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龍從東華宮步出,瞬間還以為自己來到了魔幻世界。
就像看虛擬電影,在建築物內打開一道門,外面竟是一望無際的荒野,接通第二個空間之類的題材。
當然,崑崙宮所在地也算是荒山野嶺,門外一片天然景色並不足為奇。但是納蘭龍面前滿眼蒼綠,密密麻麻的長滿了參天大樹,連路也沒有,教人無法知道這樹林到底有多廣、有多深。
納蘭龍沒有忘記自己身處山勢險峻的靈秀峰上,能夠開闢出一片較平坦的地方勉強個廟宇已是能人所不能,再不就像八仙宮那般在廟後有一幅小空地更屬難能可貴。然而這片可以稱為「樹梅」的森林,實在沒可能存在於任何一座稍高的山頭上。
「如果靈秀峰的山腰有這麼一片樹林,怎麼我們從對面山崖望過來的時候沒能看出?」納蘭龍覺得事有蹊蹺,不免猶疑:「如果有這種林子的話,這山的山勢也不會那麼陡峭了。」
先前納蘭龍等人闖進結界,在對面那片山壁之上曾經遠眺這座靈秀峰、靈秀峰雖甚是翠綠,卻不見有這許多大樹,除了植被外就是一些小樹叢和奇花異卉。
太陽已漸漸西沉,日光被巨樹樹葉阻隔,林子中的光線更是不足。納蘭龍本非膽小之人,陡然間見到這情狀,也不敢貿然闖進去。
然而納蘭龍別無選擇。這山勢局限加上崑崙宮刻意營造,要到峰頂的三清殿和禁地,必須依著這條叫做「天梯」的石階闖過「八宮閣」,再無第二條路可走。面對強敵,龍魔、敖欣等人先後接戰,讓納蘭龍繼續前進,納蘭龍總不能待到東華宮,等敖欣和龍魔他們前來再商討對策,他的臉皮可沒那麼厚。
想到自己身為敖玉選定的男人,白龍神將的繼承者,納蘭龍只好硬著頭皮走進樹林裡面:「即使獨自一人,也要孤身上路……只要我們的路向正確,我必須有這個覺悟。」
納蘭龍用力捽了捽鼻端,強打精神,一口氣往前走了十餘步,回頭瞥了一眼,不禁楞住了動彈不得。雖然明知道走進這樹海裡頭要遠離東華宮,卻沒想過才十來步而矣,身後已沒有東華宮半點影子!
納蘭龍忍不住大叫一聲,跑回剛才應該是東華宮坐落之處,但除了大樹以外還是大樹,沒有別的人工的痕跡。
「嗯嗯,」納蘭龍扶住額角,自言自語:「有沒有人告訴我這是甚麼一回事?」
四週一片寂靜,只有陣陣蟲鳥聲從不知哪個角落傳來。
納蘭龍已被成千上百的大樹所包圍,不辨西東。剛剛離開東華宮時,還能一直往前走,然而當他往回跑時,又原地轉了數圈想要找出東華宮,如今連方向都搞亂了,更不知道該怎麼走。
納蘭龍吸了一口氣,林子裡的光線更暗,他喃喃說道:「好吧!雖然詭異,好有可能正是崑崙道士的技倆……只要一直往一個方向走,不信出不了這個林子。」
拿定主意後,納蘭龍便揀了一個方向,不徐不疾的向前行。納蘭龍生怕走著走著,走偏了方向也不知道,仔細認著身旁的樹木來作比較──那些樹木其實差不多一個樣子,只是聊勝於無罷了。
然後過了一段時間,納蘭龍開始越走越急,後來更用上跑的,跑了有十數分鐘,但是四周只有大樹,而從樹隙看來,遠處仍然是許多大樹。以納蘭龍跑步的速度換算,最少也跑了五公里。
從哪個角度看,靈秀峰的陡峭是不置疑,只能依山開鑿一條石階,與及在部份較平坦的地方建一座細小的廟宇。這種平地靈秀峰上也沒多少,全部拿來建了甚麼「五宮三閣」,怎可有這麼一大片樹林?
