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2007年,影響最深的是從3月開始,直到10月1日開始正式實施的《物權法》。這是鬥爭、妥協、平衡的產物,凡是有了錢的人大聲叫好,水滸愛好者們則大聲叫罵。大陸不能出富三代,原因就在於國民性。一起蹲在牆角喝粥可以,誰家吃肉了准挨罵,騎自行車的罵開車的,開QQ的罵開寶馬的。
一個民族的歷史越簡單,則她的人民就越幸福。激進分子們的言論是文傑記憶中所沒有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冒險的事是不能幹的。愛國運動不高興,要回到三十年前,這是一種很可怕的信號。百分之九十的富人財產來源不正當,北大法學院教授背後的這一批人,對利益分配不高興了,有人不高興了就要醞釀再次分配,這才是可怕之處。
原來計劃中控股部分上市公司的想法頓時被打得粉碎,世界之大何處才是家,滬海是讀書和長大的地方,嘉興是祖父的家。文傑看著電視裡關於《物權法》的討論,想起新左派在紐約的言論,想著一個個躲貓貓的首富。
鄭氏文物保護基金是在大陸註冊的,幾十億的資產也就只能讓他去了。陽光基金註冊在紐約,可以很方便的把資金全部轉回去。至於馬甲公司,來個撤資還是不成問題的。金融危機還沒正式到來,還有機會撤退。
但從撈錢的數量來說,絕對值不大,比例卻不小,總共帶走了三千八百億的資金,折成美元也有近六百億。大規模的撤退瞞不過官方,也沒打算瞞著。少了一個分湯喝的,不管是哪系人馬對此全是持的態度。陽光基金的辦公樓變賣了,留在滬海的房產除了幾棟老洋房,其他的也全部出了手。
現金為王的時代馬上就要到了,錢落袋了總會給人帶來安全感,思前想後文傑自己也笑出了聲,KODA坑了大陸這麼多機構和那些人灰的黑的資金,還寄希望他們不發現?不要再做這種夢了。
到了紐約後,把明面上的財產全部捐贈給了陽光基金,贊助醫學研究、救助飢餓的兒童、幫助貧困人口。爺沒錢了,全給送人了,你們看該怎麼著吧。不是說要追回那些屬於全體國人的、被某些人及組織非法侵吞的財產,並把他們都送上法庭接受審判嗎?追去吧。
在第五大道的公寓裡,日子又回到了讀書的時代,悠閒的坐在路邊小咖啡館裡看著路人發呆,安妮不是個好的陪客,她太好動坐不住,所以陪著文傑逛街的是林熙雯。她在這裡好幾年了,也適應了這裡的生活,在長島住著沒有喧嘩,有的只是寧靜。一個人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費爾和同伴們的手全部本著同一樣東西而去,見是個華人,文傑舉手示意費爾暫停。
「我是老董和許安的同事,我叫鄒軍,只想和你聊聊。」來人三十多歲,非常普通的長相。
文傑讓林熙雯坐到了旁邊桌上,衝著鄒軍點頭說:「說吧。」
「我和許安的領導是同一個人。」鄒軍解釋說。
「授了上將回家自己玩自己的那個?」文傑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鄒軍有點尷尬:「不是他,是他的領導。」
「懂了,這麼說也是老朋友了。」文傑點頭。
「他問你為什麼離開了?」鄒軍不單是傳話那麼簡單。
文傑看著街上的車流:「在一個村裡住著,我又沒去火星。」
「有些話不能說得太細。」鄒軍說。
「我是在地球長大的,知道得不少,只是不想做犧牲品。賣電視機的那個王總快了吧,把他搞了接下來是誰?」文傑說。
鄒軍說:「那位剛有這想法,你消息不少啊。」
「盛的事吃了個蒼蠅,會開心嗎?你的老闆高人啊。小時候我學過道,現在只是想重新拾起那份心情。」文傑近來覺得上清經是個很好的掩護。
「那位不甘心,總想著多收點權。」鄒軍說。
「當大哥的總要為小弟著想,不搞下一批沒法上位,不上位就得不到利益,得不到將來就要出大事,那個窟窿越來越大了,你們會放過他們?」文傑說。
鄒軍點頭:「你才是高人,我們還沒想那麼遠。」
「那些叫得響的是誰養著的,太嚇人,搞不好會咬主人的。」這是文傑搞不懂的地方。
鄒軍說:「還能有誰,這次鷸蚌相爭,誰得利就是誰。」
「難搞啊,這批梁山好漢難搞得很。我還是在這裡悠閒度日的好,那個許安怎麼樣了?」文傑的態度更堅決了。
「退了,在地方上擔個閒置,他的命好。」鄒軍的臉上第一次有了表情。
文傑說:「不急著回去匯報吧,我帶你去吃海鮮。」
「海鮮就不了,還有句話,他們也在找你。」鄒軍說完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訕訕的回到公寓,果然被說中了,公寓的大廳裡坐著認識的人,當年在灣流200上見過面的那位。待客之道還是要講,請到了公寓客廳裡,傭人在泡茶,那人站起身觀賞者博古架上的瓷器。
「見了幾次了,還沒請教尊姓大名。」文傑拿出雪茄示意了一下。
那人擺手拒絕了:「不吸煙的,鄭先生不用客氣,我叫馬立德。」
「馬先生請坐,我這裡的茶還過得去。」文傑說。
老馬的臉上堆出了笑容:「哪裡是還過得去,這種龍井一年才產那麼幾斤,那是喝茶,喝錢啊。」
「就是喝錢,老實說我也喝不出好壞,錢這東西就是賺來花的。」文傑很淡定。
「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實話實說,你離開滬海到底為什麼?」老馬真的實話實說。
文傑說:「家大業大,經不起折騰,與其將來折騰還不如現在就退了吧。」
「我們的情況你也知道,左右為難,希望我們有困難的時候你能把我們當朋友。」老馬說。
「也希望你們能諒解,社會太動盪的時候,最受傷的永遠是沒有準備的人。你們老大家族有這方面的教訓,我是無奈,你能理解嗎?」文傑說得很誠懇。
「理解理解,我讀歷史出身的,能理解的。」老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