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的深夜,寂靜無聲的界牌關,徐蓋打開了記功簿,上頭難得密密擠滿了一堆字,昔時佔據上頭的名字,至今誰都沒殘存下來。
他是唯一活著的,也是早打定主意要降周的人,紂王的絕情讓他寧願沒有忠名,亦不要使得關內百姓糧食被軍士所奪,更不願再讓百姓受戰火之苦。
輕撫記功簿上的名字,明天之後,他再不能用總兵的身份坐在這。
上頭的名字更是最後一次回憶,先行王豹與彭遵,二個執意為商死的人。
首戰,彭遵對魏賁,周的將領果然武術都很高強,逼得彭遵使出法寶菡萏陣,菡萏乃荷花別名,其用法為人一入陣,菡萏將會擄獲他再行爆炸。
原本該被炸得粉碎的魏賁因寶馬的一甩,只被菡萏炸傷,遭哪吒救回。
次戰,王豹對蘇護,才打沒多久,蘇全忠、趙丙、孫子羽一擁而上,王豹以一敵四當然不成,兜馬就走見趙丙趕來,回手劈面雷一施將其打落馬下。
孫子羽意圖來救,也被王豹以劈面雷打死,蘇護父子因此大敗回營。
三戰,雷震子對上彭遵,彭遵見他飛於天際與他鬥力不討好,才分心想施術,已被雷震子俯衝而下割去首級。
四戰,王豹瞞著自己出戰,遇上哪吒守營,二人大打出手,王豹再使劈面雷,哪吒足蹬風火輪驚險避過,再不容他動手,乾坤圈與火尖槍已取他性命。
四戰結束,他不知該喜該悲,就在決定遞降書之時,竟來了位道長自稱彭遵之師,他名為法戒,也是汜水關韓變與韓升的師父。
五戰,由法戒指名雷震子,二人才對戰幾合,不料法戒拿出一幡連晃,雷震子栽倒地上被拿進城來,他得勝後更揚言要拿姜尚。
哪吒不滿此話殺出,法戒被打得無還手之力,再取幡一晃,這回術法不靈,反被哪吒以乾坤圈打傷,敗回營中。
法戒一回營就想斬殺雷震子洩恨,被自己勸住僅將他收監,記上法戒大功。
六戰,姜尚親自仗劍對上法戒,李靖出馬助陣,法戒對上二人一點也不顯狼狽,更在姜尚祭起打神鞭時,將他法寶一收。
那時還以為法戒又要立功,可土行孫驟現掄棍打向法戒,楊戩揮三尖二刃刀上前,不多時鄭倫也到了,法戒至此法力再高亦無法分心使用。
窮於應付的法戒土遁想逃,被土行孫打上地面,鄭倫配合的一哼,他倒地被烏鴉兵拿進周營。
後來聽說在姜尚要殺法戒時,來了個西方准提道人,交涉成立後,就將法戒帶向西方皈依,自己也放了雷震子,請他轉交降書。
姜尚與自己初次見面,竟道一聲,「辛苦你了。」
一句辛苦了,引得自己淌下淚痕二道,他更帶著自己去見武王,周的仁名真讓他心服,和武王對談一席話,更讓徐蓋知道,投降是正確的。
也約定了明日迎武王入關,今夜之後,他再不是商臣,將是周的降領。
夜深了,徐蓋闔起記功簿,吹熄燭火,還是早早睡了,明日還有得忙。
數日後,穿雲關前,周營又是一片生氣蓬勃,徐蓋帶著屬於他的部屬,加入這個陣營已經幾天了,除了有些微不適,倒覺得愉快。
「徐蓋,你今天來不來?」魏賁所受的炸傷已好,便和南宮適前來邀約,他們在軍營裡辦得格鬥活動,可是十分有水準的。
本來前幾次他都有趣,不過穿雲關就在眼前,今日他沒這興致。
當他說了不要,那二人也不強人所難,揮揮手就說明天再來邀他,他們一走,徐蓋就見一隻巨大狐狸自眼前飄過。
聽說那隻狐狸名叫乘黃,是周最引以為傲的仙人座騎,上頭坐著一個看來年輕,可行動率性,無視於眾人般的飄逸少年。
他就是人人口中的仙人,來到周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聽過仙人的事跡。
徐蓋不免多打量他幾眼,在剎那間,二人視線對上後,他驚異於他眼中的空然,像是根本沒瞧見他一般,那種獨一無二的氣勢就是仙人嗎?
