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的一角,背倚著城牆呆望天,聞仲手裡緊捏一封文書。
昨夜告急的文書送到,而遠方的故人卻早已不復在,雖說過不知多少次戰場上的婦人之仁只會壞事的話,卻偏偏真得到死訊,感受到一股沉重。
就為了一個貪圖享樂的帝王,讓一個個多年知交走上死亡之路,現在想想,聞仲的心第一次有了不該有的想法。
「西岐嗎?」背緊貼城牆,聞仲眉宇緊鎖卻驟然轉身望去,在那遠端而來的是位絕代佳人,更是他最不想見的她──「是你?」聞仲握上腰際雙鞭,她卻輕抬雙手高於眉際,「我先投降,請您別衝動嘛,難道不想聽聽我有什麼話要說嗎?」
「我與你這頭狐狸精無話可說。」
「唉呀,太師脾氣不用這麼大。」妲己嘻皮笑臉上前,「我可是打算離開後宮,畢竟商朝氣數將盡,該做的我也處理的差不多了。」
「趁著亡國前先逃命嗎?」
「不,若商真會亡,紂王死前我一定會回來陪他,好歹亦是相處多年。」
「廢話少說,你究竟想來搬弄什麼是非?」
「我可不是搬弄是非。」妲己在聞仲眼前站定,傾身向前將近貼著他,「我與姜尚有同樣的目標,封神計劃我亦佔了一份,為了天下蒼生,您可以便宜姜尚,難道就不能便宜我?」
「他是崑崙授命,你卻是橫生枝節。」聞仲甩袖轉身,對她準備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妲己卻沒這麼好打發,「若我以解開紂王的魅惑來換,不知你肯或不肯?」
意圖遠去的步伐一停,聞仲沉吟不語,背後妲己又道︰「你想力挽狂瀾,我們都會助你,金鰲比諸崑崙,誰勝誰敗猶未定論。」
「這是趙公明的意思?」聞仲回身,「他一向只熱衷交際,對戰爭興趣不大,你方纔的話竟像能邀得動他?」
「趙公明表面功夫做得不錯,不過他之所以名列封神榜上,原因竟是為了能毫無顧忌的與崑崙鬥上一場。」
「金鰲一半實力在我之手,近百年來他改變的部份不少,原來是為了這個。」聞仲有些心動,若紂王回復正常,說不定商朝還有一戰的實力。
不管天數偏向何方,封神計劃樣終會成功,自己似乎該答應她?
「敢問太師願否與金鰲結盟?」妲己這個說客算是成功,再問的一句不過是要個承諾,聞仲也不再擺臉色,「希望未來一戰會有好下場。」
二人對這句都泛起詭異的一笑,交握的雙掌算是達成盟約。
妲己一確定聞仲的加入,手邊術法一施,一縷盤旋的香氣遠遠由宮中揚來,她將香氣一收︰「紂王恢復正常了!」
聞仲點個頭,逕自轉身走人,背後妲己也不多留,二人背道而馳卻有同樣的目標與決定。
──人真不可勝天嗎?
