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充斥著嗡嗡的悶響,劇烈的顛簸讓人恨不能把隔夜飯都吐出來。珠兒忍著頭部的疼痛,緩緩睜開雙眼,環顧四周,除了頭頂那幾縷微弱的光線,狹窄的馬車彷彿一個囚籠。她艱難的抓住馬車上的窗欞,勉強的坐起身,瞇著眼睛看向窗外。
這,這是哪裡?!馬車飛快的在田間疾馳,珠兒用力的揉著眼睛,驚恐的發現無論是七里屯,還是八里村,已經連根草都看不到了。
很明顯,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綁架案件,珠兒迅速的在腦海中過濾起與錢家交惡的仇家名單。
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沒想到這幫缺德的傢伙,連個柔若無骨的女孩子都不放過,居然拿著那麼粗的棍子,以為是上山捉黑瞎子的啊!
珠兒苦思冥想了半天,逐漸確定了嫌疑犯。鎮上賣夜壺的李瘸子,每年都來錢家提親,爹嫌他兒子是鬥雞眼,沒文化,說什麼也不答應!難道,他氣急之下,要把自己強行擄走給他兒子當媳婦?!
一念及此,珠兒再也坐不住了。眼瞅著太陽就快下山了,若是等到天黑,這裡又是荒郊野外,只怕到時候叫破喉嚨也沒用啦!她悄悄的掀開了簾子,探出腦袋張望著,前面坐著一男一女,他們扭著肥碩的屁股,正興致高昂的趕著馬車。
「漂亮的姑娘,是真呀真俊巴,哥哥我心裡,是真呀真歡喜……」聽那賊漢子哼著淫詞浪語,珠兒更加篤定了他們絕非善類。
「妹兒啊……」賊漢子一邊唱,一手攬住了賊婆娘的水桶腰,深情款款的望著她。
「哎……」甜膩的**聽得珠兒胃裡翻騰不息。
「看你那小嘴兒呦,紅艷艷,水汪汪,直把哥哥我迷得找不著北嘍……」賊漢子聲情並茂的舔著他的嘴巴,而賊婆娘早已陶醉的閉上眼睛,撅起厚唇迎向他。
當珠兒聽到陣陣群豬拱食的聲響之後,再也壓抑不住強烈的嘔吐慾望,趴在車上狂吐了起來,直到吐出黃水,才感覺舒服了許多。
馬車倉促的停下,賊漢子和賊婆娘麻利的撈起腳下的木棍,虎視眈眈的盯著珠兒,對準她的腦袋來回比劃著。
珠兒見狀,顧不得喘口氣,連忙向他們解釋著:「我,我只是暈車!」
賊婆娘輕蔑的瞥了她一眼,冷哼道:「死丫頭,老實地給老娘我呆著,不然,有你好受的!」
「是,是……」珠兒忙不迭的應聲,好漢尚且不吃眼前虧,她可不想自己的腦袋被人拿來當球踢。只是,他們看起來好陌生哦!
「你,你們可是李瘸子派來的?!」珠兒見那根木棍重新放回到地上,試探著詢問那位賊婆娘。
「呵,你這丫頭是被打傻了吧!哪兒來得什麼李瘸子啊!」賊婆娘不屑一顧的撇撇嘴,風情萬種的撩撥著額前的碎發,朗聲道,「豎著耳朵聽仔細嘍,我們就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絕色雙嬌!」
珠兒努力掙扎了半天,終於沒讓自己再吐出來,她虛弱的扶著馬車,謙虛的請教:「絕,絕色雙驕……請問你們把小女子抓來,意欲何為?!」
「嗯,也算咱們有緣分吧!本來是想去林子裡捕頭黑瞎子的,等了兩天兩夜結果連根毛也沒逮到,正盤算著這趟買賣虧了呢,不料,你就送上門來了……」
屁哩!鬼才跟你們有緣分!珠兒恨得牙癢癢的,無奈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口氣眼下只能忍住!不過,既然排除了尋仇的可能,或許還有迴旋的餘地!
「呵呵,原來是這樣啊!做買賣嘛,當然是要賺的,只是,你們看我乾癟癟的,身上也沒幾兩肉,把我抓來又有什麼用呢?!」珠兒想方設法的說服他們,留意到賊漢子面露猶疑之色,頓時信心倍增,「四海之內皆兄妹!既然相識一場,自然也不能讓絕色雙驕白忙活,不如這樣,妹子身上還有對金鐲,送給二位做個見面禮,咱們就此別過吧!」
聞言,那賊婆娘捏著羅帕輕掩朱唇,漸漸笑彎了腰,珠兒正納悶她怎麼一點都不心動,只見她得意洋洋的從懷裡掏出一副金光閃閃的鐲子,在珠兒眼前來回晃著:「你說的,可是這對麼!啊哈哈……」
珠兒連忙伸出雙臂,只見手腕上空空如也。拚命的壓抑住滿腔怒火,在心裡把她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之後,僵硬的擠出一抹笑容,賣力的繼續遊說:「不瞞二位大俠,其實,妹子的意思是想請你們回家做客,你們想要多少頭豬,只管拉走便是,或者直接拿銀子也成啊……」
賊婆娘依然淡定從容,置珠兒的誘哄於不顧,喜滋滋的把玩著那對金鐲子,待珠兒詞窮無語之時,賊婆娘凶相畢露,惡狠狠的瞪著她,恐嚇道:「死丫頭,老娘我闖蕩江湖的時候,你還趴在你娘懷裡吃奶呢!耍小聰明鬥心機,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再敢廢話,就把你賣到窯子裡去!」
珠兒見這賊婆娘動真格的了,只得乖乖地閉上嘴巴,縮著腦袋,順從的爬回到馬車上,掩上簾子,任由黑暗吞沒自己。
這時,賊漢子往車裡丟了塊蕃薯,然後執起馬鞭,繼續趕著馬車。珠兒拿起蕃薯,在手裡比劃著大小,嘀咕著:「娘還說我有段絕世好姻緣,眼看就要被人賣到窯子裡去了,唉,世事無常啊!」
當一個人飢腸轆轆,滴水未進的時候,甜美多汁的蕃薯簡直就是天庭的蟠桃!珠兒小心翼翼的捧著珍貴的美食,在裙子上來回蹭了幾遍。一小口一小口的啃著。
「光啷……」馬車一個趔趄,匆忙停下。珠兒躲閃不及,結實的吻向潮濕霉變的車廂,倒下之時,第一反應便是緊緊抱住那塊蕃薯,暗自慶幸待會兒還有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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