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珠兒化悲憤為力量,揮動著手中的大剪刀,把花園裡名貴的花草全部剃成清一色的光頭。
「扣我工錢,扣我工錢……」珠兒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台階上,遍地的殘花碎葉讓她心裡感覺舒坦了一些。自從那場鬥毆事件之後,她就被貶至雜役房當花匠。
如果僅是做白工,珠兒還能堅持住。大不了忍過這個月,就收拾包袱走人!不過,宋管家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似的,拿著那張賣身契警告她,必須做滿一年,否則就要拉她去見官。
他奶奶滴!這不明擺著欺壓平民老百姓麼!和開國丞相府過不去的人,絕對是自尋死路!試問舉國上下,還有比丞相更大的官嗎!錢家雖然吃喝不愁,但是再怎麼看,一個賣豬的也不是丞相大人的對手!
一念及此,珠兒連連搖頭,衝動之下打了楚家小姐,楚丞相沒有治罪已是格外開恩。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能再給爹娘惹麻煩了!
珠兒自我安慰一番之後,總算是可以心平氣和的幹活了。趁著沒人發現,她連忙拿起掃帚,清除地上的罪證。
好在這裡人煙稀少。待珠兒忙活了半天之後,才有個膳堂的丫鬟叫她去吃飯。
膳堂附近有間瓦房,是府上的丫鬟,家丁們用餐的地方。珠兒捧著瓷碗,左右張望著,只見小麗與林大壯正親熱的偎在一起吃飯,珠兒絲毫沒有打擾人家談情說愛的自覺,喜笑顏開的擠到他們中間,開心的邊吃邊聊。
雖說珠兒被貶至雜役房,但是野豬女英雄的威名卻是響噹噹的。在這些丫鬟,家丁們眼中,她就是個名副其實的英雄。
「珠兒,花匠的活兒做的還習慣嗎?下午我有空,不如我去幫你吧!」小麗一如既往的崇拜她,從自己碗裡夾起一塊豬肉給她吃。
「嗨,不用!那點小活還能難住我!」珠兒不以為然的瞥著嘴,執起筷子及時的攔住小麗,「你吃吧,這些我從小就吃膩了。趕明兒被放出去了,請你去我家吃全豬宴!」
「是,是……」小麗嘴裡嚼著肉,好笑的說,「錢氏農場的大小姐麼,以後就跟你沾光啦!」
林大壯趁著她們聊天的空兒,碗裡的飯三兩下就扒個底朝天。他放下碗筷,伸出手背蹭了一下嘴角的油,滿意的打了個飽嗝,雙手拍向大腿:「我吃飽啦,你們慢慢吃!」說完起身就走。
忽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急忙折回到珠兒和小麗身邊,神秘兮兮的說:「晚上,你們倆有空嗎?!」
「怎麼?有何安排?!」珠兒納悶的望著他,難道晚上有什麼好玩的事情!
「是啊,你先說來聽聽!」小麗看他那副神秘的樣子,不禁掩唇而笑,雙頰頓時飛上兩片紅雲。
「哦,是這樣的。我早上出府辦差事的時候,發現西大街來了個戲班子,呵,那排場還挺大呢!我今天晚上不當差,所以就問問你們想去看戲不?!」林大壯真誠的說道,那雙渾圓的虎目直盯著小麗。
小麗羞赧的垂下頭,臉都快紅到脖子根了,只聽她聲如蚊吶:「嗯……我,晚上好像沒什麼事兒……」
「好,就這麼說定了!」珠兒這幾天閒得發慌,正愁著沒地方消遣。一聽說有看戲這麼好的事,忙不迭地就答應了。
入夜,初春的氣候乍暖還寒,冷風把珠兒的臉吹得紅通通的,像個熟透的紅蘋果。她和小麗向雜役房的管事告了假,守在後門等著林大壯。小麗頻頻向四周打量著,尋找著那抹讓她心動的身影。珠兒在原地來回踱步,不停地搓著手,心裡尋思著是不是出來早了!
終於,假山後閃出來一道高大的身影,他看見小麗之後,隨即奔上前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向她解釋著:「剛,剛才雲少爺叫我去找頂轎子,來晚了,不好意思啊!」
「沒事,我們也只是剛來!」珠兒正要開口抱怨幾句,一聽小麗搶白在先,只好把已到嘴邊的話生生的嚥了回去。
夜幕下的京城,燈火通明,更顯繁華氣派。珠兒好奇的趴在各大商舖的窗戶上張望著,只見每家店舖都是人頭攢動,生意相當紅火!
珠兒不由連連稱奇,在鄉下,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已經熄燈上炕了,哪還有閒情逸致出來逛街!況且,也沒有地方可逛!
珠兒和小麗,興奮的跟在林大壯身後,到處張望著。街道兩旁懸掛著造型各異的宮燈,羅漢燈,紅紗圓燈,走馬燈,蝴蝶燈……競相綻放出燦爛的光彩。
燈中的詩詞,畫面不停的變幻著,珠兒拉著小麗,蹦蹦跳跳的穿梭於這些流光溢彩的宮燈之中!
林大壯好不容易找到這倆個玩的忘乎所以的丫頭,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兩串晶瑩剔透的冰糖葫蘆。小麗臉上頓時笑開了花,捧著那串冰糖葫蘆只是看著,也捨不得吃。
珠兒咬著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蘆,心裡美的跟吃她娘親手做的紅燒豬頭肉一樣。西大街的夜市,攤位上擺放著各種式樣新穎,價格公道的新鮮玩意兒,小麗微笑著對珠兒說:「這裡的東西價廉物美,最適合我們普通老百姓了。」
小麗買了一些胭脂水粉,還特意送給珠兒一盒。珠兒在手裡把玩著精緻小巧的粉盒,聞著芬芳怡人的香氣,身為女兒家的愛美之心也油然而生。
作為回禮,她在隔壁的攤位買了幅瑪瑙耳墜,送給小麗。而林大壯扭捏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買些什麼,惟有大吼一聲:「走,我請你們看戲!」
仰望著三層樓高的豪華戲院,珠兒迫不及待的想進去看個究竟。小麗笑著拉住她,輕聲道:「看把你急的,大壯去買戲票了。等一會兒咱們再進去!」
「哦?還要買票?!不是散場了再打賞麼!」戲院外一面面錦旗隨風飄舞著,前來看戲的人潮絡繹不絕。
「嘁,那是在咱們鄉下,這兒可是京城!」小麗著重的強調了京城二字,珠兒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歪著腦袋瞅著戲院裡的動靜。
「買到啦!看戲的人可真多,幸虧咱們來得早,不然,今晚恐怕還看不成了呢!」林大壯高舉著手中的戲票,高聲叫嚷著向她們奔過來,忽然,他的雙手在半空中定格,瞠目結舌的望著前方,一時無法言語。
珠兒和小麗下意識的回頭望去,只見三頂華麗的轎子已經近在眼前,轎夫小心翼翼的停轎,轎子裡那雙修長白皙的手輕輕佻開轎簾,伴隨著一陣悅耳的笑聲,妖冶奪目的面容頓時出現在她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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