紀雲曉半發呆的回眸,見到了才加入的他,「徐蓋?」
「仙……仙人。」他驚愕跳起身,有些狼狽的摔到自己眼前。
「來到周習慣嗎?」紀雲曉從沒管過這些事,可在封神榜中,每一個投降周的將領裡,他其實挺喜歡徐蓋這人。
他沒有為將的習氣,也不似其他將領那麼愚忠,他單純為百姓想,為屬下想,當屬下孤注一擲時,他沒有反駁與批評,他僅是靜靜以觀。
那份放任屬下的器量,與不被其他人動搖、決心降周的堅持,是讓紀雲曉喜歡的部份,除了對弟弟的幾分無知外,他簡直沒有缺點。
徐蓋愣愣仰視他,不明白他為何無言,紀雲曉猛醒過神,「呂望找你喔!」
「呂望?」徐蓋稍微愣了下,然後領悟過來,呂望指得就是姜尚,聽說那是仙人才能喊的暱稱,他急忙爬起身,「請問在帥營嗎?」
他實在是客氣的可以,紀雲曉笑著,「跟我來。」
難得替人帶路,乘黃轉了方向,輕飄飄拍翅滑向前,徐蓋小跑步跟在一旁,待二人先後入了帥營,不少人仍稱羨的望向徐蓋。
能和仙人對談與有說有笑,別說是姜尚,其他將領與道士眼中全是妒意。
「呂望,我把人帶來了。」乘黃帶著他飛到姜尚身旁,他正不滿的瞪來一眼,「仙人,你對他太好了,我們都很嫉妒。」
「他才剛來幾天不是,我若不帶他,等他摸到這,不曉得你們睡了沒!」紀雲曉再戳他一指,「少說些瘋話,處理正事要緊。」
「知道了。」姜尚回身,「徐蓋,聽說穿雲關總兵徐芳是你弟弟?」
「是啊。」徐蓋一點頭,姜尚遞過柬帖,「那你先行前往勸降,行嗎?」
「好的。」徐蓋恭敬接過,一旁哪吒乍然出聲,「難得有人這麼客氣。」
「感覺師叔好像真變成元帥。」金吒嘖嘖稱奇,韋護也頷首,「就是說。」
「總覺得怪不習慣,我們還真是一直都沒大沒小的。」黃飛虎無法適應,聞仲朗笑出聲,「可能他才是最不適應的一個。」
畢竟哪有軍營裡,主帥給人的感覺,是可以與之吵鬧又或搶奪的目標,為了戰功,每個人都可以當他不存在,這樣的主帥挺少見的。
姜尚的懶也恰巧給了他們藉口,除了重要戰役他自有定奪外,其餘的人想出戰,只要兵馬找齊了,戰鼓敲了就可以出營。
週一向都不太有規矩的,姜尚亦是不想限制,現聽到一票人抱怨,他乾脆拉過徐蓋,「以後跟我說話,不用客氣,在周營的全是朋友,沒有上下之分,偶爾我規定由誰出戰之外,其餘時間你若搶得贏哪吒他們,就可以出戰。」
「姜尚,你怎把我講得好像是頭號對手?」哪吒指向雷震子與楊戩,「那二個傢伙不也常跟我爭嗎?尤其是雷震子近來搶得比我還快!」
「沒辦法,閒久了就是想戰。」雷震子此話一出,是眾人附和。
楊戩更不客氣,「哪吒包辦的戰役多不勝數,讓點出來也不會怎樣。」
「哦,你真要跟我鬥?」哪吒自黃天化死後,其實較少爭戰了,現在被二人接連挑起,火花在三人間激盪著。
姜尚伺機拖著看呆的徐蓋出營帳,順便吆喝來戰馬一匹。
「讓你看笑話了,不過周真是個不錯的地方,一堆能自得其樂的人。」姜尚的笑,也引發徐蓋回笑答道:「好像不管是誰,都會覺得生命再次重要起來。」
「於是請千萬別死。」姜尚很認真的要求,徐蓋頷首應允後,拿著柬帖翻身上馬,從容駕馬離開周營,前往穿雲關。
遠看塵沙伴著馬蹄揚起,姜尚有種不好預感,才回頭他站在那。
「徐芳不是徐蓋想像中的那麼好。」紀雲曉一直不懂,為何兄弟會不相像?
