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不遠處的半山上,幾條瀑布衝下,匯聚成一個巨大的湖泊,這裡正是那河流的源頭。
莫游當時聽那女弟子提起此地時便忍不住心猿意馬,此時一見,更是覺得被美的氣息扼住了喉嚨。
「知道這裡為什麼叫此生谷嗎?」柳緋緋突而問道。
莫游搖搖頭,跟著柳緋緋朝前行去。
踏過五色雪原,來到一片純淨的白雪地帶,一朵朵亮珊瑚色的小花遍佈在地上,一隻隻金黃色的小蟲扇動著翅膀在小花中飛來飛去,停落在花上後,便朝著遠處樹上的蜂窩般的巢穴飛去。
「這些小東西,就叫此生。它們的生命非常短暫,出生後便出來採蜜,不過采三五朵花便會得到花蜜,一將蜜送入巢穴中,生命也就終結了。不久之後,在它的屍體上便會自動生出另一個新的生命,就此而已。」
「朝生暮死,此生無憾。或許它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生死,如此短暫的完成生命賦予的使命,又為哪般呢?」
「我們相比於神而言,豈不也是如此的渺小不可言,此生又為哪般呢?」
「呵呵,柳閣主在煩惱什麼?」莫游含笑問道。
柳緋緋深深望了他一眼,轉頭繼續看著此生生而寂滅,說道:「些許感歎罷了,它們生死如朝露,看似可憐,卻沒有半分的遺憾。這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呢?」
「若是它們有智慧,那就有遺憾了。世界總是公平的,賦予你一樣,便奪走你一樣,大概因為神覺得,殘缺才是美麗的,而完美是一種詛咒。」莫遊說道。
二人站在雪地之前,恰似神仙伴侶,淺淺而言,話語中既有無限哲理,似又在敘述著心中之事。
「哎,也許吧。」柳緋緋少有的歎道。
莫游笑了笑道:「柳閣主該是童話中的人物,只是現實的世界便是殘酷的,真實的生活便是殘缺的,誰的心中又沒有遺憾呢,更何況有的遺憾一輩子也追不回來的。」
「你有一輩子也追不回來的遺憾嗎?」柳緋緋輕輕抿唇,剛說完這這話,又感覺不對,這話怎麼聽都有點暗示,她本是心高氣傲的人,再喜歡也不會主動表白,如今生怕話被誤解,不由瞄了瞄莫游,只覺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莫游轉頭看著她,淡笑道:「希望沒有。」
望著他的雙眼,柳緋緋心情倒平靜下來,那是一雙經歷塵世滄桑的眼睛,睿智而淡然,似海一般包容萬物,而在這海底,有這一分淡淡的喜歡。
柳緋緋剎那間悟到了莫游的意思,望著他微微一笑。
二人便如千萬次輪迴的再次相遇,無盡的言語卻最終化成了相視一笑,雖然沒有那麼熾熱的愛意,但是一點點喜歡,卻足已讓緣分之門似再次被開啟。
回去的路上,二人一路無語,但是柳緋緋卻嘴角含笑,始知從現在開始,二人終於有了一分靈犀。
第三日,絕千奇以帶莫游出遊為由,帶著莫游浩浩蕩蕩的離開了主城,陪同的除了他的心腹,還有一群其他門派的年輕人,他們都是有些背景的人物,而且和絕千奇也不一定相和。
這些人自然不知道這是絕千奇掩人耳目的行為,還以為是他在拉攏他們,對莫游這個名不符實的客卿長老更是嗤之以鼻。
待行到那冰谷的時候,直衝大玄一境中段的妖氣便從其中洩了出來,眾人更是大驚失色,這妖氣任何人也模仿不來,而且妖物狂爆的叫聲從谷中傳來,更是震撼眾人心神。
莫游自知這乃是啟動了純陽天輪陣的結果,純陽天輪陣乃是一個和陣,所謂和陣,乃是以上下來分類陣法的一種,又稱為空間陣。
此陣分為上下兩部分,下部於地面設置成陣法,上部分於離地之處設置成陣法,兩陣法相互扣,形成一個陣法空間,所達到的效果即成重疊之勢,威力驚人。
「什麼妖物,也許是哪家跑丟的野狗呢?」絕千奇哈哈大笑,御著靈寵大肆衝進谷中。
見到絕千奇神態威然,眾人不由心有所感,那些不服他的年輕人們亦有些衝動,一個個跟著衝了進去。
莫游暗讚絕千奇聰明,還能夠利用這事來蠱惑人心,領著小白進去後,便發現眾人都站在谷口,不再朝前,在這裡已隱約可看到淡淡的黑霧從前面傳來,幾隻黑色的觸手在前方張牙舞爪。
在場的三十幾人最高修為的也就元蛻境,怎麼也不是這妖物的對手,一些人便建議不如回去請人回來處理了這東西。
這話一說,一個雪嶼門的弟子便叫了起來:「各位是不是嫌我們雪嶼門無人麼,莫長老當年以小悟境就能擊殺泣血宗殿主,如今長老已是大悟之境,這區區一個妖物哪放在話下?」
這話一出,一群弟子都跟著吆喝起來,興奮的神色中似乎覺得只要莫游出馬,這妖物便已是盤中餐了。
看到眾人狂妄的態度,其他門派的人紛紛對了對眼神,心裡大不是滋味,便有人諷刺道:「也好,我們便看一看莫長老如何收拾這妖物,切記要小心,一有危險便記得高聲喊救命。」
雪嶼門人紛紛露出不滿之色,絕千奇卻一擺手道:「我們在這裡談論這些有何用,還是得問問莫長老的意見,畢竟這事情說起來也危險得很。」
眾人便都將目光轉移到莫游的身上,莫游淡然道:「既然諸位對莫某有所期待,莫某怎可讓各位失望呢?」
說罷,翩然朝前而去,在他後面,小白搖著懷裡的布偶,吱吱的哼著搖籃曲。
眾人看他如此自信,不由露出驚訝之色,一個大悟境修玄者帶著一頭凡獸就敢單挑一境中段的妖物,二者之間的差距實在大得駭人,就算這個人帶著神器也沒用啊,畢竟修玄者根本就無法發揮出神器的力量,一旦啟動,斷然反遭其噬。
寶物無用,唯有用計,眾人皆心道,若此人真的能夠殺死這數百年的樹妖,那麼那智慧實在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