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科洛的金髮男子,說的居然是一口流利的漢語。
摩菲婭對科洛的決定並不表示異議,似乎絲毫不擔心跟我走會不會被引入危險。這女子看來不僅是身手不錯,膽色、心性也是極堅定的。
我按動戰衣左手手背部位的遙控按鈕,瞬息之間,上空的隱形魚衣高能磁極飛船顯現出魚狀形體,磁懸門在飛船底部開啟,飛船內同時垂下兩道磁能光繩。
我啟動戰衣,飛身而起,進入飛船。科洛笨手笨腳地把光繩繞在腰上,之後閉合上固位磁扣,一點也不見剛才胖揍那群小癟三的敏捷、靈活。光繩在磁扣閉合的瞬間,向飛船收縮,帶動科洛滑入飛船。摩菲婭比科洛要爭氣多了,單手握住光繩,另一隻手隨隨便便閉合了固位磁扣,在光繩收縮到離磁懸門還有米餘時,手上微微一緊,輕鬆躍入飛船。
光繩縮入船體便即消失,磁懸門悄然關閉,飛船重新隱形,我讓飛船繼續向東北方飛出。
摩菲婭以行家的眼光打量著飛船內的設置,我從磁折射鏡裡,看到了她眼中對這些設備的熟悉、震驚和對部分設備的迷惑。嘿嘿,這女子看來是個非常不錯的行家,可惜有不少設備是我千方百計綁架、勒索、威嚇、利誘各種手段使盡,讓世界有數的幾個天才給我設計、改裝的,這女子怎麼可能全部瞭然於胸,嘿嘿,還有不少隱藏起來沒有外顯的小佈置呢。
我把飛船設定為自動駕駛,在作勢脫下戰衣的同時其實只是卸掉了二十七層,保留了一層,並悄然把這層戰衣的變形功能啟動,變成一套今天這個時代大多數Z國人最喜歡的中式連體長衫,露出頭部、手掌。開玩笑,我現在失去了內力,本體力量不堪一擊,雖然飛船內一切受我控制,但保留一層戰衣,才符合我凡事預留退路的習慣。
這種戰衣,正規出廠的時候只有兩層,每層之間無法分拆,而且每一層都極其臃腫。我購買的時候,軍火販子就已經通過地下工廠做了加工,添加了一層,雖有凝化,但也不過是三層的厚度大致相當於原來的兩層而已。現在,被我三次加進材料濃縮後,增加至二十八層,每層之間都可以自由拆卸,總厚度和購買時候的三層的厚度相比,還要稍微薄一點,現在只保留一層在身上,再啟動變形功能,不是內行中的內行,根本就看不出異樣,這女子也就勉強算是個內行而已,一點也沒有察覺奧秘,磁折射鏡裡,我清晰地看見她微微鬆了口氣,戒備神色減去了不少。
然而——我回身向科洛伸出右手,科洛伸手與我相握,眼睛卻盯著我身上變形後的戰衣,初是疑惑,接著是恍然,再之後是讚歎,最後,這丫就真的讚歎出聲了,「主啊,這是真的麼?天才!天才!居然可以這樣!羅,這是您自己改裝的麼?啊,我讚美你,看來,吸引我來到你身邊的,不僅僅是我身體內的古怪東西啊。主啊,太偉大了,天才的構思,天才的……」
科洛還待拉著我的手繼續讚歎,卻猛然面色蒼白,滿頭虛汗,頹然鬆手,仰躺在靠椅上,劇烈喘氣,樣子看去極其虛弱。
摩菲婭熟練地扶起科洛,從科洛後腰抽出寸餘長的一支塑料針劑,尾指微微一翹,塗成褐色的尖長指甲挑開針劑的保護磁扣,環繞針劑的磁保護膜瞬間消散。摩菲婭扒開科洛肩頭的衣服,露出瘦骨嶙峋的肩頸,對著科洛動脈血管貼上磁霧針嘴,之後大力一摁針劑尾部的強壓磁扣,磁扣消失的瞬間,針劑內的藥水急劇噴出針嘴,被針嘴的磁霧分解為稠密的水霧,在磁霧的作用下從毛孔迅速滲入血管。
當摩菲婭把針劑取下、小心地收起針劑時,科洛面色紅潤,看起來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科洛坐直身子,拍拍摩菲婭手肘,用E語說道,「妹妹,放鬆點,別這樣,羅應該沒有惡意。」
