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站在一旁,看著兩人你來我往,戰的不亦樂乎,心中卻是一團亂麻:謝遜非但沒瞎,反而找上武當山來,這豈不是說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麼?這謝遜一來大家的目光自然轉到他和屠龍刀身上,但對於自己來說,卻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現在已經看不清將來的事情發展的走向,那是他唯一的優勢,此刻也隨著謝遜的出現而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蘇千凝也看到了沈七,但卻站在蘇元奇的身後,默然不語,手中緊握的暴雨梨花槍也在不住的顫抖。似乎感覺到了女兒情緒的波動,蘇元奇忽然踏前一步,也沒見他如何的邁步,竟然竟自到了沈七跟前,淡淡的問道:「你叫沈七?」
沈七眼中迷茫之色一閃而過,點頭道:「不錯,我便是沈七,前輩」
「既然是沈七,那就沒錯了。」蘇元奇不待沈七將話說完,手掌一晃,顯出一柄長槍來,槍身打造極為精妙,也不知道他藏在何處,這槍身通身黝黑,和蘇千凝的暴雨梨花槍似乎不在一個檔次上。槍尖遙遙指定沈七,道:「聽說你躲過了煉域門的十三次擊殺,那麼我就出十三槍,十三槍之後」他忽然全身真氣驀然貫注於手中的長槍,黝黑的槍身猛烈顫抖,發出震撼人心的震耳龍吟聲。長槍前部爆出了一條條宛如電蛇的裂裂亮芒,順著丈餘的槍身不停流轉,同時連連不停地從槍尖上拉出長達五六尺的扭曲電光,每拉出一條亮芒,就在身前七八尺的地方炸出一團團耀眼的爆光,讓人望去只能咋舌膽寒。
沈七心中已經,隨即反手一拔,竟然將謝遜留在地面的屠龍刀拔起,掂在手中,也不覺得如何沉重,挽了個刀勢,倒也似模像樣。剎那時『臨塵訣』運轉至極致,只聽刀身『鏹』的一聲聲響,也如虎嘯龍吟,一股寒氣從屠龍刀的中心散發而出,像暗湧般往蘇元奇襲去,猛然生出一股凌歷無匹的刀氣,或許仗著屠龍刀的霸氣,竟然和蘇元奇的槍勢隱隱分庭抗禮,絲毫不落下風。緩緩問道:「在下和前輩似乎並無仇恨,難道前輩也是來給天下『除奸』的?」
蘇元奇哈哈一笑,道:「老夫居住天兵府二十餘年,天下之事關我何事?倒是你小子膽子不小,竟然敢夜窺天兵府,導致天兵府被毀,這份怨恨你說要如何解決呢?」
眾人先是看到孟劍然和謝遜戰在一起,沒想來這個莫名其妙之人竟然找上沈七,其功力之強令人驚訝,更讓人驚訝的卻是沈七竟然握住了天下人夢寐以求的『屠龍刀』,雖說屠龍刀名聲極響,也只是因為那個傳說,卻不適合作為兵器。如今看到沈七提在手中舉重若輕,不少人都聽說了屠龍刀沉重之極,也是對沈七的實力重新估計。何太沖見到沈七如此,想到自己剛才的那一掌,看來並非偶然。
俞蓮舟見到有人向自己的弟子發難,儘管對方很強,但在武當山上對自己的徒弟動手,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了。冷哼一聲,出現在兩人之旁,道:「沈七是我弟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前輩見諒,俞二自當教訓他。」
蘇元奇手中長槍忽然爆出一點寒光,冷冷的瞧著俞蓮舟道:「武當俞二俠,久聞大名。沈七是你弟子不錯,若他還算是個男人,就讓他自己面對,難道可以讓他一輩子站在你的背後麼?」
沈七看著俞蓮舟,面色神色堅韌道:「師父,你不是一直希望徒兒能解開心中的那道結麼?徒兒無能,一直都辦不到,既然如此,邊讓徒兒放手一搏,也許」他忽然將左手緩緩舉起,輕輕的說道:「沈七生是武當弟子,絕不會給師門丟臉!」這番話說得極為堅決,絲毫沒有半點猶豫。
俞蓮舟看著沈七仍稍嫌瘦弱的身軀,如今再不是八年前那個小孩了,他忽然覺得江湖竟然離自己很遙遠,比喻說今天的事情,根本就是讓他感到有心無力。一聲歎息道:「那你好之為之,師父能做的」說到這裡緩緩轉向蘇元奇道:「不管結果如何,沈七之事便是武當之事,俞二自當一力承當!」說罷慢慢退至張三豐身後,默然不語。
