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北齊被南詔王認出來後,聶小川發現這個人始終如影隨形。
難道就因為自己是他真正的王后?
既然他當初能夠接受假王后,那自然代表著已經無所謂真假之分,這樁婚姻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政治目的,只要有公主身份,有沒有烙印又如何?
果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雖然知道蘇香影來意非善,但她的還是正說中聶小川的心事。
看到聶小川面色凝重起來,蘇香影前移幾步,語重心長的說道:「我親耳聽到他多次向侯爺提起你,滿是讚譽,而且還說你們曾經多次同處一室,」
說著停頓一下,看了看聶小川的顏色,歎了口氣,握住她的手,「妹妹,你也不能怪老爺針對你,你一而再的拒絕嫁入楊家,卻跟這個男人如此要好,男人嫉妒起來是很可怕的!何況又那麼湊巧皇帝被毒殺,他懷疑你也是正常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邏輯!明明是**裸的利用,偏扯上感情!她聶小川什麼都能信,就是不信感情,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心道皇帝被毒殺,全是你的功勞吧。
雖然已經得到南詔王的親口承認,但此時聽蘇香影說來,心裡還是很不舒服,原來他竟然是這樣四處誇大,難道真的只是為了證實自己沒有騙他?
蘇香影一臉忿忿不平,道:「真不知這個人安得什麼心!直到現在,老爺也是對你很生氣,現如今全天下都知道你跟他的關係親密,這對於你來說,是很危險的事,且不說會威脅到我們兩國的關係,只怕南詔王的朝中長老也不會放過你。」
說罷,蹙眉思索,疑惑不解的問道:「這可真是奇怪。他怎麼會如此待你?你可有得罪他?」
得罪?聶小川沉下心。難道這人還是忌諱自己地真實身份。苦笑一下道:「得罪?不瞞夫人。南詔王與我有救命之恩。小川一直感恩圖報。怎麼會去得罪他。」
蘇香影也是一副不解地樣子。小臉微皺。看上去格外迷人。隨後鬆開她地手。笑道:「不去管它了。反正你就要成為我國地皇后。只要我們兩國友好相交。任誰也別想覬覦我們中原大地。」
聶小川聽得心中凌然。南詔國力強盛。又早早與天鴻聯姻。刀若木又是人中之龍。怎麼會不覬覦這個天下?
自己這個身份一旦被好好利用。勢必掀起大風浪。
聶小川地心裡突然閃過一絲殺機。此人一日不除。勢必為患。
蘇香影又靠進幾分。低聲道:「近日外間都在謠傳你對侯爺諸多不滿。你可知此事?」
聶小川心道這個怕是你安排的吧,面上卻是又驚又憤,說道:「是何人造謠?侯爺對小川有知遇之恩,這等不忠不義的污蔑讓小川如何立身!我要親自見侯爺說明白。」
說著就要起身,蘇香影忙拉住她,皺眉道:「妹妹倒沒什麼不得當的行為。只是你的兄弟跟某些人走的過近,這些人當年都是跟隨在獨孤家身後地奸佞小人。」
聶小川一怔,隨即恍然道:「多謝夫人指點,小川與小弟初次入朝,不明形勢,我馬上告訴小弟。」說著又要起身,「不行,我還是親自見見侯爺的好。」
蘇香影拉著她嬌笑道:「這個我幫你傳達就好了,妹妹以後就是我們的皇后了。我可不想讓皇兄吃醋!」
聶小川羞澀一笑,故作扭擰的說道:「夫人又在取笑小川了。」
蘇香影握住她的手,誠懇的說道:「我知道小川一直疑心我,我再不敢瞞你,獨孤家獨霸朝廷,陷害忠良,妄圖挑起二國紛爭,皇兄無奈之下派我前來,原本是要進宮魅惑陛下。剷除獨孤黨。不了機緣巧合結識侯爺,侯爺為人正直善良。現如今扳倒獨孤家,香影我也算不辱使命,今後,我們都要誠心侍主,為兩國交好盡心盡力。」
聶小川見她這話說的除了最終目的外,基本上是事實,能如此推心置腹,可見自己此次出行定是九死一生,只有面對將死之人,蘇香影才會將這些秘密托盤而出。
於是莊重的點頭,「夫人如此大義為民,小川敬佩不已,請夫人放心,小川定不負我皇之托。」
心裡卻是將她稍帶天鴻地那個「哥哥」罵的狗血淋頭。
蘇香影此行目的具已達到,心情舒暢,連聲嬌笑,「好啦,現如今誤會解除,雨過天晴,妹妹放心,我地皇兄可是個英俊不凡的男人,小川肯定一見傾
聶小川唯有含羞低頭不語,蘇香影一拍手,進來四個侍衛,合力托著一個長錦盒。