他們誰都不信,只要手上籌碼還有相較的能力,他們就會堅持自己的路,不停的走下去。
聞仲直走入宮,沒經過通報自上了摘星樓,在樓的中央有一人站在那,卻是雙眼緊閉,他是曾被妲己媚惑的紂王……
悄然的四周,心靈的昏眩漸漸消失,恍如曾夢過一個千秋。
夢裡有個無法遺忘的身影,她的嬌、她的俏以及她的無情就像生根般的穩穩佔據他的思緒。
一股誘人的甜膩香味,總是由她身上飄散,深深吸引住自己的在意。
可是如今香味遠離,思緒恢復清晰,他不自覺得,擁有一股愧疚同時,卻偏也有一絲不悔。
「妲己。」紂王睜眼在摘星樓上,身邊佳人不在,他也憶起了曾經的自己。
「陛下。」身後的他喚著自己,紂王泛起苦笑回首,「太師,勞您費心了。」
距十多年前,他欲往北海征伐時的一別,到今天的冗長歲月裡,自己竟像困在一段夢裡,直到他再次喚醒自己。
「陛下能恢復是最好。」聞仲緊繃的心情,有如猛然得到解放,像有某種想法悄悄的發芽扎根。
紂王不安的瞧著聞仲的失神,卻明白他將會有的決定,因此他必須先下手為強,「以後還有勞太師了。」
一句話拉回聞仲的思緒,他躬身行禮,「僅遵陛下吩咐。」
「太師,我們不需要這些廢話吧?」紂王從前怕他懼他,現在是拚命想留下他,商、是絕不能亡在他手裡,「請您像我小時候一樣對我。」
他不是商的國君紂,而是先皇帝乙仍在時,由聞仲一手拉拔大的受。
聞仲愣愣盯著說出這番話的他,記憶一下子飆回亙古前的場景,是誰也這樣說過?
就像是商朝國君必有的劣根性,不一樣的是,他們醒悟的時間不同,對了,連帝乙也有過的,而紂王剛說出的話,竟類似帝乙登基時說過的──『請您像教導小時候的我一樣,給予我正確的指示,我會撐起商朝之名。』
有些類似卻又不一樣,聞仲沉靜下來,「受,你真的醒了?」
「太師不用懷疑,在睡了長久的一夢後,現在該是我做出補償的時候。」
聞仲打消了腦中的叛逆想法對著紂王伸手,「歡迎回來。」
「請太師多幫助我。」紂王搭手相握,二人的相處模式,越來越像聞仲美好記憶中的那時,帝乙的存在與現在的紂王太過神似。
而他就像追求一段消失的過去般,再次站穩於商,曾有過歸去西岐的念頭,此刻已不復有,君臣二人交握的手,是商再次復甦的關鍵。
###西岐剛打勝一場戰役,雖沒大肆慶賀,卻人人臉上都帶著笑。
哪吒三兄弟與天祥簡直玩瘋般的霸佔磻溪,散宜生與南宮適雖忙著政事卻也比之前軍臨城下多了幾分閒暇,由會議廳向外望,是一片美好氣氛。
「是我教得不夠『壞』嗎?他們可以如此天真?」姜尚一手撐頰看著玩得忘我的外頭,紀雲曉看來一眼,「紂王醒了。」
「醒了。」姜尚點點頭,卻在剎那間回看一眼,「也就是說,那隻狐狸精正要開始封神計劃的獵殺羅?」
「嗯,聞仲正式和她們結盟,往後你在他身上討不到便宜。」
「是嗎?細數擁有法寶的將領,接下來會來攻打的就是魔家四將。」
「他們手上的法寶非是等閒,你還是問問黃飛虎的好。」紀雲曉雖也能說明,可現在卻無暇分心他顧。
「仙人忙些什麼?」姜尚很好奇,仙人一天上下總只有三個時辰會動用他手上的特殊法寶,可是每當他動用時,卻一定望著一個場景發愣。
那個場景裡是五個以上的特殊陣勢,是自己絕不曾看過的。
「呂望──」紀雲曉欲言又止,他都沉思這麼多天了,卻依舊在十絕陣上找不到另外的破法,而魔家四將若結束後,就該是十絕陣了。
