下的人,都是頸側噴出鮮艷而妖異的血花,映著殘陽,血色無比燦爛。
倒下了七個——或者是八個,再或者,是九個——之後,本來是四面合圍的陣形,已經不知不覺變成了一個防衛型的方陣。
我沒有在意這些E國人陣形的變化。我既沒有刻意驅趕他們擺出這樣的陣形,也沒有刻意去阻攔他們擺出這樣的陣形。我只是隨便邁動腳步,隨便揮出磁能刀。
我也沒有刻意去記殺了幾個人,更沒有刻意去計算邁出多少步殺一人。我只是心之所至,隨意揮刀。我揮刀的頻率不是太密集,只是,每次揮刀,都必然有一個人倒下。
在我很隨意地態度下,對方殘存的十四五個人成功地擺出了一個防禦型的方陣。當又一個人倒下時,不經意間,我發現我居然已經被這十四五人成功地阻擋在方陣外一丈餘處,密集的磁衝擊波、高磁衝擊炮、磁分解光、微磁分割線、鬥氣凝成的彎月刃、鬥氣凝成的長槍……正向我攻來。
密集的攻擊中,嘰裡咕嚕的高喊,錯落起伏。我能夠清晰感受到方陣中的喊聲的憤慨、恐懼、痛恨和眼看著我在如此密集的攻擊下難逃小命的暢快、歡愉。
我突然側頭對還保持著前衝姿勢的摩菲婭和呆在原地的科洛微微一笑。兩人的呼喊裡,有恐懼,還有驚惶。摩菲婭剛才想要衝出和我一起對敵,只是,她隨即發現沒這個必要,或許是血花綻放的太妖異太美麗,摩菲婭忘了她正擺出一副前衝的姿勢。
在微笑中,摩菲婭和科洛眼裡,在結成方陣的E國人眼裡,我的身影突然滿天飛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