納蘭龍心中很是不安,好不容易才想到一點:「如果這樹林不大,卻讓我在裡面不斷打轉又如何?」
這個推斷不是沒可能,無論在砂漠還是樹林,也有不少這樣的例子:迷途的人不停在砂漠或樹林裡面打圈,最終無法逃出去而死在其中,後人卻發覺他們距離邊緣口銪數步之遙。
「若能從高空望去,應該可以立即找到方向!」納蘭龍輕捏著鼻樑,抬頭望向樹頂:「不能用飛的話,唯有爬上去了。」
納蘭龍卻驚覺自己的愚蠢,直到現在才想出這簡單的辦法。
如果真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樹海,爬到樹上也未必可以辨清方向,但在靈秀峰上沒有可能有這麼大片森林。相反,若只是納蘭龍自己在視覺上出現誤差,因而無法走出一個小林子的話,在樹頂便能一目瞭然。
或許這林子和保護崑崙宮的結界是一個原理,有意在五感上誤導好像納蘭龍一樣的闖宮者,讓他們永遠也不能通過。這是個不錯的防禦系統,無論是障眼法還是甚麼,只要把人攔在這裡就成功了。
崑崙宮的一切設置處處就透著古怪,卻又理所當然:所有神魔均被奪去飛翔的能力,又難以從別處繞過那些廟宇,只能循著一道石階通過一座又一座的廟宇,其實只是縮短神魔和道士之間的能力差距。
納蘭龍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大半年前才繼承了龍魂,學會飛翔術,突然間喪失了這種能力也很不習慣。更何況虎牙他們是神龍,千百年來首次嘗到不能飛翔的滋味,只怕比納蘭龍更是難受。
但作為虛無天界的守門者,天界得照看著崑崙宮,讓崑崙道士與意圖硬闖天界的神魔處於對等的立場,否則誰願白白送死?
納蘭龍不在多想,伸手抓了抓旁邊一株大樹的樹幹。他這輩子從來沒有爬過樹,對於在新香港這種大都會成長的男生,一點也不出奇。納蘭龍心中苦笑,摸黑抓住一塊樹皮,抬起右腳在樹幹上踩了踩,粗酷的樹身很容易著力。納蘭龍雖然生手,也覺得自己能夠爬上去。
納蘭龍右腳發力引體上升,指尖已觸碰到一根甚是結實的樹枝。就在這個時候,大樹忽然像是活了一般,左右劇烈搖擺,像是要把納蘭龍從樹身抖落!
八仙宮後面的火圈,燒得只有比先前更旺盛,身在其中的敖欣實在抵受不住高熱,開始有點昏厥。
「你說見識過比貧道更厲害的火系攻擊,貧道只是一介人類道士,這仙術難入上仙法眼了。」道士火雲左手放到背後,望著火圈中的敖欣說道:「貧道要開殺戒,又怕不能勝過上仙,只好用這火圈直接把你燒殺,還請你恕罪則個。」
敖欣自知難以從這火圈脫逃,於是想要激火雲放她出來:「你這火圈是甚麼名堂?又不是自己生的火,在我面前炫耀甚麼?」
「貧道知道二十八宿中的觜宿擅長用火,但他只能操控火罷了!」火雲搖頭說道:「這火卻是貧道生出來的,名曰『擎天火籠』。」
「嘿!你不過是使用仙術,人類哪能憑自己燃燒嗎?」敖欣假裝對火雲的仙術嗤之以鼻:「你若真能煉出三昧真、五昧真火,才夠瞧!但人類不可能練到這地步。」
火雲雖擅用火攻,但對敖欣的冷嘲熱諷偏偏沒半點火氣:「上仙說的甚是,因此貧道只能用仙術和你對抗。若你能夠用神技勝過貧道的仙術,貧道自然恭送你到東華宮去。」
敖欣見無法說動火雲,怒極反笑:「你這人類沒出息,別說甚麼諸神協定不允許,憑你是甭想得道飛昇了!」
這種批判對修真學道的崑崙道士來說是極大的侮辱,火雲也不禁動容。然而他洞悉敖欣用意,勉強笑了一笑:「你只會提醒貧道,莫要讓你有機會反敗為勝!我的『擎天火籠』還能再燒旺點!」
敖欣聞言暗暗吃驚,即使作為神龍,她已經全身濕透,熾熱難耐,換了普通人早就給這火圈烤熟了。火雲還想催動其火勢,只怕不消一刻便要了敖欣性命。
「我自己就能製造出雷電來,」敖欣手背抹了抹額角香汗手五指在空中微晃,用仙力改變電子的排序,使電苛瞬間加強:「紫色電離子!」
敖欣的指尖放出紫光,一道紫電直轟火牆,卻如泥牛入海,無聲無息。其實敖欣已嘗試過許多次,結果均是徒勞,只是眼看就要被這火圈困死,作出垂死爭扎罷了。
「雲從龍、風從虎,火德星君從我身……」火雲雙手合什,低頭喃喃念動真言:「賜我天火祭此神∼疾!」
「擎天火籠」的烈焰瞬間燒得老高,果真有擎天之勢;而且火牆變厚了許多,敖欣所在的圈內空間正迅速收窄。
敖欣心中一涼,雙手一揚握住了鳴神槍,試圖力挽狂瀾:「八弦天雷陣!」
八弦天雷陣的威力豈是紫色電離子可比擬?巨大的紫色光束一下子已把火牆轟穿了一個大洞,可惜的是由紫電集合而成的光束消失後,火牆再次原好無缺。
火和電不會互相抵銷,兩者不能相剋也不能相生──或許雷電擊中一些物質能生出火花,但那並不算數。若只是單純比並道行的強弱,神技和仙術本質的差異,令到勝負變得很不明顯。火雲的仙術佔了先機,即使強如敖欣也只得落到下風去。
能夠進身崑崙宮學道的道士必有過人的資質。有幸成為崑崙道士,誰不希望有日能夠白日飛昇?學習養生之道和相關仙術也是必要的,戰鬥則一向不受重視。但崑崙宮既為虛無天界在人間的守門者,又怎能沒有戰士守宮?