「仙人有事想瞞我?」姜尚往桌上一趴,眼哀怨的瞪他。
看他又像個孩子般的耍賴,紀雲曉一歎,「你在申公豹之後,有什麼樣的心得?」
「仙人為什麼問?」姜尚眨眨眼,卻不待他開口就回答了,「我不要再傷害任何一個人,除非必要,不然我不希望見到任何人死。」
「封神計劃是先死後封。」
「上天沒有資格斷定誰該死該活,就算是封神計劃也能有例外,為什麼一定要在商周交替時分,讓很多人死在戰爭之中?」
「你是想說,人總有一天會死?」
「嗯,人都是會死的,除了道士活得時間較長,那我可以同意在該殺他時動手,可是凡人就區區幾十年的壽命,沒必要搶奪他們的未來。」
「難怪元始天尊會崩潰。」紀雲曉輕歎失笑,「他本來訓練你以無情去達成封神計劃,可你現在多了幾分人性。」
「仙人。」姜尚坐直身,表情很認真,「神是要給人們幸福的,可是神若本身不幸福,他又憑什麼讓人們幸福?」
像繞口令般的話,讓紀雲曉想點頭卻又不知所措。
本是為了天劫,三教教主才決定開啟封神計劃,那是除了給人們幸福外,也能讓遭遇死劫的弟子們不需再重新修練,就能保有自身的修為的方法。
這算是個一石二鳥的計劃,可是天劫一直未現,商周交替的事卻搶先發生,再加上女媧的插手與聞仲的不死心,崑崙與金鰲的一戰像是終會到來。
已經脫離三教教主原意的封神計劃,朝著讓人們幸福的目標邁進,在不知天劫存在的道士與凡人眼中,他們之所以贊同計劃,是真的以人們幸福為考量。
在為了封神計劃努力的同時,他們也為著自己的希望邁進,商與周的交替在某些人眼裡還存在著可以扭轉的希望,殊不知,隱在這些之後的天劫已經蠢蠢欲動。
「是封神先完成,還是天劫先現?」紀雲曉喃喃自語的話,引來姜尚疑惑的一眼,「仙人?」
紀雲曉挑眉回以一笑,「呂望,如果一定要犧牲才能達成封神──」
「我不會讓犧牲存在於我的計劃。」姜尚很固執,紀雲曉啞口無言。
十絕陣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而他又固執在不犧牲的事情上,紀雲曉很怕好不容易讓姜尚變回最初的他,卻會在十絕陣上產生出不一樣的發展。
「仙人一直有事在瞞我。」面對姜尚問句,紀雲曉不否認的點頭,姜尚的臉色卻變了,「人定真不能勝天嗎?」
「也許──」紀雲曉不肯定也不否定,姜尚還想發問,卻見武吉破門而入,他瞪向他,「有事嗎?」
「魔、魔……魔家四將!」武吉指著城外急喘的回答,就在他話聲中,一票將領魚貫的進入,連哪吒三兄弟與天祥都到了,軍事會議就此展開。
西岐城外十萬精兵圍城,沉寂的氣氛讓城外像是無人之境,魔家四將治軍嚴謹,讓西岐城上的將領總覺得城外的兵卒都不像人。
「武吉,報告城外情勢。」姜尚收心面對軍情,武吉簡短說明了魔家四將圍城的範圍與軍隊可見的駐守規模。
「十萬精兵是嗎?」姜尚轉向黃飛虎,「魔家四將有什麼法寶?」
「魔家四將的老大叫魔禮青,擁有一把名為『青雲劍』的法寶,上有符印寫著『地水火風』四字,能夠以風火幻出劍陣;老二魔禮紅有一把『混元傘』,傘上有『裝載乾坤』四字,能購收納法寶與遮蔽日月;老三魔禮海有一面『風火琵琶』,撥動琴弦可催發風火還能以樂音傷人;老四魔禮壽有一隻『花狐貂』,形如白鼠一放至空中如同白象,脅生雙翅專門吃人。」
