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已是深秋，揚州的氣候依然那麼宜人。偶爾飄零的幾枚落葉預
示著秋天的降臨，卻並不令人傷感。
早晨，上班高峰期。街道上人流湧動，忽聚忽散。上官義不停地和
熟人打著招呼，石天宇跟在後面默默走著，他在整個揚州城沒幾個熟人
，也沒有心情左顧右盼。
石天宇找上官義是劉昊的主意，剛說完來意上官義就表示為難，自
己身為警察，參與雙方爭鬥明顯不妥。石天宇一再說明只是探聽虛實，
別無它意，以後任何事都於上官義無關，上官義才勉強答應。
上官義一身警服，石天宇也打扮的文質彬彬，他充當一位文書，因
為跆拳道的人見過石天宇，劉昊在石天宇臉上加一副眼鏡，還黏上兩撇
小鬍子。穿過幾道繁華街道，廣成武館門前兩隻威風凜凜的大石獅已經
在望。
凌雲正在教一群人學練太極劍，凌鳳在場地邊一座假山旁虎虎生風
地練習八卦掌。兄妹兩見有民警上門一起走過來。
「兩位有什麼要幫忙的。」凌雲說話十分斯文，語氣誠懇。他在大學讀
法律，馬上就拿到律師資格證。
「是這樣，我們最近在做一項調查，主要針對外來人口，尤其是外籍
來揚州旅遊或暫時居住。」上官義亮了一下證件，接著說：「只是做個簡
單登記，不會麻煩多久，請予以配合。」
「我們武館主要教授一些健身劍法和掌法，又多是本地人，沒什麼
好調查的。」凌鳳語氣不剛不柔，一片清冷。
石天宇在一旁不緊不慢地問道：「你們這不是有跆拳道嗎，招的都是
本地人？」
「他們不是武館的人。」凌鳳微微皺眉：「在這租住了幾年，練一些外
國玩意，最近有點狂妄，不把中華武術放在眼裡，四處惹事生非。」
「不過他們確實有點功夫。」凌雲插了一句。
凌鳳立即柳眉倒豎，英氣勃發：「什麼功夫，要不是爹阻止我早就教
訓教訓他們，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知道什麼是真正的中國功夫。」
「凌鳳。」凌雲氣語嚴厲，打斷妹妹的話。
凌鳳一臉不悅，指著右邊一個大廳：「那就是跆拳道習練的地方，主
要人還沒來，幾個剛招來的少年每天負責打掃，，要問就問他們。」
「，我們先四處走走可以嗎。」上官義笑著問。
「又沒人拉著你。」凌鳳說完見上官義正詫異地望著自己，俏臉一紅
，轉身走到一邊。
跆拳道館不大，裡面的健身器材卻琳琅滿目，四周擺放著練臂力的
、練腿上功夫的、練彈跳的、練腰部力量的各式先進機械。還有許多練
習擊打的沙包懸在半空。幾個少年正在跑步機上跑動，真正打掃衛生的
是一個身形有點單薄的少年，衣服上還有幾處補丁，一看就讓人知道是
什麼回事，體弱的人受欺負，沒錢的人也受欺負，現在看來這少年既體
弱又沒錢。
「趙無雙，過來！」一個膀大腰圓的少年叫了一聲，掃地少年立即跑
了過去。
趙無雙剛到近前，被那少年一個大背摔倒在地，剛爬起又被一腳踢
翻。接著幾位少年你來我往，趙無雙象皮球一樣滾來滾去，剛站起立即
被打趴下。
「住手。」石天宇氣憤的喊了一句。幾個少年見來了警察，立即住手望
著石天宇和上官義。
「你們為什麼幾人欺負他。」上官義指了指趙無雙，一臉嚴肅。
幾位少年並不懼怕，那個粗壯少年一把抓住趙無雙的頸部，像老鷹抓
小雞，對上官義說道：「他可是自願，不信你問問。」
沒等上官義詢問，趙無雙已搶先回答：「不怨幾位師兄，我是自願。」
「為什麼？」石天宇疑惑地問。
「沒為什麼。」另一少年插話：「趙無雙沒錢，吃住都是大家的，他自
願當陪練。」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石天宇和上官義，只好退出。兩人又轉了一會，
跆拳道的人陸續到來，石天宇和上官義在一張石桌邊坐下，拿出紙筆准
備登記。凌雲把練太極劍的人召集過來詢問有無外地人，一邊問石天宇
一邊登記。來是衝著跆拳道的，上官義望了望站在一邊的凌鳳，小姑娘
一雙大眼清澈如水。
「姑娘，能不能把跆拳道負責的人找一個來。」上官義一邊整理手中
的表格一邊示意凌鳳去叫人。凌鳳轉身對著跆拳道館喊道：「凌建，快
滾出來。」語音清脆。
凌建應聲跑了過來：「師姐，什麼事？」
「把你那些狐朋狗友向這位警官介紹一下。」凌鳳對凌建有點厭惡，凌
建是她遠房親戚，原先隨凌鳳的父親學八卦掌，後來迷上跆拳道。凌建
說跆拳道實用，見效快，不像八卦掌學幾十年依然無多大效果。
凌建並未把一個小民警放眼裡，他粗略地介紹幾人想矇混了事，站
在一邊的凌鳳哼了一聲：「你們武館新來幾個人為何沒聽你介紹。」
「他們馬上就走。」凌建閃爍其詞：「就不用麻煩了吧》」