這一代負責保衛崑崙宮的,是包括火雲在內,被稱為「五行戰士」的五個年青道士,他們在同輩中資質最好、道行最深。崑崙宮一向奉行「行有餘力.則以學武」的宗旨,因此懂得戰鬥的通常也是已有一定修為的道士。
崑崙宮的道士學道,首先是要找出並發展適合自己個性的屬性。「五行戰士」顧名思義,各自在五種基本屬性中取得成就。五行戰士在力量上或許及不上星宿神將,然而他們修行短則十數年,長則數十年,對於自身仙力應用自如,變化較多,比星宿神將有「深度」和有「內涵」。
星宿神將在一夜間卻得到比他們,強大的力量。但說這力量的「深度」,道士經過修行得來的自然有內涵得多,而且應用自如,變化較大。
仙術的涵義和原理非三言兩語能夠分說明白,連神魔對之也眾說紛紜。有兩條卻是肯定的:仙術倚*外來能量發動;與及產生不合理的奇跡。
「這火牆如此猛烈,又一直處於燃燒狀態,怎麼不會衰竭?」敖欣一直被可怕的熱力侵襲,為了忍耐和抗衡,體力和意志也消耗得七七八八。敖欣雙手扶著鳴神槍支撐身子,歇斯底里想要找出這個仙術「擎天火籠」的關鍵:「持續性仙術需要不斷補充能量……作為發動和維持它的媒介,到底是甚麼東西?」
「雖然貧道不願殺生,但你的道行實在是高,貧道不能放虎歸山!」火雲雙手放到胸前,徐徐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貧道就把『擎天火籠』催谷至極限,被其困著的一切也會在瞬間化為飛灰,絕不會有時間讓你感受到任何痛苦!」
敖欣聽到火雲說話,心裡已是罵翻了天,但她卻全無對策。眼見那火牆又再加厚,向自己直逼過來,敖欣心中涼了一截,決定置之死地而後生:「你要玩火?我就幫你一把!」
敖欣握著鳴神槍用力一頓,已把它插進了泥土中。敖欣張開雙手,各自用五指改變空氣中的電苛,造出如同紫色電離子的效果;但見她的十個指尖才泛起閃光,雙掌立即*攏,因為電苛極不穩定,竟爆出陣陣火花。
「你要火,我就給你!」敖欣全力輸出電流,一股雷電與火焰的混合能量彈直轟進擎天火籠裡面:「我的新神技──『天雷悍火』!」
「天雷悍火」是敖欣剛才臨危時想出來的神技。在思考相生相剋的道理時,敖欣曾想到雷電往往能製造火花,雖然不符合相生相剋的要素,卻為她提共了新神技的構思。
擎天火籠被火雲道士暗中加強,已經接近極限。敖欣想用天雷悍火強行把擎天火籠激化,讓火雲無法駕馭它,她或許便有機可乘。敖欣這個方法就是中國醫學角度所謂「用猛藥」、「以毒攻毒」的意思,她充份領悟到「剛不可久」的深意,要令擎天火籠自行毀去。
如果擎天火籠真的失控爆發,身處裡面的敖欣很有可能被烈火波及,只要讓亂竄的火舌稍稍觸及身體,已足夠把她燒死;但也有可能火勢變得極不穩定,給敖欣找到了空隙,乘機脫逃。
敖欣的原意本是不錯,可惜的是她乍用新神技,天雷悍火的威力發揮不到一半,果然加強了擎天火籠的火勢,卻沒能讓它一舉失控。
火雲驚覺擎天火籠的火勢突然加劇,一時間慌了手腳,差點便壓不了陣來。他連忙念動真言,花了好大氣力才把擎天火籠穩住,但已嚇出一身冷汗來。
使用仙術的時候,在把外來力量收為己用的過程中,高度集中的意志力極為重要,好像火雲般手忙腳亂,實在難成氣候。
話雖這麼說,但看來敖欣就要死在這個男人手上。敖欣要納蘭龍獨自上峰時,曾聲言可以破這仙術,打倒敵人。敖欣沒錯是把話說滿了點,否則也無法讓納蘭龍離開;但是她沒想到會是坐以待斃。