「魔家四將治軍如何?」
「嚴謹的軍事作風,讓屬下不敢發言,一片死氣沉沉卻總戰無不勝。」
聽完黃飛虎的報告,與面對張桂芳時不同,殿內寂靜無聲。
姜尚東看過來西看過去,除了哪吒三兄弟外,其餘眾人很有自知之明。
他拍拍手,「很好,各位都清楚,這次的戰役嚴禁一般人參加,即使請命出戰,除了將領外,兵卒隱於城中,若有萬一,請各位一定要懂得逃命。」
令一下無人不服。
姜尚再看向一旁,「金吒、木吒、哪吒與武吉,與魔家四將對戰就以你們四人為基礎,我是後援,萬一他們選擇由尋常兵士出戰,則以南宮適、辛免、辛甲與黃飛虎率兵應戰。」
「我呢?」姬旦總覺得自己總被略過,姜尚回看他,「四殿下請勿出戰。」
「先生此話有差,我們比諸其他大將是同等地位。」身為姬家人沒有怯戰的,姜尚看著眼前一票想上戰場的殿下,「那就一齊出戰吧!」
「謝先生。」姬旦為首行禮致謝,姜尚卻總有不安,紀雲曉看來一眼,「魔家四將比諸張桂芳或風林是不可同日而語,真要出戰請各位自行小心。」
一見他開口,諸將莫敢不從,會議在此結束。
###西岐整整戒備了三天,魔家四將才終於請戰。
西岐北門前,商軍排列整齊,魔家四將站於前方,姜尚坐上四不像帶著眾將領來到,城門未闔,城內隱有為數不小的兵馬。
姜尚先禮後兵,「四位是魔元帥嗎?」
「少說廢話,姜尚,今日一戰是為了擒回黃飛虎,更要平你西岐。」
四將一同開口,才撂下狠話,身後兵卒已經向前,眼見他們以尋常兵士攻擊,姜尚向南宮適等人一揮手,隱在城內的兵士也跟著往前衝刺。
頃刻間西岐城前殺伐震天,而在戰鬥之中,卻古怪的存有一片空曠。
「凡人的戰爭是凡人的,我們的戰爭也純粹是我們的。」魔家四將再開口,手上兵器已經上手。
哪吒三兄弟與武吉眼看他們將動,「你們的對手是我們。」
雙方選好對手已各自廝殺開來,姜尚處於凡人與道士的戰爭中,卻總覺得不對,突然一懍,他已轉身,「南宮適鳴金收兵。」
話聲遠遠傳去,西岐眾將先是愣上一愣,片刻後全開始喝令屬下準備退回城中,眼看西岐將撤軍,魔家四將數聲狂笑,「來不及了。」
魔禮青法寶青雲劍出鞘,狂風中數道銀光飛射而上,幻影連連擴大竟成了一座巨大劍陣,眼看即將往地面射落……
「乾坤圈。」哪吒將手上金鐲一化射向魔禮青,魔禮紅見了他的舉動一撐混元傘,疾風飆然捲上乾坤圈一收,哪吒法寶已失。
乍見小弟法寶被收,金吒急退出戰圈取出法寶,「遁龍樁。」
三枚金圈分射上前,往魔禮青落下,魔禮紅卻再撐開混元傘,遁龍樁同樣被風捲去,木吒錯愕於兄弟的法寶皆連被收,不敢再放吳鉤雙劍,單以武器往魔禮青攻去。
卻在一眨眼的剎那,天上劍陣已經墮下,轟然聲裡劍光閃閃,多少士卒倒於血泊之中,商軍卻因有符咒護身,能讓青雲劍陣自動避開,於是全數毫髮無傷,更趁西岐軍潰散的瞬間,往未關的城門衝去。
眼看中劍的軍士沒有存活的可能,姜尚未免災情擴大,一拍四不像趕到城門前,以打神鞭擊出風勁暫時阻住商軍,直到大部份的將領已經避難。
「關城門!」軍令已下,就算城外還有多少未死的士卒,城門依然闔上,姜尚一人獨守在城門外,前方是黑壓壓一片的敵軍。
「姜尚。」哪吒見他危及,忙讓兄弟二人與武吉握上自己肩膀,風火輪一飆已全數退到城門前。