「誰知道他們是不是通緝犯。」凌鳳緊追不放，成心與凌建作對。
凌建吞吞吐吐地又做了補充，泰國來的高手有兩個，一個叫馬亞，
跆拳道黑帶三段，另一個叫土龍，跆拳道黑帶五段，國際級教練。兩人
順道路過，這跆拳道館的教練是他們的師弟，不巧館主不在，凌建一再
挽留，答應暫住幾天，順便指導指導。
凌建介紹一會兒，上官義開始一個一個登記。凌建好像想起什麼，
皺了皺眉，緩緩說道：「還有一人，叫趙無雙，我也不知他是哪人。」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凌鳳顯然不信：「每個人都是在你那報名，錢
都進你腰包。你不會又想隱瞞什麼吧。」
「我確實不知道。」凌建一臉委屈大聲喊道：「趙無雙身無分文，賴在
這不走，甘願當陪練，做活靶子也要學跆拳道。誰也不知他從哪個窮山
溝爬出來的。不信我叫他出來。」
沒等凌建喊叫，趙無極耷拉著一條胳膊，踉踉蹌蹌走出門來，身後
跟著一個黑帶拳手，那拳手身高馬大，用一口蹩腳的中文大叫道：「這
傢伙體質太差，學不了跆拳道，只會讓我們跆拳道館丟人。」接著又用
力揮揮手：「快給我滾出去。」
見那黑帶拳手氣焰囂張，凌鳳俏臉含霜，起步想衝過去。凌雲忙制
止。他招了招手示意趙無雙過來。
趙無雙滿臉汗水，顯然傷的不輕。但他一臉倔強，不吭一聲。凌鳳
畢竟是女孩，趙無雙孤苦無依的樣子讓她惻隱之心大發，柔聲對趙無雙
說道：「小兄弟，別學跆拳道了，跟我們學八卦掌，將來一定超過這個
外國傢伙。」
「不！」趙無雙搖了搖頭，一臉堅決：「我一定要學好跆拳道，一定要
打敗他們。」
趙無雙揮了揮那只沒受傷的胳膊，緊握拳頭。雙眼透露出一種狂熱
，全身突然散發出一種霸氣。一種君臨天下的霸氣。
眾人沒想到趙無雙會拒絕凌鳳的建議，拜在凌家門下可是許多練武
人夢寐以求的事，要不是凌鳳心疼他無依無靠根本不會考慮收留。大家
一時無語。
「不管將來怎樣，你得先保住胳膊。」石天宇看出趙無雙胳膊如不及時
治療免不了留下殘疾，別說練武，將來連生活自理都會有所不便。他捏
了捏趙無雙的肩部和肘部，還好只是關節脫位，骨頭受了點小傷，沒有
折斷但也要休息十天半月。
「你忍著點痛。」石天宇囑咐趙無雙，趙無雙點了點頭。石天宇先輕輕
揉捏趙無雙肩肘部，放鬆肌肉，然後一手拿住肩部，一手抓住手腕，往
下一拉，手猛然一扭一送，趙無雙一聲悶哼。
石天宇讓趙無雙活動活動，趙無雙揮動幾初，只是關節有
點腫脹。他說了聲謝謝，站到石天宇身邊。這時許多跆拳道的人圍攏過
來，一人徑直走到趙無雙面前，正是李五，石天宇與他交過手。李五沒
認出化過妝的石天宇，他走到近前一把抓向趙無雙。李五的手剛接觸趙
無雙的衣領，石天宇突然手一翻抓住李五的肘部，手指用力一點曲池穴
，李五半邊身體突然一麻，如中雷擊，忙抽手站立一旁。
上官義一邊低頭記錄，一邊說：「外面傳言跆拳道要和別人決鬥，你
們不要太過分，如果出現傷亡你們脫不了干係。」
凌建還沒有開口，李五又湊了過來：「我們比武關你什麼事。」說著在
上官義警帽上摸了一把，他剛才吃了點虧，不敢找石天宇，轉而把氣發
洩到上官義身上。跆拳道素來驕橫，不把一個小民警放在眼裡。
「請你放尊重點。」上官義神情嚴肅，整了整警帽，繼續低頭記錄。李
五笑道：「聽說警察個個功夫了得，要不我們決鬥你也來。」說完又伸手
拂向上官義。
凌雲凌鳳覺得李五太過分，剛想制止又停下來，只見上官義頭沒抬舉
起左手擋住李五手臂，然後手掌立起，一旋一翻，一掌印在李五肩膀，
李五向後退出幾米，一屁股坐倒在地。
李五見對方頭都沒抬單手就把自己推倒，惱羞成怒。站起來立即一
拳擊向上官義，上官義依舊一手揮舞，見招拆招，連擋李五幾拳。凌雲
凌風詫異得睜大雙眼，一個小民警竟然單手對付一個跆拳道拳手的進攻
，雖然李五級別不高，可是殺傷力在這一期拳手裡也是佼佼者。滿院的
人都圍攏過來，屏息觀看。
李五久攻不下，心神有點瘋狂，拳腳交加，一陣猛打。凌家兄妹沒
有制止，他們看出上官義是有意示威，殺殺跆拳道的威風也好，省得他
們不知天高地厚。
上官義依舊沒有抬頭，石天宇離他很近，驚詫之餘突然感覺上官義
身體內湧動著一股強大的氣息，這種氣息平時從未感覺，那麼這種氣息
或者說是能量平時隱藏在哪，肯定在體內。石天宇想起那天上官義帶到
肖家看病的落魄中年人，當時一針紮下，那種氣血快速流動和現在的上
官義一模一樣。那次針法是從十三針法中吸取，難道人體暗脈真的存在。他這一想法揭開了現實世界中一層面紗，另一個存在浮現在我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