無論是神龍還是任何神仙,再強壯也會有受傷的時候。正如人類的一般武器不能傷害神將分毫,樂天研究的重裝甲「GP02」所配備的強力武器,卻能把星宿打倒。至於神技和仙術,擁有更大的破壞力。
一般火焰並不能對神龍造成傷害,如果是三昧真火或是五昧真火則另作別論。而這擎天火籠的厲害足可媲美三昧真火。
「嘿!只要讓我使出一發神技……只要讓我擊中他一次……只是一次就可以了!」
火雲的氣息露了他的底,若能正面交鋒,不出一個回合敖欣便能把他擊殺。只是敖欣和火雲中間隔著一道擎天火籠,而在敖欣能夠對火雲出招前,她已先被這火籠困死。
拉比、虎牙和凱跟著龍魔跑上叫做「天梯」的石階,要追上納蘭龍和敖欣,然後一起闖到教主的行宮,位於靈秀峰峰頂的「三清殿」裡去。雖然龍魔他們沒有得到那個負責領路的道士指引,但他們清楚知道自己的目標,絕不會迷失方向。
四人緣著石階走了一陣子,突然從上面傳來一陣熟悉而強烈的氣息。
「敖欣?」
這時天色已晚,滿天都是橙黃色和橘紅色的晚霞。虎牙抬頭向上望去,只見這石階彎彎曲曲的又窄又陡,上面好像有一座廟宇,廟宇後面是一團白光,在夜色中顯得很顯眼。
「那是甚麼東西?」拉比走到虎牙身後──這石階實在不容許兩人並而行。
「火光。」龍魔只吐出這兩個字。
「火光會是白色的?」拉比不相信,又不好意思反駁龍魔。
凱站在最後面,說道:「敖欣正在燃燒仙力,看來她處於下風……我們快走吧!」
龍魔率先加快了腳步,虎牙和拉比匆忙跟了上去。虎牙邊走邊說:「沒錯!敖欣的氣息很紊亂,一點也不從容……我們快點去看看!」
四人跑到了八仙宮前面,龍魔看著廟宇正門的牌匾,說道:「人類講究敬天地,尊鬼神,順從宇宙和自然變化。這靈秀峰上每一座神殿廟宇,也是祭祀不同的神祇,由天帝、王母、三清到人類仙人代表八仙,無一落空。」
拉比抓了抓臉頰:「第一座廟宇就是供奉八仙?」
「八仙在虛無天界裡面只是沒有司職的仙人,但在眾仙之中地位甚高。」凱見龍魔已走進八仙宮,便推了拉比一把,邊走邊對他說:「八仙是人類成仙的典型例子,是這些道士的學習對象。」
虎牙跨進八仙宮的門檻,忍不住道:「如果有一座屬於我的廟宇才真有趣。」
八仙宮裡沒有點燈,比外面昏暗得多。拉比站住了腳,說道:「八仙都習慣了被供奉,你也配受用這香火嗎?」
龍魔沒虎牙和拉比那麼好氣,很快便找到出口:「敖欣就在外面!」
虎牙答應了一聲,卻繼續說道:「有沒有人告訴這些道士,八仙到底是長甚麼樣子的?若是其他廟宇就算了,這是被稱為『天界的地上代行者』的崑崙宮!敖欣說諸神經常在崑崙山顯靈,照著造也造不好幾尊神像?」
龍魔走到八仙宮的後門,還沒出去已被一陣強光逼得幾乎睜不開眼來。待適應了之後,龍魔才看清楚八仙宮後面的情況。只見有一條巨大的火柱正在劇烈地燃燒著,而敖欣開始減弱的氣息正從火柱之中傳出來。
「甚麼?」龍魔覺得奇怪,好不容易才發現這個並不是一條火柱,而是個高十餘米的火圈,把敖欣困在裡面。但這火圈正越燒越高、越燒越旺,內裡的空間也越收越細,敖欣危在旦夕。
虎牙在後面失聲叫道:「這火太猛,敖欣不可能衝出來!」
凱想要上前幫忙,但才*近了兩步,已有點抵受不住:「這不是一般的火……竟燒成了一片白光,其高熱可想而知,簡直與三昧真火不相伯仲!」
拉比捋起了衣袖,說:「龍魔提過的仙術嗎?我先以超龍捲風看看能否打穿這火牆?」