「你們先上去。」姜尚指指城樓,四人相望一眼卻敵不過他臉上的沉重,待四人上了城樓,他才看回魔家四將,「就我們來打,你要不要先收兵?」
「姜尚,你不想殺害平常人?」魔禮青呵呵恥笑他,魔禮紅更將手上混元傘撐開轉了三、四轉,頓時火焰濤天吻上西岐大地。
除了燒得一片焦黑的地表外,因青雲劍陣無法逃躲的士兵全在火的吞噬下,燃成焦塊,令人作嘔的燒灼味裡……
「魔禮紅!」姜尚忿怒大吼,打神鞭往前狂擊,蛟龍再現於空中,雷鳴聲響裡,滂沱大雨敲在火焰上,形成水火共舞的奇景。
水色壓得火氣漸散,商軍卻不曾動過分毫,他們身上的符咒已讓他們失去自主的能力,眼見在大雨下依舊無動於衷的他們,姜尚著實愣了很久。
「你不用擔心他們。」魔禮海冷笑,「現在站在那的,不過都是傀儡。」
要戰無不勝最重要的,就是要隨時都能犧牲的軍士,因此魔家四將的屬下只要身在戰場,就沒有自己的思緒,生或死看得是他們的主將而不是自己。
姜尚無言的瞪著他們四人,「你們沒有心嗎?」
不一樣是人,他們哪能無情的對待還在戰場中的十萬大軍?
「戰場上的婦人之仁只會壞事。」久違的一句話,由魔禮壽口中說出。
「魔家四將!」姜尚再揚打神鞭,卻不再往那群傀儡進攻,而是以遠端的四人為目標。
「青雲劍。」魔禮青不顧前方拍擊的鞭影,手上法寶一祭向著西岐城射去,城樓上的哪吒以混天綾硬是纏繞住西岐上方。
魔禮紅將混元傘往打神鞭一迎,勁風盤旋中,能打盡一切的打神鞭,偏打不得佛門中人的魔家四將,就在混元傘的滾動下,姜尚法寶脫手。
「花狐貂。」魔禮壽更落井下石的放出魔獸,一隻白鼠躍出皮囊,轉瞬化為巨大白象飛往西岐。
青雲劍陣對上混天綾,劍身雖被阻隔,劍氣卻往下宣洩,才聽得城內傳出哀嚎,一道詭異的白霧由西岐宮內向外擴散。
如陽光般亮澄的白霧,細細盤旋滲透,不一時便完全遮掩住西岐城,除此之外更纏繞上青雲劍陣將其腐化。
魔禮青見法寶受損,忙將氣勁一抽收回法寶,哪吒四人癱軟於城樓上,才鬆一口氣又見花狐貂衝來。
「仙人。」姜尚回身一喊,一道人影快速的擋於花狐貂之前,紀雲曉右手一張,花狐貂像認錯主人般化回白鼠立於他的掌中。
「怎麼可能?」魔禮壽連甩著皮囊呼喚,花狐貂就是賴在那人手上不動,紀雲曉並不想留下它,將手一抖,白鼠再化白象飛回真正的主人身旁。
魔禮壽忿忿的收回花狐貂,魔禮海見此將風火琵琶一彈,魔音伴著狂風烈火往前吹襲,姜尚失去法寶只有一死的命運。
誰知,城樓上坐在一隻古怪生物上的『他』,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捲襲著整座西岐的白霧也護在姜尚四周。
「今天一戰的成果,還不夠嗎?」他的聲音不大,卻恰恰傳到四人耳中,魔禮青心知勝不過他,「算我們給你一個面子。」
老大都開口了,其餘三人也無異議,當下鳴金收兵,徒留一片狼藉。
姜尚身旁的白霧消散,他搭著四不像往前探看,卻見死屍纍纍無一個活口,再回到西岐宮中,兵卒人數一點,今日一戰竟死上一萬多人、九員大將,更有六位殿下亡故。
初戰魔家四將,西岐敗得十分慘重,城內不禁人心失落蕭索。
姜尚不知如何面對一切,獨自一人回到磻溪去了,免戰牌高掛城樓上,卻止不住魔家四將的殺性,日日都見商軍架起雲梯猛攻。