「仙人的意思是,徐芳會未免受徐蓋株連,想拿他送到朝歌問罪?」
「沒錯,但是他的野心並不小,他還想拿你和武王送進朝歌。」紀雲曉的話逗笑了姜尚,「只怕他有野心卻沒有實力。」
「他的實力倒是不弱。」紀雲曉話剛完,遠處穿雲關關門一開,炮聲鼓聲齊響,這場景怎看,都讓人明白徐蓋已經被擒。
聽著鼓聲連連,帥營裡的將領三三兩兩走出,「出了什麼事?」
「徐蓋不是才去勸降,沒想到敵軍馬上打過來了?如此說來——」
「嘖嘖,太過份了,連自己兄弟都捉。」哪吒最恨這種人,聽完情況,足蹬風火輪率先出戰,見他搶先也沒人想再上前。
他們僅是找了個好位置,開始旁觀對面那倒楣鬼被哪吒作掉的場景。
穿雲關先行馬忠出關,殺奔周營就在路上遇到哪吒,還沒對話通報姓名,那火尖槍已在眼前躍動,馬忠急忙口噴黑煙,連馬帶人轉到哪吒身後。
尚未出招,哪吒搖身一晃,現出三頭八臂,馬忠一嚇急忙撥馬就逃。
「還想跑?」哪吒祭起九龍神火罩,九條火龍撲出將馬忠一擒,龍火聚合開始燃燒,須臾後將人燒成飛灰。
徐芳獲報馬忠陣亡,不由大怒,龍安吉自告奮勇要擒反將。
前者哪吒得勝已退回營區,龍安吉上馬出關喊戰,戰鼓再響,黃飛虎上牛急趕,搶到他面前,二將不發一語,槍斧交加,戰得熱絡。
龍安吉倏然一退,瞧他模樣不算要逃,黃飛虎停牛不追,可沒想到他竟是要祭法寶,「四肢酥。」
叮咚當然連響,黃飛虎怕是飛劍之類抬首去瞧,就在那一望,四肢麻軟栽下牛來,被擒入關。
一見黃飛虎失利,洪錦、南宮適接連出戰,亦敗在四肢酥上。
姜尚命人掛起免戰牌,趙公明開始他對法寶的分析:「四肢酥與五光石是同樣用法,一見其光芒便會失去某些能力,五光石是使人無法使用術法,四肢酥則是奪走四肢力氣。」
「只要不看就行了?」魏賁一問,趙公明仍是搖頭,「當敵人拿著法寶一扔,叫說是四肢酥,萬一你不看,可上頭卻是飛劍之類,不就得死在當場?」
「那要怎辦是好?」姜尚還在沉吟,紀雲曉拉過哪吒,「他是剋星。」
「也對,哪吒是法寶人,該不怕此類法寶。」有趙公明這一句話,姜尚看著眾將,「明天敵軍請戰時,獨哪吒一人方可出戰。」
穿雲關二戰,一敗一勝,到了第三戰是哪吒請戰龍安吉。
受了請戰出關,龍安吉故技重施,再祭四肢酥,此圈二個左右翻覆,如太極一般,扣就陰陽連環雙鎖,叮噹聲是其碰撞產生。
哪吒淡瞧四肢酥,一副無動於衷模樣,駭得龍安吉鬥心一失,轉身打算逃回關卡,背後他僅冷冷說了句,「你的圈不如我的。」
哪吒將乾坤圈向上一扔,打下天上四肢酥外,更打得龍安吉落馬,再割了首級回營報功,氣得徐芳阻止殘存的一將出戰。
且說僅剩方義真一將,根本無法守城,徐芳忙修本章送往朝歌告急。