「這是我送給妹妹與皇兄大婚的賀禮,香影不能親身前往,托付妹妹帶去我一片心意。」蘇香影臉上帶著一絲惆悵,似乎懷念故土,一面打開盒子,一柄長刀出現在眼前。
聶小川上前幾步,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此刀古樸厚重,散發著寒氣,長達七尺,刀身暗紋密佈,並無其他裝飾,聶小川忍耐不過伸手取出,入手厚重,知道這是一件難得的寶刀。
蘇香影含笑打量這柄寶刀,說道:「這可是我近一年才使名匠打造成的,煩勞妹妹轉告陛下,此物世間只此一件。」
聶小川聽了心內一驚,明白意思是鑄造此刀的工匠都被殺了,再看她的臉上並無半點愧色,不由暗歎,人命在這個公主眼裡真是不算什麼。
三日之後,在經過小皇帝親自主持的儀式後,魏嶺率領天鴻二百名侍衛,以及由北週二百名將士組成的護衛營,擁簇著坐了聶小川以及十幾名侍婢地大車,浩浩蕩蕩的向東而去。
李君一直跟在車後,直到出了城門,才含淚揮手,聶小川走了好久回頭看去,依舊能看到那已成黑點的身影。孤獨矗立在城門之上。
這將是他們十年來第二次分開,這次分開不知道何時再見,不過相比於上一次,聶小川心裡輕鬆不少,因為再過三日,竇大人就會為李君與竇小姐舉行婚禮。李君正式入贅他們竇家,官職也升了一等。
李淵的命運長卷即將徐徐展開。
「夫人身體可好?如有不適請告知莫將。」魏嶺策馬奔來,站在她的車外大聲詢問,聲音裡並沒有幾分敬意。
他們此時已經連續走了二百多里路,這裡的路況跟前世的柏油大路無法相比,皇家規格地馬車雖然裝飾良好,但這一路顛簸下來,從沒出過門的侍女們困頓不堪。
聶小川背上傷口大好,再加上她經常內功調息。所以到沒什麼不適。
「多謝魏大人,休息一下也好。」聶小川掀開簾子,看到身處在一片碧綠地荒野。不遠處有小河水流過,四面點綴著不知名的野花,是在現代那個工業環境中絕不可看到的清新景色,不由深吸一口氣說道。
魏嶺看也不看她一眼,將命令傳達下去,一行人在小河旁安營休息,侍女們一個個累的腰酸背痛,強撐著打水給聶小川梳洗之後,又忙著生火做飯。
聶小川坐在小河邊。身後一直形影不離地跟著兩個侍女,放眼遠眺,不遠處是一座小丘陵,隱隱有牧童的歌聲傳來。
尋聲而望,小河的上游,幾個孩童騎在黃牛上嬉笑著,魏嶺也看到了,囑咐幾句就有一隊侍衛上前驅逐他們。
牧童們不滿的咒罵著,但還是很聽話的牽牛離去。其中一個遙遙回頭,似乎好奇他們是什麼人。
聶小川嘴邊顯出一絲微笑,雖然離地遠,但她還是認出了,那個牧童就是後世頂頂有名地門神秦叔寶。
一陣陣悠揚的牧童歌聲漸漸遠去,但這難不住聽覺異於常人地聶小川,會心地一笑,記住了柳裘傳達的信息,牛頭山有埋伏。
迎來黎明之前一定要經過黑夜。不管魏嶺安排下怎樣的陷阱要殺了她。有了柳裘他們地幫助,聶小川信心十足。她一定可以順利的逃出,從此逍遙而去。
又經過五日日夜不停的趕路,侍女們已經累的爬不起來,看樣子魏嶺想用疲勞跋涉先拖垮她。
「夫人勿怪,陛下迎接皇后心切,行程緊迫,魏嶺多有得罪了。」魏嶺不止一次跟她解釋,雖然臉上並沒有一絲歉意。
聶小川望著他冷峻的面容,想起李靖所說的關於魏宗的預言,忍不住問道:「久聞魏大人祖父是天下名士,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一見?」
魏嶺的神色一暗,聲音緩和許多,搖頭道:「祖父大人去世多年了。」
死了?聶小川有些遺憾,「真是遺憾,魏大人既然是魏先生的嫡孫,怎麼不在朝廷效力,做了這舞刀弄槍地邊防大人?」
魏嶺冷笑一聲,滿面嘲諷道:「夫人多慮了,魏家宗旨守護我朝,魏嶺能親自駐守邊境,實在是深感榮幸。」
說罷拍馬而去,十分不屑於聶小川的挑撥,接連兩日不理會她。
聶小川其實並沒有這個意思,只不過順口一說而已,她怎麼會不知道魏嶺對天鴻皇室的狂熱忠心。
這一日,終於在隱隱看到牛頭山的時候安營紮寨了,聶小川心裡有些緊張,借口休息屏退那幾名萎靡的侍女,將李君臨行前送來的裝備攤開,先穿上利落的緊身衣,上面佈滿口袋,方便裝入各種暗器。
剛剛往腰間纏入一條軟鞭,帳外就傳來腳步聲,侍女大聲喊道:「魏大人求見。」
如果讓魏嶺看到這東西,一定會當場殺了她,聶小川立刻冒出一頭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