「沒用的,如果超龍捲風行得通,敖欣早已出來了。」龍魔打量著火圈四周,很快便找出那個叫做火雲的道士來:「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把施術者打倒,便能救出敖欣了。」
凱、虎牙和拉比一起跟著龍魔望去,果然在一片火海後面見到了火雲的身影。只是這火太過厲害,比納蘭龍離開的時候更猛更盛,覆蓋了整個空地,龍魔等人根本無法繞過火圈接近火雲。
即使沒有感應氣息的本事,火雲也能看見龍魔他們。他本想盡早收拾敖欣,好重施故技以擎天火籠困死其餘敵人,可惜差著一點,敖欣比他想像中要頑強得多。事到如今,即使火雲能夠把敖欣殺死,同一招數已沒可能套用在龍魔他們身上。
「豈有此理!西方七宿全是廢物,竟連一個入侵者也沒能打倒!」火雲面對以一敵五的尷尬局面,若單以道行而論,火雲惹不起任何一人,但用上仙術應該可以一戰。火雲盤算好了,決定還是先把敖欣打倒,然後以擎天火籠把其他人攔在八仙宮裡。
火雲知道龍魔他們不會輕易上當,走進火籠裡面;但是消滅敖欣後不收起擎天火籠,由它一直燒著,敵人也奈何不了它。
火圈裡的敖欣不知道支援者已經趕到。她從來沒想過放棄,紫色電離子、紫電光槍等神技不斷施展,但卻無法破壞火牆。在高溫之中敖欣的仙力伴隨著汗水急速流失,對仙力需求極大的神技好像八弦天雷陣和新學會的天雷悍火已無法使出。
龍魔見識廣,說道:「這是仙術!從一開始就是個陷阱,要破壞的並不是火圈本身。」
凱身為黯精靈,雖然不會仙術,卻有一定的認知。不久前他才破了畢宿的茅山法術,有信心的說道:「必定有媒介維持著這火勢,不能打倒施術者,先要破壞媒介!」
虎牙和拉比聽得不知所云,龍魔和凱卻把視線投到地上:「若說發放這火的媒介……出乎意料的明顯呢!」
由於擎天火籠已被催谷到接近極限,火勢猛烈得讓人不能直視,自然也沒多少人會望著被燒到一塌糊塗的地面。不過只要稍為認真想想,如果要找出發放火焰的媒介,不是應該往火頭處找嗎?
只見這個火圈的底部,隱約有著一個圓形圖案,上面有不少像是符號還是文字的線條,熊熊烈火正是由它發出。
「這便是用來聚集能量的陣。」龍魔說:「那道士需要做的只是啟動這個陣,然後它會自行運作。」
虎牙終於看到龍魔和凱口中的陣,他抓著那頭略帶凌亂、橙黃色的頭髮,說道:「看起來像是小雪做飯時候用的煮食爐。」
「比喻很貼切,那敖欣又是甚麼?」拉比在旁邊說:「況且小雪也改用無火煮食啦!」
凱搖了搖頭,望龍魔說:「但要破壞這陣可不容易呢!」
「嗯,要把這陣完全破壞,必須由身在其中的敖欣來做……只有敖欣才能一次過把環繞著她的陣毀掉。」
龍魔說的沒錯。他們四人身在擎天火籠的一邊,極其量只能損毀這個陣的其中一小部份而矣。
龍魔立定主意,向火雲放話:「道士!你放了敖欣,我饒你不殺。」
龍魔聲音極響,神智有點迷糊的敖欣登時清醒不少,這才知道四斗眾已來到八仙宮。
「別說笑了!貧道可是守護崑崙宮的『五行戰士』之一,早已打算以死護宮!」火雲大聲說話,掩飾心中驚恐:「再者,闖宮規矩是單對單的『陣前比試』,你先等那位上仙戰死後,再來殺貧道不遲!」
虎牙想要走近火雲,奈何中間隔著個擎天火籠,連接近一點也覺酷熱難頂:「我才不理你甚麼規矩不規矩!我們不能看著戰友被害!」