剛忙完告急之事,兵卒通報帥府外來了一名道人,徐芳出門一看,道人兇惡猙獰,問了姓名才知,他原是曾在西岐敗逃的九龍島練氣士、呂岳。
此次前來,自然是為了報當日之仇,徐芳聽完來意不由大喜,擺酒款待。
讓徐芳如此看重的他,在隔日出戰時,卻被周軍齊聲嘲笑。
趙公明更擺首看向聞仲,「聞道兄,對面那個好像曾是你的獵物?」
「他要逃,我就放他走了。」聞仲一點都不在意,至於最後處理瘟神一夥人的則是韋護,他在下一刻便飽受眾人眼光瞪視兼詢問。
「請問,那個是什麼啊?」姜尚非常客氣,韋護為之苦笑,「是呂岳。」
「你不是殺了楊文輝,怎會放走呂岳?」趙公明不懂,韋護無奈聳肩,「他就是趁我處理楊文輝的時候跑掉,我一回神就沒見到他人。」
「現在他回來了,誰要上?」姜尚一問,一票道士往前衝,最快的難得不是哪吒,而是成功把他踹到一旁,飛到外頭的雷震子。
「你最好識時務,不要厚顏無恥的妄想報仇。」雷震子在姜尚等人調教下,嘴皮功夫也是越來越好,呂岳聞言冷笑,「我今日來,還不曉得是誰死呢!」
「那就手上見真章。」雷震子揮出雷電向前,呂岳座下金眼駝動都不動,他更將手向上一扔,「列瘟印。」
白光奇異,晃動竟無軌跡,雷震子被光照上,全身無力摔落地面,列瘟印還待往下一壓,被姜尚打神鞭揮開,還中呂岳後背,打得他敗回關中。
此戰過後,二方高掛免戰牌,直至過了幾天,又一名道人求見穿雲關總兵,他正是呂岳等候的幫手、陳庚,二人選三千士兵出關,向周營喊陣。
姜尚帶人出營,才想他又有何陰謀,呂岳開口道了,「我擺一陣給你,若你能知,我自是佩服,可不論你知或不知,我定與你見此高低。」
「可以,你請。」姜尚不以為然,呂岳與陳庚忙足半個時辰布好陣,請他看陣,他與楊戩、紀雲曉等人一同入陣。
看了半天,連趙公明都不知會是何陣,紀雲曉還未提示,姜尚忽然記起元始天尊所言的偈語:「穿雲關底受瘟疫。『
「會是瘟疫陣?」他一聲驚呼,紀雲曉點頭,「沒錯,正是瘟疫陣。」
得到認可,姜尚悄聲向楊戩說了,待他們一行出陣後,呂岳高聲嘲弄,「看你們一臉茫然,定是不知此陣名稱。」
「少自誇自擂,此是小術名為瘟疫陣,你現未擺全,等你擺好了,我再來破陣。」楊戩高聲回話,呂岳心中瞬間涼了半截,半晌無語。
楊戩仗著伶牙俐齒唬住呂岳,可對此陣仍是束手無策,等眾人回到營中,雲中子正巧乘鶴而來,「我還以為你們怎都不在。」
偌大軍營放空城,害雲中子怎找都找不到將領級人物,姜尚見他來了,迎上前去,二人攜手入帳。
等眾人會齊,雲中子說明來意,「瘟疫陣是你的百日之災,亦是你最後一災,待百日期滿,自有人前來破陣。」
「如此說來,你就得在裡頭待上百日才成。」紀雲曉老覺不對勁,好似心底有個聲音,要他不能讓姜尚離開他的視線?!