之後,科洛向我歉然道,「羅,實在抱歉,別介意我妹妹的行為,她是太緊張了,多年來,因為我身體裡這古怪東西,我被政府、財團、黑手黨當作小白鼠,我一直東躲西藏,但每次總是會被發現,這些年來,若是沒有我妹妹保護,我可能已經在過多的小白鼠經歷中喪命了……雖然我身體裡這個古怪東西很有力量,但我每次用了它之後,都會很虛弱,不得不依靠違禁的磁生藥水恢復。不過,羅,你不用擔心會給你惹來麻煩,摩菲婭每次用完都會很小心地收起針劑,然後秘密銷毀,不會有人發現你的飛船裡曾經有人使用過磁生藥水……看得出,我們身體裡都有這種古怪東西,讓我疑惑的是,羅,你怎麼和我的情況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似乎,你沒受到太大的困擾。羅,我……」
科洛說話雖然邏輯還算清晰,但眼光越來越迷離,絮絮叨叨,說開了就不停下,開始的時候,我還想插話打斷他,但摩菲婭悲哀的向我微微示意別打擾科洛。所幸科洛聲音越來越疲倦,說了一陣之後,隨著一個大大的呵欠,科洛頭一歪,睡著了。
摩菲婭溫柔的撫摸了一下科洛的面頰,轉向我,輕聲道,「謝謝。恆溫,能不能,抱歉。白色的怪東西,我哥哥小時候,接觸,無意中。一切都變了,之後,……」
語言自動翻譯功能實在太次,我有些後悔當年還是白衣獨殺的時候,怎麼沒有去綁架兩個語言天才來改裝一下這套語言自動翻譯系統。不過,勉強還是把摩菲婭的意思聽懂了。我先把飛船內溫度調成二十三度恆溫,之後靜靜聽摩菲婭敘說。
科洛應該和我當年的情形相似,第一個接觸到巨蛋掉落在E國境內的分身,一個一米大小的白色圓環,沉睡了一天一夜,之後不久就因為妹妹摩菲婭被幾個少年無賴欺負,爆發了第一次異狀,眼中出現銀芒,整個人變得力大無窮、身手敏捷而靈活,那一次,幾個無賴少年,一個被科洛撕成碎片,兩個被打斷了手腳,最後一個脖子被科洛生生扭斷。
於是,十歲出頭的科洛,名義上被送進了少年監獄,實際卻是被送進了實驗室,開始了小白鼠生涯,每天被那些研究白環的人變著法折騰,三個月後,科洛在一次實驗中失去了知覺,以為自己死了,不料不久之後又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落到了另一夥人手裡,這夥人對科洛的實驗,更凶狠也更殘暴。科洛的家人在懵然無知中過了三個月平靜的歲月,然後,財團、黑幫找上門來,科洛的父母在各方勢力的爭搶中被流彈殺死,摩菲婭則在一次次險死還生中開始了在不同勢力之間身不由己漫遊的歷程,期間,摩菲婭最初總是免不了也要接受幾輪實驗,但很快對摩菲婭的實驗就停止了,摩菲婭開始不斷被帶到科洛面前,然後就是已經知道反抗的科洛對一次次實驗的更徹底的配合。
無論兄妹倆在各方勢力之間怎樣輾轉,誰也沒有對兩個孩子的反抗決心給予足夠重視。科洛本來就聰明,接觸了怪異白環之後,變得更聰明了,雖然莫名其妙無法修習鬥氣,但科洛開始盡一切機會武裝自己的頭腦,這時候,身處高尖實驗室,反而成全了科洛一次次接觸到高尖領域的東西。摩菲婭則偷偷學習格鬥,偷偷修煉鬥氣,只是實驗室的環境,對摩菲婭的學習實在不是個好環境,所幸,兄妹倆在各方勢力轉手時往往會見識到精彩的格鬥場面,科洛偏生有一雙比鷹隼還銳利的眼睛、有一個可以媲美小型磁能電腦運算系統的大腦,摩菲婭開始從科洛那裡學習科洛整理後的格鬥技巧和科洛利用實驗室的資料庫瞭解到的武器知識。可惜的是,科洛雖然能從電腦裡調出階位很高的的鬥氣修煉方法,但鬥氣修煉沒有人從旁指點,終是很難體會到精妙之處,所以摩菲婭雖然極有練武天賦,能自己體會到不少精妙的地方,但鬥氣在跨越銀色階位之後,始終修煉不到金色階位。