「這就是你們的正義了嗎?」火雲嘿的一聲冷笑:「那就來吧!貧道不會向你屈服的!就算殺了貧道,這個擎天火籠陣是不會停止!」
敖欣大聲叫道:「龍魔!救我!」
「敖欣,你是否熱昏了頭?」龍魔提高了聲量:「這是一個仙術,你盲目攻擊它作甚?」
敖欣呆了呆,霎時間未能明白。
凱向虎牙打了個眼色,虎牙會意,朗聲道:「煮食爐的火要怎麼熄滅?只是去撲火是沒用的!要麼關掉爐頭,要麼便破壞爐頭!」
敖欣被虎牙搞得一頭霧水,生死關頭無端談甚麼煮食爐?提起煮食爐,只會教敖欣想起小雪而矣,想起小雪在造飯的情景……敖欣心中一突,視線終於落到地上。
「我竟然忘了這個……由始至終,你就是借用刻在地上的陣圖來聚集能量製造火焰,」敖欣緩緩抬頭,臉上放光:「它所借用的是這空氣裡的氧份吧?」
火雲臉色變得難看之極,嘿嘿的乾笑了兩聲:「你們想要聯手對付貧道,貧道也不會退縮!」
「我們和你一樣……從開始便打算作出犧牲來幫助主人到天界去,」龍魔環抱雙臂,左手食指搖了兩搖,道:「我並不在乎是否採用陣前比試,如果你們打算用自己的性命來消耗我們的力量,我會成全你們!」
就在龍魔說話的時候,敖欣證實了這個擎天火籠的烈焰,全是從地上那個陣圖釋放出來,難怪一直只看見火雲在唸咒,卻沒有在他身上發現啟動這火陣的符印或其他媒介。
火雲沒讓敖欣有更多的時間思考,就算敖欣站在火圈的正中間,一直向她蔓延的火勢已快要燒到她身上。
敖欣當機立斷,握著鳴神槍的槍尾,把它高舉過頂。
「這姿勢……」凱先前已在谷底見識過了:「是敖欣的神技──『旱天雷.擊』!」
龍魔沒親眼見過敖欣使用這神技,但先前在山壁與參宿激戰時曾感受過其巨大無匹的威力,此時聽見凱的說話,心中不禁一凜!
虎牙在上峰的途中曾聽凱形容過敖欣這招神技,質疑道:「敖欣還餘力使出這麼厲害的神技嗎?」
「敖欣這神技與別不同之處,是拿自己來作導體牽引天地間的電能,情況倒有點像是仙術。」凱心中為敖欣焦急,但只能與虎牙他們巴巴的在這邊看著:「敖欣的體力已消耗得八八九九,仙力也不足……她只能冒險用天地能量來增強攻擊力!」
「以她現在的體能可以做到嗎?」拉比緊張地問:「失敗了怎辦?」
「那敖欣就只有死而矣!」
聽到凱的說話,虎牙和拉比各自打了一個寒戰。
天色已經很陰暗,落日的餘暉也快將隱沒在西邊的遠山後面。此時,環繞著靈秀峰附近的天空忽然風雲大作,然後,有一道巨大的白電從高空中劈了下來,擊中敖欣!
「你真的很難纏,二十八宿落得如此田地也難怪他們!」火雲咬著兩排牙齒,加緊催動擎天火籠:「不過貧可不是二十八宿,無論如何,最少也得要你陪葬!」
「太天真了!」敖欣依然把鳴神槍高舉,以它作為「引雷針」,將天地間的電能盡量收集:「如果你的仙術高明一點,早已把我燒死了!」
火雲已竭盡全力,奈何真如敖欣所說,作為一個人類,火雲不過是二十年道行,即使天資如何聰穎,怎能和有千年道行的敖欣相比?這場戰鬥,若不能在短時間內用仙術分出勝負,到了比並道行,火雲只有負輸的可能。
敖欣全身疼痛難支,疲累的軀體不適宜儲存這許多外來的電能,但這是最後一擊,敖欣也只有豁出去。鳴神槍槍尖的雷珠發出陣陣閃光,與四周電苛產生了互動反應,天地也為之變色!敖欣再也無法維持,把全身的龐大電能爆發出來,使出了她的最強神技:「旱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