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僧坐了三十幾年的枯禪,練就一身超凡脫俗的本領,本是為了對付陽頂天,卻在薛匡身上得到了印證。[]以為便是勝不過薛匡,也能戰成平手,至少不會輸的太多。這時回想起剛才的較量,實在是差的太多。雖不能說不堪一擊,卻也難以和宗師相抗。轉而想到陽頂天威名僅在薛匡之下,未必便比薛匡差多少。三僧心思相通,頓時明白這三十幾年的枯禪相對於陽頂天來說竟是鏡花水月,這仇是報不了啦。
渡厄向站在遠去熱有所思的陽頂天合十道:「陽施主,我師兄弟三人加起來坐了一百年的枯禪,本以為已經領悟大道,不想落到高人眼中竟是不堪一擊。如今往日恩怨既然勾銷,咱們就此別過。」
陽頂天年輕的時候結仇著實不少,和這三僧之間的恩怨也非一言能了,渡厄既然放下,他自然不會在記掛,淡淡一笑道:「大師可是要去莫天涯?」
渡厄點頭道:「不錯,少林一脈盡數在莫天涯,老僧雖然不理俗物,這檔事卻是避無可避。」
陽頂天哈哈一笑,道:「大師三人便能救出全部人麼?」
渡厄和兩外兩僧齊聲喧了聲佛號,道:「佛家講究機緣,此地且看少林機緣如何,若是強求不得,老僧也不勉強。」
陽頂天知他三僧存了和少林共存亡的心思,也不點破,微笑道:「那大師先請一步,明天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也說不定呢。」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眼神落到沈七身上,淡然道:「沈七,你的救兵呢?」
三僧想起蕭銘烈的言語,也向沈七合十道:「沈大俠,如今少林武當同榮共辱,那位蕭施主若是所言不假,沈大俠還望早做打算才是。」他從蕭銘烈處聽來『沈大俠』三字,這時也跟著說不出,倒顯得是諷刺沈七一般。不過依三僧想來:沈七本事就是在厲害,恐怕是也倚仗了張三豐的名頭,心道若是張三豐肯出手,說不定尚有一線希望,因此言語中倒甚是懇切。
沈七一直在呆呆回想著剛才薛匡的出手,聽到陽頂天問起和三僧的言語,頓時腦中亂成一團:他既驚訝於薛匡的厲害,又擔心俞蓮舟,一怔之下說道:「教主曾言要和在下做一個交易,沈七現在明白了。」
陽頂天哼道:「現在明白就不怕太晚了麼?」
沈七看到三僧眼中詫異的神色,似乎對自己和陽頂天交易甚是不滿,只是不好說出來罷了,當下深深吸了口氣,搖頭道:「那要看交易的份量夠不夠重了。」
陽頂天看著沈七,忽然呵呵笑道:「你小子有點意思,能讓薛匡發怒的,這天下估計找不出幾個人來,好,我倒要看看你的份量有多重。」轉身向渡厄說道:「當年我毀你一目,今日又欠你一件事,你不妨一併言明了。」
三僧相互看了一眼,頓時想到一般念頭,齊聲道:「道消魔長、魔長道滅,請陽教主三思!」三僧口中喧頌佛號,消失在瑩潔的雪地之中。
沈七看著三僧遠去的身影,心中思量道:「道消魔長、魔長道滅,這三個老和尚到也會打算,就怕陽頂天出手的時機在八派覆滅之後,那時仍是群魔亂舞。」
陽頂天聽到三僧言語,心中也自雪亮,啞然失笑道:「好個老和尚,竟然要拉我一齊趟這趟渾水。」
沈七冷笑道:「便是沒有他三位,難道陽教主便肯放棄這樣一個機會了?」
陽頂天似笑非笑的看著沈七,冷哼一聲道:「機會?也許是陷阱也說不定。」也不理會沉吟不決的沈七,帶著一眾明教弟子回去。
漫長的一天終於過去,一彎冷月懸掛在半天之上,映照在無邊無際的雪地裡,更顯得陰冷,甚至還有幾分妖媚。
