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竟然是許久不見的袁天罡,不對,是袁無點。
「想我了吧?」他轉眼就到了身邊,伸出長長的手抱向聶小川,原本睡著的李君突然躍起來,搶先拽住聶小川,因為用力過猛,站立不穩,拉著聶小川又倒在躺椅上。
「小川,你又長胖了!」李君悶笑道。
聶小川呸了聲,從他的懷裡站起來,看到袁無點依舊伸著的胳膊,心裡有些不忍,便伸手握住他的手,問道:「你不是跟你父親回益州了?」
袁無點緊緊握著她的手,咧開嘴笑了,得意的說道:「雖然我奇門八卦比不過我爹,但論起來跑,他畢竟老了!」
聶小川沉下臉來,用力抽回手,道:「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父親該多傷心!他千里迢迢的追尋你來,為此破了族戒,你怎麼可以。」說著搖頭,臉上也顯出怒意,這天下的孩兒們是永遠都不可憐父母心的。
袁無點神色一滯,有些訕訕的,李君依舊坐在搖椅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一語不發。
「先不說這個,我聽到一個大消息,才趕著回來告訴你,我跟我爹說了,很快我就會回益州的。」袁無點急著叉開這個話題,一面低頭看到小桌子上擺著大碗茶水,忙端起來咕咚咕咚喝了。
他的樣子風塵僕僕,看起來趕了好幾天的路,聶小川也不顧不得再責備,接過茶碗又給他添了水,問:「什麼事?值得你這樣急。」
「前些日子,我跟父親去赴宴,尋機逃跑時,闖入一個暗室,聽到有人在裡面密談。」袁天罡坐下來,低聲道,「竟然是獨孤夫人以及她的家人。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人。」
「他們說什麼?」聶小川警覺起來,回來這麼久還沒有見過獨孤家的人,她殺了獨孤七郎這件事,不一定沒人知道,要不然楊緋色也不會說嫂嫂不會放過你那樣的話。
他們根本不是吃啞巴虧地人。更不可能就這樣放過楊堅以及自己。
「他們要一個什麼桃花宴上毒殺皇上。弒君謀位。」袁無點聲音更低了。幾乎貼在聶小川地耳邊。
聶小川驚得睜大眼睛。「怎麼毒?眾目睽睽之下公然弒君?」
這也太荒謬了。自周朝以後。禮儀道德渙散。但君臣之禮還是很有份量地。任何一個想要弒君奪位地人。也不得不找個冠冕堂皇地理由。就怕在歷史上留下個罵名。
他們獨孤家不會瘋狂到這種地步吧?就這樣奪了位也不會讓人臣服地。現今天鴻如此虎視眈眈。國內亂了豈不是給了他國可趁之機?
「他們沒說具體地。只說一切按計劃行事。」袁無點說,「聽起來替罪羊找好了。他們開心地不得了呢。還大笑。也不怕被人聽到。」
聶小川皺皺眉,問一旁靜默不語的李君,「桃花宴什麼時候?」
李君想了想才道,「三日之後。」
這個消息讓聶小川幾乎一夜失眠,第二日破天荒的走出了門,一是心裡亂,想散散心。二是家裡地米吃完了,現在又來了袁無點,更是不夠吃了,這袁無點逃得很慌張,身上一分錢也沒有,李君的軍餉還不到發的時候,聶小川只好撿了幾個當年獨孤夫人送的首飾去變賣,一路上還想著毒殺皇帝的事。
獨孤家會選擇誰去當這個替罪羊?依照袁無點所探知的,獨孤家是絕不對不會讓世人知道這是自己做的。那麼目前最適合背負罵名的就只有以楊堅為首的保皇黨了。
栽贓楊堅要用誰?
「聶小川!」一個響亮地聲音在身邊炸開,而就在同時也讓聶小川靈光乍現,楊緋色!
她轉過頭,看到自己已經走到一家店舖前,那裡正好停著一輛馬車,披著絳紅披風的楊緋色扶著侍女的手正走下來,半個月不見,她地腹部已經隆起了,臉上也長了好多肉。面色紅潤。看來柳家把她養得很好。
她從馬伕手裡奪過鞭子,面色不善的快步走過來。聶小川不由後退一步,她可不想跟一個孕婦動手,但也不想自己挨打。
「你滾一邊去!」楊緋色沖一直小心翼翼扶著自己的侍女厲聲道,嚇得那侍女一個哆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乾脆撲通跪下了。
「少夫人,咱們回去吧,你現在可不能隨便走動。」她帶著哭聲哀求。
楊緋色哪裡理她,一手撫著肚子,另一手揚鞭就像聶小川打來,「你這個不要臉……
聶小川心裡活就騰騰的冒起來,她討厭聽到「不要臉」這三個字,伸手就抓住甩來的鞭子,強壓住怒火,說道:「柳夫人要做母親的人了,可要慎言,莫帶壞了孩子。」
楊緋色用力一掙,沒有奪回鞭子,怒意更盛,乾脆鬆開手,劈手打過來,「你害了七郎,害了嫂嫂,就是害了我家,仗著我哥哥寵你,覺得沒人敢怎麼你了麼?」
「行了!」聶小川推開她,不耐煩的說,兄妹二人都是一個德行,豬油蒙了心,好賴不分,隨即開口道,「柳夫人可要赴宮裡的桃花宴?」