張三豐間俞蓮舟如此,輕輕一歎,道:「蓮舟,難道你還看不透麼?沈七之事乃是不可強為,有些事情是早就注定的,沈七他自己也改變不了。」
俞蓮舟神色一震,不能相信的看著張三豐,嘴唇動了動,終於沒有說出話來。便在此時,眾人聽到謝遜忽然一聲怒吼,巨大的吼聲震得地面飛沙走石,而謝遜金色的長髮直直向後飛揚,竟然是佛門正宗獅子吼。
孟劍然正對著謝遜,被這恐怖的獅子吼震得雙耳欲聾,鼻孔中也被震出鮮血!頭暈目眩中驀然發現謝遜一隻碩大的拳頭呼嘯而來。那拳頭尚未到達自己跟前,已然一分為七,正是崆峒派的『七傷拳』。
一拳七傷,內勁各不相同,拳力剛中有柔,柔中有剛,七般拳勁各不相同,吞吐閃爍,變幻百端,重傷之人也是全身經脈受到傷勢不同,急難救治。旁人見到謝遜這拳如此的威猛,倒也不覺得如何,畢竟沒有親身體會,然則崆峒五老見到謝遜使出這七傷拳來,頓時怒不可遏,齊聲叫道:「好奸賊,竟然敢使七傷拳!」和聲撲出,使的都是七傷拳,轟向謝遜背後。
孟劍然被突如其來的獅子吼震得身形呆滯,已來不及後退閃避,掌隨心動!降龍十八掌的恐怖掌力化著碩大無朋的巨龍,一瞬間他全身的功力都集中到一起,呼嘯著撞向謝遜的拳頭。謝遜的拳頭和那股真力一撞,頓時廣場之上飛沙走石,那龍形的真氣被他七傷拳的拳勁一攪,逕直從中間穿過,依然重重擊在孟劍然的胸口,強大力量竟然把孟劍然的身影也震飛出數十丈。
孟劍然身子如遭重擊,落地之時被趕上來的丐幫幫眾扶住,勉強站穩,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直是灑得滿天血紅。盯著謝遜,滿眼的不服氣:如果不是降龍十八掌缺了後面融會貫通的關鍵三掌,也許今天失敗的便是謝遜了。良久才淡淡道:「咱們走!」既然沒能戰勝謝遜,留在這裡也沒意思了。
「孟施主請留步。」少林空聞方丈出現在孟劍然的身前,一手搭在孟劍然的脈門之處,道:「施主現在真氣逆轉,若是強自用力,只怕會傷及自身,還是靜養為妙。」看到孟劍然仍自用強,又道:「七傷拳拳勁非常,一拳使出其中不同勁力,傷及全身各處要害,孟施主還是小心為上。」他言及如此,便不再多說,推知少林群僧之前。
孟劍然不是沒有察覺到七傷拳的厲害之處,謝遜勝的不是武功,而是幾十年苦修的真力,如果自己也能有如他般的渾厚真氣,今日的結果也不會如此,至少他絕對不會認為七傷拳比降龍十八掌更厲害。向空聞一頷首,不再用強,緩緩坐到。
那邊崆峒五老的拳頭已經到了謝遜跟前,他剛才和孟劍然的十層真力拼了一記,雖然將孟劍然擊敗,卻也受了降龍十八掌不輕的傷勢,呼吸沉重,真氣運轉更是不暢,心中暗暗道降龍十八掌果然威猛非常。然則見到崆峒五老出來,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怡然不懼,提手轟的和崆峒五老一人對了一拳。
他出手極快,出拳雖有先後,但在眾人看來卻如同謝遜生出五隻手來,和五人同時出擊。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崆峒五老到底和謝遜的修為差了不少,一拳相擊被退了回去,只聽謝遜閉目淡淡的說道:「七傷拳一勁全在內力,若是內力不到,這拳不練到也罷了。反而會傷及自身。」
「狗屁,你這奸賊自己怎麼倒偷練了?」五老中的常敬之怒道:「憑你也配說七傷拳麼?」他才要還說什麼,身後忽然帶出了恐怖的嘯聲,詫異之下向後瞧去,正好見到沈七手中的屠龍刀和蘇元奇的長槍重重撞擊在一起,迸發出的耀眼火花讓天空烈日也黯然無光,宛如晴空霹靂般的巨響從空中曼延到地面,竟然把青石的地面震出一個大坑。他這一驚,後面的話便說不出來。
蘇元奇三十年前便已縱橫江湖,一身家傳武學更是出神入化,其後接任天兵府主人,二十年來不出天兵府,然而經過多年來的苦心修煉,一身功力早已化境。槍法更是氣勢如山,至剛至猛,無堅不摧。他手中長槍透體精鋼所鑄,重達八十多斤,和沈七手中的屠龍刀堪堪相抵。每次揮出都有千斤之力,槍尖捲起氣流不斷累積,彷彿連綿驚濤駭浪向沈七撲面而來。他所說十三招並非信口開河,實在是放眼江湖能接他十三擊的少之又少,儘管他已很看重沈七,卻仍想不到沈七竟會比傳說中的更強。