沈七看著來回晃動腳步的陽頂天,知道他也難以下決定,心中卻盤算著眼前的各方大勢:江湖各派自是不用說了,現在被困在莫天涯,存亡尚未可知,至於煉域門雖是勢大,但能否將八大派盡數吞下也還是個未知之數,只是他這邊有薛匡坐鎮,除非張三豐肯出手,不然八大派凶多吉少。
除了這兩家之外最大的勢力便數明教和正一教了,明教一直和元庭作對,本是水火不容,這時卻態度模稜兩可。而正一教雖然勢大,只是那民間信徒多廣而已,對這江湖廝殺是有心無力,眼下唯一能救八大派也只有明教了。
想到這裡沈七向室內的殷白眉微笑道:「鷹王,沈七前些日子從煉域門帶回一個女孩兒,叫做殷離,她說是鷹王的孫女兒,沈七不敢妄自猜測,這時正好向鷹王求證一番。」
「阿離?」殷天正眉頭一皺:「這孩子走失有一些日子了,怎麼會跑到煉域門去?如此倒是多謝沈少俠了。」殷離是他孫女兒,這時聽到她的消息,自然有些吃驚。
沈七笑道:「鷹王客氣了,那孩子很可愛,沈七也很喜歡呢。」殷離如今跟蘇千凝在一起,應該沒什麼危險。他又向謝遜說道:「謝獅王,無忌師弟前些日子還提起您呢,說要……」
「嘿嘿……」站在沈七對面的韋一笑忽然陰陰笑道:「沈七,殷白眉和謝法王都被你拉攏了,我韋一笑和你似乎沒什麼瓜葛吧?」他久不臨履中原,素來名頭不響,想來沈七也不會知曉自己的來歷,聽他和殷天正、謝遜拉關係,便忍不住出言諷刺。
沈七呵呵笑道:「青翼蝠王的大名沈某是久有耳聞,只是一向吝緣一面。」
韋一笑嘿嘿笑道:「是麼?那你都聽說韋一笑什麼大名了?」這本是江湖中常見的客套話,反倒被他當真了。
沈七見陽頂天仍自沉吟,知道這件事實在太多重大,若是能得他手下相幫從也好,當下微笑道:「青翼蝠王輕功舉世無雙……」
「那也沒什麼好說的,韋一笑就這一點本領,不足一提!」韋一笑打斷沈七的言語,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眼前這少年帶著一臉壞笑,似乎刻著『我就是要陷害你』的模樣。
沈七擺擺手道:「蝠王不必著急,我在中原確是少有聽到蝠王的威名,不過前些日子在西域倒是聽到一件和蝠王有關係的事情。」
韋一笑好奇道:「哦?那是什麼?」不但是他,便是其他幾人也被沈七的言語所引:這韋一笑來歷甚是古怪,眾人只知道他有一身超凡的輕功,其餘竟是不知,聽到沈七知曉他的一些事情,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沈七本來微笑的面容漸漸凝結住,緩緩說道:「沈七聽說蝠王不但輕功高絕,寒冰綿掌的功夫更是可以冰凍三尺,和煉域門的玄冥神掌可是一時瑜亮,難分高下。而且在下還聽說這寒冰綿掌和玄冥神掌頗有相通之處,不知蝠王以為然否?」
韋一笑面色一變,冷喝道:「小子,你這些言語是從哪裡聽說來的?」
沈七淡淡道:「是煉域門的蕭銘烈所言,想來不會冤枉蝠王了吧?」當年楚問仙誤將玄冥神掌認作是韋一笑的寒冰綿掌,卻惹來蕭銘烈的不屑,說道韋一笑不過門下叛徒,沈七暗自猜測,這其中定有什麼故事,才裝著胸有成竹的說出來,果然引起韋一笑的驚訝。
韋一笑聽說是蕭銘烈,頓時默然不語。其餘幾人俱是大奇:難道韋一笑和蕭銘烈有什麼瓜葛不成?
眾人正在猜疑之際,卻聽陽頂天冷哼道:「夠了,大家不必亂猜。」他向沈七招手道:「沈七,這些東西你還是忘記的好,不要亂說。」他渡了幾步,向眾人說道:「你們且退下,我和沈七有話要說。」
眾人神色複雜的看著沈七,對他充滿了好奇,答應了一聲,逕自離開。
陽頂天瞧了沈七半晌,忽然哼道:「你若是所言不假,百損道人此時只怕已經不在煉域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