她問的也太突兀了,楊緋色不由楞住了,不明白她怎麼突然轉到這個話題,回過神冷笑道:「就你這樣還想去參加?別不知道身份了,原本想拼著幾分聰明進我楊家地門吧?卻原來也是中看不中用的,嫂嫂是走了,但夫人不是給你來做,怎麼又想進宮裡謀出處了?」
聶小川沒空理會她的嘲諷,看向她道,「你哥哥讓你去的?」
楊緋色哼了聲,「真是粗鄙的下人,桃花宴就是邀請世家小姐夫人去的,到時候論詩寫字,得了頭魁的能得到皇上……呸,死了心吧,輪不到你去。」
她說著說著發覺語氣不對,忙收住口罵了聲。再看聶小川竟然轉身走開了,不由氣得跺腳,慌得那個侍女死命撲上來扶住,一疊聲的少夫人小心,少爺會揭了自己的皮。
「看來就是這樣,獨孤家肯定會讓楊緋色那個傻妞得機會見皇上。到時皇上突然毒發身亡,楊緋色是百口莫辯,那楊堅自然也就難逃其責。」袁無點說道,
春日地午後,已經有些熱,他們三人擠在李君的小臥室裡,聽聶小川分析,李君急匆匆地被叫回來,身上還穿著軍服。頭上冒出一層汗。
「皇上死了,獨孤家定會趁機清繳對手,那你們肯定也難逃一死。小川,快收拾東西,跟我走吧。」袁無點越想越怕,站起來說道,「獨孤家本就掌握軍權,大軍圍攻,我們就是插翅難飛了。」
聶小川皺著眉思考,李君也是不語,許久才道:「要不我告訴竇大人去?」
「你還想什麼。都這時候了,告訴誰也晚了,趁著晚上跑吧。」袁無點實在不明白這兩人總是悶悶的想什麼,急得來回走,屋地下蕩起好些塵土。
皇帝死了,二黨相爭,聶小川慢慢看向李君,道:「小弟,這是個機會。」
她這話一說。袁無點與李君都看向她,不明白這是什麼機會,「我去趟楊府,如果我晚上沒回來,你們不要找我,三天後的桃花宴上,你們二人務必守在太子身邊,不管別處如何混亂一定要保住太子,以你們二人之力應該不成問題吧。」
袁無點以及李君神色大震。齊聲問道:「你要去告訴楊堅?」
聶小川已經站起來。沉色道:「是,我要去告訴他。告訴他了,事情才變得有意思不是。」
「那不行,太危險了」他們二人一起搖頭,一人揪住她一個胳膊。
聶小川笑了笑,晃晃手上的小青蛇,「我的確很危險!」
聶小川到達楊府時,夜已經深了,守門人一臉不耐煩,看到她更是沒好氣:「聶姑娘,什麼事這麼急啊?」
「快去告訴楊老爺,小川有急事稟告。」聶小川做出一副惶急的樣子。
「什麼急事大晚上地來?老爺早睡下了,誰敢去叫,明日請早吧。」門人說著關上門,一轉身,就見聶小川從外飛身而進,嚇得大喊一聲「刺客啊」。
這一聲喊出來無數侍衛,將聶小川團團圍住,一個中年男人披著衣衫急匆匆地跑來,聶小川認得他,這是新任地大管家喚作黃巖,柳裘或許因為楊緋色懷孕,歸家日子增多,卸任不管這內宅的事了。
「聶掌櫃啊。」他自然認得聶小川,神色一緩,卻並沒有示意侍衛們退下,「這麼晚什麼事啊?」
如果不是楊堅暗示,他們怎麼會這麼防著自己?聶小川冷笑一聲,但面上做出一副急急地樣子,「黃管家,快些回報老爺,我有急事要說。」
黃巖遲疑了下,對身邊的侍衛耳語幾句,那侍衛匆匆去了,對聶小川一拱手道:「聶掌櫃書房請。」
黃巖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聶小川一些話,聶小川愛答不理,沒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響起一片「老爺」的問候聲,黃巖在腳步聲響起時就蹭的跳到門邊,打開門,一身皂白稠衣地楊堅走進來,他的頭髮散在身後,帶著洗浴後的清香站在聶小川地不遠處。
聶小川眼神恍惚,想起以前曾見到這樣的他,那一次夜探楊府,差點被蘇香影發現,事後她從柳裘的閒談中得知,楊堅本沒打算出來,但看到聶小川被發現了,故意現身給她解圍,又命了柳裘帶人圍殺那些追蹤的人,只不過,那時候蘇香影是他要防備的,而聶小川還是他要拉攏的對象,這才沒多少時間,立場已經互換了。
「我不是說過,沒有邀請,聶姑娘不要踏入我楊府。」他的聲音冷冷清清,面上也帶著一絲不悅。
聶小川歎了口氣,想到那晚差點死在刺客手裡,雖然不確定是不是他做的,但肯定跟他有一定關係,心裡惱恨至極,一低頭惶恐道:「小川知道,只是這個消息非同小可,不得不來。」
說著掃了眼屋子裡站的七八個人,楊堅遲疑一下,揮揮手,黃巖立刻帶著侍衛出去了。
「你又窺探去了?」他地聲音低了些,但依舊沒有什麼感情,反而帶著一絲嘲諷。
聶小川上前一步,抬頭正色道:「獨孤家要弒君了!」
就見楊堅臉色一變,眼睛一亮,脫口道:「你怎麼知道?」
聶小川心中一沉,暗道不好。
18日,終於補完了,3500字,不過19-21日不更,考試中,以後再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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