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以後,後宮裡的白頭宮女們偶爾還會說起,那個可怕的公主帶著惡魔般的神情,用皇后的手刺破自己的脖子,暈倒前發出怪異的笑聲,是她們多年不能忘卻的噩夢。爬_書_網】
門輕輕推開了,一道陽光射了進來,聶小川從帳子裡抬起身,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走過來。
做這個夢已經是第十天了,聶小川有些想笑,這事真是夠怪異的!當然,她已經明白這不是夢了,在被皇后的指甲刺破,那種疼痛感已經讓她冷靜下來。
「公主,你要起來嗎?」一個戰戰兢兢的聲音在外問
那個小女孩,叫做玉香,是「自己」的丫環,今年十二歲,據她說是兩年前才分過來的,而自己也正是那個時候進的宮。
「難道公主不應該住在宮裡嗎?」聶小川聽了便問
玉香習慣性的低著頭回答:「公主自小便跟楓王爺住在宮外。」
在嚇倒皇后一干人的那個晚上,聶小川醒來後,看到這個幾乎要哭死的女孩子時,坦白自己失憶了,玉香除了接著哭到沒有別的表現,倒讓聶小川白白準備的許多解釋的話。[]
「太醫說了,從那麼高摔下來會有後遺症的,原來只是失憶,」玉香抽抽搭搭的說,臉上竟然帶著一絲欣喜,「失憶也沒什麼,以前的事不記得也好。」
自己現在所佔用的身子正主,前幾日從樹上摔下來,頭被撞破昏迷好幾日,聶小川猜測其實是死了,而她在車禍後靈魂出竅了,也算是死了吧?那麼現在,是借屍還魂還是又投胎了?
轉眼過去半個月了,自從她用皇后的指甲刺破自己後,身邊除了玉香就再也見過別的人。
「沒有人來那是再好不過地。」玉香已經收拾好食盒。她每日從外邊端飯進來。吃完了再送出去。出門時又小心地叮囑一句。「公主。如果有人來了。你可千萬別講話!」
聶小川微笑著點點頭。看著她匆匆地走了。玉香在得知她失憶後。第一句話就是叮囑。要繼續裝啞巴。直到楓王爺回來。
當追問為什麼時。玉香似乎不願提。只是反覆說如果別人知道她能講話。一定會害她。爬_書_網】只有楓王爺回來了。才沒有人敢欺負她。
此時。聶小川坐在窗前。一面看著鏡子。一面在想這個楓王爺是什麼樣地人。玉香似乎很怕她。每次問話都回答地模模糊糊。凌亂不堪。只會說你是公主啊。問她哪個國家。便說我們國家啊。這裡是哪裡?是皇宮啊。楓王爺是誰?是王爺啊。問了幾次。聶小川也就放棄了。
桌子上地銅鏡。泛著黃光。模模糊糊地呈現一張十一二歲地女孩子地臉。圓臉。圓眼。此刻微微皺著眉頭。聶小川目光轉到鏡子裡。鏡子裡地女孩子嘴角翹起來。臉上呈現兩個小酒窩。這樣看來。也是很可愛地。
這張臉跟她「生前」地模樣比起來。真是天上地下。那時候有個新聞雜誌選美。說她是全球十大美女之一。
不過,真的很高興,要知道有一張走到哪裡都是焦點的面容,其實很麻煩,聶小川伸手合十,非常虔誠的感謝老天,雖然過程慘烈點,但是也算給了她重生的機會。
不知不覺天沉了下來,有陣陣悶雷滾過,玉香還沒回來,聶小川站起來走到門邊,一陣風夾雜著雨腥味衝過來,廊簷上的銅鈴一陣亂響,豆大的雨點砸到地上,很快濺起白色的水霧,「一片汪洋都不見「聶小川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這句詩。
「哎呀怎麼突然就下雨了!「一個身影突然衝進走廊,伴著一句抱怨。
聶小川輕輕往門後退了退,從門側打量來人,這是個年輕的男子,有1米74左右,烏黑的頭髮**的垂在肩頭,白淨的臉上沾滿了雨水,就連長長的睫毛上也亮晶晶的,他低著頭去擰被雨水打濕的衣服,聶小川看到他腳上那雙朱紅色的靴子。
「哎呀!嚇死人了!」感覺到審視,那少年猛地看過來,似乎沒料到身旁半掩著門邊竟然有人,失聲喊道。
聶小川低下頭又往門裡走了走,聽那少年片刻停頓後說道:「是桔兒妹妹啊!」
聶小川側頭看著他一手掠著垂在耳側的濕發,一手指著屋簷,露出好看的笑容,「被雨澆蒙了,可不是跑到妹妹的鈴鐺宮了!」
鈴鐺宮?這名字可真夠奇怪的,聶小川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那少年已經走進來了,很隨意的拿起一塊手巾擦拭自己,擦完了又拿起桌子上的篦子,對著鏡子認認真真的開始梳頭。
「妹妹這裡怎麼沒有胭脂?」他梳完頭,開始在桌子上尋找
聶小川搖搖頭,她來這裡後還沒有梳妝過,自然也不知道,那少年很快放棄了,湊近鏡子,伸手輕輕拍著臉,嘴裡說著:「真是可惜,剛進貢的上好胭脂,好容易從大姐那討來的,偏給花了!」
聶小川有些好笑的看著他,像是看到那些影視圈裡的花樣少年,唇紅齒白,有著無比溫婉的形容,這個人是「自己」的哥哥麼?
他覺察到聶小川的注視,回頭一笑,眼睛瞇成一條縫,「妹妹這病了一場,可是變得不一樣了!」
聶小川心裡一顫,他已經又去照鏡子了,嘴裡慢慢說著:「以往妹妹見了我,可是看都不看一眼,怎麼今總看不夠似的?莫不是這胭脂的功效?」
他全身心的投入到鏡子裡,恨不得將每寸肌膚都看透,聶小川有些好笑,也就不再去理他,目光放到外邊,那雨沒有停的意思,不知道玉香可及時避雨了?
一股香氣襲來,聶小川眼前呈現那少年放大的臉,原來他已經走過來,蹲下來直視著自己,這麼近的距離來看,果真好皮膚!
「桔兒還不會說話嗎?」他含笑說,聲音裡帶著撒嬌般的味道
聶小川忍不住一陣寒戰,心裡緊張起來,他是什麼意思?從玉香含含糊糊的講述裡,她隱約覺得,自己能不能開口講話,是件很重要的事。
「給棟王爺請安!」玉香的聲音突然響起來,聶小川向門邊看去,只見玉香像是方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渾身顫抖的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沖這位少年叩頭。
「玉香啊,快起來,怎麼跟我行這麼大的禮?」少年笑著說,頭輕輕一揚,束髮的紅彩繩劃出好看的弧線,「我聽說桔兒妹妹能講話了?可是真的?」
玉香半點也沒抬起頭,渾身亂戰的說:「奴婢不敢,奴婢每日照看公主,太醫的藥也按時煎服,只是公主還不曾開口!」
少年恍然般的哦了聲,臉上露出得意的笑,「我說嘛,這藥都吃了這些年了,怎麼偏就要今年能說了?我這次可是押對了,非贏他們個乾乾淨淨!」最後一句話,他用著戲裡的念白說出來,那手指一翹正好在聶小川鼻尖。
再一低頭就看到聶小川鮮花綻放般的笑,他的手猛地收回來,一臉不可置信:「哎呀!桔兒妹妹竟然會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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