五年前,兄妹倆在幾伙勢力的又一次爭搶中,趁機逃脫。之後,開始了無窮盡的逃亡之旅,兄妹倆在一個地方從來不敢居住一周以上。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聰明的科洛不但帶著妹妹把逃亡的日子過得極為滋潤,還屢屢和妹妹一起對追緝者展開成功的報復。
這次「無限」遊戲的推出,兄妹倆也用假身份購買了設備,進入了遊戲。不料科洛在遊戲裡自從爆了一頭E級的黑熊、得到一面叫做「生死門」的黑牌、按說明把黑牌收到了胸前之後,就心緒不寧、坐臥不安,後來不知怎地,萌發了「到東方去」的強烈願望。
科洛經過對遊戲背景的分析,敏銳地把握住了這款遊戲由七個國家共同開發這一信息,決定了目的地是東方的Z國和R國。兄妹倆收拾了一些東西,就登上了飛往東方的磁極寬魚飛艇,先在R國居留了一夜,之後來到了Z國。
在Z國下了飛艇後,科洛便知道來對了地方。科洛遵循那股莫名的寄生在他體內的不知名存在的指引,居然來到了沒有公佈的、傳說中的「無限」總部,兄妹倆見識了外鬆內緊、變態恐怖的守衛力量,別說「無限」主機核心地帶,便是最外圍也沒把握能闖過,只好怏怏離去,租了一輛高低軌磁極車,準備藉著這個難得的沒有追緝的輕閒機會,邊在車上玩遊戲,邊遊歷Z國的山河美景。
不料,兄妹倆剛剛登上車、科洛戴上頭盔剛進入遊戲,就被那股莫名力量指引向我所在城市這個方向。磁極車在高軌上以極速狂飆,幾個小時支護,距離這個城市便已不足一百公里。剛從高軌轉到低軌駛出幾百米,科洛體內的不知名存在便躁動起來。科洛看看控制不住自己,只好注射了一針磁生藥水之後,任由這股力量控制了自己,身不由己躍出磁極車,向城市飛奔。科洛是直線飛奔,偏離了磁感應軌道,摩菲婭只好停好磁極車後,緊跟科洛身後奔出。
我算了算時間,科洛躍出磁極車的時間,大概就是我適才沉浸入與天地溝通的狀態中的時候。我詢問摩菲婭,果然,科洛在我從與天地溝通的狀態中醒來後,由於我心底的那絲躁動隨之從天地之間收回,科洛便再也感應不到我的方位,只好呆呆停下來。之後,便是正好在這裡野營的那群癟三調戲摩菲婭、雙方動手相毆了。
摩菲婭敘說快結束的時候,科洛醒了過來。我調整飛船方向,開始往回飛,速度也上調了三倍。把摩菲婭送到她適才停放磁極車的地方,給了她地址,之後,我載著科洛率先回城。
我沒準備帶兄妹倆去我的別墅。還是白衣獨殺的時候,我就給自己在世界各地準備了不少有相應「合法身份」的居所,這兩年在國內我又準備了幾個。這次,我準備帶這兩兄妹到我在本市的一個公寓套間去。
把飛船停在53層的公寓大樓摟頂,又給自己加了兩層戰衣,也作了變形,我這才和科洛沿磁滑梯下到26層屬於我的那套公寓。
進入屋子,把適才所採的摩菲婭的指紋複製到門上的磁孔中,關上門,不約而同選擇了進入浴室。我和科洛互視一眼,相對而立。
相互赤裸出胸膛。科洛隨著眼中銀芒微微亮起,白皙的皮膚在心臟部位緩緩出現一圈圓環狀的青色,淡淡青光圍繞著圓環遊走。我則是在肺葉部位,皮膚淡淡泛起一陣瑩白光芒,光芒的中心,一片瑩白如玉的皮膚不斷變幻形狀,時而是一個橢圓,時而是一些奇怪的圖案,更多的時候,則是什麼也沒有,就只有瑩白的光芒在毫無異狀的肺葉部位皮膚表面淡淡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