「仙人捨不得我嗎?」姜尚故意說笑,果見他瞪來一眼,「要浪費百日時光,你還這麼開心?」
「反正在裡頭吃飽睡、睡飽吃的過一百天,想來應該很輕鬆。」姜尚哪會不開心,眾人皆知他懶,卻沒想到真懶到這地步。
一時間,無人能有話說,武王倒是收到消息趕來,「聽說先生有百日之災?」
「不要緊的,他不過是去那休息的。」雲中子大力安撫,他卻往旁一看,「仙人,是真的嗎?先生真是去休息的?」
紀雲曉無奈點頭,「是啊,瞧他懶成這樣,一聽到能休息,笑得頗為嚇人。」
「仙人怎能這麼說?」姜尚跳上前,「我又不是真懶,沒聽雲中子說是我三災之一嗎?如果可以我——」
「你會不去嗎?」紀雲曉插上一句,姜尚搖頭,「如果可以我才不會只待百日,好不容易有個好場所可以休息。」
被他的回答打敗,營內瞬間倒地一片,紀雲曉也被他逗笑,「既是要去休息的,記得要帶戊土杏黃旗去,另外我再幫你準備點東西。」
「謝謝仙人,我知道仙人最好了。」姜尚開心的像是要去郊遊,紀雲曉受不了他的無力點頭,「是,我最好了。」
人人見他們一場說笑,都不再將瘟疫陣放進眼中;此刻呂岳同陳庚以二十一把瘟疫傘,按九宮八卦方位排列其中,布好陣法。
正忙碌又見一名道者前來,可李平純粹是來勸二人罷手,一言不合之下,呂岳、陳庚無視李平好意,堅決造好瘟疫陣,到周營下戰書。
姜尚接了戰書看過一遍,原書批回:「明日破陣。」
時光匆匆過了一夜,太陽升起不久後,戰鼓連天響,催戰在及。
雲中子於姜尚前胸、後背、冠內各用上一道符,替他震住氣息,再讓他將一粒丹藥揣在懷中,護身準備完畢,紀雲曉更送出一團白霧讓姜尚含在口中。
一切就緒後,他上了四不像,由武王、眾將和幾位有閒道士送到陣前。
呂岳催開金眼駝,不耐的一等再等,終等到他來,「你是睡昏頭嗎?」
「破陣是不難,你以為我會怕你?」姜尚一開口,白霧飄蕩著,呂岳被他小小嚇了跳,強裝堅定的一哼,「好,既是如此還請入陣。」
「就此入陣。」姜尚邊回話邊用手抓回白霧,四不像腳步一邁衝入陣中。
好個瘟疫陣,殺氣彌空揚起悲風,鬼哭神嚎伴著雷轟電掣引人心寒,涼風襲襲如雲卷霧騰又似飛砂走石,瘟疫之氣陣陣飛來,水火扇翩翩亂舞。
四不像腳步一停,前方土台上站著呂岳,姜尚化出桃木劍往前衝,呂岳揮手將陣門一闔,舉起瘟疫傘向他打去。
姜尚將白霧一吐,杏黃旗一展,縱使紅砂黑霧急落全無法近他身。
當陣勢一發,二十一把瘟疫傘自動輪流對姜尚發動攻擊,一片紅黑雲團中,呂岳自以為困死姜尚,得意出戰宣告姜尚已死的消息。
可誰知姜尚正舒服的躺在由白霧與杏黃旗造出的壁壘裡,更有四不像當墊背,再加上紀雲曉為他準備的吃食,他簡直悠然自得的恍如渡假。
「還真是好安靜的地方。」姜尚昏昏欲睡,四方持續攻擊的黑霧紅砂裡,驟然出現一名擁有紅痕黑瞳的男孩。
比黑霧更黯的夜,比紅砂更艷的鮮血,紅與黑的對比訴說著他的存在。
四不像錯覺一股寒氣襲來,左右張望下,除了原就沒停過的攻擊,牠壓根沒瞧見其他,至於牠背上的他,老早就鼻息鼾天,睡得死沉。
無絕的陣勢發動中,鬼哭神嚎裡夾著一陣虐笑,當束縛不在,他擁有了屬於他想要的自由,就算是白日,他也能開始行動。
瘟疫陣本是個密封的陣法,可他往陣門一撞,竟如同一道白煙的穿過門縫,門外是一群打得火熱的人。
呂岳惡意放話惹的眾人動了肝火,一擁而上大戰呂岳、陳庚。
哪吒現三頭八臂,八樣法寶輪番上陣,楊戩、韋護、李靖、木吒、金吒、鄧蟬玉、土行孫等人也一齊出手。
遭到輪戰的陳庚沒多久已被乾坤圈打中左肩,呂岳更被楊戩祭嘯天犬咬中脖子,二人急忙逃向瘟疫陣時,若非紀雲曉喚人鳴金收兵,大概便會橫屍當場。
雲中子、聞仲、趙公明與紀雲曉先後聲明呂岳是在說謊,才安撫眾人回到崗位,周營保持高度戒備。
至於瘟疫陣內,又經歷一次大敗,呂岳、陳庚乾脆退回穿雲關中養傷。
反正姜尚被困陣內,每天陣勢會自動以傘上瘟疫毒他三次,二人也不需陪他待在陣內不吃不喝,主意打定,二人回到穿雲關。
徐芳得知二人成功抓住姜尚,開心為二人擺席慶祝,更決定將擒來的四將暫且送往朝歌,以免恐生不測,當日便派了方義真押解四將離城。
青峰山紫陽洞居著清虛道德真君,自那日天化死後,他的心情著實欠佳。
好歹是陪了他十多年的徒弟,更讓他整日心神不定,好似他的死大有蹊蹺,絕非眼前所看到的死因那麼單純。
可惜不管他如何掐指去算,天化的死因總是壽終正寢四字。
「究竟是為什麼?收徒時算過天化壽命,明明有幾十年的,可他年紀越大,他的壽命便越短,最後真活了二十五年就到終點。」
道德真不懂,其間到底出了什麼事,心煩意亂之下,他站起身,打算四處走走,讓心靜下後再來釐清問句。
可當他起身,心頭一動,「姜尚百日災劫將過,還有十餘日。」
如此一來,非得讓他下山助他一臂之力,道德前往桃園叫來楊任。
楊任乃是昔時勸諫紂王放棄建造鹿台,被判剜去雙眼,遭道德以風刮回紫陽洞之人,更為了替他再造雙眼,道德使他成為眼中生手、手中更生眼的異人。
聽完命令後,楊任一臉驚慌,他是文臣哪會武術,該如何救人?