若非紀雲曉喚出的白霧喝止了魔家四將用法寶的野心,光以各員將領守城恐怕西岐早毀於一旦。
日子就在一方攻、一方守中渡過,很快過去了三天,在白霧遮掩中,商軍的連日搶攻反被殺傷無數,至於守城將領反而都無大礙。
面對這情景,魔家四將無奈的停了攻勢,等著漸漸稀薄的白霧退去,打算那時再以法寶攻城,在這段期間內為讓西岐糧盡,十萬大軍四面包圍。
###磻溪裡清悠的茅廬中,姜尚懊惱的抱頭縮在牆角。
紀雲曉邊衡量手邊能源,邊看著他,「二個月後白霧散盡,西岐糧食卻能撐上四個月。」
「仙人,我是不是很沒用?天真的以為不需要任何犧牲,卻讓那麼多人死在眼前。」聽而不聞紀雲曉的話,姜尚一味說著自己的缺失。
「呂望,戰爭本來就是殘酷的,你的想法沒錯,只是你料不到魔家四將比聞仲還狠罷了。」
「我不是料不到,而是與張桂芳一戰後,我以為──」
「以為戰爭就是會很簡單?」
「是啊,我天真的以為。」姜尚由牆角移出,改坐到窗下,陽光細細由窗縫射來,點出幾分溫暖。
紀雲曉關上計算機起身,直走到他身旁肩並肩坐著,「你會因為魔家四將的所做所為也想殺害商軍嗎?」
「他們……是無辜的。」姜尚本想答是,卻又囁嚅的改了答案,紀雲曉拍拍他的肩,「堅持自己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後悔。」
姜尚深深瞧著他,臉上卻笑不出來,「我很久沒見那麼多人死了。」
「所以下次你就要記得先想透一切,不要臨陣發令。」紀雲曉給個建議,姜尚又接話,「嗯,也要多收集將領的數據,更要和黃飛虎多談談。」
「好多了嗎?」紀雲曉改個輕鬆的坐姿。
姜尚歎口氣後笑了,「如果一次的打擊就放棄,會對不起已死的他們,更何況封神計劃是不能停的。」
他能這麼說就好,紀雲曉挑眉一笑*上他的肩,二人同坐在陽光灑落中,遠方的鳥鳴不絕於耳,在這兒似乎可以離戰爭很遠很遠,卻偏又近在咫尺。
「南宮適與散宜生雖然擅於處理政務軍機,你卻不能待太久。」
「我知道,仙人剛說二個月是極限,而我還能借北海水為盾擋上一陣,之後就得看元始那老頭會不會派人過來?!」
「封神一日未完,你就不用擔心他,倒是你什麼時候回去?」
「不能再放鬆一下?」
「都放鬆三天了,你還不回去?再下來的二個月,你得花時間去安定人心。」
姜尚明白這是身為西岐丞相的工作,閉眼享受最後一絲溫暖的楊光後,他已和紀雲曉起身往外行去。
此刻的西岐仍在被商軍包圍中,不一樣的是,姜尚與紀雲曉的回歸讓每個軍民都暫時安下了心,時間很快的就過去了二個月。
白霧消失的剎那,彷彿宣告了即將到來的破壞,魔家四將喜見再無阻礙,法寶各自準備施放,西岐城樓上,姜尚再次作法。
一道風信幽幽捲入崑崙山內,元始天尊將法寶琉璃瓶中的三光神聖淨水一潑,一陣水氣遮蓋住西岐城的同時,遠方的青雲劍、混元傘、風火琵琶、花狐貂奔馳而來。
天地為之震盪,陰雲四合,冷霧彌空,風火雷鳴交集響起。
一直鬧到三更時分,魔家四將才收寶回營,原來四種法寶共用有個特殊能力,就是能轉眼將一處平地變成水窪,殊不知姜尚早借得北海水,魔家四將還沾沾自喜的以為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