「在崑崙沒有學不會的事。」道德取出飛電槍,傳授楊任一套槍法,原本絕學不會的武術,不知何時像比呼吸還簡單。
楊任又驚又疑的學熟槍法,道德不顧他的疑問,拿了五火神焰扇給他,更將雲霞獸送他當座騎,說明用法之後,將他踹上雲霞獸送下山去。
初次坐靈獸,又完全沒練過,楊任走走停停摸索,路上遇見了方義真解送四將的軍隊,一見是熟悉的武成王,他連忙要雲霞獸衝下解救。
半路有人攔截,方義真本有戒心,但對方說話行動全文謅謅的,大意之下死在飛電槍的一擊。
楊任問明黃飛虎被擒原因,更說出他要在幾日後大破瘟疫陣之事,在洪錦建議下,約定裡應外合的計謀,四將更隨意找地方住下,準備由後方進攻穿雲關。
又過了幾日,楊任來到了穿雲關前的周營,還不需他通報,已有專人帶他去見武王,更在拜見後將他送往瘟疫陣內。
呂岳察覺有人入陣,急忙出了穿雲關躍入陣中,來者是一名文人打扮,一副窮酸模樣,說話客客氣氣偏又帶點官腔。
「來者何人?」呂岳一看不認識他,態度高傲起來。
楊任先下雲霞獸行禮,「在下乃是道德真君門下楊任,奉師命特來破陣。」
「好大口氣,要破我瘟疫陣,怕是早了點。」呂岳大笑仗劍向前,楊任雖練了槍法,一時間使不俐落,被呂岳連連逼後。
「哈哈,還說要破陣!」呂岳得意大笑,可他開心的太早,楊任見槍使不習慣,取出腰間扇子向前一揮。
果是文人風範,揮扇動作是既瀟灑又好看,可隨扇噴出的五道烈火不客氣的將離火最近的瘟疫傘燒化。
呂岳當場傻眼,陳庚急忙來救,一旁意圖勸戰的李平也撲了過來,一行三人在初次用法寶的楊任面前,全沒逃脫的機會。
他無法控制下,將扇一扇,三人頃刻就被燒化,大火延燒一旁,越燒越烈、越燒越旺,不止二十把瘟疫傘跟著燒光,連陣中土台都被燒塌,偏偏黃光白霧遮掩中,姜尚毫髮無傷的打著哈欠醒來。
沒想到原是黑霧紅砂一片的陣中會被火焰吞噬,姜尚施放打神鞭喚來雨水滅火,法寶相剋下,楊任終止得住暴走的法寶。
周營將領見火勢一滅,以這當信號攻向穿雲關,姜尚一聽喊殺聲,趕緊叫醒四不像配合攻勢向穿雲關出擊。
前方有周軍大批攻來,幾名貪生怕死的兵卒意圖從另一方逃出,偏碰上侵入的黃飛虎、洪錦、南宮適與徐蓋四人。
此陣打得並不持久,在總兵徐芳被擒殺後,戰事宣告完結,周軍入主穿雲關,武王宣佈犒賞三軍,賜宴眾將,待休息幾日後,再揮軍潼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